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二章:西北宣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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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塞城外。

    一番大戰過後,遍地屍骸。

    倒下的旗幟和刀槍交相插落在一起,正值夕陽西下,映畫出一副淒涼的破敗之景。

    官道上滿是看押著俘虜流賊的官軍,狹長的隊列一直從城外延續到幾裏遠的官軍大營。

    張字號大旗高高飄揚在半空,張萬邦放下單筒望遠鏡,沉吟道“這夥流賊還挺膽大的,居然敢出城伏擊我們。”

    一旁渠家禎說道“是啊鎮台,這些流寇與尋常不同,竟繞過了我軍的探馬哨騎,這也是第一次見。”

    渠家禎早年便是跟隨張萬邦的大同軍主要將領,打林丹汗之戰也有參與。這次張萬邦升授山西總兵,這些舊將,自然也都高升。

    張萬邦點頭,跳下土坡“這也是我軍偵查不力,叫偵騎營坐營官來見本鎮。”

    不一會,大同軍偵騎營的坐營官便被叫道麵前。

    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犯了過錯似的,這名坐營官心虛得直接跪下,大聲說道“卑職參見鎮台!”

    張萬邦板著臉“這次剿匪,雖說對手是一群毫無素質的流寇,可你也不能如此掉以輕心。”

    “若不是因為你哨探的失誤,也不會讓我軍前鋒營損傷十餘人!”

    坐營官連忙說道“總鎮說的是,卑職治罪!”

    張萬邦一向賞罰分明,大同軍也是軍紀森嚴,他環視周圍眾位將官,說道“來人,押下去,打二十軍棍,以正軍法!”

    坐營官倒也是條硬漢子,二十棍軍法,硬是沒吭出一聲。

    張萬邦看著被人攙扶回來的坐營官,冷眼道“此類錯誤,在我軍中絕不可再犯,張勇,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本鎮現在撤去你左營之職,袁時中!”

    偵騎營一名身著鐵甲的魁梧將官出列,大聲吼道“卑職袁時中,參見總鎮!”

    張萬邦道“張勇犯下大錯,著令你代其為偵騎營坐營官,日後如有犯錯,他便是榜樣!”

    袁時中虎軀一震,又喜又驚,忙俯身道“總鎮放心,卑職一定克謹職守,不放過一蚊一蠅!”

    張萬邦滿意點頭,袁時中這個人,是山賊出身,但自從被官軍收編以後,屢立戰功,尤擅偵查哨探。

    上個月張萬邦將他調入偵騎營,這次也隻有他單獨發現了流寇埋伏,卻被張勇猜忌,沒有上報。

    直到現在,張萬邦仍對那十餘名死於流寇陷阱的戰士痛心。

    張萬邦說道“傳令下去,戰死者上報朝廷,入忠烈祠,本鎮自會上奏陛下,撫恤他們的家庭子女。”

    “陛下萬歲!”

    聞言,其餘兵士全部心中大定,高聲喊道“萬歲!萬歲!!”

    不遠處,李鴻基和李過蹲在一個屍體旁,兩人對視一眼,嗟然而歎,前者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李過也歎氣,這位自稱八大王的張秉忠也算是個漢子,能打能殺,是個爺們,挺讓他覺得可惜。

    可這張秉忠腦有反骨,山西都平定了,卻還要執迷不悟的造反,拉了一大批人送死,這確實沒什麽好說的。

    話說孫傳庭這頭,前幾天才接到聖旨,要調他去南京任江南總督。

    孫傳庭起先整飭真定、保定、大名三府兵備,討滅建奴後敘功升賞為南京兵部侍郎,整頓南京軍務。

    去年把孫傳庭安排到南京,也是朱由校著手整頓江南軍務的開始,從繼位到現在,因為江南的水太深,一直都沒怎麽插手江南的軍務。

    頂多,也就是放魏忠賢出去攪攪渾水。

    穀絵  到現在,江南軍務是重中之重,必須要去著重處理了。身為後世的穿越者,朱由校深知江南“財閥”們對國家的危害程度。

    皇帝由於身處“上帝視角”,所看到的東西,和常人往往是不一樣的,朱由校正是如此。

    所以,這次也並不是單純的要去剿匪。

    現在不是剛即位的時候,可以借魏忠賢的手去亂來,現在明眼人都知道,魏忠賢和所謂的閹黨,不過是皇權之下的一顆棋子。

    況且,國家走上正軌,朱由校也是不會在一些地方去親自改變規矩的。

    無規矩不成方圓,現在全天下的百姓,四方藩國,甚至於西方列強,也都在看著自己。

    所以,現在行事,朱由校是一定要給自己戴上一個聖君、仁義的帽子,這對日後的評論也有好處。

    對,現在的朱由校,由於危機渡過,也已經有些注意身後名了。

    康麻子都能混成千古一帝,朕又有何不可?

    這次陝西民變,朱由校早有準備,實際上單靠西北大營就可以輕易平定,但是朱由校沒有這樣做。

    他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一個名正言順派兵去鎮壓地方,維護秩序的名義。

    曆史證明了,孫傳庭這個白穀先生也並非是泛泛之輩,實際上,其心思縝密要比盧象升更甚。

    區區民變,皇帝不隻在山西新設了總督,也就是他自己,還調派了張萬邦為山西總兵,協辦剿匪。

    就剩下這幾股流寇,加在一起不過幾萬饑民,有什麽好協辦的?山西地方官軍不是草包,是已經整改後的正規軍。

    該說不說,朝廷在山西也還有幾十萬的可動之兵,還用得著它省協辦清剿?

    何況,來的還是天下聞名的大同軍?

    這其中定有貓膩,自打接到調任的聖旨,孫傳庭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所以終日顯得憂心忡忡,以至於身旁的山西官員都以為他是怕了。

    這天,孫傳庭正位於山西太原的督治府內,一名官員興奮跑來。

    “捷報,捷報啊!”那官員一進來就喊道“總督大人,捷報啊,張總兵在安塞城外擊潰流寇兩萬餘人,賊首張秉忠也死於亂軍了!”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督治府內頓時喜悅一片。

    張秉忠所領的流寇,是眼下山西境內最後一支成規模的流寇軍隊,他的覆滅標誌著,西北三省已經被朝廷徹底平定。

    官員們互相道賀,互相慶祝,因為這對他們來說,這何嚐又不是一種軍功呢?身為督治所文官,更是功上加功。

    這裏邊其實是有說道的,總督府文官沒有地方上的,幾乎全都是從京中調派下來。

    也就是說,這些是朱由校的人。

    這次剿匪不算什麽大功,可是朱由校要把它描繪得大一些,好名正言順的給這些自己人加官進爵。

    隨後,山西剿寇結束,總督府的文官,自然要留在山西。

    有升官的,就有貶職、去職的,這種全省規模的造反,肯定是要拉出一批官員來問罪的。

    這些人,多是地方上豪紳的代言人。

    除去了他們,是地方歡騰,上天作美,朱由校這個皇帝順應民心、文治武功,既除去了地方勢力,也把忠於朝廷和皇帝的官員安插到地方。

    自此以後,西北一帶算是徹底平定了。

    孫傳庭自然明白這些,所以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笑容,他的眼睛已經望向南方。

    他知道,皇帝要對江南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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