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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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遙還沒選好動手的時間,猝不及防被蕭韻給送到手上,當即不再猶豫,直接開始搶奪身體。

    如今的靈兒,那靈魂已經十分虛弱了,蕭遙瞬間占領了上風。

    靈兒並不甘心,叫道“你果然還沒死,我告訴你,你若再與我搶,我們便起死。如今我們的身體落水,虛弱至極,需要齊努力才能活下去。”

    蕭遙沒有跟她廢話,靈魂直接碾壓靈兒的靈魂。

    靈兒的靈魂被早有準備的蕭遙碾壓,下下的越發弱了,可是她不甘心失敗,邊努力反撲邊企圖勸說蕭遙

    “我們共同擁有這具身體好不好?你這些日子也看到了,你性子溫和,彈壓不住那些刁奴,而我要強,能震懾他們,若我們合作,必定所向披靡,蘇姨娘與蕭韻什麽的,全都不足為懼。”

    蕭遙言不發,繼續碾壓,打算直接將靈兒的靈魂之火給滅了。

    隻是,碾壓了會兒,她發現,靈兒雖然弱得已經沒法子跟她討價還價了,但是總是有點靈魂火星沒法被滅掉,不管被她碾壓多少次,那火星仍舊存在。

    蕭遙擔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因此在大夫醫治的這段時間裏,日複日地努力撲滅靈兒那點星火。

    然而或許是因為靈兒有什麽大氣運,又或者手裏頭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直到她睜開雙眼,靈兒的靈魂之火還存在。

    蕭遙睜開雙眼,便看到坐在床邊臉擔憂的穆氏。

    穆氏見她睜開雙眼,馬上道“遙遙,你終於醒了……”

    蕭遙點點頭,不知該用什麽麵目去麵對穆氏。

    穆氏能認出靈兒不是她的女兒,想必也很快能認出,她也不是她的女兒。

    穆氏見了她這樣子,馬上欣喜起來,伸手從丫鬟手接過參湯,用湯匙遞到蕭遙嘴邊,說道“來,喝點參湯。你連續兩次落水,都是寒冬臘月泡水裏,身體耗損得厲害,大夫說,差點便要救不回來了。”

    她記得自己的女兒便是不會撒嬌的,見蕭遙醒過來沒有馬上撒嬌,便認為自己的女兒回來了。

    蕭遙口口地喝著參湯,沒有說話,心裏琢磨著,既然穆氏知道原主身體裏有別人,等喝完參湯,她便跟穆氏坦白罷了。

    對位母親,她不想隱瞞下去。

    喝完了參湯,蕭遙示意穆氏屏退左右,等房隻剩下她與穆氏兩個了,這才道“我不是原先的蕭大姑娘,很抱歉。”

    穆氏怔,眼圈旋即紅了“你、你不是,那我的遙遙去哪兒了?”

    蕭遙搖了搖頭“我並不知道。她讓我來的,我來了之後,隻有她的記憶,自此之後,便再沒見過她。”

    穆氏捂住嘴低低地哭了起來“我的遙遙……”她哭得難以控製自己,身體也跟著抽搐起來。

    蕭遙能體會到她的心情,失去了大兒子,如今又確切地知道,失去了女兒。

    作為個占據這具身體的人,她實在沒有立場安慰這樣位悲傷的母親,盡管,她是原主弄過來的。

    穆氏哭了會兒,這才看向蕭遙“你是誰?來自哪裏?先前那個又是怎麽回事?”

    蕭遙搖搖頭“我不知,我沒有任何記憶。來到你女兒的身體裏,擁有的,是屬於你女兒的記憶。”

    穆氏聽了,出了會兒神,又問“我的遙遙讓你來做什麽?”

    “改變些事。”蕭遙沒好意思說救蕭家。

    穆氏鍥而不舍地追問“是什麽事?”

    蕭遙見她追問,想了想決定如實告知,也好讓穆氏少些天真,更少些對蕭行沛的期待

    “原先控製身體那個人,叫靈兒,她偷了蕭家的布防圖給了六皇子,之後六皇子將之放在太子那裏。太子起兵逼宮失敗,他手裏被查出有蕭家的布防圖,蕭家被誅九族,但靈兒讓六皇子求情,不用誅九族,而是流放三千裏……你被貶妻為妾,活活累死,你的小兒子裝作平庸,好不容易長大,被你家二公子拿了做逼死民女的替罪羔羊,隻得逃往京城找舅家,意外認出成為六皇子側妃的靈兒,被靈兒放火燒死在客棧。”

    穆氏邊聽邊渾身發抖,幾乎坐不住。

    聽到後來,自己的小兒子艱難長大,卻還是死在了靈兒手上,又變得怨恨萬分,咬牙切齒地道“好歹毒的女人,好歹毒的女人!我蕭家何曾害過她!”

    罵了會兒,她才看向蕭遙“你說的可是真的?你沒有騙我麽?”

    “這是靈兒的記憶,我告訴你的,是她告訴我的。”蕭遙說到這裏垂下頭,不忍心看這位悲傷的母親,可卻還是道“你的女兒遙遙,她死不瞑目,懷著怨恨回到從前,發現身體被靈兒占據了,才弄來了我。”

    穆氏聽完她說的話,罵的都是靈兒,對蕭行沛隻字不提,她不希望她還有期待。

    個貶妻為妾、即使自己的嫡長子死了也不敢得罪權貴的男人,不該得到穆氏這樣的容忍。

    當然,蕭遙隻是將事實告訴穆氏,至於穆氏會怎麽做,她是不可能插手的。

    穆氏聽得又哭了起來“我的遙遙啊……”

    蕭遙見她始終不提蕭行沛,有些為難,剛想說話,就聽穆氏問“那封信可是你寫的?”

    蕭遙點頭“是。”

    穆氏拿帕子拭去眼淚“謝謝你。”頓了頓抬眸看向蕭遙,似乎在認真打量,嘴上說道,“即使你不是我的遙遙,也好過原先那歹毒的女子……”

    蕭遙看得出穆氏眸子裏的言不由衷,知道穆氏對她,也不是完全信任的,這倒是常理,畢竟剛趕走了個占據自己女兒身體的惡靈,突然又來了個說她是好人,換了是她,她也是不信的。

    當下,蕭遙就道“我不知這次太子再起兵,會不會牽涉到蕭家。你還是盡量多點照顧你的小兒子罷,他資質很是不錯,養大他,讓他成才,你未來也算有個依靠。”

    穆氏點了點頭。

    蕭遙想了想又說道“遲些,他會生場大病,刁奴並不曾及時請大夫,因此他很是病了場。”

    穆氏聽畢,馬上擔心起來,在心裏琢磨,要經常看著自己小兒子。

    蕭遙琢磨著,要不要告訴穆氏,她的大兒子是被邱公子害死的。

    她抬眸看向穆氏,問道“蕭行沛他……”

    “他畢竟是我孩兒的爹爹……”穆氏苦笑起來,“便是待我不好,起碼能讓我有個容身之所。至於後來貶妻為妾,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蕭遙當即就決定說,當下就道“你的大兒子去無緣山尋老道,是為了驅趕先前的惡靈靈兒,邱公子知道靈兒霸占了遙遙的身體,所以下狠手害死了你的大兒子。蕭行沛對此事……”

    她沒有說下去,讓穆氏自行發揮。

    穆氏頓時心神大亂,麵色猙獰淒厲“你說的可是真的?”

    蕭遙點頭“遙遙的大哥,的確是邱公子所殺。”

    穆氏又怨又恨,臉上又哭又笑“死得好,死得好啊……”接著提起蕭行沛,“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不為自己的兒子報仇,反而還怕被報複,還打了我的遙遙巴掌!”

    蕭遙聽出她語氣裏對蕭行沛的恨意,便道“你便是恨他,如今在他眼皮子討生活,也暫時別做什麽,省得叫他察覺了,你與遙遙的弟弟日子很不好過。”

    若有機會和離倒是不錯,可是穆氏身無恒產,娘家又敗落下來了,和離了怕生活不下去。

    不過,蕭遙琢磨著,自己怎麽也得賺些錢,屆時幫把。

    雖然穆氏不信她,可她用的,畢竟是原主的身體,照顧原主的母親與弟弟,這是必須的。

    若穆氏過分,她報答完借用身體的恩情,屆時再拍兩散便罷。

    穆氏點頭,臉上露出疲憊之色“你且養傷,我回去歇歇。”

    驟然知道了這麽多事,她腦子裏片混亂。

    且,她還得回去琢磨琢磨,寄身在自己女兒身體裏的人,說的是不是真的。

    蕭遙也累得厲害,吃了藥便閉目養神。

    等精神頭足了,她便讓貼身大丫鬟藍兒倒騰原主手上的財產。

    原主每月有月例,從前體弱少出門,存下不少,可惜自打靈兒來了之後,幾乎都揮霍光了。

    所幸靈兒管家之後,沒少往自己手裏倒騰銀子,去來,她手頭上的銀子與原主先前積攢下來的差不多,有那麽五十兩。

    五十兩對於蕭家這種人家與京權貴來說,著實不算多,可是對貧寒人家來說,卻是不少了。

    蕭遙命藍兒將銀子放好鎖起來,又讓她倒騰自己手上的首飾,見舊新的都有,舊的是原主佩戴之物,她便沒打算賣,於是將目光看向蕭行沛給的根金簪以及套首飾。

    那金簪還不到兩重,重在做工精巧,若賣了,倒也能得些銀子。至於那套首飾,成套新的,原本兩百兩買進來的,賣出去,便是壓半價,也能賣個百兩。

    這般湊湊,有個百多兩銀子,想來能租個小鋪子做些小本生意了。

    想到這裏,蕭遙便決定,平日裏多留意些,好知道做什麽小本生意。

    這時丫鬟紅兒見蕭遙在出神,便道“二姑娘那日撞了姑娘落水,太太揪住不放,二姑娘便被老太太狠罰了了,管了三日祠堂,還得抄足十分佛經,且老太太說了,姑娘還未好利索,她便不許出門。”

    蕭遙有點好奇“蘇姨娘竟沒幫忙求情麽?”

    她說的蘇姨娘求情,自然是不是向老太太求情,而是跟蕭行沛求情,由蕭行沛去跟蕭老太太求情。

    紅兒說道“如何不求情?老爺求到老太太那處去,叫老太太罵出來了。說內宅女人家的事,他個大男人耳根子軟聽狐媚子的來摻和,也不臊……”

    蕭遙更好奇了,蕭老太太便是罵蕭行沛,料想也不會罵這麽難聽,且叫下人聽了去的罷?

    這時藍兒來解惑,說道“蘇姨娘借著老爺的手管家,拿下了老太太身邊個婆子的兒媳婦的職位,那婆子雖不受重用,可與老太太身邊的梁老奶奶交情不錯,這事便因此傳了出來。”

    蕭遙這才明白過來。

    蕭家的下人們個個都很刁鑽的,任你是誰,有權勢的,表麵便恭敬些,暗地裏該下手也半點不虛的,畢竟主子們又不知到底是誰做手腳,下人們便知道,可也怕被現管的上頭怪罪,故什麽也不說。

    第二日,穆氏又來了。

    蕭遙看她,見她看起來和過去有什麽不同了,神色與眼神裏,多了幾分堅毅,便知這個素來溫和的婦人,已經開始蛻變了。

    穆氏坐在旁,盯著蕭遙看了會兒,等丫鬟下去了,這才問道“你還要管家麽?”

    蕭遙搖搖頭“我不想管。”若有時間與精力,她還不如自己做小本生意賺些錢,也好過為蕭家勞心勞力還撈不著什麽好處。

    穆氏點點頭“那我便繼續管罷。”

    蕭遙道“你分些出來,交給蘇姨娘管,若老太太問起,你便道是老爺提的。”

    反正蘇姨娘借著蕭行沛的手直摻和管家事,還不如光明正大讓她管,叫老太太出馬管轄她呢。

    穆氏說道“沒了管家權,我便護不住你們姐弟了。”

    蕭遙道“老太太必不會叫蘇姨娘管家的,你怕什麽?”

    穆氏想到蕭老太太無視蘇姨娘的事,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她也有自己的考量的,若自己全心管家,被蘇姨娘插手,便有顧此失彼的後果,屆時顧不上自己的小兒子。

    若分了,叫老太太彈壓蘇姨娘,自己倒能騰出手來看顧小兒子。

    蕭遙養了好些天,還是畏寒得厲害,本來這身體便不好,年內兩次落水,便更差了。

    蘇姨娘光明正大管家,果然被發飆的蕭老太太嫌棄了,據說直接指著蘇姨娘的鼻子大罵“你想管家,也不難,隻叫老婆子蹬腿去了,你怎麽管都成!”

    又罵蕭行沛“你寵這麽個上不得台麵的狐媚子東西,隻管在屋裏寵去,叫她出來礙老太婆的眼,你還不如找根繩子叫老太婆氣吊死了事!”

    蕭老太太家是勳貴,嫁的是武將,這些年來,沒少被清貴人家暗地裏嫌棄粗俗,因此格外重視規矩的,蘇姨娘與蕭行沛這作為,可以說是觸她逆鱗了。

    蘇姨娘被罵了頓之後,便不敢插手管家權了。

    蕭遙不出屋,蕭韻也不能出來,故此,穆氏的日子格外輕鬆。

    過了年,蕭遙養得好些了,便在上元節能光明正大出門那天到街上去,方麵是放花燈猜燈謎,方麵是想看看做什麽小本生意比較合適。

    剛下了場小雪,可街上還是熱鬧非凡。

    蕭遙裹著厚厚的狐裘,與蕭家四姐妹塊在街上閑逛。

    走出不遠,便有才俊上前來見禮,正是靈兒從前結交的那些人。

    蕭遙笑笑跟他們打招呼,便想離開,卻不想蕭韻卻邀請他們塊兒閑逛。

    蕭遙不得已隻得和他們起走,目光卻總打量著四周。

    猜了燈謎,蕭遙手裏拿著個花燈,便被跟著的婆子們催著回去了。

    蕭遙溜了圈,做什麽生意卻沒有任何進展,也知道急不得,當即便點頭同意回去。

    蕭韻還舍不得走,可蕭遙是大姐,她提出要回去,蕭韻不敢不從,隻得委委屈屈地回去了。

    這時天空下起了小雪,婆子們更急,於是越發催起來。

    蕭韻舍不得回去,忽然指著街角個混沌檔口說道“既出來了,我們便去吃混沌罷。”

    “二姑娘,若想吃混沌,回頭叫大廚房做便罷,如今下雪了,又沒處坐的地方,早早回去罷。”婆子連忙說道。

    蕭韻卻始終堅持“雪下得不大,便在此吃混沌罷。”說著徑自走過去了。

    婆子便馬上看向蕭遙。

    如今蘇姨娘被老太太罵得沒法子出來,蕭家是穆氏管家,故蕭遙的地位,下子就上去了,且她是大姐,本就應該管著妹妹的。

    蕭遙見那混沌小攤子便是下雪,仍有人在吃混沌,些不肯留下來吃的,也撐著傘出來買混沌,便知這混沌好吃,心裏有了想法,便也想過去瞧瞧,當下便說道

    “既二妹妹著實要吃,便由著她吃罷,下雪也不打緊,你們回頭拿傘出來遮下。”

    眾婆子們聽了,沒奈何,便隻得差兩個人回去拿傘,餘者與大丫鬟們跟著姑娘們,怕被擁擠推搡出了事。

    混沌確實很不錯,但蕭遙吃在嘴裏,仍覺得有改進空間,但見四周都是婆子,怕沒有與賣混沌的老嫗說話的功夫,索性拿錢請婆子丫鬟們全都吃。

    這下位置便不夠了,蕭遙便借口說吃好了站起身,讓婆子們吃,自己在鄰近溜達。

    溜達著溜達著,便走到賣混沌的老嫗跟前。

    婆子們以為她是好奇混沌怎麽做,也不在意,反正人在眼前便夠了。

    蕭韻倒是好奇,但走近了見蕭遙看著賣混沌的老嫗怎麽煮混沌,頓覺無趣,馬上到旁玩耍去了。

    蕭遙見隻有丫鬟藍兒在身邊,餘者便是能看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便上前跟賣混沌的老嫗攀談“老婆婆,你怎麽下雪天還在這裏賣混沌,怎地不開個鋪子。”

    老嫗滿臉愁苦,皺紋如同皸裂的大地,聞言說道“開個鋪子可不容易,得有錢盤鋪子,還得打點官差。我這小本生意,如何拿得出這許多銀子來?”

    蕭遙聞言便點頭,又道“老太太,若我盤了鋪子打點好官差,請你來我鋪子賣混沌,掙下的錢我們七三分賬,你七我三,你看如何?”

    老嫗搖搖頭“姑娘別與我說笑了,老太婆賣的這些小本生意,根本賺不下多少錢,你與我開鋪子,隻怕折了錢。”

    蕭遙歎了口氣說道“我如何是與你開玩笑?隻我家裏不大好,想賺些嚼用罷了。正好瞧見老婆婆你也需要個鋪子,便想與你合作。”

    老嫗聽了沉默下來,將好了的混沌端起給客人。

    蕭遙並不急,仍站在旁等著。

    老嫗臉上的愁苦,讓她覺得老嫗或許會願意與自己合作。

    老嫗送了混沌去給客人,回來繼續煮餛飩,邊忙碌邊看向蕭遙,說道“老太婆瞧著姑娘,怎麽看也是正派人,倒也不疑姑娘,隻是,老太婆可是提前說好,老太婆不簽賣身契的。”

    蕭遙點點頭“這是當然,我們隻是道合夥做生意,哪裏能讓你簽賣身契?老婆婆你若願意,我便盡快物色鋪子,打點官差,等好了,便尋你。”

    老嫗點點頭,說了自己居住的地址。

    蕭遙辦妥了這事,很快便提出要回去了。

    因雪下得越發大了,街上人越來越少,蕭韻找不著好玩的,也就不提繼續玩,跟著回去了。

    之後幾日,蕭遙便找穆氏要個能幹的小廝,並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她。

    因著鋪子是給穆氏與原主的小弟充作後路的,蕭遙便不怕讓穆氏知道。

    穆氏聽了,便讓她出嫁時的大丫鬟的漢子趙忠聽蕭遙的差遣。

    趙忠常年在外頭走動辦事,見多識廣,很快便按蕭遙的要求找好了個鋪子。

    鋪子位於京城比較偏僻的地段,故租金並不貴,個月兩銀子,先交半年租子,若要買下,便得五百兩銀子。

    蕭遙沒有五百兩,便讓趙忠以他的名義先把鋪子租下,且辦齊各種手續,又將鋪子重新裝點過,且買了各種食材備用,這才找了個理由出門去找先前那老嫗。

    老嫗居住在京城南邊的貧民窟裏,車子進不去,趙忠讓蕭遙在路上等著,又讓車把式看著點,自己就按照地址進去了。

    沒會兒,他很快跟著幾個流氓地痞出來,嘴上說道

    “瞎了你的狗眼了,那趙老太是我的親戚,你們往後再來,我必饒不了你們。這是二兩銀子,你們拿去吃茶,當是給我麵子,往後與趙老太家的恩怨筆勾銷。”

    二兩銀子其實不算多,可趙忠背後有蕭家支持,流氓地痞自然不敢惹。

    蕭遙從車簾子的縫隙看到這幕,也沒說話,很快便聽趙忠來報,說趙老太家惹了人,他先前去是,人正在趙老太家鬧。

    蕭遙聽了,便道“你進去,帶他們到鋪子裏去罷,那裏頭後麵可住人,正好叫他們住下了。”

    趙忠聽了便轉身往回走。

    蕭遙讓車把式把車子趕往鋪子裏,自己在鋪子等著。

    車把式也是穆氏的人,很得穆氏信任,據蕭遙觀察,也是個忠心可靠的,故不怕他泄露了消息。

    趙老太很快領著兒媳婦以及兩個小孩子過來了,見了蕭遙千恩萬謝,又主動提出,為報救命之恩,到時收入她三蕭遙七。

    蕭遙與她掰扯了好會兒,最終說好,她六,趙老太四,誰也不許多說了。

    趙老太馬上點頭。

    蕭遙看了看外頭日光,便叫趙老太包混沌。

    趙老太也不推辭,當即就忙碌起來,她的孫女兒珊兒在旁打下手,異常勤快。

    蕭遙便笑道“珊兒,你還小,看著就好。”

    “我會的。”小姑娘認真地說道,“姐姐,謝謝你救了我們。”

    蕭遙見她小大人似的,便笑著說道“不用客氣。”說完見趙老太開始剁餡,忙上前說了幾點改進意見,叫趙老太試試。

    趙老太對此有些不滿,在心裏嘀咕,但想著這姑娘救了自己家,也不好不聽她的,做幾個出來,叫她嚐了味道,想必就能讓她不再摻和做混沌,當即手腳麻利地按蕭遙說的改了。

    不想混沌出來,趙老太自己嚐,竟更鮮美,且混沌裏有濃香的湯汁,吃起來簡直是無上的美味。

    珊兒吃了個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佩服地看向蕭遙“姐姐真有本事!”

    趙老太也笑開了花,對蕭遙說道“想不到姑娘也懂烹調,日後賣這混沌,怕是要出名了。”

    蕭遙笑道“那我們往後,便單賣混沌罷。若客人多,我到時買幾個丫鬟夥計幫忙,先經營好混沌鋪子。”

    “哪裏用得著買丫鬟夥計了?我兒媳婦便能幫忙。每日裏給她幾個大錢也就罷了。”趙老太笑道,“我家兩個小的,也能幫上忙。”

    蕭遙點點頭“也好,便請趙嫂子幫忙好了。隻是你們都是婦孺,若遇上流氓地痞怕不好應付,我讓我娘把趙忠夫婦調到這鋪子裏來,你看如何?”

    趙老太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點頭“也好。隻是這麽來,我那兒媳婦便得避避嫌了。”

    蕭遙想這也是無奈之舉,便點點頭,很快帶人回去了。

    開始,趙忠家的來匯報生意時,很有些忐忑地表示生意不是很好,怕每月賺的銀子還不夠鋪租以及鋪子裏人個月的嚼用。

    穆氏得知,也有些擔憂,便勸蕭遙換個營生。

    蕭遙道“這才剛開始做,便有些不好也是正常的,且再看看罷。”起碼得等口碑發散出去啊。

    沒過幾天,趙忠家的便興奮地跟著穆氏進來,讓蕭遙屏退了下人,激動地說道“姑娘,生意好起來了,每日裏來吃混沌的坐滿了鋪子,還有很多大戶人家特地來買包好的混沌回去自己煮的!”

    蕭遙微微笑“既如此,趙二嫂子可放了心了罷?”

    “放心了。”趙忠家的很是高興,“這人手不夠,趙老太讓我來問姑娘,是買丫鬟幫忙,還是從府裏派個出去。”

    蕭遙便說道“另外買人罷。讓趙老太或者趙忠拿鋪子裏的銀子買,記在賬上,我便不插手了。”如今蕭韻見趙忠家的常來找她,已經起疑了,若她再插手太多,隻怕要被蕭韻察覺了。

    蕭韻旦察覺,蕭行沛與蕭老太太便知道了。

    如今這世道,不分家,便不能有自己的財產,更不要說個未出嫁的女子自己做生意了,所以若蕭家發現了這鋪子,最大的可能是斥責她頓,然後將鋪子收回去。

    蕭遙可不願意自己的勞動成果被蕭家直接拿了,因此又叮囑趙忠家的,“你三個月進來趟,其他時候少些進來。我若要了解情況,會派丫鬟出去問你。”

    趙忠家的聽了,馬上應了,點點頭出去。

    穆氏便看向蕭遙“這種事,隻怕沒法子瞞得太久。”

    蕭遙道“你不說我不說,便無人知道。且便是他們知道,你也可以推說是趙忠做的生意,與我們沒有相幹。”

    若真被蘇姨娘察覺了,大不了就互相揭老底罷。她是怕麻煩,打算小心些瞞著,但斷沒有因此就不做的道理。

    穆氏也知道,隻能這般了,當下點點頭。

    春天漸漸來了時,京城有家特別美味的混沌鋪子下子便出名了,據說不僅權貴們喜歡差人去買這家的混沌,便是宮裏,也來要方子。

    對於權貴和宮裏要方子的,蕭遙讓趙老太全都給。

    穆氏對此很擔心“若他們有了方子,也做混沌賣,我們豈不是沒有生意了?”

    蕭遙道“京但凡要點臉的人家都不會這麽做的,至於不要臉的,也管不了。且那些權貴得了方子,好歹也會有點想火情的。至今沒有大酒樓欺壓我們,或許便是哪位暗照拂也說不定。”

    且太子舉兵就在眼前了,誰知道未來會如何呢?還是先自保,盡量多掙錢比較實際。

    穆氏聽畢,還是擔心,但想到這混沌鋪子開了不過三個月,平均下來,每月都有兩百兩銀子,且要方子之人也送了金子或者銀子過來,加在塊,如今這鋪子便掙下了快千兩了,便是從此不做,也不算太虧,便不管這事了。

    蕭遙想了想,讓穆氏把特別忠心的丫鬟仆從的賣身契拿來,去消了他們的奴籍。

    穆氏聽了蕭遙這提議,便想起太子起兵逼宮事,她自己沒法子,且這些日子以來直觀察蕭遙,見她著實沒有什麽壞心思,對自己還算尊敬,出門去總會給自己的小兒子選可心的禮物,是個好人,便聽她的,馬上處理這件事。

    沒幾天,蕭遙覺醒來,聽到丫鬟討論說街上戒嚴,許多人家被圍住了不許進出,便知道,太子起兵逼宮事發了。

    已經夜過去,隻怕太子已經被拿下了。

    至於六皇子,他得到的布防圖是假的,隻怕也不像上輩子那般得意。

    隻是,她乃閨閣女子,根本沒法子打聽這種事。

    不過蕭遙知道,蕭行沛昨夜被急召進宮,到如今都還沒回來。

    當天夜裏,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正當蕭家人心惶惶之際,蕭行沛回來了。

    蕭遙與穆氏伴著蕭老太太坐在正堂裏等著,見蕭行沛回來,馬上坐直了身體,等待蕭老太太開口問。

    蕭老太太馬上問道“行沛,到底出了何事?怎地街上到處戒嚴?”

    蕭行沛道“太子昨天夜裏逼宮,我當即被傳召帶兵救援,所幸去得及時,與七皇子道,抵擋住了大批叛軍。”

    蕭老太太頓時大喜“這麽說來,你立下救駕之功了?”

    蕭行沛搖搖頭,但眼角眉梢帶著喜意與春色“救駕說不上,但還算不負皇上所托,小有功勞。”頓了頓又解釋,“救駕的是五皇子,我隨著七皇子與六皇子差不多同時趕到的。當然,還有王尚書……”

    蕭老太太笑道“這便很好,這便很好。”

    這時蕭行沛看了眼穆氏,對蕭老太太說道“母親,讓其他人回去,兒子有幾句話要對你說。”

    蕭遙看到蕭行沛看穆氏那刹那略顯冰冷的眼神,顆心馬上提了起來。

    見蕭老太太命大家出去,便起身出去,並示意穆氏去她那裏。

    回到自己的院子,蕭遙馬上問穆氏“你最近可曾與外祖父家聯係,可知他們與什麽人有聯係?”

    穆氏搖搖頭“我並不知,可是出事了?你先前不是說過,隻是蕭家出事麽?”

    蕭遙道“我隻是猜測,先前蕭行沛讓我們離開時,特地看了你眼,我見他眼神冰冷,擔心是外祖父家出了什麽問題,故才有這問。”頓了頓又解釋,

    “且,萬事都是變化的,靈兒被你我合力趕出去了,布防圖被我換了,切便大不相同了。”

    另外邱公子死了,邱尚書要找|人|報|仇,直對蕭行沛下手,隻是蕭行沛滑不留手,雖然被壓製,但沒有受到什麽致命的打擊,這麽來,邱尚書調轉方向找穆氏娘家人下手,也是有可能的。

    穆氏聽了,回憶起蕭行沛那個眼神,心陣苦澀與絕望“他總不至於太過薄情罷?”

    可是這話說出來,她自己也是不信的。

    蕭遙說道“別擔心,大不了,便是休妻。我們有個混沌鋪子,總不至於餓死的。”

    穆氏苦澀地搖搖頭“蕭家便是休了我,你與瑾哥兒也不能跟我走的,我如何舍得?”

    蕭遙聽畢,沉默了下來。

    這的確是個大問題。

    她有點惋惜,自己修改了布防圖,竟讓蕭行沛立下大功,真是蒼天無眼啊。

    不過,也算幫原主還了生恩以及多年的養育之恩了。

    第二天,蕭遙去蕭老太太那裏請安後,就見穆氏被留下了。

    她有些心急,但沒有安插人在蕭老太太這裏,隻得回去慢慢等消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穆氏便來了。

    她臉色蒼白,滿目茫然,看到蕭遙便握住蕭遙的手“穆家與太子的個屬官有過聯係,故這次被當場黨羽問罪,合家都要被打下大牢。”

    蕭遙猜到最壞的結局就是這個,聽畢就問“老太太需要你做什麽?”

    穆氏說道“老太太說,蕭家願意為穆家求情,盡量請輕判,但我需自請下堂去。我、我答應了……”她說到這裏,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蕭遙拍著她的背安撫她,等她終於平靜了些,這才有問“那我與瑾哥兒呢?”

    穆氏說道“我求老太太讓我帶瑾哥兒與你塊離開,老太太不許。”

    蕭遙認真想了想,想到蕭行沛昨日臉上的笑意與春色,還有他特意提起王尚書,據她所知,王尚書有個年過二十三,守孝生生守老了的姑娘,當下說道

    “你回去,找老太太,說若不許你帶我和瑾哥兒走,你便死活不肯和離。當日老太爺過世,你是守過孝的,蕭家不能休你。”

    穆氏抹著眼淚問“若老太太不答應呢?”

    蕭遙道“若老太太不答應,你便說生是蕭家人,死是蕭家鬼,便是死在蕭家也不會去的。”

    穆氏怔然,看了看蕭遙,見她神色認真,又沒有半點惡意,想了想,咬牙去了。

    過了半日她回來,臉上帶著怔愣“老太太同意了,著我即刻收拾東西帶你們塊兒走,且要求我在外頭說,是我不忍連累夫家,這才自請下堂的。”

    蕭遙點點頭,沒有說什麽。

    她知道,穆氏若答應了,必會照做的,她便是不同意,也沒用了。

    蕭韻得了消息過來,神色有些悵然,又有些歡喜,半晌說道“從今往後,我便是蕭家大小姐了。你以後見了我,可莫要與我認親。”

    蕭遙淡淡地道“放心,我必不會與你認親的。”

    蕭行沛那麽心急著要穆氏自請下堂,本就有不妥,再加上她讓穆氏對蕭家提那麽過分的要求試探,蕭老太太也答應,那麽她的猜測沒錯,蕭行沛得了王尚書的賞識,準備做王尚書的乘龍快婿了——他甚至等不及殺死穆氏守孝!

    可是攀上王尚書又如何?還有個邱尚書在旁虎視眈眈呢。

    蕭韻滿以為蕭遙落魄了,說話會低眉順眼些,不想她還是那般高傲,甚至還道

    “也是,屆時普通的小家碧玉,哪裏有資格跟我這樣的將軍府小姐認親。大姐姐還算識時務,不會上來自找不痛快!我看啊,大姐姐也就這麽個優點了。”

    蕭遙微微笑“將軍府很快便要辦喜事了,你與其有空在此跟我廢話,不如回去好生想想如何與將來進門的嫡母相處。”

    蕭韻的臉色下子變了“你胡說什麽?”她爹那麽愛她娘,如今沒了穆氏這個礙眼的,怎麽會再娶個回來讓自己娘受委屈?

    蕭遙懶得理會她,埋頭開始收拾東西。

    蕭韻見了,就嘲諷道“這些可都是將軍府的東西,你最好不要拿走,別到時出門口被搜出來彼此沒臉。”

    蕭遙道“放心,我不會拿不屬於我的東西的。”

    蕭韻還想找蕭遙的不痛快,可是想到蕭遙剛才說的,她爹要辦喜事了,心裏終究記掛,因此急急忙忙地離開,去找蘇姨娘了。

    蕭遙收拾了些日常用品,很快就與穆氏並瑾哥兒塊離開了。

    穆氏也有骨氣,隻拿了自己用月例置辦下來的東西,旁的概沒帶走。

    隻是踏出將軍府時,她心還是十分茫然,看向蕭遙“接下來,我們去哪裏?”

    蕭遙讓她跟蕭老太太鬧,結果竟鬧成事了,所以她下意識就認為蕭遙有辦法。

    蕭遙道“去混沌鋪子裏,休整會兒,找個地方住下來,其他的再徐徐圖之。”

    穆氏點點頭,滿目淒然地抱住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的瑾哥兒。

    蕭遙忽然想起事,問穆氏“這次和離,可是交割清楚了?”

    穆氏點頭,從懷掏出張和離書“上頭寫了是我自請和離的,蕭家憐我孑然身,將你與瑾哥兒與我,你與瑾哥兒自此與蕭家再無幹係。”

    蕭遙接過那張和離書看了看,見上頭果然這般寫著,且有蕭行沛親手所書的名字以及蓋了他的印章,是斷無偽造可能的,便點點頭,想了想又問,“蕭行沛可曾說過,何時為穆家求情?”

    穆氏聽了這話,垂淚說道“他說最多能減輕罪名,若想無罪是必不能的了。”

    這時瑾哥兒終於明白發生了何事,便問“娘,爹是不要我了麽?”

    蕭行沛素來疼愛嫡長子以及蘇姨娘所出的二公子三公子,對瑾哥兒這個小兒子倒沒怎麽放在心上,所以瑾哥兒與他,也沒有什麽感情。

    穆氏邊垂淚邊點頭。

    蕭遙看向瑾哥兒,直接將這次的事以及蕭行沛做的選擇告訴瑾哥兒,末了道“從今天起,你便隻有母親與姐姐,沒有爹爹了。你爹爹熱衷於榮華富貴,我們幫不了他,便沒用了。”

    原本,對這樣年紀小的孩子,是不該說這些的。

    可是蕭遙發現,這時代的小孩子都格外早熟,讓他早點兒知道,他便會更發奮。

    瑾哥兒的眼眶裏下子充滿了淚水“爹爹真壞,從前疼大哥二哥三哥不疼瑾哥兒,如今更是不要瑾哥兒了。”

    蕭遙安慰他“有我和娘親疼愛你呢。且你爹爹也不是不疼愛你,隻是他更愛榮華富貴。若為了榮華富貴需要拋棄你二哥三哥,他也是願意的。”

    穆氏聽著,沒有說話。

    瑾哥兒眼淚汪汪,聞言便擦去眼淚“那我不喜歡他了。”

    三人很快到了混沌鋪子裏,並安頓下來。

    穆氏讓趙忠去打聽自己娘家的事,得知家老小都被關在大牢,不許探望,雖早有準備,但還是大受打擊。

    大牢裏關的人太多,有些關不下了,又加上穆家說來也無甚大錯,隻是與太子的個幕僚有些關係而已,所以經過個多月的查核,穆家很快被放了出來。

    蕭遙其實懷疑,蕭行沛根本就沒有出力。

    不過這事無法證實,她也不好跟穆氏說什麽。

    這個月裏,混沌鋪子的生意受了些打擊——太子逼宮事,牽連了許多人,京的盤查接連個月都很嚴格,所以出來吃混沌的不多。

    穆氏因為娘家受牽連,怕連累蕭家,故自請下堂事,引起的水花不算大,但也得到了許多讚譽——這段日子,京出事的人家不少,休妻的便不少,所以穆氏的事不怎麽起眼。

    不過作為唯例自請下堂的人,她被很多老百姓稱讚。

    至於京富貴人家,那是門兒清的,都暗罵蕭行沛狡猾——這種災禍,向來不禍及出嫁女的,穆氏根本就不會受牽連,也不會因此連累蕭家,所以穆氏自請下堂,絕對是蕭家見人家娘家出事了特意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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