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冥恒域、宮殿主廳。

    “上菜！”

    東冥無上宣令。

    登時有一位位美貌絕倫的女仆，端著華美餐盤，邁動蓮步送上一盤盤美味佳肴。美酒、美味，盡皆是奢侈無比的美食。尋常虛空君主都難得品嚐一次。

    但就此時的盛宴而言，卻是稀鬆平常。

    “咦？”

    “這些女仆皆是智能生命？”

    方成隨意瞥了眼，隨後目光落在晶瑩餐桌上的美味佳肴，眸光微微一閃，露出滿溢的微笑。

    東冥想殺他？

    截止目前，這已是一場妄想。他已經蒞臨智慧生靈法座，空間屬神則之力的品質，比肩無上恒能！

    “哼。”

    “我不需著急。東冥無上既然想殺我，最後總要暴露出來。屆時說不準還能套出這一切的真相。”方成心裏暗暗想著，輕輕夾起一塊莽龍肉，細細品嚐。

    他不急著揭開東冥的真麵目，自然不可能是因為他想品嚐這些美食，原因有二。

    其一。

    若是他將自己的猜想，宣之於口，極有可能造成在場修行者的質疑抗議。而且對於東冥的打算，方成也有些迷糊，倒不如讓東冥自己暴露。

    其二，亦是最重要的一點。

    他有屬性異能傍身，若能吃上數年，戰力必然再有增漲，說不定能當場誅殺圖謀不軌的東冥無上！

    “屬性異能。”

    方成默念了一聲，腦海中的紫色符號，劇烈振顫，熠熠生輝——力量：96，敏捷：661，精神：777，元能：7091。

    屬性符號仍在瘋狂顫抖，傳出吞噬意味。

    但卻不影響增添屬性。

    “敏捷屬性，增！”方成暗暗低喝一聲。

    伴隨著屬性符號的劇烈閃爍，敏捷屬性開始上漲，而方成的靈魂空間內也重新演化空間法則感悟。

    嗡！

    法則巨樹再次生成，卻隻有數百米的高度。

    圓滿無暇的法則領悟度，意味著增無可增，也代表著二十七萬米高的法則巨樹。

    而早前的法則巨樹，已有二十五萬零九百米。換而言之，靈魂空間的嶄新法則巨樹，極限高度便是一萬九千零一百米。

    “很好。”

    方成暗暗頷首。

    靈魂空間內的嶄新巨柱，輝輝煌煌，湛耀空間神芒，清晰可見地生長。當他的空間法則領悟度臻至圓滿無暇，巨樹也必將達到一萬九千零一百米。

    屆時，與目前的空間屬神則之力、相互融合，定可再增品質，再增強戰力。

    嗡嗡嗡！

    靈魂空間內部，嶄新巨樹繼續生長。

    方成一邊感悟著空間法則，另一邊則是品嚐諸多美食，與修行者們談笑風生。

    盛宴主廳，歡聲笑語不止。

    氣氛熱烈，談天說地不息。

    “方成，這些美味如何？”東冥問道。

    “不錯不錯，真是非常感謝你的款待。”方成嘖嘖讚歎，臉龐上不露聲色，內心卻是嗤笑。

    他算是看明白了。

    東冥無上想要給他們這些修行者一場最後的盛宴晚餐，然後再送自己上路，順手屠戮在場的修行者們。可惜，東冥並不具備舉辦‘最後的晚餐’的資格！

    他方成已是法座，堪比無上！

    “青王禹。”

    方成衝著左側的粗獷壯漢道：“可有什麽推薦的美食？”他也懶得與東冥套話……畢竟東冥是人族無上，曆經無窮歲月，思維智慧皆是敏銳無比。

    一旦不小心透露出異樣語氣，很可能被其察覺！

    青王禹聽到方成的詢問，微微一怔。他的冷漠表情露出微笑，右掌輕輕一伸，暴漲數萬米，徑直抓住了餐桌另一側的華美餐盤。

    咯。

    他端著的餐盤，輕輕擱置在方成麵前，上麵赫然陳列著數百顆玲瓏剔透的果實，周圍撒上一圈嫣紅醬料，美輪美奐。

    “方傳奇。”

    青王禹恭謹地指著這盤美味，介紹道：“您看。此乃我們恒域特產的炎焰寒川果，配上特質的醬料，可謂是非常辛辣。甚至能辣死一位不朽。”

    辣死不朽？

    不朽境的修行者，不衰不死、永生不老！若在寰田疆域，不朽就是頂尖的最強者，毋庸置疑。

    饒是方成正在殫精竭慮地思考東冥無上的問題，也臉皮一顫，不禁怔了一怔：“東冥無上的準備，這麽悉心？竟然拿出珍稀如此的美味佳肴。”

    “但越是如此，也越能證明東冥的殺心……是何等堅定！”

    勸不了。

    也阻止不了。

    方成頓時沉默了一下，輕輕拿起一顆玲瓏果實，蘸著嫣紅醬料，放入口中仔細品嚐。既是品味辛辣，也是立下殺心。

    無論是誰，既然與獄族勾結，欲要殺他——

    呼啦！

    一股宛若星空燃燒、鼎沸翻滾的辣意，打斷了方成的思緒，傳至舌尖，隨後蔓延到渾身裏外，給方成一種置身於炎熱火山的錯覺。

    簡直是喪心病狂的辣。

    “竟有這等美食？”方成目瞪口呆，繼續拿起玲瓏果實，細細品嚐辣到瘋狂的美味，同時還飲著冰冰涼的寒川飲品，如同一樣的刺激愉悅。

    青王禹微笑望著，低聲道：“方傳奇，這道菜肴也是非常罕見的美味，億萬年才能生產一次。若非東冥無上親口下令，恐怕短時間內也難以製出。”

    “哈哈，稍後我自當好好感謝一番東冥無上。”方成笑道。

    感謝也是理所當然。

    東冥若是死了，他體內的結晶紫氣……想必也能拿到。

    畢竟根據方成推測，結晶紫氣怕是並未與東冥相互融匯！況且哪怕融匯了，屬性異能既然傳出吞噬意味，想必也是能吞噬。

    “哈哈，不用感謝。”

    東冥在一旁笑眯眯道：“嚐嚐這道菜肴。”說完，他端起一疊猶如圓餅的奇異美食，遞給方成。

    方成眸光一閃：“恩？這，這莫非就是東冥恒域的著名美食——東靈餅？傳說這一張餅，有三萬滋味，混淆一體。且口感時刻變幻，也許入口之時是清脆清香，下一刻就轉為厚重凝實。”

    須知。

    他體內的神則品質，媲美無上恒能，隸屬第四例巔峰級力量！對他而言，無論是什麽毒素、病菌，都是尋常食物而已。

    “我嚐嚐。”

    方成也不猶豫，一把抓向東靈餅。

    東冥在一旁樂道：“不急不急，細嚼慢咽。這場盛宴還早著呢，隻要方成你能心滿意足，我也就很欣慰。”

    “恩。”

    方成模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越是肯定了東冥的意圖，聽著東冥這些言語，方成也就愈能感到其內蘊涵的殺機。

    隻是。

    這場最後的晚餐，究竟是誰的，可還說不準！

    盛宴漸漸轉為。

    坐在圓桌周圍的修行者們，或是狼吞虎咽、大吃大喝，或是談笑風生、互相閑聊。時不時還有些修行者，走到方成這邊，尊重地敬上一杯美酒。

    青王禹抬杯：“方傳奇，這杯我敬您。”

    方成微笑飲盡。

    緊跟著。

    一位人族老者、法座境的修行者，也走向方成：“哈哈，您可是終結星獄戰區，給我們創出安寧生涯的傳奇，這杯必須要敬您。”

    他的目光，飽含敬佩。

    另一位女性修行者款款走向方成：“我是墨箐，對您慕名已久，可惜一直沒有機會。今日終能得見，卻是見麵遠勝聞名。”

    她的目光，滿是火熱。

    一位位修行者滿是熱烈，盛宴氛圍也融洽無比，哪怕平時有些恩怨糾葛的修行者，也其樂融融。這既是因為方成的到來，也是因為星獄戰區的終結，他們不用再趕赴星獄戰區，生死廝殺。

    安安穩穩的活著，總歸是好的。

    ……

    時間漸漸流逝。

    轉眼已是三日。

    方成品嚐一顆琉璃通透的圓珠，與一旁的青王禹閑聊。語氣之間頗有唏噓之意。

    “我年少成名，千年晉不朽，萬年成虛空君主……”青王禹眼裏閃爍冷酷恨意，緊咬著牙，泄露殺意：“但我卻不能保護家人們，隻能眼睜睜目睹獄族降臨，殺戮滿空。”

    “是的。”

    “我逃了。我當時逃了。其實我應該和它們同歸於盡的。但為了報仇雪恨，為了誅殺獄族……唉，我終究是逃了！”

    青王禹深深吸了口氣，捂住臉龐，肩膀顫抖。

    喜悅激蕩、飲酒太多、再加上追憶過往……哪怕他是一等法座的修為，也情緒翻滾，頗有些多愁善感。

    “嘶！”

    “這是青王禹？”

    “原來他竟有這等遭遇，怪不得冷漠如此。可我們這些在場的，恐怕也有許多如他一樣。”

    圓桌周圍的修行者們，暗暗議論著。

    他們還是首次聽見青王禹吐露心聲，不由有些感同身受。畢竟能成永恒祇之上的修行者，盡皆曆經無窮歲月，誰還沒點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

    “青王禹法座，你的經曆倒是太坎坷。”方成也忍不住搖搖頭，勸了一句：“獄族定當滅絕，你的這些仇恨也能得以洗刷。”

    “獄族，真的會滅絕麽？”

    青王禹捂著臉，忍不住輕聲問道。

    其他修行者回答，他是斷然不信。但坐在他旁側的，正是橫空出世的傳奇方成，擁有準無上戰力！如果方成說，獄族會滅絕，那麽獄族就必當滅絕。

    這是信任。

    毫無保留的絕對信任。

    在場的諸多修行者，也齊齊撂下美味佳肴，望向方成，眼裏都有著一抹憧憬之色。

    叮。

    方成敲了敲酒樽，鏗鏘有力，一字一頓，堅決無比：“獄族定當滅絕，我發誓！”

    下一瞬間。

    “哈哈！”

    東冥無上拍了拍桌麵，仰天長笑，溫和親善的麵容，顯得有些猙獰可怖、詭異至極：“滅絕獄族？你知道獄族的來源？你恐怕根本不清楚獄族的恐怖概念！”

    全場死寂。

    籠罩恐怖。

    “哦？”方成端起麵前的酒樽，輕酌了一口，悠然道：“東冥無上到底想說什麽？難道獄族不會滅絕？”

    他等待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

    終於。

    東冥終於忍不住要暴露了。

    “當然不可能滅絕了。”

    東冥嘿嘿直樂，盯著若無其事的方成，手掌按在晶瑩桌麵上，森然道：“獄族的事，稍後再講。我先問一下你們——這場最後的晚餐，你們覺得豐盛否？”

    “最後的晚餐？什麽意思？”方成裝作錯愕萬分的樣子，但內心卻暗暗冷笑，流騰所有空間屬神則之力，等到最終時刻的崩發！

    “咳咳。”

    東冥無上一口飲盡杯中酒，似是惋惜、似是遺憾地歎息道：“沒什麽意思。我隻是想說……你得死。你們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