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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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在裴麗馨的別墅裏舉辦的宴會, 的確是小規模的。

    一樓大廳裏就這麽擺了三桌, 在客人到齊後, 女傭們陸續開始上菜。頗有幾分家宴的味道。

    “不知道太太喜歡吃什麽菜色, 就按各地的口味, 多備了幾道菜。”裴麗馨問:“太太覺得怎麽樣?”

    顧雪儀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幕收入了眼底。

    用這樣的方式以示看重和親近, 以圖拉攏她。……這樣的手段, 實在太常見了,不值一提。

    顧雪儀淡淡道:“也就一般般吧。”

    裴麗馨在心底又罵了兩聲,麵上笑容不改:“請太太先入座, 有什麽不足的地方,太太提出來,我們下次再整改。”

    顧雪儀這才給了她麵子, 落座在了主位。

    裴麗馨立刻陪坐在了一側, 又安排裴智康坐在她的身邊。

    陳於瑾自然挨著顧雪儀的另一側落了座。

    貴客與主人家坐下了,其他人也才跟著紛紛坐下。

    裴麗馨高舉起酒杯:“今天太太光臨了智康的生日宴, 是裴家的榮幸, 讓我們共同舉杯, 敬太太一杯……”

    顧雪儀沒動。

    氣氛一下冷了下來。

    裴麗馨自從成為寶鑫的負責人以來, 還從沒被這樣下過麵子。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太太?”

    顧雪儀問:“宴勳華人呢?”

    裴麗馨頓在半空中的手更僵硬了。

    宴朝都不敢直呼這個叔公的名字,顧雪儀竟然直呼了?

    在顧雪儀的眼裏, 恐怕壓根沒把他們這些當長輩的放在眼裏!

    但想到接下來的圖謀, 裴麗馨還是又把怒氣往心底咽了咽, 笑著說:“你說老宴啊,他這會兒不在……”

    “那他在哪裏?”顧雪儀不悅道:“你們請我上門, 卻連主人都不在家中,是故意怠慢我嗎?因為宴朝不在?”

    裴麗馨可不想被扣上這樣的帽子。

    她連忙道:“不是怠慢,是老宴趕不及回來。”

    顧雪儀纖纖的手指捏住了筷子,她微一歪頭,語氣一時叫人聽不真切:“哦,那就是在國外了。”

    裴麗馨驟然噎住了。

    “怎麽會在國外呢?老宴身體不好,常年不是在醫院,就是在國內各地散心。我也有段時間沒聯係他了。好了,不說他了……我讓人給太太準備了禮物。”

    裴麗馨說到這裏,還有點肉痛。

    她並不是出身自有錢人家,相反,她幼年時,家裏還特別窮。

    而這次,為了籠絡顧雪儀,她特地讓裴智康去拍賣會上,拿下了一塊鴿血紅寶石,價值五百多萬。

    她知道顧雪儀喜歡這些東西,也隻有狠狠心,才能換來更多的利益。

    裴麗馨話音落下,裴智康也立刻配合地起身,去取了一個盒子過來。

    他主動走到顧雪儀的身邊,微微躬身,打開了盒蓋:“太太看看,喜歡嗎?”

    “還有陳總的。”裴麗馨不想那麽快暴露目的,就把陳於瑾的份兒也備上了。

    給陳於瑾準備的,則是一塊表。

    陳於瑾微笑著,語氣卻是冷淡的:“我就不必了。”

    而這頭,顧雪儀伸出手指,輕輕地撥弄了下那塊鴿血紅寶石。

    裴智康盯著她蔥白似的手指,與血紅的寶石搭在一塊兒,說不出的好看,一時間看呆了。

    “我喜歡這個東西。”顧雪儀說著,勾唇一笑。

    從她進門,就一直是傲慢高冷的模樣,對什麽都挑三揀四,對誰都不假辭色。但也正因為這樣,到這一刻,她的笑容才更顯難得。

    裴麗馨重重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摸準了顧雪儀的脈門。

    把人哄住了!

    裴智康盯著顧雪儀,看得目不轉睛,說:“太太喜歡就好。”

    陳於瑾的手指攥緊了酒杯,麵上笑容不改,他抬眸看了一眼顧雪儀。

    她的確是笑得很少的。

    她臉上最常見到的表情是淡淡的……

    顧雪儀鬆了口,席上的氣氛一下就有了變化,大家重新舉杯,沒一會兒就熱鬧了。

    但等喝完這杯酒,顧雪儀就又恢複了高傲的模樣,裴麗馨和她說三句話,她就隻搭理一句。

    不高興的時候,還要嗆裴麗馨一句。

    裴麗馨一頓飯吃下來,憋了滿肚子氣,也虧得她在社會上磨礪這麽多年,深諳變臉之道,才沒有表情崩壞。

    裴麗馨不停在心底安慰自己。

    越是這樣,不越是說明剛才那個笑是真心實意的嗎?

    不正說明顧雪儀眼皮子淺薄,隻要給她利益,她就會心動嗎?

    好不容易一餐飯吃完了。

    裴麗馨故意打翻了酒杯。

    “啊!太太……沒弄髒太太的衣服吧?”裴麗馨連忙站起身,扯了幾張紙巾就要給顧雪儀擦。

    顧雪儀心底輕歎了一口氣。

    她還當裴麗馨有多大的手段呢,這些使在她的麵前,真有點班門弄斧的意思了。

    顧雪儀麵上一怒,站了起來,冷聲道:“你搞什麽?”

    刹那間,裴麗馨有種被冷意壓得喘不過氣的滋味兒。

    但等回過神,那種錯覺又消失不見了。

    裴麗馨連忙陪小心:“太太別生氣,太太先跟我到樓上處理一下,免得濕漉漉的不舒服。”

    顧雪儀麵含怒意,起身先一步踩著高跟鞋往樓上走。

    隔得最遠那一桌,裴智康帶來的那些朋友,忍不住咋舌:“這宴太太生起氣,都怪好看的。”

    裴智康也這樣想。

    美人粉麵含怒,都是極美的。

    隻有陳於瑾低下頭,抿了口熱茶。

    太太的演技倒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一開始,他以為她是刁蠻無理,愛慕虛榮,手段低劣的。後來,他以為她是端莊優雅,眉眼疏淡,平靜處之的……現在,現在倒有點看不清了。

    她一點也不死板,相當懂得靈活變通,可以以她想要示人的一麵去示人……

    陳於瑾低頭又抿了口熱茶。

    和他……何其相像。

    顧雪儀走上了二樓。

    裴麗馨追在後麵:“太太,這邊請。”

    生怕顧雪儀闖錯了房間。

    等進了房間,裴麗馨取了一套嶄新的衣服來給顧雪儀換。

    顧雪儀卻根本不吃這套。

    她隨手拖過一把椅子,往上一坐。

    “端盆水來,給我一點點浞幹淨。再拿吹風機來吹幹。”顧雪儀淡淡道。

    她微微屈起一條腿,另一條腿向前蹬住了地毯。

    姿態優雅又格外高傲,仿佛拿裴麗馨當丫鬟使喚。

    裴麗馨:……

    她咬了咬牙:“好,我叫個女傭上來。”

    這顧雪儀,怪癖還真多。

    “是你打翻的酒杯,叫別人來幹什麽?”顧雪儀掀了掀眼皮,眼底泄出一點輕鄙之色:“裴總這樣沒擔當?”

    我可是宴朝叔公的妻子!

    也就是你的叔婆!

    這話,也就隻在裴麗馨的心頭過了一遍。

    大概是這一天沒少受顧雪儀的冷待,裴麗馨想一想前麵都忍下來了,現在鬧翻,前麵的心思可就白費了。

    尤其是那塊紅寶石!

    裴麗馨轉頭去打了水,又去拿了吹風機。

    真就一點點將顧雪儀外套上那塊汙跡洗幹淨了,再舉著吹風機,蹲在顧雪儀身前給她吹幹。

    顧雪儀上了樓就沒再見下來,陳於瑾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雖然他現在已經相信了顧雪儀足夠聰明,可牽扯到寶鑫的事,裴麗馨很可能會變成瘋子,做出不計後果的事……

    陳於瑾出聲:“怎麽還沒有下來?”

    裴智康也有點疑惑。

    說話也用不了這麽久啊。

    “我去看看。”裴智康說著就站了起來。

    陳於瑾理智上知道,這時候應該留顧雪儀和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他們才會暴露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但他還是跟著站了起來,淡淡道:“我也上樓看看。太太萬一出了事,我不好和宴總交代。”

    裴智康心下輕蔑。

    宴朝的狗。

    裴智康麵上卻是笑著應聲:“好啊。”

    幸好他姐姐早就猜到了,陳於瑾會緊盯著顧雪儀。

    陳於瑾盯得越緊,他們就越要爭取到顧雪儀。

    兩個人又一前一後往樓上走。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門外。

    “姐姐?”裴智康喊了一聲。

    但他的聲音被吹風機的聲音掩蓋了,裴麗馨壓根沒聽見,還憋著一口氣,繼續給顧雪儀吹衣服。

    裴智康隻好和陳於瑾一前一後地進了門。

    然後他們就看見了屋中的一幕——

    顧雪儀仿佛生來就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冷淡倨傲一抬眸,風華逼人。

    裴麗馨在她麵前,實在顯得不值一提。

    連裴智康看了,第一反應都不是心疼姐姐,而是……

    宴太太實在太好看。

    就應該這樣被伺候。

    陳於瑾卻是一頓,有點哭笑不得。

    原來是在這裏這麽磋磨裴麗馨呢。也就她想得出來。

    這時候顧雪儀才動了動腿。

    裴麗馨以為她要踹自己,連忙關掉了吹風機,往旁邊躲了躲。

    顧雪儀脾氣壞,做出這事兒可不奇怪。

    “你們找過來幹什麽?”顧雪儀看向前方,問。

    裴麗馨回頭一看,陳於瑾和裴智康都站在那裏。

    都被他們看見了?

    裴麗馨的表情實在繃不住,裂開了一條縫。

    她還沒丟過這麽大的醜!

    “嗯,擔心太太,過來看看。”陳於瑾毫不掩飾地道。

    陳於瑾這樣直白,裴麗馨反倒放下了戒備。

    裴麗馨張嘴正準備說點什麽。

    顧雪儀先一步開口了:“行了,下去等著吧。”

    陳於瑾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才應聲:“……是。”

    裴麗馨見陳於瑾都得受顧雪儀的氣,這才覺得心裏舒服了點。她馬上把裴智康也打發走了。

    再回過頭——

    顧雪儀站起身,扯了扯外套:“勉勉強強就這樣吧。”

    裴麗馨勉強露出了點笑:“今天實在不好意思……”“改日我再好好給太太賠罪。”

    “怎麽賠?”

    “當然是用太太喜歡的東西來賠。”

    “你知道我喜歡什麽?”顧雪儀斜睨她一眼。

    “剛才的寶石,太太不就很喜歡嗎?”

    “是。我那裏有一塊藍寶……我這個人有一點收集癖。我希望手裏的寶石能湊齊七個顏色。”

    裴麗馨:……

    所以,她還得給顧雪儀湊足七塊不同顏色的寶石?

    “玉我也喜歡。”顧雪儀頓了下,淡淡道:“比如紅皮白肉籽的和田玉,紫羅蘭、藕粉的翡翠我也喜歡。”

    裴麗馨聽得眉心直抽,恨不得堵上顧雪儀的嘴。

    別人都是含蓄暗示,她卻大方講了出來。

    “這些……太太都喜歡?”

    “你沒長耳朵嗎?”顧雪儀回頭看她,淡淡反問:“我剛才不是說了,這都是我喜歡的。你不是要賠禮嗎?就用這些吧。”

    “是……但是這些東西不一定能弄到。畢竟都是很珍貴的。”

    顧雪儀盯著她。

    裴麗馨立刻感覺到了一點居高臨下的味道。

    “你連這都弄不到?”顧雪儀說。

    裴麗馨胸口一堵:“當然……耗一耗功夫,是弄得到的。”

    她是寶鑫的負責人,手裏握著寶鑫的財權。但她最恨走出去的時候,別人隻將她當宴氏一個子公司的高層。

    她也就最討厭別人質疑她的地位和能力了。

    “嗯,那就先這些吧。”

    “先這些!”

    “寶鑫是宴氏的子公司,又是你自己說要給我賠罪的……你這是什麽口氣?”顧雪儀不緊不慢地質問道。

    “沒有,您誤會了。”裴麗馨急切道。

    “那天自從見過您之後,我就很想和太太相交,所以今天才請了太太來吃家宴。太太……宴總已經很久沒有消息了。太太想過將來怎麽辦嗎?”裴麗馨終於說出了今天最想說的話。

    顧雪儀頓了好幾秒,才說:“拿著他的遺產去養……”

    “男寵”兩個字到了嘴邊,才生生地改成了“小白臉”。

    裴麗馨嘴角抽了抽。

    她就說,以顧雪儀愛慕虛榮的表現,怎麽會是真朝呢?

    也幸好她愛慕虛榮。

    “可是陳總不會允許啊……”裴麗馨輕聲說:“宴總還有幾個弟弟妹妹呢。他們將來都是要和太太分財產的。”

    “你什麽意思?”

    “不如我給太太出謀劃策……”

    ……

    又是十分鍾過去,顧雪儀才下了樓。

    她眉間微微擰起:“今天太晦氣,先回去吧。”

    陳於瑾立刻跟了上去。

    裴麗馨在後麵下了樓。

    裴智康先看了一眼顧雪儀的方向,然後才迎上了裴麗馨,問:“姐,怎麽樣?”

    裴麗馨活像是脫了層皮。

    她打起精神:“顧雪儀太貪……不過正因為貪,沒花多少工夫,就說服她了。”

    裴智康笑了起來:“那現在宴太太也算是咱們陣營的了?”

    “算。但還是要先提防。”裴麗馨說著,有氣無力地掏了張卡給裴智康:“我聽說江市三天後有個拍賣會,你去拍……”

    顧雪儀和陳於瑾上了車。

    陳於瑾問:“怎麽樣?”

    “宴朝……活得好好的。”顧雪儀輕挑了下眉,說。

    陳於瑾驚詫道:“太太怎麽知道宴總還活著?”

    “裴麗馨言語間都是在暗示,說宴朝還活著,會回來。如果我想要拿到宴朝的遺產,就最好配合他們,讓宴朝別再回來。”

    顧雪儀頓了下:“如果我擁有了宴氏足夠多的股份,掌握了宴朝的遺產。就沒有人再能追究寶鑫的事了。”

    顧雪儀閉了閉眼,倚著靠背小憩起來。

    她淡淡道:“陳秘書不妨查一查,宴勳華和宴朝失蹤有沒有關係。不然……裴麗馨怎麽知道宴朝是不是還活著。”

    顧雪儀頓了下,又添了句:“他們應當是,沒能殺了宴朝,卻也失去了宴朝的聯係。”

    “我知道了。”陳於瑾應聲。

    他轉過頭,還想與顧雪儀多說幾句,卻見顧雪儀閉上了眼。

    模樣靜謐美好。

    陳於瑾閉上嘴,將話咽回了喉嚨裏。

    她對宴總的安危還是上心的。

    但她不知道,他們早就知道這些了。

    而這些……他不能告訴她。

    而顧雪儀閉上眼在想的卻是,剛才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收到了宴文柏發來的短信。

    【今晚不回】

    格外簡短。

    宴家的子弟心智成長,比過去顧家、盛家子弟成長得更慢。

    尤其宴文柏,過去總是三五天不著家,在外麵不是和人打架,就是和人玩非法賽車……應當嚴格管控他每日裏的活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陳於瑾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到了。”

    顧雪儀睜開了眼。

    陳於瑾走下車,繞到了她的身旁,為她拉開了車門。

    同時低聲道:“裴麗馨今天還給太太許諾了什麽?”

    “不是她許諾,是我點單。”顧雪儀說。

    “點單?”陳於瑾一愣。

    “我告訴她,我喜歡各個顏色的寶石湊一套,我喜歡和田玉也喜歡翡翠……”

    陳於瑾忍不住失笑:“太太有些狠。裴麗馨要肉疼了。”

    這次他是真心實意地笑,而不是麵上的偽裝。

    顧雪儀搖了搖頭:“這些算什麽?”

    她若是按她昔日在閨閣中,每年生辰,旁人送到她跟前的禮品單子,隨意念上那麽幾樣,都能叫裴麗馨掏空私房錢了。

    陳於瑾頓了下。

    送著顧雪儀進了門。

    這算什麽?

    很難想象這話會從顧雪儀的口中說出來。

    但她的口吻的確是雲淡風輕,甚至是不屑一顧的。那些東西,似乎完全不被她看在眼中。

    陳於瑾不僅又一次想起來,顧家真的養得出這樣的女兒嗎?

    顧雪儀進了門。

    宴文姝坐在沙發上畫了會兒畫,卻有點心浮氣躁畫不進去。等聽見腳步聲,她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畫板。等看清是顧雪儀回來了,她連忙又把畫板撿了起來。

    “我……聽心理醫生說,可以這樣安撫躁動不安的情緒。”宴文姝尷尬地說。

    “嗯。”顧雪儀走上前。

    宴文姝有點怕她,但又有點喜歡她,還很想要成為她。

    宴文姝開始了沒話找話說:“今天宴文柏沒回來……”

    “嗯,我已經知道了。”顧雪儀說著,把手裏拎著的禮盒遞了出去:“給你了。”

    宴文姝受寵若驚地接過去,攥著帶子的手緊了緊。

    等她回過神,顧雪儀已經上樓去了。

    這是宴文姝第一次收到來自“家人”的禮物。

    算是……家人吧?

    她是大哥的妻子。

    是她的嫂子。

    宴文姝打開了蓋子,裏麵放著一塊鴿血紅的寶石。

    宴文姝的呼吸滯了滯。

    她見過很多名貴的寶石,但都不如這一塊漂亮……

    顧雪儀是在獎勵她嗎?

    宴文姝蓋上蓋子,將禮盒抱在了懷中。

    宴文柏肯定沒有。

    宴文嘉肯定也沒有。

    宴文姝抱著盒子,嘴裏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嘻嘻。”然後她又猛地捂住了嘴,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聽見她失態的笑聲,才上了樓。

    劇組裏,被cue到的宴文嘉發絲散亂,領口胡亂扯開,扣子散落。

    那股憂鬱又冰冷的味道,在他的身上籠罩得更深了。

    他特地熬了一個通宵,再拍下麵這場戲。

    李導坐在監視器後感動落淚。

    老天爺啊,他是請到寶了啊!

    這個圈子裏,就他媽沒有比宴文嘉更敬業的人了!

    “卡!”李導拿著喇叭高喊了一聲:“一條過!”

    等保了一條之後,李導就趕緊讓宴文嘉去休息了。

    宴文嘉卻還是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坐在場外,拿著手機,敲了幾個字,敲敲又刪刪……

    宴文嘉看著壓根沒動靜的對話框,最後拿起手機自拍了一張憔悴的模樣。

    發微博。

    @原文嘉:淩晨三點。[圖]

    發完微博,他又手動刷新了一下,看著評論區很快湧入了大量粉絲。

    【怎麽拍到這麽晚啊?啊啊啊,心疼】

    【枯了,是我哥沒錢花了嗎?突然好敬業。我給原哥花錢啊!】

    【淩晨三點?驚了!原哥快睡啊啊啊!臉好憔悴!不過依舊好看到炸裂!真·神仙一樣的皮囊!】

    ……

    宴文嘉看了一遍,全是各種心疼感歎他如何敬業的。

    宴文嘉滿意了,這才收起手機:“走。”

    經紀人跟了上去。

    心髒惴惴不安。

    越來越摸不準原哥的想法了……

    宴文柏當晚沒有回宴家。

    他在酒店睡了一晚,然後就去了學校。

    到了學校後,其他人過來想要摟他的脖子,但瞥見他臉上冷冰冰的表情,又識趣地收斂了。

    不過嘴上倒是沒有停住:“我就說嘛,宴四少怎麽突然變了個樣。其實四少還是沒變的!”

    這幫富二代都不是什麽循規蹈矩的人。

    當然也不希望自己圈子裏的人,有誰突然就這麽著轉性從良,當聽父母的話的乖寶寶去了。

    否則他們肆意放浪的舉動不就顯得很傻缺了嗎?

    宴文柏沒搭理對方,徑直走到了角落裏坐下,將書往上一架,就趴著開始補覺。

    其他人見搭不上話,撇撇嘴,也就不過去了,自己人坐在了一塊兒,就坐在宴文柏前麵兩排的位置。

    宴文柏剛眯上眼。

    前麵似乎又有幾個人坐下了,其中一個人說:“我昨天見到宴文柏的大嫂了。”

    “啊,那怎麽了?”

    “艸,真他媽好看。就好看到,你根本把持不住那種……”

    “哈哈,真的假的?”

    “我之前看過照片,是真的好看。”

    “真人比照片還美他媽一百倍!”

    “噓,別說太大聲,別讓宴四少聽見了。”

    “他在這兒嘛?怕什麽?”

    “後麵睡覺呢。”

    “哦,那也沒什麽關係啊,我們這不誇他大嫂嗎?還不準人誇嗎?”

    宴文柏緩緩睜開了眼。

    “你那是誇嗎?你那是饞人家長得漂亮。”

    “傻逼,宴文柏聽見沒什麽,這事兒要傳進宴朝耳朵裏,你有幾條命?”

    “宴朝不是回不來了嘛?”那人頓了下說:“宴文柏大嫂是真的好看,就你擱那兒光看她吃飯,你都覺得賞心悅目。對吧裴少?”

    宴文柏騰地站了起來,長腿一邁,跨過了麵前的桌子,在其他同學的驚呼聲之中,他一把揪住那人的領子,狠狠摜到了桌上。

    緊跟著一拳揍在了對方的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