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  還有齊家與郭家兩家。其中齊家排名第一,  程家第二，郭家第三。程家現在有三位築基修士,  分別是程家老祖,  築基後期的程修望，程家家主,  築基中期的程永文，和程家大長老,  築基中期的程永爭。”

    陸元希靜靜的聽著,  沒有發表意見。和程家比起賴,  她出身的離陽城陸家就要輝煌許多,  雖然金丹期目前隻有一位。但是大長老陸宗盛已然在築基大圓滿徘徊多年，隻差一個契機就能進階金丹。

    論起築基修士，陸家在天元宗內的就有陸清和、陸文等五六人，留守離陽城的還有七位族老。就是如此，離陽城陸家在出了離陽城以外的天元界也排不上什麽號。但是比起這個太武城的程家卻是興旺了不少。

    “齊家有五位築基修士，郭家有三位,  除了齊家以外，郭家與程家的勢力水平相當。而之所以程家更勝一籌,  是因為……”

    程歸回憶著爹娘還在的時候跟他講過的太武城程家,  按照他們跟他說起過的原話複述“除了自己本家的三位築基修士之外,  程家還有一位姓季的客卿長老,  和程家老祖是八拜之交,  同樣是築基後期修為。不過一直不怎麽愛出現在程家,  隻有必要的時候才會出現。其餘的時候……”

    程歸突然止住了話音，麵色刷的一下沒了血色，像是想到了什麽極其恐怖的事情一樣。

    “小程？其餘的時候怎麽樣？”陸元希沒有一直看著他的那邊，直到他突然不再說話，察覺哪裏出了問題才問道。

    她順著方才程歸的話往下想了想，知道這位築基修士，客卿季長老定然是有什麽不妥了。

    這是曾經程歸的爹爹不小心聽到的秘密，雖然不知道真假，隻有一次在家裏嘴漏說出去了一次，被還是小孩子的程歸聽到了，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要在程家裏說出去。

    因著擔心這個，他們一家四口才搬出了太武城，跑到了秋水城。

    程歸此時想到了這一點，忽然住了嘴。

    陸元希見他臉色驚慌，就知這其中有什麽隱秘，於是耐心安撫道“不要怕，慢慢說，我保證，在這裏聽到的事情不會告訴別人的。”

    “我不會害你們的。”

    似乎是陸元希的外表更具迷惑性，又或者是她天生更具親和力，陸元希輕柔的聲音下，程歸的反應終於有了好轉。

    陸元希看到了對方放下心防的希望。鄭重地承諾道“如果你不信我的話，我發個心魔誓給你。”

    心魔誓對於修士而言堪稱是非常重的誓言了，沒有一個人在進階金丹和以後的階段裏不會遇到心魔。而意誌堅定與否就是度過心魔考驗的唯一途徑。

    如果修士發下了心魔誓而未做到的話，極大概率會在晉升的時候被心魔打敗。這樣的事情發生在進階金丹的時候後果還不算特別嚴重，發生在碎丹成嬰的階段裏，金丹已碎，如果沒有成功通過心魔考驗，修士大概率會麵臨身死道消的風險。

    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修為跌落築基期，結丹結嬰什麽的重新來過一遭。

    因此，當聽到陸元希這樣的話之後，程歸對她也是放心了不少，終於開始說話。“前輩……”

    “不要叫我前輩了，我姓陸，叫我陸姐姐就好。”陸元希輕聲道。

    她敢發下心魔誓，就是因為即使是真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她也不準備把程歸一家的存在泄露出去，故而這句話她說得真誠無比。

    程歸經曆了方才，也意識到了自己恐懼的表情反而不妥，引起來這位前輩的注意，一時懊悔不已，臉色煞白，生怕自己沒多想就出口的話連累了妹妹程音。

    因此抓住程音的手，顫抖了許久才緩了過來。

    他看著陸元希真切的眼神。心裏想著她並未逼迫他們，如果她真的是惡人的話，憑她修為比他們高了這麽多，肯定能逼問出來的。陸前輩她是認真的，是真誠的。

    想到這裏，程歸閉了下眼，下定了決心，把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爹爹和阿娘不讓說，他們說如果他們出去了沒回來，可能就和他們知道了秘密有關。前輩，你不會說出去的對不對。”

    程家爹娘失蹤的時候，程音還不算太過記事，感覺到哥哥緊緊抓著自己的手，疼痛感讓她哇的大哭起來。“哥哥……”

    程歸這才發現自己抓疼了妹妹，低聲歉疚道“對不起，音音。”

    陸元希吸了口氣，柔聲道“是的，你可以相信我，小程，我對你們並無惡意，我本來隻是想打聽一下太武城和程家而已。”她本來是沒有探聽什麽家族秘事的意思的，但是程歸都說到這裏了，擺明這裏麵可能有些問題，她也不能不搞明白。

    畢竟太武城是天元宗的下轄修真城池，城主府本質上也歸屬於天元宗管轄。對於陸元希而言，她既然接下了駐守太武城的任務，為宗門辦事，就該以宗門的利益為先。站在宗門的角度上，這些足以影響一城的家族裏發生的大事也並非他們一家的事，而是整個太武城的事，是天元宗的事。

    陸元希如果今天沒從程歸這裏聽到這個話頭還好說，聽到了之後沒搞清楚，到時候太武城真的出了相關的事情，就是她的失職了。

    她想了想，歎了口氣，從手鐲裏取出了她從出宗門後就小心收好的宗門弟子牌“你看，我是天元宗弟子，與程家沒什麽關係的，你告訴我些什麽都無妨。”天元宗在天元界裏的地位非同一般，隻要搬出天元宗弟子的身份，什麽事情都會好辦許多。

    也是陸元希最容易取信於人的身份憑證了。

    程歸果然因為這一點更加放下了防備。他抬頭掃了一眼青色的弟子牌，記下了上麵刻著的六個字第二峰陸元希。“陸前輩，我相信你。你可不可以幫幫我，我爹娘的失蹤一定和他們有關係。我不用你發心魔誓，你隻要幫幫我們就好。”

    陸元希點頭“當然，你告訴我，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的。就算我不能，還有我身後的宗門長輩呢。”

    她看著程歸和程音，許諾道“天元宗在太武城裏有築基前輩，在秋水城裏有金丹前輩，你們放心。”雖然金丹前輩應該不會為幾個城中修士的失蹤出手，但如果她找到了不對，解決不了，築基修士就會出手，築基修士解決不了，金丹前輩就會出手了。

    因此，陸元希此話並非哄騙於他們。

    程歸被安撫了下來，先前提到失蹤爹娘時的惶恐終於被撫去了。“程家裏麵有一處家族秘地，這是三家人都知道的。不僅程家有，齊家和郭家也都有。不過家族裏有祖訓傳下，秘地一事隻能三家自己人知道。所有外族人，沒有三家血脈的人都不能告知。”

    陸元希一聽這話，就來了精神，一字一句在識海中記了下來。她知道，既然程歸能夠告訴她，就說明這種傳承成百上千年的祖訓，定然不像是最初傳下來的時候要求的那樣嚴格。

    果然，程歸繼續說道“但是年頭久了之後，這個說法並未按照祖訓裏說的那樣貫徹下來。”

    “早在幾代之前，城主府就已經知道了三家共同的秘密。原本像是娘親這樣的嫁到程家的人也不能知道，但是近些年，三家的姻親也對此漸漸有了耳聞。不過還是僅限於一小部分人。他們雖然知道有秘地一事，卻並不知道秘地在哪裏，是什麽，要怎麽進去。”

    陸元希知道，這後麵應該要接上一句但是了。她伸手揉了揉程音小姑娘的腦袋，就像是哥哥幾年前揉她的那樣，程音還小，吃完又哭過之後很快累得睡倒在了桌子上。

    程歸憐惜地看了妹妹一眼，然後接著道“但是兩年之前，爹爹在給家主辦事的時候聽到了家主和老祖的爭吵。老祖的好友，我們程家的那位客卿季長老進到了程家的家族秘地裏去修煉，而家主被老祖和大長老聯手瞞住，剛剛知道此事。認為這件事情有違祖訓。”

    這種家族的秘地往往關乎著一個家族的重要傳承，外人根本不可能接近，更別提程家祖上還留下了那樣的祖訓。程家老祖和大長老此舉如果被曝光到整個程家之內，無疑是會被整個家族反對的。

    因此他們瞞住了一定會阻止他們行為的程家主程永文。陸元希能夠理解他們為什麽會這樣做，但是不理解他們為何要將這位季長老帶到家族的秘地中。

    她突然插了一句問道“你們家的祖訓不是這位老祖定下來的？”

    程歸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怎麽會！我們程家傳承了已經不知幾千上萬年了，程修望不過一屆築基修士，祖訓是先祖定下，怎麽會和他有關係？”

    程歸對這個很可能和爹娘失蹤有關係的老祖並沒有什麽好感，語氣中並無尊敬之意，倒是對他家先祖仿佛帶著些推崇。“將他和先祖相提並論簡直是對先祖的侮辱。”和陸元希聊開了話題之後，程歸並不像白天那樣靦腆少言，反倒表情極為激憤。

    “他不是你們家的老祖嗎？”陸元希問道。

    “程家的先祖是族中修為最高者的尊稱。若不是當年程修望將族中唯一一顆築基丹搶到手，先一步築基，這個老祖本來不該由他來做的。”程歸恨恨說道，事實上，他對家主一脈的好感相對更高一些。

    如果不是程家現在的老祖程修望當年幹出來的事情，現在的老祖興許是家主程永文或者大長老程永爭。程家的家規下，老祖、家主、長老三者的權利，由前往後依次減弱。程家的實際掌權人是老祖程修望，而家主實力也很強大，作為製約老祖的存在而存在著。

    對外界而言，看上去還是家主程永文代表著程家，

    其實並非每個家族都是這樣的，各個家族之內的權力分配都有所不同。

    好比離陽城陸家，掌控家族的反而是家主，而非金丹期遠在天元宗內的陸適。這些依附於天元宗存在的家族管理模式是類似的，像程家等連一個金丹也無的小家族則不同。

    陸元希晃了下神，她一直以為修真家族的老祖是家族中年歲最高的那一個，畢竟一般情況下修為越高活得年歲也就越長。像是陸適老祖，她就沒有探究過究竟老祖年歲如何。她恍然意識到老祖可能不止看著年輕，事實上沒準也挺年輕的。

    程歸道“爹爹聽到家主和老祖的爭吵之時一時恍惚發出了聲響，被兩人聽到，不過爹爹退出去的早，並未被他們看到是誰。”

    他想起了兩年多前爹爹在家中對著他們三人說的話。“婉娘，歸兒，家主應當知道是我聽到了。老祖那裏……”爹爹的麵色複雜無比，將想法跟他們和盤托出。“家主會替我擋上一擋，但是老祖隻要一查就能查出來是我。咱們不能在家族裏呆下去了。”

    “不就是知道了季長老在秘地裏修煉嗎？怎麽會這樣嚴重。”程歸的阿娘見到夫君這樣著急，反倒是不解。

    “你們不懂秘地的意義，不知道祖訓……”他說到這裏硬生生沒有接著說下去。“老祖和大長老不會放過我的。你們知道太多反而不好，歸兒和音兒不知道，你們就是安全的。”

    想到族中秘地，程歸的爹爹一臉痛色“老祖他，他真的做錯了事情啊。”

    程歸從回憶中總結者當初的話“爹爹說家主猜出了是他，會為他遮掩一二。但是老祖和大長老是不會放過他的。所以兩年前我們從太武城搬到了秋水城。沒想到爹娘還是失蹤了。”

    “陸前輩，你一定要幫幫我們，爹娘的失蹤肯定跟老祖他們有關係。”程歸自從得知了陸元希是天元弟子之後，對她就更是信任，甚至將家族隱秘全盤托出。

    天元宗聲名在外，程歸相信身為天元弟子的陸元希。

    他年紀尚小，對程家秘事接觸的不算太多，對秘地一事也一知半解，不像是他爹爹那樣對程家歸屬感那樣強。雖然知道爹爹不願意外人接觸到族中隱秘，但是天平之上爹娘和程家各在一端，當然是爹娘的重量更勝一籌。

    程家的秘密自從爹娘失蹤以後他就不拿自己當程家人了。

    他不是，音音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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