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南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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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邊,阿姮被宇文化及以下流偷襲手段擊敗後,就被宇文化及抓到他宇文府上的私刑牢獄之中,捆綁在刑架上動彈不得。
雖說濫用私刑名義上犯法,但對於右衛大將軍宇文氏家族這種位高權重、手握重兵、深得皇室倚重的上層關隴貴族而言,在家私設刑獄卻也不是什麽稀奇罕見的事。
此時阿姮被宇文化及捆綁在刑架上死命掙紮卻動彈不得,倒是惹得浪蕩公子宇文化及更是饒有興致地觀賞著此時被捆綁束縛的阿姮這位如此玲瓏窈窕、絕色傾城的大美人。
“嘖嘖嘖,鎮國長寧公主你身手可真是不凡啊!都說江南女子溫柔如水,不曾想公主你這位江南佳麗還有這麽厲害的一麵啊!好好好,我宇文化及還就喜歡你這種外柔內剛、桀驁不馴的有趣美人兒!”方才尾隨蕭世略的宇文化及偷聽到了阿姮和蕭世略對話的全部內容,故而知道阿姮的真實身份是陳朝鎮國長寧公主。
聽到宇文化及此輕薄之語,阿姮更是惡心,瞪著寒星美目就狠狠地鄙視宇文化及:“宇文化及你下流無恥!若不是你用那般下作手段偷襲我,我怎麽會落敗!你有本事放我下來再比試一場啊,看誰真的打得過誰!”
聽聞阿姮提到他方才的險些落敗,宇文化及不願承認自己的失敗而惱羞成怒,凶狠地揮起刑具中的鞭子就響亮抽地,企圖震懾阿姮讓阿姮害怕:“鎮國長寧公主你可要知道自己的處境!且不說世人皆以為名動天下的陳朝鎮國長寧公主失蹤了、我此時曝光你的真實身份會有何後果,便是我把這審訊牢房中的一百二十八道刑具一一給你上一遍就有你好受的!你若識趣的話現在趕快就說我說你到底和蕭世略在計劃什麽謀反!否則的話——哼哼,爺的鞭子可不長眼!”語罷,宇文化及又狠狠地甩了幾鞭子到地上發出可怕的驚悚響聲以示嚴厲威脅。
看到宇文化及這般凶狠地在自己麵前揮起鞭子意圖要拷打自己嚴刑逼供,阿姮不怒反笑,眉宇清澹從容之間盡是一國鎮國公主淩然不屈的氣派,令人見之敬佩仰望。於是,阿姮絲毫不懼,反而盈盈一笑,故意對宇文化及媚眼如絲:“那你過來呀?你到我身前來,我就告訴你!”
“這就對了嘛!”被阿姮那絕色傾國的媚眼嫣笑一鉤,宇文化及仿佛丟了魂魄一般,馬上就丟下了手中的鞭子,迫不及待地貼到阿姮身前,癡癡地望著阿姮的盛世美顏欲火中燒,期待著阿姮乖乖地告訴他她的謀反計劃。
可當宇文化及色眯眯地貼到阿姮身前把臉湊過來時,阿姮就突然變臉,狠狠朝宇文化及臉上啐了一口唾沫,正氣凜然地說出了和她十六哥陳叔慎殉國前那番大義之言相似的忠貞正義之詞:“我呸!就憑你這個淫賊小人也想從孤口中問出一個字?休想!怕死不是大陳兒女!”
“你這個不識好歹的賤人!你以為我打不到你說出謀反陰謀嗎!”被阿姮這樣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羞辱至極後,宇文化及大怒之下反手就狠狠地扇了阿姮兩個耳光,直把阿姮膚若桃花、凝脂玉肌的左右臉頰上深深地各印下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可見宇文化及下手之狠。
這是阿姮活了二十年以來第一次被人打,從前她都是金尊玉貴、千嬌萬寵的嫡長公主,無人敢動她、舍得動她一下。可今日淪為亡國階下囚的悲慘命運,卻使阿姮躲不過此等厄運不幸。
可縱使阿姮第一次被打,可她仍是毫不懼怕、一絲不亂,虛弱喘著氣卻還是一身正氣凜然、堅貞不屈地回頭冷冷望著宇文化及,毫不求饒、毫無委屈、倔強忠直、一身傲骨:“宇文化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啊!你就算是把這一百二十八道刑具一一拷打我一遍,我也絕不會背叛我的大陳家國!我生為大陳公主就絕不會不義叛國!”
聽到阿姮如此憤慨正直、大義凜然之語,宇文化及不怒反笑,一反方才的氣急敗壞,反倒是被阿姮激起了強烈的征服欲。於是宇文化及望著阿姮反而轉怒微笑,一下掐住阿姮的下巴反複摩挲、極是輕佻,換了一種方式逼問阿姮說出她和蕭世略串通的陰謀:“好好好!爺我還就喜歡你這種又漂亮又有骨氣的冰美人!這麽如花似玉、傾國傾城的一位大美人,我宇文化及這麽憐香惜玉,可不舍得把你給打壞了。隻要你和爺乖乖交代出你和那個蕭世略到底在謀劃什麽謀反詭計,爺保證不為難你!”
聽到宇文化及硬的逼問不行來軟的,阿姮亦是不理會他,隻是十分不屑地朝他翻了個白眼,用力掙脫他那在她玉容上遊離摩挲的手。
“宇文化及!你這個無恥禽獸!你別過來……你別過來!”看到宇文化及的步步靠近,阿姮臉上的鎮靜不屈瞬間轉化為驚慌扭曲,用盡全力地掙紮擺脫卻被牢牢束縛在刑架上而動彈不得。
但宇文化及絲毫不顧被捆綁在刑架上動彈不得的阿姮的無比害怕驚恐和百般奮力掙紮呼喊,隻是大笑著就慢慢逼近阿姮。
“住手!住手!宇文化及,你要敢動姮兒一下,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後悔此生!”可就在阿姮被捆綁在刑架上絕望無助地痛哭掙紮之時,還好楊廣及時出現嗬止了宇文化及的無恥行為。
楊廣一收到蕭世略說阿姮被宇文化及所抓的通風報信就馬不停蹄地往宇文府趕來。可當楊廣終於使盡渾身解數地趕到宇文府的私獄時,卻看到阿姮無比垂淚痛苦地被捆綁在刑架上,他簡直要氣瘋了疼瘋了——他心疼死阿姮的不幸又恨死宇文化及的無恥,恨不得當下就拔劍殺了宇文化及這個敢動他的阿姮的無恥之徒!
不過楊廣萬分慶幸——還好、還好,他沒有再來晚一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邊宇文化及被楊廣的一聲嗬止給嚇得停住,驚慌匆忙地向楊廣慌張跪地行禮:“晉……晉王殿下安好!”
這邊被捆綁在刑架上的阿姮瑟瑟發抖、淚眼婆娑地望著楊廣無比絕望無助,卻是無邊慶幸感動——到底,到底楊廣還是來救她了!
看到阿姮如此憔悴可憐、無助絕望地被綁在刑架上、雙頰腫脹,楊廣便可想而知宇文化及方才到底對阿姮做了什麽。不過,好歹楊廣來得及時,宇文化及到底沒有真正地傷到阿姮。看到阿姮如此楚楚可憐、滿身傷痕、滿臉淚痕,楊廣無比心痛自責,再顧不上管跪在地上謝罪的宇文化及,隻是徑直走向阿姮,快速地把阿姮從刑架上放下來,一把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把阿姮緊緊包裹住,再把啜泣驚惶不止的阿姮緊緊摟在懷裏,連忙愛撫著阿姮的背柔聲安慰阿姮道:“姮兒,對不起,我來晚了!別怕,別怕,我來了!我在!有我在,任何人也別想傷害你!別怕”
在楊廣的柔聲安慰之下,阿姮仍沉浸在方才宇文化及的陰影裏無比委屈驚慌、泣不成聲,隻是拚命地把頭埋在楊廣的懷裏、緊緊縮在楊廣的懷裏委屈哭泣。
楊廣一麵抱著安撫縮在自己懷裏委屈痛哭的阿姮無比心疼揪心,一麵狠狠瞪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宇文化及露出了少有的陰冷狠厲、氣怒至極:“宇文化及,你是活膩了嗎!你還真是膽大包天啊,連我楊廣的女人你也敢動!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王爺饒命啊!臣錯了!臣錯了!臣罪該萬死!可這女子分明是陳朝鎮國長寧公主啊!臣可是抓到她和蕭摩訶之子蕭世略串通謀反才把她抓來審訊的啊!臣不知道她是您的女人啊!臣要是知道這是您的女人,借臣十個膽子也不敢碰她一下啊!”看到阿姮是楊廣心愛的女人、楊廣如此愛護阿姮,宇文化及知道自己闖下彌天大禍了,連忙卑微認錯。
雖然他們宇文家也是大將軍家族的上等關隴貴族,但和出身更為高貴且功勳卓著的晉王楊廣相比還是遠遠不及。故而對著此時平陳功業正盛的晉王楊廣,宇文家隻有服從低頭的份。
楊廣緊緊抱著懷中的阿姮,聽到宇文化及此語,知道了這當中來龍去脈。他本想狠狠處置宇文化及泄憤,但想到宇文化及身為大貴族本來就不好擅殺、再加上此時他已經知道掌握了阿姮的身份秘密,於是楊廣不得不另行一計交易來平衡處理解決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你聽清楚了,姮兒她現在是我王妃的族妹、蘭陵蕭氏千金蕭姮,是我晉王府內長史不是陳朝鎮國長寧公主!你若識趣的話,保守阿姮的身份秘密、入我晉王陣營,日後自然許你無上榮華富貴;可若你不識趣地非要把本王苦心經營的計劃打破,那就不要怪本王不饒你了!”楊廣現在奪嫡道路上急需宇文化及之父右衛大將軍宇文述的支持,故而他當然不能真的殺了他的長子;但楊廣又不能對宇文化及對阿姮的侮辱傷害和所知身份秘密不聞不問,故而綜合權衡之下楊廣和宇文化及便隻能達成此妥協解決協議。
“是!臣明白!臣日後一定不提及任何蕭姑娘身份之事、也再不敢染指靠近蕭姑娘半分!臣和父親一定盡心盡力輔佐晉王殿下大業!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聽聞楊廣此言,宇文化及深深明白,自然扣頭謝恩答應。宇文化及雖浪蕩輕浮,可卻並非完全無腦的淫賊。既然楊廣都如此強勢地護著他的心上至愛阿姮了,宇文化及自然明白其中利害,不敢再任性造次。
和宇文化及達成協議之後,感受到懷中阿姮的羞辱和痛苦,楊廣再不和宇文化及廢話片刻,把阿姮一把橫抱起來就趕忙趕回晉王府,臨走前恨恨地深剜了宇文化及一眼再不回頭。
今日這牢獄中對峙的阿姮、楊廣、宇文化及三人不知道,二十八年後,隋朝的最後一場亡國大戲江都兵變就在三人之間上演。
而此時,楊廣萬分心疼擔憂地把阿姮一路親手橫抱著趕回晉王府之後,立馬就叫來了女醫豆盧意給阿姮治傷驗傷。
還好,在豆盧意的一番檢查治療過後,她告訴阿姮楊廣二人,阿姮並無大礙隻是驚嚇過度、身上有輕微外傷。
於是在豆盧意給阿姮上藥治療再退下之後,阿姮的情緒漸漸穩定,緊緊地靠在楊廣的懷抱裏痛哭發泄盡方才被宇文化及強暴未遂的無盡痛苦和委屈,“楊廣……還好你來救我了!要不然……要不然方才宇文化及那個淫賊……嗚嗚……嗚嗚……我好害怕……好害怕……”
看到阿姮如此痛苦委屈,楊廣亦是無限傷心自責,把下巴緊緊靠在阿姮的頭頂、把阿姮緊緊摟在懷裏盡力給阿姮所有補償與安慰:“對不起姮兒!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但是姮兒,你下次再不許這麽莽撞了!嚇死我了!萬一我遲去救你一步可怎麽辦!萬一你的真實身份再次泄露了怎麽辦!”
聽到楊廣如此擔心憂慮,想到自身所受的拷打屈辱和江南之亂計劃,阿姮終究是難以啟齒,隻是縮在楊廣懷裏悲傷垂淚不止。
“姮兒,我日後一定要成為這大隋天子,以這大隋天下江山來護你周全,看誰還敢再欺淩你!”抱著懷中瑟瑟發抖的阿姮,為了自己和阿姮,楊廣的奪嫡之心更加堅毅了。楊廣本就有大業江山之誌,經此宇文化及一折磨阿姮之後,楊廣更深深明白自己親自護著阿姮的重要意義,更是明白要想真正護住阿姮隻有讓自己成為大隋皇帝、讓阿姮成為大隋皇妃。所以,這內外因交加之下,楊廣最終堅定決定奪嫡。
麵對楊廣此語,阿姮靠在楊廣懷中緊緊回抱住了他而無聲地感動垂淚回應——終於,他們二人在情愛之外的江山之誌慢慢重合了;到底,在楊廣如此奮不顧身地營救愛護她之下,阿姮慢慢感動、開始慢慢接納楊廣了,阿姮心中對楊廣的那層堅硬寒冰開始慢慢融化了……
一個月後,十一月,江南,陳朝舊境。
在一個月之前阿姮拜托蕭世略向陳朝江南舊部傳送的謀反計劃終於生效了。
本來南朝自東晉以來就刑法疏緩、世家大族淩駕於寒門之上,而隋朝滅陳之後,則是牧民者盡更變之。再在隋朝大臣尚書右仆射蘇威作《五教》使江南百姓無論長幼悉誦之、搞得士民嗟怨的情況下,阿姮先是命人散布隋朝意欲把所有江南百姓都遷入關內的謠言使江南百姓驚駭,再聯絡一係列陳朝民間舊部發動叛亂,於是一時之間,在隋朝平定陳朝一年多之後,一場規模空前浩大的反隋戰爭在阿姮的背後策動下在江南全境爆發、是陳朝舊地江南百姓對隋朝不滿統治的全麵集中爆發。
於是在阿姮的幕後策劃支持下,婺州汪文進、越州高智慧、蘇州沈玄懀皆舉兵反,自稱天子、署置百官;樂安蔡道人、蔣山李淩、饒州吳世華、溫州沈孝徹、泉州王國慶、杭州楊寶英、交州李春等皆自稱大都督,攻陷州縣。陳朝的故境,大抵皆反。大者有眾數萬,小者數千,共相影響。而每每陳朝的起義軍隊抓到隋朝縣令時,或抽其腸、或臠其肉食之,然後大笑說曰:“更能使儂誦《五教》邪!”
至此,自一年之前隋朝統一陳朝後,陳朝舊境全麵爆發了反隋叛亂,江南大亂。
江南大亂的此時,正值北方並州今年下的第一場雪。在北朝度過第二個冬天的阿姮立在晉王府中的漫天飛雪中望著飄揚雪花盈然深笑、雙目幽邃——明年江南的春天,很快就要迎接她的歸來了;明年春日的揚州瓊花,很快又能再見到她和楊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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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姮被宇文化及抓到宇文府上的私刑牢獄,險遭不測,幸虧楊廣及時趕到救下阿姮。而在奪嫡大業的無奈權衡之下,楊廣也隻能暫時忍下宇文化及,拉宇文述、宇文化及父子進入自己晉王府奪嫡陣營。而經此事變之後,楊廣更加堅定了為自己和阿姮的奪嫡之心,阿姮麵對楊廣的一往情深也慢慢被感動。與此同時,隋朝平陳之後不久的江南之亂在阿姮的秘密幕後策動下全麵爆發。江南大亂的此時,正值北方並州今年下的第一場雪。在北朝度過第二個冬天的阿姮立在晉王府中的漫天飛雪中望著飄揚雪花盈然深笑、雙目幽邃——明年江南的春天,很快就要迎接她的歸來了;明年春日的揚州瓊花,很快又能再見到她和楊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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