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8、十年11月20日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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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慶典究竟有多盛大,光聽數據就能夠知道。

    首先它一次性聯動了南京、金京,兩京。拆路並省後一共十七省,其中包括歸附的西夏、大理等地的行省,遼國十九省,南草原諸部、日本三國、朝鮮、呂宋七島、西域三十六國之中的二十九國。

    從南到北、從東到西,橫貫整個東亞、東南亞、一部分中亞。

    直接參與人數粗略估計近四千萬人,調集糧食、水果、蔬菜、生鮮、肉蛋,數以億計。

    這樣規模龐大的慶典,耗費的人力物力都是前所未有的,但好像並沒有人在意。

    因為宋國發布了一條消息,那就是隻要參加的地區都可以獲贈一部分種子回去試種。

    這是糧食,糧食在任何一個文明體係下都是生存的重中之重,可以說有了糧食就等於有了未來。

    就為了這點東西,吐蕃都紅了眼,但他們那地方實在是種不動……

    祭典開始時,長城第一道烽火被點了起來,接著從東到西,一座城市一座城市逐漸就被烽火所籠罩,從連雲港到成都,跨過了瓊州海峽也跨過了陰山。

    天下隻要有名有姓的王侯將相,全部身著盛裝宣布慶典開始,每個地區都開始以他們獨特的文化模式開始慶祝這一場前所未有的盛大典禮。

    佛寶奴本來是不樂意的,因為這段時間她身子比較疲乏,但得到宋國那邊肯定的答複後,她還是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他們育種究竟要多久?”

    在祭祀的過程中,佛寶奴好奇的問從宋國趕回來的使者,那使者小聲道:“陛下,我私下問了宋侯爺,侯爺說快則三年慢則五年,第一批改良種就能廣泛種植了。”

    “他不是騙你的吧?”

    “回陛下,我們已和宋國戶部和屯田司簽了協議,這個種子的事陛下大可放心。”

    “嗯……”佛寶奴聽著下頭念著祭天的祭文,有些不滿的說道:“要說這種寶貝,給遼國也就罷了,為何連那些彈丸之國也要給?”

    “這是宋侯爺的主意……微臣不知道微臣也不敢問。”

    那倒也是,宋北雲的想法從來都是天馬行空,一個小小的使者的確是不敢隨便去問他,畢竟他宋北雲在這裏是個臨安侯,可在宋國他是三公之臣,地位高的嚇人。

    而與此同時,趙性那頭也在問同樣一個問題,而宋北雲隻是笑了笑,剛要解釋時就輪倒他上去講話了。

    祭典嘛,就不用搞的那麽複雜了,稿子是南風寫的,倒也是慷慨激昂的很,隻是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內容。

    等到宋北雲回來,他坐在趙性身邊湊到他耳旁小聲道:“雖然我這個人是小心眼的人,但這玩意真的是屬於全人類的。咱們可以不停的育種提高產量,但如果把這些東西鎖死在了自己這邊,會遭天譴。”

    “你信這玩意?”

    “信不信無所謂,你得敬。國運二字不是說說而已,而且饑荒也不光是大宋饑荒,這個世界都在饑荒。你吃的特別肥,人家會把你當豬宰的,你環顧世界,現在但凡是還能存在的國家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靠武力訛詐,人家認慫一時,但一旦人家逆風翻盤,那就是末日來臨。”

    趙性了然的點了點頭,然後翻看起分配的清單來:“乖乖……巴蜀之地你這麽看重?他們其實跟自治沒啥區別,你這個重點建設……不怕到時候巴蜀之地擁兵自重?”

    “川人從未負國。”宋北雲雙手輕輕放在膝蓋上:“從有記載以來,巴蜀之地就沒有造反投降的記錄,相反每到咱們這個民族危急存亡時,那邊都是扛到最後保留火種的地方。你擔心這個是多餘的。”

    趙性現在的皇後其實就是個正經的川妹子,他的父親正是如今的川陝王,不過現在因為長安遭了宋北雲,所以他現在隻能說是四川王,坐擁四川盆地,承上啟下。既是遏製吐蕃的橋頭堡又是聯係鄂豫皖湘贛的關係紐。

    那老頭子宋北雲隻見過兩次,不過兩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是大宋的臣子不假,但實際上在那片地方他就是土皇帝,而且是皇家允許的土皇帝。

    不過這個土皇帝跟其他地區的也不太一樣,他們那個家族幾乎可以說是無條件忠誠於大宋,即便是當初遼國去找他們商討瓜分大宋的事情時是被他們把使者給宰了,頭掛在城門上示眾。

    要知道那是近三十年前,大宋都快臭了,而金遼如日中天之時。

    所以下個階段宋北雲的發展重心就會逐漸往四川盆地那邊推進,然後逐漸吃掉吐蕃,經略雪區。

    對於宋北雲來說,版圖上多一點不要緊,但要是少一塊他都覺得自己這趟白來了。

    “對了,說起來皇後有個親妹妹,二十四五了還沒嫁人,要不我把她弄過來嫁給你,到時候你經略四川時也好辦一些。”

    宋北雲一愣,愕然的看著趙性:“不是吧,大哥……什麽年代了還得靠聯姻辦事啊?”

    “那你不這麽辦怎麽辦?不是我說你,站在我這個位置上,你那些七零八碎的女人都可以不要,金鈴兒一個、耶律大兄一個,再加一個四川的小郡主,你一輩子就齊全了。”

    趙性的話說的很難聽,但他畢竟是個皇帝,這樣說來無可厚非,畢竟哪怕他再新派,對婚姻可始終沒有什麽好感,哪怕現在的皇後跟他關係不錯也是如此,畢竟對皇家來說,婚姻就是維係關係的紐帶,沒有太多亂七八糟的感情之類。

    而當年的宋北雲沒有這方麵的憂愁而現在的宋北雲可不一樣了,他也到了要考慮政治效果的地位,每一次聯姻給他帶來的可能都會是一筆巨大的政治財產。

    “不了。”宋北雲搖頭道:“身體吃不消。”

    趙性不屑的搖頭:“這親事可不是我提的,是皇後提的,她的意思其實也大概相當於她家老爺子的意思。人家都有這個想法了,你居然拒絕?你還能吃虧不成?我跟你講,皇後那個幺妹兒我見過一次,美的很。”

    “哎呀!說了不要就不要。”宋北雲啐了一口:“以後這種聯姻最好能少就少,不然舊貴族幹趴下了,新貴族又起來了。”

    正說著話呢,上頭的丁相也講話完畢了,就等著趙性上去壓軸了,趙性整理了一下衣裳緩緩走上台前。

    不得不說,趙總這個聲望真的沒誰了,宋北雲上去的時候反響平平,晏殊上去的時候也是沒什麽風浪,丁相上去的時候大家甚至都不敢呼喊。

    唯獨這趙性上台的一瞬間,外頭的百姓山呼海嘯、震耳欲聾,什麽五萬人演唱會都弱爆了,百姓的狀態近乎瘋狂,不少人揮舞著手在人群中聲嘶力竭的高喊萬歲。

    “這架勢。”宋北雲笑著搖頭對旁邊的丁相說道:“這要是有誰蹦出來說要造反,頭天晚上集會說幾點動手,天不亮就要遭人給舉報了。”

    “哈哈哈哈……”丁相爽朗大笑起來:“我們這位皇帝,許也是千古一絕吧。”

    “嗯。”宋北雲點頭道:“可能再也找不到這樣的皇帝了。”

    宋北雲是很搞不懂趙性的腦回路的,他從來不管什麽皇家威嚴,他就幹他覺得對的事情,然後堅持貫徹的幹下去,也沒有什麽脾氣,而且更讓人驚奇的一點就是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把自己淩駕於法權之上。

    這是一個神奇的皇帝,雖然個人的德行一塌糊塗,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說他是君子更談不上,但他就是受人愛戴,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戴和擁護。

    “別說那個了,就問你這次你怎麽回事?”晏殊這時突然抬起頭質問道:“突然做出這個決定,然後讓他們找晏殊詳談?你知道這幾天我經曆了什麽?”

    不用知道,猜都能猜的到,一聽到這畝產幾千甚至能上萬斤的糧食未來會免費贈送,那他娘的各國使節不得瘋了?估計晏殊拉個粑粑都會有人從茅廁上頭探出個頭來問上一句“喲,晏相,這麽巧啊”。

    “忙完這一陣就好了。”

    “好個屁!”晏殊著急上火的說道:“我現在不敢去上朝、不敢去衙門、不敢去外頭吃飯,他們就恨不得按個帳篷在我家門口住下,隻要我出門就會有一堆人圍過來。”

    “哎呀,人家為了自己的國家又有什麽錯呢?”宋北雲哈哈大笑:“你這個人啊,不能懶政。”

    “行啊,那我去轉告他們,宋北雲也是實職宰相,讓他們找你去啊。”

    “哎!使不得。”宋北雲連忙擺手:“我公休呢。”

    其實這件事也怪不得那些使節,種子這種東西本身就是極珍貴的生產資料,別說為口糧了,他們為香料都能發動戰爭,可想而知這些東西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代表著什麽。

    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煩人?他們比誰都清楚,隻是這件事涉及到他們國家數十萬甚至上百萬張嘴吃飯的問題,有些時候一些小國真的是沒有辦法的。他們難啊,吃口飯都必須要仰仗著大國的臉色。

    那些使臣哪個不是讀書人?哪個不是骨子裏清高的人?如果不是真的沒辦法,誰願意厚著臉皮給人當孫子呢。

    “不過你這次可是真大氣啊,倒給我大宋長臉了。”晏殊冷著臉諷刺道:“那麽金貴的東西你說送就送?”

    “十年,不用太久,十年。”宋北雲比劃了一個十字:“十年之後,你肯定得發自內心的說宋北雲真牛逼。”

    晏殊不明所以,看向丁相,丁相撫弄長須悠哉一笑道:“近者悅遠者來,同文同種之下,統一大業指日可待。”

    “不信。”晏殊抿著嘴搖頭道:“哪有那麽容易。”

    “賭。”宋北雲掏出一枚銅板:“來。”

    晏殊則掏出一張十貫的鈔票:“來,大你。”

    “這玩意你都要爭個贏?”宋北雲也摸索了一陣,掏出了身上僅有的五貫鈔票:“跟了,剩下的五貫欠著。”

    “堂堂宋北雲混成這樣了?”

    宋北雲一時語塞,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是有錢的,但他的錢都拿去開創各類獎項了,這幾年技術井噴,每年獎勵都要好幾百萬貫,他真的是拿不出什麽錢了,現在他都不敢隨便出去玩,身上窮的叮當響,零花錢都得厚著臉皮問佛寶奴或者金鈴兒要,妥妥的混到了吃軟飯的地步。

    而且他基本上也用不上什麽錢了,國家基本都給承包了衣食住行,又不豢養家奴也不包養花魁,久而久之身上自然也沒有放錢的習慣了。

    不過今天竟然遭到晏殊這樣擠兌,他很是不開心……

    “晏相,你就莫要調侃他了。”丁相笑著搖頭道:“這幾年他的花銷的確是大了一些。”

    “就是。”宋北雲在旁邊附和道:“你那個晏殊文學獎都是我出錢的,你還好意思擠兌我。”

    而這時趙性也講話回來了,慶典也因此正是拉開了帷幕,外頭的潮水聲逐漸褪去,趙性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咕嘟了一大杯水:“你們兩個玩什麽呢?”

    丁相把他們兩人的愛恨糾葛這麽一說,趙性頓時就樂開了花:“我當是什麽呢,這主意其實是朕提出來的,倒不全怪宋北雲,他隻是幫朕傳個話。天朝上國當以恩威並施,這幾年光威了,恩典差了一些。其實朕還真巴不得養出個白眼狼。”

    趙性這句話說出來,要是有哪個國家的使節在場,那可是要打哆嗦的,雖然後頭半句沒說完,但意思已經非常明確了,他不光不擔心養出白眼狼甚至很歡迎養出白眼狼。

    因為一旦出現了這種情況,那就等於白送的江山。

    “你休假還有一年半啊。”趙性指著宋北雲:“記得沒有,別給我耍賴。”

    宋北雲啐了一口:“你這是什麽地主算法?我給你搞展銷會兩個月不算了?過來給你組織慶典一個月不算了?一年零九個月,不然別怪我到時候不接你命令。”

    “好家夥,當眾抗旨不尊,你真的是膽子大了。”

    “嘿,剛巧丁相在這,你讓他評評理。”

    丁相尷尬的一笑,起身道:“唉,年紀大了,這早晨喝了些涼水,腸胃有些不適,我去去便來。”

    “沒人幫你了。”趙性豎起一根手指:“一年半。”

    “那行啊,那我有個要求,剛好我休假的這段時間你給安排一下。”

    “說!”

    宋北雲沉默片刻,然後抬起頭說道:“我要在休假這段時間看到一條鐵路鋪起來,長度不得少於一百公裏。”

    “那不得幾十萬人……我上陰間給你尋陰兵是吧?”

    “這點小事難不倒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