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於峰
    青玉藥鼎蒸騰起嫋嫋白霧，穆尚儒枯瘦的指尖掠過陸清雅左肩翻卷的傷口。青鱗咒毒如活物般在皮下遊竄，將少女蒼白的肌膚蝕出蛛網黑紋。
    “清秋，取三滴寒潭髓液，混九陽草根。”
    他聲如裂帛，身後藥櫃應聲彈開七層暗格。程清秋素手翻飛，冰晶玉瓶裹著霜氣落入掌心。
    “師尊，離火金針已備。”
    陸清雅強忍劇痛仰起脖頸，額間冷汗浸透鬢發。穆尚儒並指劃過她肩胛，七十二枚金針挾赤焰刺入要穴，青鱗毒霧遇火尖嘯著縮回創口。鼎中九轉固靈丹化作金液順針渡入，少女經脈驟然亮起經絡虛影，毒紋在離火灼燒下寸寸剝落。
    “嘶——”
    陸清雅咬碎口中軟木，腥甜漫過齒間。穆尚儒眉心溝壑更深，指尖靈力凝成遊絲探入她靈台：
    “咒毒已侵心脈三寸。清秋，開天罡引靈陣。”
    程清秋廣袖翻卷，三十六盞續魂燈懸空結陣，丹房霎時亮如白晝。
    “師尊！柳師姐她們的神魂在渙散！”
    聚靈瓶內，柳含虛影被青鱗咒印纏作繭狀，魂體明暗不定。
    穆尚儒瞳仁驟縮，瞬移至瓶前翻掌祭出玄冰鑒，太乙青光如月華傾瀉：
    “徐坤倒是省事，直接用百年修為封咒。”
    鏡光掠過，魂繭表層咒紋如雪消融，露出內裏暗淡魂火。
    穆尚儒手掌按在聚靈瓶上，瓶內柳含神魂蜷縮如嬰，青鱗咒印如無數條碧綠小蛇盤踞其上，穆尚儒催動靈力，靈力化作半透明的藥玉鉤刺入瓶內。
    程清秋失聲驚呼：
    “師尊不可！”
    那藥玉鉤分明是白於峰禁術“剜靈手”，需以施術者心尖血為引。
    穆尚儒恍若未聞，鉤尖精準挑住咒印蛇尾，神魂與咒印撕扯的滋滋聲如熱油潑雪。
    柳含等魂體虛影劇烈震顫，碧綠小蛇順著藥玉鉤攀附而上。待最後一條咒印蛇影脫離魂體，藥玉鉤驟然炸裂，青鱗咒印凝成與蕭絕瞳孔別無二致的蛇紋，在虛空中發出淒厲尖嘯。
    最後一絲碧芒消融刹那，穆尚儒突然按住心口踉蹌半步。
    “師尊！”
    程清秋箭步上前攙扶。
    穆尚儒拂開弟子手臂，嗓音沉如寒鐵：
    “去照看傷員。待柳含她們神智清明後，問她們選靈族還是輪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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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時末，晨光刺破丹房禁製。陸清雅肩頭青鱗盡褪，聚靈瓶內柳含神魂已凝出半透明指尖。穆尚儒倚著藥櫃吞下固元丹，瞥見程清秋正顫抖著為昏迷同門擦拭冷汗。
    程清秋檢查完傷員後趨步近前：
    “回稟師尊，柳師姐她們願轉為靈族。”
    穆尚儒頷首：
    “傳九峰首座。”
    程清秋欲言又止，終是低聲問道：
    “那些影湮派的神魂…………”
    “想成靈族者，需補繳百年靈石供奉；欲入輪回者，誦往生咒送其轉世。”
    “他們都選了靈族修行。”
    穆尚儒廣袖卷起聚靈瓶，瓶身映出他眉間深痕：
    “傳訊九峰——啟靈樞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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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禾峰
    左洛傾廣袖掃過冰階，千年寒玉髓自地脈湧出，凝作九朵冰蓮浮於池麵。指尖劃過蓮心，陣紋如藤蔓爬滿池壁，冰蓮倏然綻開，露出金絲纏繞的冰心靈珠——此乃塑靈族“靈心”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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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峰共鑄·靈族初成
    白於峰丹房內，九宮陣紋自青玉地磚浮現。
    泰禾峰冰心靈珠懸坎位，少鹹峰太白金精鎮乾位，爾浮峰千年桃木芯紮根巽位，積石峰磁母玉盤踞坤位，赤文峰離火精魄躍動離位，申涇峰弱水靈泉環流兌位。
    穆尚儒啞聲開口：
    “瞿如，劍氣入震位。”
    陽落峰首座赤霄劍輕吟，劍意如雷劈入陣眼，震宮霎時亮起萬千劍紋。
    左洛傾廣袖翻飛，寒玉髓凝成冰橋，將聚靈瓶中玉清弟子的神魂渡入陣心。
    聞天掐動天機訣，少鹹峰金精之氣化遊龍纏魂；邊澄手托桃木芯點其眉心，青碧木靈如根係蔓延；潘南平擲出地脈石髓，土黃靈流裹魂定形；丘雅玲引赤文峰火精炸開，魂力淬作琉璃；荊培弱水滌過靈體，泛起玉質光澤。
    三息過後，柳含等人靈體徹底凝成半透明人形——發梢流轉桃木紋路，瞳孔嵌著金精星芒，指尖纏繞弱水柔光。
    柳含望向九峰首座，瞳孔金精星芒明滅：
    “泰禾峰冰心定我魂形，少鹹峰金精斬盡前塵，爾浮峰桃木賜新生骨——玉清門再造之恩，我柳含願以百年靈契相報。”
    身後數十名新晉靈族齊齊俯首，弱水柔光在他們指尖結成玉清劍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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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尚儒廣袖輕振，言道：
    “既為玉清弟子，何談恩報？咒印既除，原屬哪一峰便歸哪一峰。靈族修行需另擇功法，速去尋爾等師尊重定道途。”
    柳含等修士肅然叩拜：
    “謹遵穆首座教誨。”
    待玉清靈族悉數歸位各峰首座身側，程清秋捧著《靈契書》行至影湮派修士麵前：
    “諸位既成靈族，需立此契。”
    契約書上金紋浮動：
    “今欠玉清門上品靈石百枚，限百年償清。若有變故可申延，逾期不履者，當受雷劫之刑。”
    末尾附有心魔誓約咒印。
    影湮派修士接過契書，指尖凝魂力簽下姓名。
    此契實屬寬厚——單是泰禾峰冰心靈珠便值三千靈石，玉清門僅索百枚且許百年之期，堪稱仁至義盡。
    諸事畢，九峰首座攜玉清靈族化虹歸山，影湮派修士則循弱水靈徑前往靈族屬地。
    待眾人散盡，穆尚儒袍擺掃過青玉磚，枯掌撫上藥櫃暗格——三十六枚離火金針自匣中躍出，懸於尚未蘇醒的傷員眉心三寸。
    “清秋，換三陽回魂香。”
    “師尊方才為柳師姐剜咒耗神，合該歇息片刻。”
    程清秋捧著藥杵的手微微發顫：
    “此處交由弟子照看。”
    丹爐青煙繚繞間，穆尚儒碾藥未停：
    “愈發聒噪了——倒管束起為師來了？”
    “弟子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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