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7章 第 11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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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見史又氣又急又怒,  因此揪人衣領的力度很大,揪得親衛喘不過氣來。

    那親衛說不出話,隻知道翻白眼。

    林見史見了,  磨著牙略微鬆開手勁,  喝道“快說!”

    親衛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說道“是、是有內應,許多人昏迷不醒。不、不知道是什麽藥,  又是下在何處的。”

    林見史聽了,幾乎沒氣炸了“居然有內應,你們是幹什麽吃的?廢物,  都是廢物!”他咬著牙,急促地喘著氣,  一邊穿衣一邊往外走,“傳令下去,  即刻揪出內應。我要將這些渣滓千刀萬剮!”

    親衛馬上捂住喉嚨跟上,嘴上問“將軍,  那該如何反攻?”

    林見史一頓,咬牙切齒地道“我親自去會會他們。”

    說話間,軍師急匆匆趕來,  見了林見史,  忙道“將軍,  我軍兵力不足,  蕭蘇聯軍又有備而來,這一仗不好打,不如我們先撤退,等準備好再打?”

    林見史握緊拳頭“蘇守之和蕭遙欺人太甚,我定要叫他們好看!此戰絕不退!”

    軍師忙拉住他苦勸“將軍,  那些老百姓都被救走了,我們沒法硬拚啊。”

    林見史聽了,臉色更難看“看來,他們是有預謀的。”說到這裏冷笑起來,“可他們忘了麽,這城中有的是百姓。救走一批,老子再抓一批就是。”

    話音才落,忽聽一道清脆的嗓音說道“是麽?”

    林見史和軍師臉色大變“誰?”

    滴答馬蹄聲響起,一道颯爽的身影騎著高頭大馬一步步走上來。

    林見史和軍師同時看過去,仔細打量馬上那人。

    並不算明亮的火光中,他們隻看到一張十分俊俏的臉,一雙黑亮的眸子映著火光,顯得格外明亮,仿佛能破開這夜空。

    軍師見來人不是蘇守之,便沉聲問道“閣下可是蕭將軍?”

    蕭遙微微頷首“沒錯,正是我。”說完看向林見史,“林將軍,隻怕百姓你是抓不到了,因為你今晚將死在這裏。”

    林見史自見了蕭遙便一直沒有說話,因為他覺得蕭遙十分麵善,可是驟然之間,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她,此時見蕭遙說話時帶著閑適篤定,那雙眸子格外剛毅,心中一動,失聲道“是你!”

    由於太過震驚蕭遙的身份,他甚至沒有因蕭遙的話而感到憤怒。

    蕭遙微微頷首“是我。”說完,那雙比星辰還要燦爛的眸子直直地看向林見史的眼睛裏,“林將軍,你若自裁,便算死得體麵。若等我親自動手,隻怕會很不體麵。”

    林見史還是震驚地看著蕭遙“怎麽會是你?”說完,才聽清楚蕭遙的意思,馬上沉下臉說道,“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讓我死得不體麵。”

    蕭遙聽了,提著刀,策馬一步步上前“既如此,我親自拿下你。”

    林見史沒動,隻是一臉關心地看向蕭遙“蕭家二娘子,你一介女郎,怎地也領兵出征?莫非擁有三十萬大軍的蕭將軍是你的兄長?還是說,有人強迫你?我林見史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若二娘子開口,定會為二娘子出氣。”

    他還是不肯相信蕭遙就是赫赫有名的蕭將軍,那個兵力最多,最有可能問鼎那個位置的將領。

    蕭遙淡淡地道“林將軍,難不成你是被我嚇瘋了麽?怎地胡言亂語起來?”

    林見史聽了這話心中大怒,板著臉說道“休得胡言亂語!我想著你乃女郎,才給你幾分麵子,既你不要臉,我便不客氣了。”

    隻是頃刻間,他便想明白了。

    如今敵軍已經圍困過來,他的兵馬又有許多昏迷了,正麵是打不過的,可若有人質,便是打不過,他也可以從容離開。

    既然這美貌小娘子要親自來跟他打,他便幹脆趁著她不知利害橫衝直撞時拿下她做人質。

    想到這裏,林見史馬上上前一步“你來,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拿下我的。你這樣的小娘子,我一隻手便能打十個。今日,我便隻用右手拿下你。”

    他深怕蕭遙會被身邊的人勸回去,因此特地使出激將法。

    軍師見了,皺著眉頭上前,對林見史低語“將軍,這蕭家二娘子既然敢單槍匹馬同你打,必是不可小覷之輩,將軍萬不可輕敵啊。”

    林見史聽了,深覺之前輕敵了,當下忙點點頭“軍師且放心,我曉得了。”

    他去跟對麵的美人單手過過招,先試探她的水平,若她隻是個花架子,那麽他單手拿下他,既應了誇出口的話,又能表現英雄氣概,若美□□腳功夫厲害,他便使出雙手,這樣趁其不備,便是美人厲害,也隻能敗在自己手中。

    林見史覺得自己準備得已經足夠充分了,不管是手上的功夫還是計謀,都能令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可是和蕭遙打起來他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是蕭遙的對手。

    麵對美人強大、招招致命的攻勢,他根本沒有施展的功夫,不說計謀了,便是手上功夫也沒支撐過幾招!

    接連砍了幾刀都沒砍中人,左手想偷襲也落空,林見史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之後,對麵蕭遙取得了主動權,連綿不斷的招式打過來,他隻看得見重重的刀影,想躲卻沒法躲,當他回過神來時,發現一柄泛著寒光的大刀,已經橫在了自己的脖子前。

    林見史不相信自己會敗,可是他又真的敗了,他急促地喘著氣,目光死死地盯著蕭遙“你是怎麽做到的?”

    蕭遙看著他“你不配知道。”

    林見史大怒,粗聲道“我與你同為一方將領,我們是同級!”

    蕭遙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我會救百姓,而你拿百姓的軀體來抵擋攻擊,你有什麽資格同我相提並論?”說完手上一番,一刀將林見史的一條胳膊卸了下來。

    “啊……”林見史慘叫一聲,忙低頭去看自己的右手,卻見右手連整條胳膊都斷了。

    他心中大恨,馬上厲聲罵起來“你這賤人,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蕭遙皺了皺眉頭,回頭去看親衛“你們來處理了他。我本打算斷他四肢,好為那些死去的百姓報仇的,可是這委實有些殘忍,便讓他死個痛快罷。”

    虐殺一個人,她著實做不到。

    蕭遙的親衛聽了,馬上拍馬上前來。

    軍師大驚失色,忙叫道“蕭將軍,且慢,我們——”他說到這裏,見蕭遙那個親衛一刀揮過,林見史便人頭落地,嘴裏未說出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隻能頹然長歎。

    蕭遙居高臨下地看向林見史那軍師“你為軍師,卻坐視林見史虐殺百姓,今日,便去陪林見史罷。”

    親衛聽了,馬上看向軍師,同時揮起了手中的大刀。

    軍師頓時大驚失色,尖叫起來“饒命——我們願投降,我們——”

    話音未落,也是人頭落地。

    蕭遙看向之前被林見史的親衛召集過來的一隊兵馬“你們——”

    那一小隊兵馬見隻是片刻功夫,林見史和軍師都一並斃命了,心知蕭遙和她的親衛都是狠茬子,此時見蕭遙看過來,嚇得馬上扔下兵器,高叫道“我們投降!”

    蕭遙便低聲對親衛道“收下他們,挑出窮凶極惡的殺了。”

    另一邊,房都尉跟著蘇守之,正守在北城門出口處。

    他看向昏迷不醒的守衛,低聲歎了口氣,對蘇守之說道“怪道蕭將軍頻頻打勝仗,又有那許多兵馬,原來是用了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這也太失君子風範了。唉,怪道世人都說,女郎精於陰私之謀,不會大丈夫之謀略。”

    蘇守之不以為然“房都尉說笑了,既兩軍對戰,又何必講君子風範?既能智取,又何必力敵?”

    房都尉道“這到底有失風度。”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將來若蕭將軍貴為皇後,還望將軍點撥蕭將軍一二,讓她胸懷磊落,莫要使水井下藥這種手段才是啊。”

    蘇守之聽到“蕭將軍貴為皇後”這幾個字,不由得癡了,怔怔地看著夜空出神,嘴裏呢喃“她會願意做皇後麽……不,她不願意的。”

    從前他也以為,蕭遙造反是沒有更深遠的目標的,他曾不止一次想過,將來兩軍合一打贏天下,他做皇帝,蕭遙做皇後,兩人攜手江山。

    可是,這次蕭遙從建安回來,他便隱約知道,她不是普通女郎。

    成為皇後,絕不是她的目標。

    或許,她有更深遠,也更宏大的目標。

    那便是,成為有史以來的女皇!

    這時一支軍隊急急馳來,可是瞧見門口的蘇守之及他身後的大軍,忙調轉方向,衝進巷子裏。

    房都尉忙高喊“降者不殺——”

    那一支小隊還是進了巷子裏,隻是沒過一會兒,便騎著馬出來,一步一步挪到蘇守之跟前,然後齊齊翻身下馬,跪倒在地表示願意投降。

    有這種知道逃不出去便投降的,自然也有寧死不降的,隻是這些人都沒走出城門,死在蘇守之以及他手下的大軍手上。

    這隻是城門口的戰鬥,除了城門口,城中多處地方都有人在交戰,喊殺聲震天一樣的響。

    打著打著,一方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一些老百姓戰戰兢兢地打開門,見被打得節節敗退隻剩下少數人在頑抗的都是林見史的手下,馬上拿著扁擔出來,對著那些敗軍便打,一邊打一邊哭喊“阿爹,我為你報仇了!”

    “老婆子啊,我先殺了這些畜生,遲些便下去陪你。”

    “嬌嬌,我的嬌嬌……阿娘沒護住你,是阿娘對不住你啊……”

    蕭遙和蘇守之的手下起初還不解,但是聽著聽著,便漸漸都住了手,沉默地看著那些拿著農具或是鐮刀甚至是木棍的百姓,眼圈微微泛紅。

    他們不再出手,但是也沒有退開,而是拿著刀劍在旁虎視眈眈,一旦見有想奮起打殺百姓的,便馬上揮刀揮劍上前,率先將人砍到。

    蕭遙殺掉林見史和軍師,又領兵進入各處小巷中參戰,也見了恐懼得兩股戰戰的百姓抖著身體出來打林見史的手下,心裏很是難受,許久都說不出話來,隻是沉默地看著他們打人,在需要的時候幫一把。

    蕭遙的親衛擦了擦眼睛“林見史不當人,他的許多手下亦不當人。”

    林見史的親衛都被拿下了,擔心下一刻便要人頭落地,聽了這話忙說道

    “林見史的確不當人,他每到一處,都先挨家挨戶搜美女,長得稍微端正些的,都被他差人綁走。剩下的也沒好運,經常被他抓走去擋在前麵。小人也常勸他,可他不僅不聽,還要打小人。小人沒法子,也幫不上太多忙,隻能偷偷救下一兩個。”

    押著他的人一大耳刮子抽過去“你是林見史的親衛,幫他辦了不知多少壞事,還有臉往自己臉上貼金?”

    林見史的親衛馬上哭訴委屈“大人明鑒,小人當真不曾撒謊,亦不曾往自己臉上貼金,小人說的,全都是真話。”

    “你且等著,叫我查出來,定要滅了你。現在給我閉嘴——”

    蕭遙見那些百姓打累了,便坐在低聲哭,一顆心頓時揪作一團,她歎息一聲,對親衛道“領兵下去檢查。”

    親衛領命而去,馬上帶了人去檢查被打倒在地的敵軍是死是活,可有裝死之人,若有便一刀結果了。

    那些老百姓見親衛如此凶悍,俱都發起抖來,但是卻又不動,臉上露出死誌。

    等見親衛沒動他們,檢查完被打倒的士兵,便要離開,他們一個個臉上都露出淡淡的不解,但卻什麽都沒問,也沒動。

    蕭遙翻身下馬,從他們身上經過,揚聲說道“諸位莫怕,我們隻殺壞人,絕不傷害百姓,你們若累了,便回屋中歇著罷。明兒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百姓們聽到“一切都會好起來”這話,想起從前過得日子,不禁悲從中來,捂住臉低低地嗚咽起來。

    他們並不相信明天起一切都會好起來,可是再差,還能比林見史統治時候差麽?

    蕭遙領兵轉入一條小巷,靠近一片房子時,聽到裏頭傳來細小地幾乎聽不到的動靜,臉色一變,忙給親衛使了個眼色。

    守衛一揮手,見手下紛紛將屋子圍住,這才提著刀上前,一把將門推開。

    幾個士兵一手持火把,一手提著刀,走了進去,嘴上紛紛喝問“若乖乖投降,興許還能留爾等一命,若敢動手,格殺勿論!”

    屋中先是極靜,之後便傳來高高低低的抽泣聲,隨後又有女郎低聲哀求“軍爺饒命——”

    蕭遙頓時臉色一變,喝道“你們回來,白蓮帶人進去。”

    先前進去那些士兵聽令,馬上退出來,但是火把,卻插在了牆上。

    一員英姿颯爽的女將領著一群女兵,快步走進門中,隨後,她們紛紛惱怒地叫起來“豈有此理——”

    “將地上這些人都殺了……”

    “小娘子,莫怕,我們也是女郎,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蕭遙深吸一口氣,吸了滿口的血腥味,她皺起眉頭,走進房中。

    房子是連著的幾間,幾乎每間都有幾個衣不蔽體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郎。

    她看著這些可憐的女郎,不知該怎麽開口,最裏間忽然傳來一道滿是怨恨的聲音“這刀給我罷,我親自殺了他們。”

    蕭遙聽著這聲音,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她伸手溫柔地揉了揉身邊一個女郎髒兮兮的腦袋,柔聲道“沒事了,莫怕。”隨後轉身進入了最裏麵的一間屋子。

    蕭遙進入到最裏麵的屋子時,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女郎正握著刀,用力對地上一個昏迷的男人捅下去,可是她興許沒有力氣,刀捅得不深,人卻搖晃起來。

    白蓮手下的女兵玉蘭見了,忙要上前幫她。

    那衣衫襤褸女郎掙脫玉蘭的手,聲音嘶啞地道“不必幫忙,我要親自殺了他們,這些雜種!”說完,她又拿刀捅了起來。

    蕭遙和玉蘭見了,知道她定是滿心憤恨,因此並不去阻止或是幫忙。

    衣衫襤褸女郎捅了幾下,軟軟地跌坐在地上,她急促地呼吸著,忽然看向蕭遙和玉蘭“可以將他們綁起來麽?我如今沒了力氣,等我有了力氣,我再殺他們。我要親自殺他們,親自殺!”

    蕭遙和玉蘭過去扶起她,將她扶到牆邊坐下,又從懷中掏出幹糧和水遞給她。

    衣衫襤褸女郎見了,先接過水,大口大口地喝起來,喝完了,又狼吞虎咽地吃幹糧,吃了幾口,她將幹糧小心翼翼地收進懷中,再次拿起刀,對著地上那幾個男人便捅。

    蕭遙此時距離她足夠近,透過她臉上的髒汙認出她是何人,吃了一驚,對玉蘭道“你出去幫忙,這裏交給我。”

    玉蘭不放心“將軍,如何能留你一人在此?”

    蕭遙擺了擺手“不礙事,去罷。”

    等玉蘭出去了,她看向捅了兩個人重新氣喘籲籲地坐下來的女郎“汾陽公主,你怎會落到如此境地?”

    汾陽公主的身體忽然僵住了,但是下一刻,她又放鬆下來,扭臉看向蕭遙“這都叫你認出來,可真是……可真是,算了,瞧見了又如何,我隻是倒黴而已。”

    蕭遙聽了,便說道“他們昏迷了,便是被你捅刀子,也不怎麽痛。你既是想要殺他們,不如直接割他們脖子,這樣又快又省力。”

    汾陽公主聽了,眸子忽然亮了起來“是極是極,你說得對。”說完重新拿起刀,走向昏迷的男人。

    當將所有男人的喉嚨都割斷後,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嘴裏罵道“狗東西,我平時是喜好幾個男子一道,我瞧著是人盡可夫,可那是我樂意。我樂意找幾個郎君侍候便找幾個,你情我願,礙著什麽人了麽?。樂意知道麽?我樂意才玩。我要不樂意,你幾個人都不行。我說過,我定要殺了你們,現在可做到了。哈哈哈哈哈……”

    蕭遙默默聽著,沒有說話。

    過了半晌,汾陽公主笑完了,便沉默了下來,用手抱住了自己,緩緩抬頭看向蕭遙“我生性放蕩,他們便可隨便強迫我麽?”

    蕭遙搖了搖頭,說道“不可以。任何違背你意願的都不行。”

    汾陽公主聽了,目光緊緊地盯著蕭遙,似乎是想知道蕭遙說這話是出自真心還是隨口敷衍她的,很快,她笑了起來,整個人變得輕鬆“我也是這麽想的,我也是這麽想的。”

    她說著話,目光越來越亮,很快亮如名劍,又說道“蕭家二娘子,我也想從軍,你收了我好麽?”

    蕭遙看向她“我便是世人說的蕭將軍,攻破建安,滅掉皇族的,便是我。”

    也就是說,毀掉汾陽公主故國家園,甚至於讓她被林見史的人擄來折辱的罪魁禍首。都是她。

    這樣滅國滅族的大仇,汾陽公主放得下麽?

    汾陽公主目露異彩,雙眼緊緊地盯著蕭遙,問道“你當真是那個蕭將軍?”

    蕭遙點頭“如假包換。”隨後等著眼前這個可憐的亡國公主暴怒。

    卻不想,汾陽公主忽然叫道“你可真是幹了一件大好事。”說完見蕭遙一臉驚愕,又笑了起來,仍舊是過去那種花枝亂顫的笑容,“怎麽,想不到麽?我也沒想到,蕭將軍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蕭遙看向汾陽公主,沒有說話。

    汾陽公主緩緩收起笑容,目光看向一邊,仿佛想起了久遠的往事,輕聲說道

    “我阿娘因為撞破了父皇的一樁事,被父皇找理由殺了。我與人兩情相悅,可卻被父皇許配給蘭陵蕭氏,我抵死不從,同我那意中人私奔,結果被抓回去,我的意中人在我眼前,被灌了毒酒死去。我嫁進蘭陵蕭氏,卻被認為是土包子暴發戶,不僅不得人心,還要日日被譏諷。”

    她說到這裏,自嘲一笑,可眼淚紛紛從眼眶裏滑落,將一張髒汙的臉衝刷出兩道痕跡來,她繼續道,

    “我那位夫君冷待於我,日日美婢環繞,坐視任何一個美婢折辱於我,我求我在京中的幾個兄長,可他們不願跟世家交惡,他們要穩住皇朝,便不管我。在三年以淚洗麵的時間裏,我終於想明白,我不能就那樣被人欺辱著,老死後宅,於是我也去找小郎君。因為這個,蕭家容不下我,我便帶著嫁妝離開蕭家,從此過上逍遙的日子。”

    她扭頭看向蕭遙,“那樣的家,你說我會留戀麽?我日日想的,都是它滅亡。上次皇都號令天下人一起討伐你,林見史出兵途中遇見我,便將我抓了去折辱,他知道皇都需要他,所以根本就不怕得罪我。他折辱於我,之後又將我送給他的部下。”

    蕭遙看著汾陽公主臉上那兩行淚痕,沒有說話。

    剛才汾陽公主獲救沒哭,殺不動人沒哭,殺了怨恨的人也沒哭,可是提起往事,她流淚了。

    這是怎樣一種悲傷?

    蕭遙低下頭,看進汾陽公主的眼睛裏“既如此,你便跟著我們罷。不過,你得讓白蓮認同你,願意收你。”

    軍中女郎不乏嬌滴滴的,但是一旦上了戰場,便是戰場上的颯爽女將,抬手間,殺人如切菜。

    如果汾陽公主無法在戰場上殺敵,那麽白蓮是不會收她的。

    林楠始終覺得不得勁,因為她之前駐守安陽出了岔子,因此在蕭遙和蘇守之去攻打林見史之後,她略養了兩日傷,便決定前去找鄭家二娘子。

    她一定要將鄭家二娘子說服,將之收入麾下,以此來將功贖罪。

    世家大族依仗的,除了輿論以及文字,便是鄭家二娘子製作出來的那個火藥,一旦鄭家二娘子倒戈,世家的依仗便倒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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