第七百七十一章:惡人還需惡人磨
字數:4689 加入書籤
“陳憲!”
“你莫要再裝了,你幹的那些好事兒,我們已經全然知道了!”番子們一腳踹開房門,隻是發現空無一人的物資。
魏希孟掐了掐熄滅的蠟燭,道
“才走不久,應該還沒出京城,還來得及。”
李養正當即轉身,拱手道“還請五城兵馬司配合,此人幹係重大,極有可能與此回王恭廠災變有關!”
前來的五城兵馬司五名禦史對視幾眼,應聲轉身而走。
一聽這個陳憲可能和王恭廠有關,便是連五成兵馬司的禦史們也不得不上心了。
王恭廠這麽大的事,牽連起來絕不是鬧著玩的。
刑部能在一天之內查到重要線索,這已經令他們十分意外,這是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由不得五位巡城禦史不在乎。
這個叫王憲的人,便是重中之重!
看著兵馬司的差役們紛紛離去,魏希孟也轉身笑道
“我們東廠還另有隱情要查,既然刑部的事已了了,我們東廠也還有要務在身,不便久留了。”
文官與番子,平日裏本就是水火不容,這次因為王恭廠的事,才是臨時合作,很快又要分開。
李養正拱手道“感謝魏檔頭的大仁大義!”
魏希孟聞言這才轉身,冷冷道“我們可沒有什麽仁義,李部堂休要拿這些自欺欺人的話來讚揚我們了。”
“我魏希孟,是魏氏門人,名聲可不怎麽好聽!部堂這些這話若是叫旁人聽了,隻怕名聲也要毀了!”
“告辭了!”
李養正張了張嘴,沒再能說出話來,薛鳳翔也是,他歎道“唉!看來我真要盡早退位讓賢了。”
“這京師的水之深,再待上幾年,怕連我也難以自保了。”
言罷,他朝李養正揖身後離開。
陽武候薛廉倒也沒什麽急事,站在一旁冷哼一聲道“這東廠的番子還真是不近人情,你誇他,他倒不樂意了。”
李養正顯得心平氣和,說道
“他們也有苦衷,如此大的案子,就連我也隻能發現這些蛛絲馬跡,如要徹查,難於登天。”
“東廠之所以將證據交給我刑部,不是看我李養正的薄麵,還是為了大明,為了陛下!”
“如果能抓到王憲,令他伏法,此案也就算有個了結了…”
說著,李養正麵容肅穆,朝紫禁城方向拱手道
“陛下則可以據此昭告天下,解了這個圍,也算是保全了皇家的臉麵和朝廷的權威。”
薛濂點頭,說道
“如此離奇的案子,隻怕已經醞釀多年了,如要理出頭緒,怕隻有東廠和錦衣衛才能做到。”
“我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當晚,北京全城都在通緝一個人,這也是多年以來的頭一遭,正是在逃的王恭廠總匠陳憲。
整個王恭廠雇傭的傭工事宜,向來都由他負責。
五城兵馬司很快增派了巡街的兵丁,並且通知下級順天府衙門,臨時限製城中各門的進出。
並且,以陳憲的家為圓心,向方圓地毯式的搜索。
除此以外,五城兵馬司俱都出列了懸賞,稱如能提供陳憲行蹤者,賞銀五百,捉拿到府衙者,賞銀三千。
這種賞格,在如今十兩銀子可供普通百姓食用一年的年代,不可謂不高,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不用差役和兵丁怎麽去查,就有人匯報了曾在八裏橋接發現陳憲的蹤跡。
“嘿嘿,不是說,匯報了欽犯的行蹤就有賞嗎?”前來匯報的人,衣著破爛,蓬頭垢麵,是個乞丐。
但是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母一子。
顯然,他們是從它地災荒逃難到京城來的,這種年節,各地每日都有成批的災民抵京,養濟院早已捉襟見肘,根本無力全部收容在內。
坐在堂上的兵馬司指揮看了看這個人,吩咐將他們一家三口接上來,並且上了茶水,淡淡說道
“王頭,派人去八裏橋看看。”
“如果消息為真,五百兩銀子,一兩也不會少你的,放寬了心,朝廷給的賞格,不會作假!”
那男子笑了笑,看著被兵丁端上來的茶水,咽了下口水,拿起來卻是先轉身交給了女人。
女人也是口渴得緊,卻也沒喝,全都讓給了幾歲的小女兒。
堂上指揮斜睨到他們,淡淡說道“再給他們多上幾碗茶,讓他們喝個夠,不用急,人人有份。”
男人一喜,忙跪下來道
“謝謝青天大老爺!”
兵馬司指揮仍舊冷著一張臉,沒有說話,隻是低頭處理公文,這樣的事,他實在見多了。
兵丁們隨即趕到八裏橋,在周圍挨家挨戶的搜查,很快,在一戶破敗的院落中發現了藏匿其中的陳憲。
陳憲一聽見腳步聲,當即落荒而逃。
“不要讓他逃了!”
“堵住前街!”
“通知衙門,派人來抓,找到放火的欽犯了!”
兵馬司的兵丁們從各處蜂擁而上,圍追堵截了半條街以後,總算是有一名差頭縱身飛撲,將陳憲按在身下。
“跑?再跑!”
第二天一早,刑部大獄。
由於陳憲是刑部要結案的重要人物,所以東廠在魏忠賢的指示下,並沒有插手。
刑部不同於東廠,實際很少對人犯用刑,但是這個人不一樣,無論如何,都是要從他嘴裏撬出東西來的。
陳憲經了半夜的折磨,已經雙目呆滯,完全沒有昨夜被抓住時的精氣神了,但他就是不鬆口。
刑部該用的都永樂,拿他一時沒了辦法,不得已,李養正隻好派人到東廠,再將魏希孟請回來。
“你們動刑吧,說什麽我也不會說的!”吳明果朝刑部的差役臉上吐了一口血痰。
那差役惱羞成怒,上前一陣的拳打腳踢,可他卻不為所動,反而哈哈大笑,“打,快點兒打!”
“你們這些刑部的差爺,難不成都沒吃早飯嗎?”
他這副瘋狂的樣子,倒是一時嚇住了差役們,他們畢竟都是混飯吃的,這麽多年,誰也沒見刑部來過這種硬茬子。
真正動刑,他們一來沒有刑具,二也是不敢。
陳憲冷笑連連,可忽然間,周圍的空氣似乎凝結起來,周圍的刑部差役們,全都後撤了兩步。
一陣腳步聲從刑部大獄外傳來,緊跟著便是令人覺得徹骨寒冷的話。
“陳憲,你可知道大爺我是誰嗎?”
陳憲抬起頭一看,眼前來了三個踏著腳靴的東廠番子,為首的是一名旗尉,登時嚇得張大了嘴,連說話都結巴了。
“東、東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