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困住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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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梅姑娘用了許久才平靜下來,她慢慢站起,攥緊了手中的小刀,滿懷歉意的看著蘇小乞,道:“你這樣活著不過是讓自己更加痛苦,還是……”

    冬梅姑娘走上前去,雙手都握在了刀柄上。她急促的喘息,胸膛劇烈的起伏,她用手裏的刀戳爛過很多死屍,可她從來沒有在活人身上動過刀子。

    “很快,很快就結束了。”這句話既是對蘇小乞說的,也是對她自己。

    蘇小乞無法表達,他連嘴都張不開。

    銳利的刀尖指著蘇小乞的心口不住地顫抖,不知是否是房間的溫度過高,或者是別的原因,冬梅姑娘的手心滲滿了汗水,她的臉也越發的蒼白。

    蘇小乞的眼中充滿了苦澀,他的腦子裏到現在還是懵的,剛剛蘇醒就要被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用刀子攮,他實在不知自己是什麽狗運氣。

    難道不該是數不清的姑娘飛撲入懷嗎?

    汗珠從光滑的額頭滾落,滴入眼中,冬梅姑娘下意識的閉起眼睛,向前猛地一衝,小刀從蘇小乞的心口窩近乎沒柄的紮了進去。

    “哢!”

    蘇小乞的喉嚨裏響起了一聲悶響,血湧上來卻無法突破緊咬的牙關,臉上的青筋根根綻了出來。

    有了第一次,冬梅姑娘的心便沒那麽緊張了,拔出小刀,鮮血似旗花火箭般飆射了出來,但很快,血凍成了冰,即使沸水翻騰,也沒有在片刻的時間將其融化。

    蘇小乞的體內還是如冰一般的冷,坐在沸水裏他非但沒感覺到熱,反倒覺得一陣陣砭人肌骨的寒意在衝擊著他的靈魂。

    想要將水寒之氣驅逐體外不是容易的事,蘇小乞不知道的是,他是在沸水裏煮了足足兩天,冰才解凍。

    冬梅姑娘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幾分癲狂之色,血腥味顯然刺激到了她,將她體內嗜血的因子都激了出來。

    她緊閉起眼睛,攥緊了小刀,就當蘇小乞是一個爛冬瓜,對他的胸膛瘋狂的戳。

    若在以往,以冬梅姑娘的力氣,即使沒有靈力護身,她也是絕難傷到蘇小乞身體的。可現在,蘇小乞的皮被煮軟了,體內更是亂七八糟,輕易的便被破了防。

    蘇小乞的胸前多了無數個血洞,就仿佛是無數個泉眼,隻是,流出的不是甘甜泉水,而是飛快結冰的血水。

    “冬梅!冬梅!”

    忽然有急促的呼聲透過磚牆,從鐵門的縫隙中鑽了進來。

    冬梅姑娘的手為之一頓,恢複了神智。

    “啊!!”冬梅姑娘棄刀,驚恐的捂住嘴。

    蘇小乞奄奄一息,無力的抬起眼皮看了冬梅姑娘一眼,又闔上了眼。

    外麵的叫聲更急,更是用力的拍起牆,冬梅姑娘慌亂的應了一聲,拋開蘇小乞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油燈炸起幾點火花,蘇小乞突然劇烈的咳嗽,那湧在喉間的淤血終於衝破牙關噴了出來。

    “好……好險……”蘇小乞慶幸的吐出口氣,刀是擦著他的心髒邊緣刺進去的,如果再偏一點點,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手腳還不能活動,但身體被開幾個洞,他體內的情況顯然要比之前好上許多了。

    默默運轉靜止的靈海,蘇小乞盡全力汲取天地間的靈氣,煉出靈力奪回身體的控製權。

    ……

    冬梅姑娘出了密室時,風韻猶存的桂媽媽立即迎了上來,上下打量冬梅姑娘兩眼,確認她身上沒有一點血跡後,道:“關老爺來了。”

    關老爺在城內經營著幾家金鋪、糧店,城外還有上萬畝肥田,是觀海城最大的財主。

    冬梅姑娘卻表現的很冷淡,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就往門外走。

    “範神醫也來了。”桂媽媽又補充了一句。

    冬梅姑娘冰冷的眼中竟旋即浮出欣喜之色,轉身拉著桂媽媽的手,“他真來了?”

    桂媽媽點頭,正色回道:“千真萬確。”

    “他是不是……”冬梅姑娘將桂媽媽的手攥的發青,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他是不是來贖我的?”

    “這……”桂媽媽猶豫,“我……我也不知道……”

    “你怎會不知道?”冬梅姑娘喊了起來。

    “他沒有說贖人這種話。”桂媽媽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憫,道:“我隻聽說關老爺十幾天都無法出恭,找了許多名醫都束手無策,最後肚子脹到下不了床,便找到了這個範神醫,一帖藥下去,立馬肚裏打鼓,來了個一瀉千裏。”

    “他行的,我就知道他一定行的。”冬梅姑娘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他是行了,那你呢?”桂媽媽的語氣裏含著怒氣。

    “我?”冬梅姑娘輕鬆的笑道:“他答應過我……”

    桂媽媽立即打斷,“你怎知道他不是在騙你?”

    “他不會的。”冬梅姑娘對這個範神醫充滿了信心。

    桂媽媽恨恨的說道:“在這種地方你怎還如此天真?”

    冬梅姑娘還是笑,“他不一樣的。”

    桂媽媽正要反駁,門外再傳來呼聲,“媽媽,媽媽。”

    桂媽媽跺跺腳,道:“關老爺怕是來催了,先過去。”

    ……

    穿過清幽的回廊,廊外是一汪清澈見底的小湖,彎月映在水中,湖心的六層樓閣都隱在了幽靜的月光中。

    一座琉璃鋪就而成的棧橋伸入水中,一直延伸到了樓閣,橋下有魚遊動,多而雜,顏色不一而足。

    “就連魚兒都被困住,更何況是我們這種人?”低頭看著橋下的桂媽媽忽然心生感慨。

    魚兒無論如何的撥動魚尾,始終都在橋下打轉,仔細觀瞧,是有透明的琉璃好似水牢般將它們困住了。

    “魚怎麽能跟人比?”前來叫兩人進樓的春桃笑的花枝招展。

    “你們啊……”桂媽媽長歎口氣。

    三人進樓,濃鬱的花香頓撲鼻而來,樓內百花齊放,正如百花樓的姑娘一般,豔而不俗。

    上六樓,一間金碧輝煌的房間呈現在了三人麵前,地磚是由金鋪成的,牆也是金鑄的,就連碗盞桌椅同樣是由金打造而成。

    進入這間房並不會讓人感到富貴逼人,隻會讓人覺得俗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