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這邊在慶幸自己遠離了戰場，妖問卻一臉興奮的湊過來：“小雨天，小雨天我們要不要去湊湊熱鬧？”

    湊熱鬧？

    晴天搖了搖頭，上遊的那個年輕男子聽起來是個比吳清秋還要不懂人情的紈絝，她可不想惹點兒什麽事出來。

    妖問卻不管她怎麽想，帶著一身水濕漉漉的爬上岸來，拽著她往上遊走去。晴天力氣大不過他隻好跟著他走。

    下遊與上遊距離不遠，不然晴天也不可能輕輕鬆鬆就把他們的對話聽了個清楚明白，但在去往上遊的過程中碰到吳清秋卻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吳清秋穿著一身紅袍在岸邊立著，烏黑的頭發鬆散的紮著，在夜風裏飛揚出邪肆的模樣來。他背著手獨自在岸邊站著，凝眸望向遠處時的模樣讓人覺得他似乎有著滿腔哀愁。

    這樣的吳清秋曉晴天不是沒見過，當初他整夜站在黑羽背上絲毫不動時，周身的氣息與此時便差不了多少。

    孤獨、迷茫、決絕加絕望。

    真是矛盾啊，她想。

    原本兩人隻要在他身後輕輕路過就好，可妖問今晚不知為何興奮不已，麵對他向來不恥的吳清秋都忍不住要上前撩撥兩下。

    妖問的衣裳鬆鬆垮垮的搭在身上，穿的倒是挺好，可濕了水之後不少地方便是緊緊貼在身上的。吳清秋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妖問，平靜的眼眸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暗光。

    “小少爺~”妖問突然開口，嗓音甜膩。

    吳清秋麵不改色，輕輕嗯了一聲，便不再開口。

    這兩人和平相處的場麵叫曉晴天有些吃驚，她不得不停下來看著這古怪的一幕。

    幸而在妖問準備進行下一個動作時，吳清秋不著痕跡的躲開了，妖問這才有些收斂，拽著曉晴天的手一步三回頭的往上遊走去。

    吳清秋看著相握的兩隻手，慢慢斂了眉。

    晴天點了點妖問的肩膀：“不是吧，你怎麽玩個水都能玩這麽迷糊呀。”

    晴天覺得自己應該是發現了不得了的大秘密，妖問作為一隻貓妖，喜歡喝蜂蜜水，喜歡吃甜的，喜歡玩水什麽的她都可以接受，畢竟以前她也沒接觸過貓妖，也許在修煉之後貓妖的習性與曾經大有不同呢。

    但是，喝個蜂蜜水玩個河水都能把自己弄成一副醉醺醺的模樣...

    這是貓妖的特別之處嗎？

    晴天百思不得其解。

    但妖問沒給她想太多的時間，上遊正在吵架的三人很快便出現在眼前。

    一對年輕男女，身上的衣裳配飾瞧著倒是好東西，可周身的氣勢卻連吳清秋無意識釋放出來的驕矜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臉上的表情滿滿的都是刻薄。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在地上倒著，身邊倒著一個水桶，想來就是那茶攤出來打水的閨女了。

    此時那對男女正把小姑娘往河裏推，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瞧見晴天與妖問來了，那二人迅速收了手，女人揚著頭看向遠處，腳上卻一下一下的往小姑娘身上踹去。男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擼了擼袖子便衝晴天二人而來。

    “你們兩個幹什麽的，這是我們的地盤！”

    晴天不說話，也沒給男人一個眼神，拉著妖問繞過男人，伸手去扶那倒了地的水桶。

    男人對自己被無視了的這件事似乎非常不滿，回過身來就狠狠的推了曉晴天一把：“本少爺跟你說話呢沒聽見啊！”

    晴天踉蹌了一下才站穩，再看過去就看到妖問不知何時已到了男人身旁。

    那少爺似乎是頭一次看到這麽妖孽的男子，伸手就想去摸妖問的臉，妖問不著痕跡的避過，腳下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看到如此貌美的人從自己手底下躲過，那少爺似乎起了玩鬧之心，伸著手就朝妖問撲過去，嘴裏還喊著美人別跑之類的字眼。

    晴天聽的一陣惡寒，將水桶扶起的時候下意識抖了抖身子。

    一旁突然咚的一聲響。

    女人踹了男人一腳。

    晴天看到在旁邊裝委屈的妖問就知道妖問幹了什麽好事，一手拎著水桶，一手拉起小姑娘，趁著那兩人內訌的時候便把小姑娘送回了茶攤。

    等那兩人吵完打完了才發現先前的美人不見了，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人給耍了。

    晴天拉著小姑娘的手在前頭走著，妖問拎著水桶在兩人身後默不作聲地跟著，再不見剛才調皮的樣子。

    在那破舊小屋門前站定，晴天鬆了手。

    “進去吧。”

    小姑娘接過水桶，道了聲謝謝，趕忙跑回了屋子，想來也是被那兩人給嚇到了。

    這一出之後晴天也沒了去玩水的心情，妖問更是顯出幾分糊塗來，將妖問送上馬車，晴天這才回了吳清秋那輛。

    剛走近馬車時就瞧到車簾之後透出來的隱約光線。

    吳清秋難道還沒睡麽？

    掀開車簾輕手輕腳的上去，便看到吳清秋早已睡去。但夜明珠未被收起，白涔涔的冷光竟叫曉晴天覺出了幾分溫暖意味。

    夜漸濃，白日裏一派繁忙的車道恢複了寂靜，先前飄著肉香的草地也陷入沉寂，隻有守夜人與時不時爆出一陣火花的火堆還在深夜裏堅守。

    而在無人注意到的陰影裏，一個人影在一輛輛馬車間騰躍。

    第二天曉晴天是被一聲高亢的尖叫聲吵醒的。

    女人的聲音尖利又瘮人，而在這一聲尖叫之後又傳來不同人的尖叫聲。

    有男有女，有慌張也有驚懼。

    曉晴天一臉煩躁的睜開眼時，與被吵醒的吳清秋恰好對視。

    “怎麽回事兒？”曉晴天揉了揉耳朵，剛才那幾聲尖叫簡直就是噪音汙染。

    吳清秋搖了搖頭，剛想說不知道就聽到外頭傳來小低的聲音。

    “小少爺！”語氣裏帶著急切。

    吳清秋坐起來，從抽屜裏拿出自己的紅袍子抖了抖穿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挨個扣著衣扣，邊道：“何事？”

    也許是剛睡醒的原因，他的聲音裏還帶著些微的沙啞，晴天聽著莫名渾身一抖。

    “是...”小低似是猶豫了一下，又道，“您還是出來看看比較好。”

    吳清秋將車簾掀起一角，接過小低遞過來的兩條帕子，然後將其中一條遞給晴天，歪了歪頭道，“擦把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