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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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瑞聽了這話,心裏老大不願意。

    隻是時也找不著什麽好借口,因此便看向伯瑞。

    伯瑞已然知道,張瑞對逍遙客是片癡心,這些年雖然和蕭六小姐認識,但是年基本上隻在沙龍或舞會見兩次,雖聊得不錯,卻半點沒有發展的心思,對別的女孩子亦是淡淡的,心隻撲在逍遙客身上。

    因心佩服張瑞隻愛財,不看貌,所以他是願意幫忙的。

    可是能迎接歸客的地方就這麽些,他總不能把其他人趕走罷?再說逍遙客名揚天下,便是今天不叫人知道,明天也會叫人知道的,因此隻能愛莫能助的看向張瑞。

    張瑞亦知毫無辦法,因此隻能作罷,把心思放在等待上。

    他已兩年不見蕭遙,此刻想起她淡妝濃抹總相宜的麵容,想起讀書時與她論古今,各抒己見,心情瞬間變得激動難耐。

    時間分秒過去,張瑞覺得度日如年。

    蕭六小姐在和鄭太太說話時,總是忍不住偷眼去瞧張瑞。

    雖然兩年前在壇上的論戰她輸了,但對她的名聲損害不大,畢竟這隻是主張不同,無關對錯。因著她家世不錯,才貌雙全,許多男子對她趨之若鶩,可張瑞是個例外。

    她總是忍不住好奇,為什麽張瑞與別個男子不同,對自己不僅沒有愛意,反而顯得冷淡。

    此時見張瑞著急、喜悅和期待的神色,不時整理衣服頭發的動作,不免猜想,莫不成張瑞此番前來,等待的是他的意人?

    想到這裏,忍不住問“張先生,伯瑞,你們此番在等誰?”

    伯瑞聽此問,馬上看向張瑞。

    張瑞不願意提起蕭遙,是不希望她被更多的人知道,但是他也明白這切不過是他的妄想,像蕭遙那樣的相貌,那樣的人品,那樣的才華,無論他怎麽遮掩也於事無補,她定會在這片大陸上大放異彩,為人所熟知的。

    當下壓下心底的惆悵,笑道“是逍遙客。”

    蕭六小姐和鄭太太聽到這個名字都大吃驚,兩人是當世的才女,這輩子最大的失利都是和這個名字有關。

    鄭太太已經出嫁持家,反應能力比蕭六小姐稍好,強笑道“原來是她。”

    蕭六小姐回神,看了張瑞眼,心默地閃出個念頭——張瑞喜歡逍遙客。

    這個念頭出來,仿佛打開了密碼鎖,切都明了起來。

    張瑞肯定喜歡逍遙客,不然第次見麵他不會因為逍遙客而那樣貶低自己,絲毫不顧自己的麵子。

    想到這裏,她心又酸又澀,十分難受。

    她在男子那裏無望不利,在壇上也頗有名氣,跟別的名媛相比隻是家世差了些,在旁的從來不懼,卻沒有想到接連在逍遙客這裏栽了跟頭。

    可是她非常不服氣,因為她自覺在學上,自己比逍遙客優秀,在相貌上,她也跟伯瑞打聽過,逍遙客長得三大五粗,遠遠不及自己。至於家世,逍遙客家壓根沒有“家世”二字可言。

    可是偏偏,就那麽不可思議,張瑞喜歡的不是才貌雙全的她,而是不如她的逍遙客。

    大家沉默了起來。

    蕭六小姐借口要去買東西,讓伯瑞陪她去。

    路上便問“張先生是否喜歡逍遙客?”

    伯瑞點點頭,想起或許是因為自己的撮合,才讓蕭六小姐對張瑞有了不般的心思,心愧疚,加了句“張瑞愛才,尤其愛有進步思想的女子。”

    言下之意,不是蕭六小姐不好,而是蕭六小姐不及逍遙客進步和正確。

    蕭六小姐聽到這裏,心不知怎麽的,竟覺得愛意又深了幾分。

    她想,可能正是因為張瑞隻愛才不愛貌,才更加難得罷。

    隻是這樣的心思,是不好與伯瑞說的,因此聊了幾句就轉移了話題,很快又回到碼頭等待。

    這時渡輪的笛聲響起,從美國西海岸出發,途徑橫濱的渡輪,終於要靠岸了。

    蕭六小姐看到向溫和淡然的張瑞竟激動得紅了臉,心裏越發不舒服,心裏起了較長短的心思。

    這般想著,她低頭打量自己,燙過的頭發,時髦連衣裙,發亮的小皮靴,不管如何看,都是吸引人目光的存在,當下心滿意。

    逍遙客在海上漂泊多時,怕是形容憔悴,衣衫陳舊的。

    思忖間,見那大船正見見靠岸,忙站直了身子。

    鄭太太對逍遙客也很看不上,但是她對張瑞沒什麽心思,所以心裏隻記恨逍遙客在壇上給自己的不客氣,略有幾分不渝,卻並如蕭六小姐的心思那般千回百轉。

    伯瑞見氣氛有些緊張,不由得說道,“可惜,不能與逍遙客聚。她從橫濱回魔都,得6天功夫,在船上待了6天,想必累極。”

    張瑞點頭,想到自己隻能在此待兩天就得回北平,俊臉上流露出悵惘不舍之色。

    鄭太太笑道,“都說白首如新,傾蓋如故,這話不假。便是不能長聚,此番遇見,必也有深情厚誼的。”

    蕭六小姐沒有說話,隻是笑吟吟待看相伯瑞並張瑞。

    這時,渡輪靠岸,慢慢地,有客人下船了。

    蕭六小姐和鄭太太卻發現,下船的客人很是奇怪,邊往前走,邊不住地往後張望。

    伯瑞也發現了,不由得有些驚訝,“難不成船上出事了?”

    張瑞沒說話,有蕭遙的地方,總是如此的,他已經司空見慣了。

    這時那些張望的船客在後頭的催促聲,終於依依不舍地下了船,走到兩側的高處站著,往船上張望。

    兩名女子從張瑞幾人身邊經過,低聲討論道,“希望到了華國的國土上,東瀛人不至於太過囂張。”

    “難說。那位蕭小姐那般的美貌,如何能躲過東瀛人的掠奪?東瀛人連我們的國土都想霸占,何況區區個美人?”

    張瑞聽到這裏,頓時大急,剛要攔下兩人,就聽船上傳來陣吵嚷聲。他顧不上旁的,忙看向船上。

    隻見大群穿著西裝的男子簇擁著幾個女子出來,以身體擋著三個想要湊上來的東瀛人。

    張瑞見了,連忙快步迎了上去。

    伯瑞、蕭六小姐並鄭太太幾人見了,忙也跟了上去。

    剛走近,就見群西裝筆挺的男子簇擁著幾個女子已然下船。

    伯瑞三人的目光掠過那幾個女子,驚豔的目光落在被幾個女子保護在裏頭的個美人身上,忘了移開,也忘了旁的,腦海裏轟然作響,隻有美的衝擊與震撼。

    正看著,忽然個東瀛人不知如何,竟推倒名西裝男子,衝進了包圍圈,徑直向那美人衝去,口叫道,“蕭君,我乃田郎,心裏對你萬般傾慕,想與你交個朋友。”

    伯瑞當年在東瀛留學,自然聽得懂這東瀛話,臉色下變了,斥道,“無恥!”邊說邊擠上前去,速度必張瑞也不遑多讓。

    剛走近,就聽那下了船的美人看向田,“抱歉,我不懂你在說什麽,告辭。”

    “等等——”田郎並另外兩個東瀛人齊伸手,想攔下蕭遙。

    蕭遙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滾開——”

    再要如此不識相,她便打人了。

    簇擁著她下船的名男子大聲叫道,“怎麽,到了我們華國的土地,你們東瀛人還想強搶民女不成?”

    這話出,碼頭附近的人都聽到了,頓時大怒,紛紛叫起來,“東瀛人竟如此喪心病狂,在眾目睽睽之下擄人?我何七就算死,也不叫東瀛人打算成真!”

    張瑞和伯瑞兩個也連忙加入,大聲說理。

    三個東瀛人見群情洶湧,知道不能這般鬧起來,當下不甘地思量著退去——最近華國人對東瀛人觀感變差,他們可不想再鬧出什麽,叫華國人更反感東瀛人。

    隻是目光掠過蕭遙那張美麗的臉,終究舍不得,因此臨走前,田伸出手像是打招呼似的,摸向蕭遙的臉蛋。

    蕭遙本待後退的,不想身後個東瀛人阻住了她,所以她雖然向後避,還是被摸了把,頓時勃然大怒,抬手對著田就是重重巴掌,扇了田之後,又轉向身後使壞的東瀛人,對著他的臉又是重重巴掌。

    田並自己的朋友痛叫聲,覺得嘴裏有鹹味,張嘴便吐,吐出口血沫並兩顆牙齒。

    此變隻是瞬間,眾人反應過來,就看到兩個東瀛人被打掉了牙齒,頓時都驚呆了。

    和蕭遙齊回來的留學生都知道蕭遙能打,但沒想到,巴掌居然有這樣的效果,震驚過後,心又湧上擔憂。

    東瀛人勢大,他們吃了這麽大虧,隻怕不肯善罷甘休,要和蕭遙鬥到底。

    蕭遙畢竟是個弱女子,要是被東瀛人找麻煩,怕是後患無窮。

    沒被打的東瀛人看到同伴牙齒也被打掉了,頓時大怒,用不甚標準的華國語道,“你竟敢傷人?”

    蕭遙道,“他們意圖非禮我在先,我如何不能回擊?”

    沒被打的東瀛人是知道田兩人的心思的,因為他也是那般心思,可是此時此刻,自然不能說,須把責任往這位美人身上推才是,當下道,“他們隻是想與你好好打招呼。”

    蕭遙笑了笑,“若摸臉是貴國的禮儀,那麽,我也是行這禮儀。隻是我第次行這禮儀,不能好好控製自己的力道,故不小心造成了如此後果。我對此很抱歉,但請你們相信我,我如你們般,是真心打招呼的。”

    她這話經說出來,四周陡然傳來雷鳴般的叫好聲。

    未被打的東瀛人氣得紅了臉,“你分明是故意的。”

    蕭遙笑道,“若他們是故意的,我便是故意的,若他們是禮儀,我亦是禮儀。”邊說邊拿黑黝黝的眼睛看向不曾被打的東瀛人,“東瀛人在華國的土地上意圖非禮華國的女人,果然狼子野心。你們要與此為借口,欺辱於我華國,是也不是?若非上頭叫你們不要鬧事,你們此番已然把我搶去,是也不是。”

    未被打的東瀛人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地搖頭,“不是,我們不是。”

    蕭遙淡淡地道,“不是,便讓開,少擋著我的路。”

    那東瀛人下意識退開。

    蕭遙繼續往前走。

    本來向上前幫蕭遙說話的張瑞如夢初醒,忙迎了上來,“蕭遙,你回來了!”

    蕭遙看到張瑞,想起他幫了自己不少的忙,便笑道,“是,我回來了,很久不見,你還好麽?”

    張瑞被蕭遙這般注視著,心跳加速,心髒幾乎要跳出來,忙壓下胡思亂想,道,“我很好,你呢?”

    伯瑞近看蕭遙,更是移不開目光,回過神來,想上前自薦,可是看到美人如玉般的容顏,竟難得地怯了,拿手在暗捅了捅張瑞。

    張瑞被伯瑞打斷了和蕭遙的寒暄,心十分不快,卻不好表現出來,隻得給伯瑞並蕭六小姐、鄭太太三人介紹,“這位是蕭女士,也是寫《反哺》《後宅贏家》的逍遙客。”

    伯瑞失聲叫道,“蕭女士居然是逍遙客?”逍遙客不是五大三粗很能打的高壯女子麽?怎地是這樣玉容粲然生輝身姿婀娜的絕代佳人?

    蕭六小姐和鄭太太也都十分吃驚,尤其是立誌要把逍遙客比下去的蕭六小姐。

    她艱難地將嫉妒的目光從蕭遙的臉上移到身上,想去看她的衣著,見蕭遙身上那衣服看著並不是昂貴的料子,可是搭配起來,竟有種難以言喻的高貴感,仿佛穿的是頂級昂貴的大牌,飽受打擊的心再次被打擊了。

    鄭太太咽了咽口水,暗暗感歎句,“好個禍水!”心這般想著,臉上已然露出得體的笑容,對蕭遙說道,“蕭女士你好,久仰大名。”

    蕭遙微微笑,“你好,未知尊姓大名。”

    鄭太太笑道,“我乃出自京城鄭家的鄭曉如,夫家是d城的鄭賢鄭先生。”

    蕭遙聽到鄭賢的名字,心裏有點吃驚,點點頭,“久仰大名!”

    鄭太太以為蕭遙是說看過她小說所以久仰大名的意思,笑著謙遜了幾句,“哪裏當得起這四個字。”

    蕭遙不解,但是從鄭太太這話可推測,鄭太太有些她不知道的成就,當下不好再說,就笑了笑。

    雖說於原主而言,鄭太太是個破壞她婚姻的人,但在蕭遙看來,暫時未知鄭太太做過什麽,不好定她的罪,此外就是,便是鄭太太的確有錯,但真正的罪魁禍首,還是鄭賢,所以,她犯不著在不知鄭太太罪證時給鄭太太難看。

    張瑞給蕭遙介紹了鄭太太,便介紹有些愣愣的蕭六小姐。

    蕭遙聽到蕭六小姐的大名,心有些訝然。

    想不到,這次回國,竟次性就見了兩個有瓜葛之人。

    她笑著對蕭六小姐打招呼,“你好,久仰大名。”

    蕭六小姐回神,意識到不能在待人接物上被蕭遙比下去,忙壓下心所有的思緒,笑著說道,“該我說久仰大名才是。從前聽過逍遙客的名字,卻不知竟是這般的大美人。”

    蕭遙笑笑,心裏證實蕭六小姐是不認識自己的。

    蕭先生帶著家小愛寵離開,原主還小,又加上換成了她,認不出蕭六小姐正常。可蕭六小姐作為原主的親姐姐,離開時已經超過10歲,竟也認不出她來,倒真是荒謬。

    這時伯瑞回過神來,難耐愛慕之心,看向蕭遙,問道,“我知蕭女士為鼎鼎大名的逍遙客,卻不知蕭女士真名。不知是否又這個榮幸知道呢?”

    張瑞在心咆哮,“沒有!”

    可惜卻沒用,隻聽蕭遙笑著說道,“我真名叫蕭遙。”

    邊說,邊拿眼角餘光看向蕭六小姐。

    見蕭六小姐笑吟吟的,竟毫無反應,心更想笑。

    好罷,不僅不記得妹妹的樣貌,聽到妹妹的名字也已然想不起了,倒真是好笑。

    張瑞隻想和蕭遙相處,道,“蕭遙路奔波,想必累了,我先送她回去罷。蕭六小姐與鄭太太要接人,我們便不打擾了。”

    蕭六小姐和鄭太太忙點點頭。

    卻見名男青年略帶激動地站出來,“蕭遙,原來你竟認識鄭太太並蕭六小姐的麽?”

    蕭遙見是留美的同學,當下笑道,“原先不認識,可方才得張先生介紹,便認識了。我離家幾年,心思念家人,便先走步了。”

    和蕭六小姐行人分別之後,蕭遙和張瑞往外走。

    張瑞擔心地道,“蕭遙,你方才應該忍時之氣的。如今得罪了東瀛人,我怕他們要來找你尋仇。”

    伯瑞忙點頭,“正是如此。”

    蕭遙道,“我已忍讓了足足六天,踏入自家國土,哪裏還能忍得住?不過你們放心,他們如今和美國爭奪在華利益,又要掩蓋戰時對華國露骨的侵略野心,正實行“和平的”、“經濟的”幣原外交,想必不會做太過分的事以至前功盡棄的。”

    說完見張瑞還待再說,忙轉移了話題,“倒是你,不是在北平任職麽?怎地到這裏來了?”

    張瑞笑道,“正好來此處訪友,得知你回來,便順便過來接了。”

    伯瑞在旁聽了,在心裏糾正,哪裏是順便,分明是特意過來接蕭遙的。

    這般想著,目光落在蕭遙的臉蛋上,再想起她的才氣,心跳漏了拍,暗道,若是我,我亦要特意來見她麵的。她如此美好,才貌皆頂級,便是不能長相廝守,見麵也是極好的。

    再思及張瑞原先的癡心,不由得感歎,原來,並非張瑞不注重樣貌,而是蕭遙的相貌已是頂級,再配上那般的才氣和武力值,的確值得天下男子思之若狂寤寐思服,張瑞那般,並不奇怪。

    蕭遙本來是想和兩人吃頓飯才回家的,但因剛才得罪了東瀛人,須回去拿筆寫篇章,於明日控訴東瀛人的惡行,因此由兩人送到家,又表了長途旅行疲憊,不好招待的歉意,就與兩人分開了。

    隔幾年再度相見,蕭遙並家裏人好番激動,說了好些話,又吃了麵洗漱,才開始坐在桌子前,開始拿筆埋頭寫了起來。

    這次她寫的,不是小說,而是犀利的評論,但這非她素日的風格,所以寫起來,頗為費力氣。

    卻說鄭太太在目送蕭遙離開之後,和蕭六小姐帶她們要接的徐先生去吃飯。

    吃著飯,蕭六小姐見四年前對自己十分傾慕的徐先生再看自己,已無曾經的情義,再想他先前看蕭遙的眼神,心越發不舒服,就問,“你和蕭遙,是留美的同學麽?”

    直若有所思的鄭太太忽然“啊”的聲驚叫起來。

    蕭六小姐第次看到鄭太太如此失禮,很是吃驚,忙衝徐先生歉意地笑笑,又暗扯了扯鄭太太。

    鄭太太撫了撫急跳的心髒,看向徐先生,“你說的那個名字,是蕭遙麽?”

    徐先生點頭,“正是蕭遙。”說完,目光閃過傾慕。

    鄭太太臉上露出異常複雜的神色,看向蕭六小姐,“你那位七妹的名諱,竟與逍遙客模樣。”

    這下輪到蕭六小姐失態了,她直接將口的咖啡噴了出來,“你說什麽?”說完反應過來這般問,容易暴露自己連親妹妹叫什麽名字也不知道,當下忙改口,“的確樣。”

    心已然掀起驚濤駭浪了。

    鄭太太那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告訴她,那名逍遙客,極有可能是蕭家那個失蹤了的蕭七!

    隻是,她們真的會是個人麽?

    個沒讀過什麽書,目不識丁的山村少女,個留美的留學生,應該是輩子打不著關係的同名同姓人士才是。

    鄭太太和蕭六小姐同時想到這點,心的驚愕退去,又重新變得禮儀十足。

    隻是鄭太太終究不放心,問對麵的徐先生,“那位蕭遙女士,故鄉是哪裏?”

    徐先生搖頭,“這倒不知,隻知道她住魔都。”

    蕭六小姐追問,“那你知道她家裏有哪些人麽?”

    “亦不曾問。”徐先生道。

    鄭太太算了下蕭遙離開鄭家的日子,問,“蕭遙成績如何?”

    徐先生滿臉傾慕,“門門優秀,是我們當最優秀的留學生之。”

    鄭太太和蕭六小姐聽了,再次放下心來。

    她們認識的蕭遙,是個目不識丁之人,便是後來離開鄭家發奮圖強,也不能有那般優秀的成績。

    想必,隻是同名同姓之人罷了。

    徐先生提起蕭遙,不免擔心她會被東瀛人報複,便道,“你們可認識政府的人?蕭遙打田二人,實是忍無可忍之故,隻是如今東瀛勢力大,我怕她要受委屈。”

    蕭六小姐並鄭太太同時搖頭,“並不曾認識。”

    蕭六小姐又加了句,“蕭遙的氣性也委實大了些,已經忍讓多日,眼見踏足國土,即將分開,為何不能繼續忍讓,避過這樣禍事?”

    徐先生沉下俊臉,“這話好沒道理,明明是東瀛人的錯,怎地卻怪蕭遙不忍讓?但凡個女子,必然不喜歡叫人強迫糾纏,何況蕭遙已被折磨多日?她忍無可忍,何錯之有?”

    說完用“我看錯你了”的目光看向蕭六小姐。

    蕭六小姐被氣了個倒仰,又暗恨男人果然都是負心薄幸之人。

    才幾年功夫,就從傾慕她變為傾慕蕭遙了,不但如此,還對她橫眉怒目!

    當下冷笑,“如今國家亦在忍時之氣,蕭遙如何忍不得?”

    徐先生氣得霍然起立,“不想你口竟能說出這些話?倒是我當年看錯了你。國家無奈之下被殖民,被別艦進入內河,鐵路礦產亦被掌控,這般的屈辱,能是拿來這般類比爭吵的麽?”

    說完拂袖而去。

    蕭六小姐驚呆了,看著徐先生走遠的背影,聽著身旁人的指指點點,眼眶下子紅了,淚珠不住地從眼睛滾落,委屈道,“我如何是那個意思?他冤枉了我!”

    鄭太太見蕭六小姐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了大臉,心不管是如何想的,麵上都帶了憐惜關心之意,好頓安撫。

    第二天,當地最大的時報上,便刊登了逍遙客篇控訴東瀛人對她糾纏不休的章,同時用她極其擅長的以小變大手法推測,東瀛人侵占華國之心不死,華國的仁人誌士須時刻警惕,莫要被幣原外交所腐蝕,忽略東瀛的狼子野心!

    這兩年逍遙客時有作品發表,又加上那濟良藥極為有效,受許多人追捧,所以這章刊登,就引起了巨大的反響。

    許多人馬上撰表示支持,“說得好,若東瀛人無狼子野心,為何將逍遙客當成刀俎上的魚肉欺負?若真的尊重個國家,定會尊重其國民!”

    “逍遙客乃我國壇上的俊傑,東瀛人卻肆意欺負,真當我華夏無人麽?”

    當然,亦有人憂心就此與東瀛交惡,有心要勸,又怕得罪了逍遙客,引起無數支持逍遙客的作家聲討,於是便撰道,“逍遙客乃奇女子,對華國多有貢獻。若東瀛人果真欺負了逍遙客,須賠禮道歉。若東瀛肯賠禮道歉,我們亦能不追究,從此互助發展。”

    因所有派別都要求東瀛道歉,東瀛為了不引起公憤,打算道歉,但是又覺得,如此這般被個弱國的弱女子逼迫,到底不甘心,因此思忖良久,主事的大佐直接將那三人殺死,嫁禍於蕭遙,

    “我方願意道歉,已與逍遙客接觸,可逍遙客卻殘暴非常,竟覺得打碎牙齒不夠還清對她的糾纏,竟喪心病狂殺人,著實可恨。希望方能盡快給我們個答複。”

    方還沒答複,東瀛這樣的言論就被全國群嘲了,所有人都罵東瀛人陰險奸詐,竟用這般不入流的手段汙蔑逍遙客。

    蕭遙看到東瀛的回應,馬上撰,“敬告全國同胞,須警惕東瀛的陰險毒辣,自此之後,他們若遇上不能決亦或不滿意之事,必然回采取此種倒打耙的陰謀害人!切記切記!”

    嘲諷完之後,繼續埋頭寫作,打算寫對誌同道合起出國留學,學成歸國打算成婚的幸福男女,在乘船回國,途徑橫濱時,女子叫上船的東瀛人看上並百般糾纏,最終在拚死反抗無果之後,拿刀子拚殺掉個東瀛人,跳海自盡。而男子在女子死後,化身複仇者,努力布局複仇,可惜因為寡不敵眾,最終還是被殺,扔入海喂魚。

    有傳教士感慨兩人淒慘,個美國人歎息聲,“隻是兩條人命又算得上什麽?前幾年歐洲戰爭時,被騙去經曆炮火又慘死的,才是真可憐,更可憐的是,他們豁出命去加入戰場,努力讓母國成為戰勝國,最終還是得不到該有的尊重!”

    蕭遙寫完小說,循例改變城劇本,給張瑞寄出去,至於小說則寄到附近的報社發表。

    此小說經發表就引起了軒然大波,因為涉及了戰時被秘密運送去歐洲戰場參加戰的華工。

    戰時,由於華國方麵為保持立國地位,是不願讓英法兩國在明麵上招募華工的,英法兩國招募華工時,是以私人借口招募的,所以許多民眾和有識之士均不知此事,如今被蕭遙提起,有識之士全都勃然大怒,邊努力去尋求真相邊撰怒罵東瀛人。

    東瀛人勃然大怒,這事明明是英法幹的,逍遙客卻推到他們身上,這分明是故意的。

    麵發澄清,麵對蕭遙唾罵不已,並準備了暗殺逍遙客的任務。

    蕭遙第二天又發,表示華工加入歐洲戰場的協約國,與東瀛人無關,乃英法所謂。她那般寫,本是類比,不想卻叫人懷疑,更有人對號入座,讓她困惑不已,故專門撰澄清。

    東瀛的大佐氣得橫眉怒目,臉色漲紅,“她定是故意的,她定是故意的!”

    但是他畢竟是搞政治的,想著如今正推行幣原外交,若在逍遙客“認錯”的基礎上咄咄逼人,未免暴露了不該暴露的東西,於是發了篇感謝逍遙客澄清的章,並於末尾就輪船糾纏事件對蕭遙進行道歉。

    經此役,許多人發現,逍遙客在壇上和平民,都具有很強的號召力!

    鄭太太回北平後,問鄭先生他那原配的相貌如何。

    鄭先生怕鄭太太吃醋,便道,“倒是美貌,不過比你差些。”

    鄭太太被這話哄得心花怒放,直接將蕭遙拋到腦後了。

    蕭六小姐回家,從自己姨娘那處打聽蕭遙的相貌。

    姨娘回憶了下,笑道,“如今長成什麽樣子我不知道,不過她小時下巴略方,若大了,怕是個大圓盤子臉,並不會好看。”

    蕭六小姐聽了這話,想起自己見的蕭遙,臉蛋雖不是標準的鵝蛋臉,但也差不太大,而且那張臉不及巴掌大,和大圓盤子臉差遠了,就笑著說道,“我見了那逍遙客,名字就喚蕭遙。我以為是我那七妹,想想才明白,不過是同名同姓罷了。”

    姨太太笑著說道,“原來老七竟叫蕭遙麽?怕咱們府上,除了你誰也不記得了。不過不管她叫什麽名字,都不會是逍遙客那般的才女。我時常與留在老家的好友通信,知道老七的底細跟腳,是大字不識個的村女,決然寫不出章來的。”

    她喜歡《反哺》,認為自己將來便是裏頭主角那位母親,所以對逍遙客極有好感。

    蕭六小姐縱使早先便知道自己七妹不是逍遙客,此時聽到母親這話,還是再次鬆了口氣。

    卻說蕭遙和東瀛這戰,碾壓式勝利,便進入許多人眼。

    沒過兩日,她就收到北平某高校的演講邀請。

    思索了片刻,蕭遙決定去北平演講。

    不過為了讓家裏人不受連累,她催促四人住進了公共租界,這才放心北上。

    到達北平當日,蕭遙就收到大疊的宴會邀請。

    她看了看,挑了次日較為盛大、各界人士皆出席的宴會出席。

    到了第二天,蕭遙打扮得煥然新,將頭發弄成清爽的丸子頭,穿了條簡單的鵝黃連衣裙,腳踏白色高跟鞋,坐了張瑞的車子出席宴會。

    鄭先生和鄭太太也是剛抵達不久,正端著酒杯與友人說笑,好不安樂和諧。

    正說著,現場忽然靜了下來,那些嘈雜聲全都消失了。

    鄭先生和鄭太太知道有異,忙住了嘴,打量四周。

    蕭六小姐感受著這詭異的寂靜,心湧上不妙的感覺。

    而她對麵,正在低聲批判逍遙客企圖以己之力挑唆日矛盾的男子也跟著住了嘴,打量四周。

    忽然,砰的聲響,有酒杯落在地上,碎了。

    鄭太太變了臉色,看著失了酒杯,正癡癡看著蕭遙的鄭先生,咬牙切齒,卻還要強擠出笑容,“你在做什麽?”

    誰知鄭先生壓根不曾聽到她的話,隻怔怔地看著蕭遙,目光露出懷念、愛戀和驚豔之色,喃喃道,“蕭遙,蕭遙,蕭遙……你怎麽會來這裏?”

    聽了這喃喃低語的話,鄭太太如何還不明白?

    她心湧上股毀天滅地的憤怒,恨不得吃了鄭先生。

    蕭六小姐看到自己那幾個傾慕者無例外,都對蕭遙露出驚豔的神色,久久回不過神來,心惱怒,冷哼聲便離開,再不想和這幾個人相處。

    走了幾步,她看到鄭太太和鄭先生的神色,不由得好奇,上前問道,“鄭太太,這是怎麽了?”

    鄭太太差點咬碎了口銀牙,卻用多年的涵養死死壓抑住,對蕭六小姐露出個扭曲的笑容,“也沒什麽,恐怕你得告訴你父親,該認回你的七妹妹了。”

    蕭六小姐大驚,“當真?”

    鄭太太冷笑,下巴向著旁發呆的鄭先生微微點,“我騙你做什麽?鄭先生把人認出來了。”

    蕭六小姐忽然覺得全身發軟,她高腳低腳地往回走,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穩住自己幾欲崩潰的身體與心神。

    這時蕭太太走了過來,低聲提醒道,“小六,你這是做什麽?若不舒服,趕緊回家去,別在人前失了態。”

    蕭六小姐抬頭看向蕭太太,忽然想知道,這個泰山崩於前也不會變色的女人,見了蕭遙會如何反應,當下站起來,湊到蕭太太耳邊,低聲道,“太太,鄭先生認出,那個吸引了全場目光的女子,正是鄭先生原先娶的那位妻子。”

    蕭太太起先還理不清這關係,但是也知道,以蕭六的性格,不會與她說廢話的,當下在腦子裏過了過,馬上醒悟,忙看了眼玉容生輝,被許多人圍在間的蕭遙,訝異道,“當真是小七?”

    “我亦不知,不過看鄭太太和鄭先生的表現,這事是無可懷疑的了。”蕭六小姐說完,見向穩重的蕭太太臉色下子變了,心頓時舒暢不少。

    蕭太太咬牙,怒極反笑,“居然是她。”

    蕭六小姐很樂意看蕭太太的戲,這人撐得住不會失態,從不損害家族名聲,把切壓在心,最是適合出氣的人選,當下又笑道,

    “她不僅是小七,也是壇上很有名的逍遙客,前些日子才剛從美國留學回來。”

    蕭太太臉上再度閃過訝異,不過卻不像蕭六小姐想的那般火冒三丈。

    相反,她忽然笑看向蕭六小姐,“她離開鄭家時,身無分,你說她是如何有錢去留學的?”

    蕭太太也愛刺激這個心機深沉卻又因還年輕不夠老練的庶女。

    蕭六小姐臉上的笑容頓了頓,“這個麽,她那樣的女子,自有辦——”最後個“法”字都還沒說完,蕭六小姐就說不下去了。

    如何有錢?如何有錢?

    他們蕭家那老宅,正好被賣了給旁人的啊!

    這下不用懷疑了,賣掉蕭家老宅的,定是蕭遙這個膽大包天的敗家子了!

    要不是賣掉了老宅拿到錢,蕭遙如何有錢去留學?

    蕭六小姐想通了這點,差點沒氣死。

    她這些年住北平,過手的銀圓,都沒有多少呢,憑什麽蕭遙就可以賣老宅,拿走所有的錢?

    她下子站了起來,看向人群裏正臉欽佩地說話的蕭先生,“我告爸爸去!”

    走近了蕭先生,正好聽到蕭先生情真意切道,“謬讚了,我家小六,如何比得上逍遙客這般真正才貌雙全的奇女子?據說她不僅才貌雙全,也是個武林高手。你說,天下女子的才貌總共就那麽多,怎地就給了逍遙客足足九成呢?”

    “鍾靈神秀啊……”蕭先生的友人臉驚豔,看向不遠處笑得如同春花綻放的蕭遙,語氣有些惋惜,“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兒!能生這麽個才貌均卓絕的,可見上輩子積了不少福。”

    蕭先生的語氣也帶上了羨慕,“誰說不是呢。”

    他原先還為自己的六女兒自豪,如今看看逍遙客,再想想自己的女兒,忽然覺得,自己的女兒和逍遙客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至少,就從來沒有人如此情真意切地羨慕自己有小六這個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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