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錦帆應是到天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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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六百一十六年,隋朝大業十二年。
    春,正月,朝集使不至者二十餘郡,始議分遣使者十二道發兵討捕盜賊。
    詔毘陵通守路道德集十郡兵數萬人,於郡東南起宮苑,周圍十二裏,內為十六離宮,大抵仿東都西苑之製,而奇麗過之。又欲築宮於江南的會稽,會亂,不果成。
    三月,上巳,楊廣、阿姮夫妻二人與群臣飲於東都洛陽西苑水上,命學士杜寶撰《水飾圖經》,采古水事七十二,使朝散大夫黃袞以木為之,間以妓航、酒船,人物自動如生,鍾磬箏瑟,能成音曲,最是風雅妙趣、高雅精美不過。
    而雖然此時楊廣與阿姮夫妻二人在東都洛陽西苑的隋宮之中表麵上一時之間還是風流快樂、歌舞升平、太平風流,可這隋末的天下大亂卻更漸漸走向一發不可收拾了。
    己醜,張金稱陷平恩,一朝殺男女萬餘口;又陷武安、钜鹿、清河諸縣。金稱比諸賊尤殘暴,所過民無孑遺。
    夏,四月,丁巳,大業殿西院火。楊廣以為盜起,帶著愛妻阿姮和愛子楊杲、愛女楊瓊驚走,入西苑,匿草間,火定乃還。自四年前大業八年的天下漸亂以後,楊廣每夜眠恒驚悸,雲有賊,多虧阿姮悉心陪伴搖撫,乃得眠。
    癸亥,曆山飛別將甄翟兒眾十萬寇太原,將軍潘長文敗死。五月,丙戌朔,日有食之,既。
    看到而今這隋末天下大亂,楊廣問侍臣盜賊,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回道:“漸少。”楊廣問道:“比從來少幾何?”
    這明明隋末天下大亂間已然群盜並起、愈演愈烈、情勢愈發危急,而宇文述卻期騙楊廣對答道:“不能什一。”
    納言蘇威氣憤之下引身隱柱,楊廣呼前問之,蘇威則對答道對:“臣非所司,不委多少,但患漸近。”
    聞言,楊廣驚怒道:“何謂也?”
    蘇威對答道:“他日賊據長白山,今近在汜水。且往日租賦丁役,今皆何在!豈非其人皆化為盜乎!比見奏賊皆不以實,遂使失於支計,不時剪除。又昔在雁門,許罷征遼,今複征發,賊何由息!”楊廣不悅而罷。
    尋屬五月五日,百僚多饋珍玩,蘇威獨獻《尚書》。因此有人誣陷蘇威道:“《尚書》有《五子之歌》,蘇威意甚不遜。”楊廣益怒。頃之,楊廣問蘇威以伐高麗事,蘇威欲楊廣知天下多盜,對答道:“今茲之役,願不發兵,但赦群盜,自可得數十萬。遣之東征,彼喜於免罪,爭務立功,高麗可滅。”楊廣不悅。
    蘇威出,禦史大夫裴蘊奏曰:“此大不遜!天下何處有許多賊!”楊廣說道:“老革多奸,以賊脅我!欲批其口,且複隱忍。”裴蘊知楊廣之意,遣河南白衣張行本奏:“蘇威昔在高陽典選,濫授人官;畏怯突厥,請還京師。”楊廣令按驗,獄成,下詔數蘇威罪狀,除名為民。後月餘,複有奏蘇威與突厥陰圖不軌者,事下裴蘊推之,裴蘊處蘇威死。蘇威無以自明,但摧謝而已。
    這蘇威當初亦在平陳戰爭中出力不少、逼迫阿姮的陳朝江南百姓背誦《五教》實行文化專製而引起陳朝被滅亡一年之後的江南暴亂,阿姮當初是深恨蘇威。但阿姮雖恨蘇威卻並不眼中隻有仇恨而失去理智,看到蘇威對大隋王朝的忠心耿耿和智慧忠勇而不忍殺之、認為把蘇威除名為民就足以為戒複仇了,故而向愛夫楊廣諫言放過蘇威一命。楊廣本來是想殺了蘇威的,但聽到愛妻阿姮如此為蘇威求情,楊廣便也放過了蘇威,憫而釋之,曰:“未忍即殺。”遂並其子孫三世皆除名而已。
    在這蘇威被除名為民之後,阿姮的心腹侍女賀蘭璧月還好奇地問阿姮道:“娘娘,這蘇威大人當初為滅您大陳家國也出力不少,雖不如賀若弼、高熲、韓擒虎、楊素、楊俊一般與您那般血海深仇,可也算您的亡國仇敵,為何您這般輕輕放過他而不殺他呢?”
    聽聞賀蘭璧月此問,阿姮此時立在洛陽隋宮的蓬萊殿裏,深情望著滿庭雍容盛放的各色洛陽牡丹和在庭院中正在習武練劍、已然長成翩翩少年郎和娉婷少女的愛子楊杲和愛女楊瓊,阿姮唇畔笑意深深:“不殺蘇威,一來是他與我的直接仇恨到底不如賀若弼、高熲、韓擒虎、楊素、楊俊這幾人血深,二來他也是而今大隋朝廷中難得的忠良能臣、日後可襄助杲兒安定大隋江山啊!當年北周時期大塚宰、晉國公宇文護專權霸政三朝,以他宇文護的一世威武梟雄、何等精明眼力能親自挑中他蘇威做他的女婿、迎娶他最心愛的女兒新興公主宇文姣,便足以可見蘇威自年少時起就別有過人不凡之處。而今天下江山不穩,為了我和廣郎的大業江山、為了杲兒未來大隋天下的安定,我必須保下蘇威這等罕見的能臣和忠臣啊。”
    聽到阿姮這番感慨,賀蘭璧月十分理解,但賀蘭璧月同樣望著庭院中已然長大、英武倜儻的趙王楊杲和秀美嬌妍的華陽公主楊瓊而有些好奇地問阿姮道:“娘娘,當初趙王殿下剛剛出生之時,陛下就立即生了立趙王殿下為太子儲君之意,您當時還不太願意、不想讓趙王殿下陷入帝王之悲當中困頓終身。怎麽而今您倒也願意讓趙王殿下做大隋天子了呢?”
    聽聞賀蘭璧月此問,阿姮隨手拿著銀剪子剪下了一朵明麗嫣紅的粉紅牡丹捏在指尖把玩,望著這朵鮮妍嬌麗的洛陽牡丹便無盡感慨道:“難為宿命、一切都是命啊!曆經這半生輾轉坎坷,才認清這命運不可違啊。我終究是逃不脫大陳皇室公主的出身命運,更是逃不過愛廣郎一世的宿命。於杲兒與瓊兒也是,他們此生投胎做了我和廣郎的兒女,他們便也逃不過陳隋皇室的出身命運和自己的宿命了!十年前杲兒出生之時,我曾經不願意讓杲兒為大隋帝王,那既是當時還放不下對廣郎的國仇家恨也是不願意讓杲兒再度陷入帝王悲局。可而今,我早已完全放下解除和廣郎的國仇家恨,也終於經曆半生明白了宿命不可違了,那這一切大業江山和大隋天下既然是我和廣郎逃不掉的宿命、杲兒無法逃脫的宿命,那也隻能認命了。雖然杲兒和瓊兒此時還不知我的陳朝鎮國長寧公主陳姮的真實身份,但日後他們長大了總是要叫他們知道自己身上還有一半大陳皇室血脈的。是啊,當初年少時在天台山上,智者師父見到我和廣郎時所解的那句《金剛經》真是世間至理啊——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霧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賀蘭璧月聞言深深了然,望著阿姮此時俏立在牡丹花前的婀娜華容和庭院中楊杲和楊瓊兄妹二人的年少歡樂,亦是沉醉春風無限恨了。
    而正在阿姮與賀蘭璧月主仆二人在蓬萊殿裏談心的此時,楊廣剛好下朝之後來到了蓬萊殿裏,看到正在拿著他和阿姮年少相愛時在建康棲霞山棲霞寺上比試時所用的一對梁神劍習武練劍時,楊廣欣然大笑,也起了習武興致,便從隨侍沈光的腰間抽出了一把七星龍淵寶劍便與愛子楊杲和愛女楊瓊比試起了武功、切磋磨練武藝。
    楊廣自幼勤奮習武、更是征戰沙場一生,功夫自然在年幼的一雙兒女之上,故而縱使楊杲楊瓊兄妹二人聯合和父皇楊廣比劍也沒能勝得過父皇楊廣、漸漸落了下風。而就在楊杲楊瓊兄妹二人即將落敗給父皇楊廣時,阿姮手持一把軒轅劍便加入了愛夫楊廣和愛子楊杲愛女楊瓊的混戰之中。在母後阿姮的出手相助之下,過了十個招式回合之後,楊廣漸漸不敵愛妻阿姮、愛子楊杲和愛女楊瓊三人的聯合攻擊,最終劍落下風而敗。
    這楊廣、阿姮、楊杲、楊瓊一家四口舞劍習武不過意在鍛煉玩樂而非真正廝殺,故而隻是輕輕點到為止而已,舞劍之後都各自把寶劍歸入劍鞘之中。
    楊廣在愛妻兒女的三重夾擊之下落了下風收了手,把劍交給沈光歸鞘、笑望著愛妻阿姮和愛子楊杲和愛女楊瓊三個人寵溺搖頭道:“你們母子三人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人,在咱這家裏若再養個寵物我便排第五了不是!”
    聽到楊廣如此玩笑,阿姮與楊杲、楊瓊母子三人皆是開懷大笑,其樂融融。
    雖然楊廣所言是事實,但楊杲更是望著父皇楊廣玩笑回道:“父皇您可是大隋天子,我們可不敢如此對您!我們母子三人合一才能對抗過父皇您一人,不正是父皇您英明神武、厲害過人之處嗎!”
    聽到愛子楊杲的這番吹捧,楊廣也是十分受用,用力拍了一下愛子楊杲結實的肩膀便滿意欣慰地笑道:“算杲兒你小子會說話!不過啊,你們兄妹二人武藝如此長進、文武雙全,倒也不負我和你母後如此傾囊相授了!”
    聽到楊廣此言,阿姮、楊杲、楊瓊母子三人皆是歡喜欣悅,楊瓊更是一把摟住父皇楊廣的手臂就習慣性地向最寵愛她的父皇楊廣撒嬌道:“父皇,這兩口梁神劍如此威武不凡,母後說當年你們年少相愛時便是用這兩把劍切磋武藝的。那現在這兩口梁神劍就傳給我和哥哥好不好,我們都愛不釋手呢!”
    聽聞愛女楊瓊此語,楊廣自然沒有不答應的。於是楊廣一把笑摟住愛女楊瓊寵溺笑道:“好啊!父皇母後的一切大隋江山都是你們兄妹二人的,這兩把梁神劍又算得了什麽!我和你母後二人就獨有你們這一雙兒女而已,自然一切都是你們兄妹二人的!瓊兒你若如此喜歡寶劍,父皇把自己的這把七星龍淵劍也贈予你好不好?”楊廣素來最是疼愛他和阿姮的幼女楊瓊,恨不得搜羅盡這大隋天下間一切珍寶奇珍都來給愛女楊瓊,故而從來對愛女楊瓊都是賞賜不盡、有求必應、無盡寵愛。
    聽到父皇楊廣如此爽快地就答應了自己的請求、還把他自己珍愛一生的最愛寶劍七星龍淵劍傳給了自己,楊瓊更是開心歡喜,一把就抱住了父皇楊廣的腰開心撒嬌道:“多謝父皇母後!瓊兒就知道父皇最寵我最疼我了!”
    聽到父皇楊廣如此賞賜恩寵,楊杲也歡聲行禮致謝:“多謝父皇母後!”
    看到一雙兒女如此高興,楊廣也更是心情大悅,摟著懷中的愛女楊瓊、輕輕地捏了捏楊瓊的鼻尖,又望著愛子楊杲寵溺慈笑道:“父皇母後不寵你們寵誰呀?傻丫頭傻小子!”
    阿姮看到愛夫楊廣和愛子楊杲、愛女楊瓊如此幸福和諧,內心自然是無比歡喜幸福、沒有任何異議,但還是含笑望著摟著愛女楊瓊的愛夫楊廣、嘴上不依不饒地撒嬌玩笑道:“喂,廣郎,這兩口梁神劍可是我從南朝帶來的嫁妝,又不是你的,你怎麽就帶代我送人了!”
    聽到阿姮如此笑語,楊瓊正幸福地抱著父皇楊廣、便轉過頭來對母後阿姮咂了咂嘴俏皮笑道:“哈哈哈,母後,父皇都說了你們的一切都是我和哥哥的!父皇是九五至尊、金口玉言,說出來是什麽可就是什麽不能改了哦!哈哈哈,不管了父皇已經把這兩口梁神劍賜給我和哥哥了,我們去練劍了!”語罷,楊瓊快速跳起來甜蜜地親了一口父皇楊廣的臉頰,便拉著哥哥楊杲開開心心地去蓬萊殿前的庭院裏繼續拿著他們父皇母後的梁神劍舞劍玩耍了。
    看到愛女楊瓊如此甜心可愛、愛子楊杲如此陽光俊朗,楊廣隻覺得方才朝上所有的煩惱和痛苦都煙消雲散,心中隻剩下和愛妻愛子相守的無盡家庭天倫之樂、身上終於感受到了春日陽光的溫暖溫度。
    看到愛子楊杲和愛女楊瓊此刻歡樂舞劍的活潑快樂,楊廣一把把愛妻阿姮摟入懷中,望著他們二人青春可愛的一雙子女歡樂悵然感慨道:“姮兒,時光飛逝啊,展眼間咱們的杲兒也十歲了、瓊兒也九歲了。杲兒如此秀逸敏慧、瓊兒如此甜心可愛,你說若無這天下大亂,我們一家四口一定便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聽聞愛夫楊廣如此感慨,阿姮唇畔的笑容也凝固住了。她一麵望著遠處洛陽牡丹花叢裏活潑玩耍的一雙子女,一麵把頭靜靜靠在愛夫楊廣堅實的肩膀上柔聲道:“天下亂如此,廣郎,不如我們回到我們的愛巢揚州避難吧?此時北方已亂而南方尚且安定,若實有不測,我一定傾盡舊日江南陳朝勢力來保你我大業江山最後平安!”
    聽到阿姮此語,楊廣身形凝滯,內心翻湧起伏萬千,可最終卻不得不承認此時天下大亂事實,不得不為他此刻懷中的愛妻阿姮、此時眼前活潑可愛的一雙兒女楊杲、楊瓊在乎考慮。
    於是,在糾結翻湧良久之後,楊廣終於把愛妻阿姮緊緊摟入懷中、望著遠處洛陽牡丹花叢中歡樂舞劍的一雙兒女楊杲楊瓊而終於下定南下揚州避亂的決心:“好!姮兒,為了我們,我們下揚州!”
    在此隋末天下完全大亂之際,北方群雄並亂、狼煙四起已再無安寧之地,於是廣姮夫婦二人見天下大亂、無力回天之際,二人終於決定從此時二人所在的東都洛陽南下回到他們此生最初相愛相識的江南寶地揚州避亂。於是在阿姮的建議下,楊廣與阿姮在大業年間第三次下揚州避難江都宮。
    並且此次在南下揚州之時,為了保全她和楊廣的大業江山和他們兒女的大隋江山,阿姮不惜動用昔日自己為陳朝鎮國長寧公主時的舊日陳朝勢力以盡力在江南保全自己和楊廣的大業江山。阿姮利用自己自幼生長在南朝皇室、執掌陳朝國政多年的經驗能耐和積累本事決定在地勢人和都極具特殊優勢的在毗陵建造宮苑,以備不測之時遷都江南而據守大隋勢力。
    因此,大業十二年七月,楊廣命已故的長子楊昭之子、孫子越王楊侗留守東都洛陽,自己則和阿姮與楊杲、楊瓊一雙子女避亂來到揚州。這第三次下揚州,楊廣與阿姮一家四口在揚州生活一年多時間,直到大業十四年三月、揚州城滿城皎皎瓊花盛開之時,楊廣在江都兵變中被淒慘弑殺、廣姮夫婦痛苦地死生分離。
    為了楊廣與阿姮的此次三下揚州,揚州江都新作龍舟成,送東都洛陽。
    在阿姮的安排下,朝堂之上,宇文述奉阿姮之意公開在朝堂上公然正式提出讓皇帝楊廣南下揚州、臨幸江都以避亂之舉,楊廣自然從之。
    可是,阿姮此時卻失算未料到,宇文述、宇文化及父子此時已然暗自在這天下大亂之際起了反心了。
    此時,朝堂之上,右候衛大將軍酒泉趙才卻上諫道:“今百姓疲勞,府藏空竭,盜賊蜂起,禁令不行,願陛下還京師,安兆庶。”
    其實,趙才此言是代表朝堂上大部分關隴貴族的心聲的。大隋朝廷是北朝,基本上滿朝文武都是北朝關隴貴族、並不像關隴貴族中的特殊另類楊廣一般特別傾心江南文化勢力而願意遠離故土而遠下江南。
    但對滿朝關隴貴族反對南下的心聲,楊廣大怒不從,而是隨便找了個借口免了趙才的官職,殺雞儆猴、以封眾口。
    可縱然朝臣皆不欲行,楊廣已經決意要和阿姮回到他們的江南揚州愛巢、堅守他們二人自幼熱愛專屬的江南土地而遠離北朝,意甚堅,故而再無敢諫者。建節尉任宗上書極諫,楊廣甚至即日於朝堂杖殺之。從此,滿朝禁言,雖然關隴貴族都心內怨恨楊廣此番下江南之舉,但卻再不敢進言勸諫了。
    終於,甲子,楊廣帶著阿姮和愛子楊杲、愛女楊瓊在大業年間第三次下江南揚州、第三次臨幸江都,命越王楊侗與光祿大夫段達、太府卿元文都、檢校民部尚書韋津、右武衛將軍皇甫天逸、右司郎盧楚等總留後事。
    而在辭別洛陽之時,楊廣以詩留別宮人曰:“我夢江都好,征遼亦偶然。”奉信郎崔民象以盜賊充斥,於建國門上表諫;楊廣大怒,先解其頤,然後斬之。
    此番楊廣如此不顧滿朝關隴貴族的強烈反對而執意下揚州,便標誌著楊廣和他原生所屬的北朝關隴貴族的徹底決裂分裂而倒向阿姮所屬的江南南方勢力了。而楊廣此舉,則為兩年之後他最終被關隴貴族拋棄、身死揚州埋下終極鋪墊伏筆了。
    此次從洛陽大運河出發而乘龍舟南下揚州之時,在洛陽的大運河渡口之時,楊廣還摟著阿姮鄭重許諾,說日後等天下安定了,他們便一定再會從揚州返回東都洛陽的。隻是,此時的楊廣與阿姮都不知道,楊廣此去揚州,便最後真的在一年多之後身死揚州而再沒有機會北上西北故土、竟然如願地永世埋骨他和阿姮的揚州江南了。
    而當楊廣與阿姮夫妻二人帶著他們的一雙子女楊杲楊瓊及浩蕩大隋皇室朝廷隊伍沿大運河從洛陽南下揚州之時,隋末天下大亂還在繼續。
    戊辰,馮翊孫華舉兵為盜。虞世基以盜賊充斥,請發兵屯洛口倉,楊廣曰:“卿是書生,定猶恇怯。”
    戊辰,車駕至鞏。敕有司移箕山、公路二府於倉內,仍令築城以備不虞。至汜水,奉信郎王愛仁複上表請還西京長安,楊廣斬之而行。
    至梁郡,郡人邀車駕上書曰:“陛下若遂幸江都,天下非陛下之有!”楊廣又斬之。
    是時李子通據海陵,左才相掠淮北,杜伏威屯六合,眾各數萬;楊廣遣光祿大夫陳稜將宿衛精兵八千討之,往往克捷。
    而當楊廣阿姮夫妻二人帶著他們的一雙子女楊杲、楊瓊和大隋皇室朝廷到了陪都揚州(江都)之後,廣姮二人一家四口是在江都宮中暫時避亂得以安寧一時了,可天下卻沒有因此安定,大亂繼續,反賊盡起。
    八月,乙巳,賊帥趙萬海眾數十萬,自恒山寇高陽。
    冬,十月,己醜,奉獻追隨楊廣一生的許國公宇文述卒於江都,終年七十歲,楊廣悲悼為之罷朝,並贈司徒、尚書令、十郡太守,班劍四十人,轀京車,前後部鼓吹,諡號為恭,楊廣還命令黃門侍郎裴矩祭以太牢,鴻臚寺監護喪事。
    宇文述這一生從曆周、隋兩朝,為大隋王朝奉獻一生,擊敗叛軍、攻滅陳朝、滅吐穀渾、鎮壓叛亂、三征高麗,功勳卓著、位極人臣,尤其追隨楊廣一生輔助其奪嫡,十分得楊廣信賴倚重,是難得的輔佐良臣。可惜,宇文述的三個兒子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宇文士及都是不成器的敗家玩意。
    在宇文述重病之時,楊廣不斷派人探問病情,並打算親自去看望,後被大臣苦勸乃止。楊廣遂遣司宮魏氏問宇文述:“必有不諱,欲何所言?“當時宇文述的長子宇文化及、二子宇文智及都因罪被削職為民,閑在家中。而在臨終之前,可憐天下父母心,宇文述臨終病重之前最後一點心願就是他的兒子們,於是宇文述臨終前苦苦祈求楊廣道:“化及,臣之長子,早預籓邸,願陛下哀憐之。”楊廣聞後潸然淚下,憐忠臣之心、亦想到自己對愛子楊杲和愛女楊瓊的無限慈父深情,便答應道:“吾不忘也“。於是,看在宇文述的麵子上,楊廣便遵從宇文述的遺願複以宇文述的長子宇文化及為右屯衛將軍,宇文述的二子宇文智及為將作少監。而宇文述的第三子宇文士及因是楊廣的女婿、南陽公主楊璟的丈夫的緣故,本就身為南陽駙馬、中書侍郎、左衛大將軍、涼州都督、郢國公而無比榮寵了。
    不過,縱使宇文述一世功勞、如此慈父情深,他的三個兒子確實是糊不上牆的爛泥。當初,宇文述的長子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皆無賴。當時楊廣還在東宮為太子時,因楊廣與宇文家的奪嫡聯盟,宇文化及事楊廣於東宮,楊廣寵昵之;等楊廣即位之後,就封宇文化及為太仆少卿。楊廣與阿姮幸榆林,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冒禁與突厥交市,楊廣怒,將斬之,已解衣辮發,既而在宇文述的苦苦求情下釋之,賜宇文述為奴。而宇文述的三子宇文士及也不是個東西,因娶了楊廣與蕭縈的獨女南陽公主楊璟的緣故,經常看不起他二哥宇文智及,唯有他大哥宇文化及與之親昵。
    這一日,因是祭奠宇文述的喪禮,阿姮身著一身月白玉色銀緞宮裝羅裙、頭挽流蘇髻綴以十二對昆侖玉簪與瑩白瓊花步搖而來,素雅清麗、端莊靈秀之中卻又不失高貴典雅,既全了喪禮之儀又不失天家風範,看得在一旁的宇文化及是全身燥熱、心動不已。
    在阿姮代楊廣向許恭國公宇文述行完祭奠哀禮、一一安撫完宇文府全體上下之後,正準備離開,而此時宇文化及則主動提出送阿姮離開宇文府。
    宇文化及提出此提議,在場的宇文述的所有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宇文化及夫人獨孤雪盈、宇文智及和夫人賀蘭靜姍、宇文士及和夫人南陽公主楊璟、宇文安雅和丈夫元定鍇、宇文靜雅和丈夫高祈年、宇文如雅和丈夫李喆、宇文凝雅和丈夫王驍——都沒有異議,因為自他們的父親宇文述死後,他們的大哥、宇文述的嫡長子宇文化及順理成章地就繼承了他們父親宇文述的許國公爵位是當今二世許國公,故而自然應該由當今的許國公宇文化及來恭送親臨祭奠的蕭嬪阿姮出府。
    但無論如何,因宇文述的特殊輔佐之功,雖這一年宇文述已逝,可這宇文氏依舊是一門富貴、滿門朱紫、權勢煊赫、盛極一時。
    可此時的楊廣與阿姮卻不知道,這宇文氏一族日後便是害慘他們夫婦二人此生一切幸福與江山的罪魁禍首!
    而此時隋末天下依舊大亂、群雄並起、烽火狼煙,瓦崗寨群雄起義更是風起雲湧。
    當初楊玄感叛亂中,李密協助楊玄感叛亂被抓住後又逃脫。而這李密之亡也,往依郝孝德,郝孝德不禮之;又入王薄,王薄亦不之奇也。李密困乏,至削樹皮而食之,匿於淮陽村舍,變姓名,聚徒教授。郡縣疑而捕之,李密亡去,抵其妹夫雍丘令丘君明。丘君明不敢舍,轉寄李密於遊俠王秀才家,王秀才以女妻之。丘君明侄子丘懷義告其事,楊廣令懷義自齎敕書與梁郡通守楊汪相知收捕。楊汪遣兵圍王秀才宅,適值李密出外,由是獲免,丘君明、王秀才因藏匿叛賊李密皆死。
    韋城翟讓為東都法曹,坐事當斬。獄吏黃君漢奇其驍勇,夜中潛謂讓曰:“翟法司,天時人事,抑亦可知,豈能守死獄中乎!”翟讓驚喜叩頭曰:“翟讓,圈牢之豕,死生唯黃曹主所命!”黃君漢即破械出之。翟讓再拜曰:“讓蒙再生之恩則幸矣,奈黃曹主何!”因泣下。黃君漢怒曰:“本以公為大丈夫,可救生民之命,故不顧其死以奉脫,奈何反效兒女子涕泣相謝乎!君但努力自免,勿憂吾也!”翟讓遂亡命於瓦崗為群盜,同郡單雄信,驍健,善用馬槊,聚少年往從之。離狐徐世勣家於衛南,年十七,有勇略,說讓曰:“東郡於公與勣皆為鄉裏,人多相識,不宜侵掠。滎陽、梁郡,汴水所經,剽行舟、掠商旅,足以自資。”讓然之,引眾入二郡界,掠公私船,資用豐給,附者益眾,聚徒至萬餘人。
    時又有外黃王當仁、濟陽王伯當、韋城周文舉、雍丘李公逸等皆擁眾為盜。李密自雍州亡命,往來諸帥間,說以取天下之策,始皆不信。久之,稍以為然,相謂曰:“斯人公卿子弟,誌氣若是。今人人皆雲楊氏將滅,李氏將興。吾聞王者不死。斯人再三獲濟,豈非其人乎!”由是漸敬李密。
    李密察諸帥唯翟讓最強,乃因王伯當以見讓,為翟讓畫策,往說諸小盜,皆下之。翟讓悅,稍親近李密,與之計事,李密因說服翟讓說道:“劉、項皆起布衣為帝王。今主昏於上,民怨於下,銳兵盡於遼東,和親絕於突厥,方乃巡遊揚、越,委棄東都,此亦劉、項奮起之會也。以足下雄才大略,士馬精銳,席卷二京,誅滅暴虐,隋氏不足亡也!”翟讓謝曰:“吾儕群盜,旦夕偷生草間,君之言者,非吾所及也。”
    會有李玄英者,自東都逃來,經曆諸賊,求訪李密,雲“斯人當代隋家”。人問其故,李玄英言:“比來民間謠歌有《桃李章》曰:‘桃李子,皇後繞揚州,宛轉花園裏。勿浪語,誰道許!’‘桃李子’,謂逃亡者李氏之子也;皇與後,皆君也;‘宛轉花園裏’,謂天子在揚州無還日,將轉於溝壑也;‘莫浪語,誰道許’者,李密也。”既與李密遇,遂委身事之。前宋城尉齊郡房彥藻,自負其才,恨不為時用,預於楊玄感之謀。變姓名亡命,遇李密於梁、宋之間,遂與之俱遊漢、沔,遍入諸賊,說其豪傑;還日,從者數百人,仍為遊客,處於翟讓營。翟讓見李密為豪傑所歸,欲從其計,猶豫未決。
    有賈雄者,曉陰陽占候,為讓軍師,言無不用。李密深結於賈雄,使之托術數以說讓;賈雄許諾,懷之未發。會讓召賈雄,告以李密所言,問其可否,對曰:“吉不可言。”又曰:“公自立恐未必成,若立斯人,事無不濟。”翟讓曰:“如卿言,蒲山公當自立,何來從我?”對曰:“事有相因。所以來者,將軍姓翟,翟者,澤也,蒲非澤不生,故須將軍也。”翟讓然之,與李密情好日篤。
    李密因說服翟讓道:“今四海糜沸,不得耕耘,公士眾雖多,食無倉稟,唯資野掠,常苦不給。若曠日持久,加以大敵臨之,必渙然離散。未若先取滎陽,休兵館穀,待士馬肥充,然後與人爭利。”翟讓從之,於是破金堤關,攻滎陽諸縣,多下之。
    滎陽太守郇王慶,弘之子也,不能討,楊廣徙張須陁為滎陽通守以討之。庚戌,張須陁引兵擊讓,翟讓向數為張須陁所敗,聞其來,大懼,將避之。李密曰:“張須陁勇而無謀,兵又驟勝,既驕且狠,可一戰擒也。公但列陳以待,李密保為公破之。”翟讓不得已,勒兵將戰,李密分兵千餘人伏於大海寺北林間。張須陁素輕翟讓,方陳而前,翟讓與戰,不利,張須陁乘之,逐北十餘裏;李密發伏掩之,張須陁兵敗。李密翟與讓及徐世勣、王伯當合軍圍之,張須陁潰圍出;左右不能盡出,張須陁躍馬複入救之,來往數四,遂戰死。所部兵晝夜號哭,數日不止,河南郡縣為之喪氣。鷹揚郎將河東賈務本為張須陁之副,亦被傷,帥餘眾五千餘人奔梁郡,務本尋卒。詔以光祿大夫裴仁基為河南道討捕大使,代領其眾,徙鎮虎牢。
    翟讓乃令密建牙,別統所部,號薄山公營。李密部分嚴整,凡號令士卒,雖盛夏,皆如背負霜雪。躬服儉素,所得金寶,悉頒賜麾下,由是人為之用。麾下士卒多為讓士卒所陵辱,以威約有素,不敢報也。翟讓和李密說道:“今資糧粗足,意欲還向瓦崗,公若不往,唯公所適,讓從此別矣。”讓帥輜重東引,李密亦西行至康城,說下數城,大獲資儲。翟讓尋悔,複引兵從密。
    鄱陽賊帥操師乞自稱元興王,建元始興,攻陷豫章郡,以其鄉人林士弘為大將軍。楊廣詔治書侍禦史劉子翊將兵討之。師乞中流矢死,林士弘代統其眾,與劉子翊戰於彭蠡湖,劉子翊敗死。林士弘兵大振,至十餘萬人。十二月,壬辰,林士弘自稱皇帝,國號楚,建元太平;遂取九江、臨川、南康、宜昌等郡,豪傑爭殺隋守令,以郡縣應之。其地北自九江,南及番禺,皆為所有。
    於是,在此天下大亂之際,在阿姮的建議下,楊廣詔以右驍衛將軍唐公李淵為太原留守,以虎賁郎將王威、虎牙郎將高君雅為之副,將兵討甄翟兒,與甄翟兒遇於雀鼠穀。李淵眾才數千,賊圍李淵數匝;而這時李淵竇靈朧的第二子李世民將精兵救之,拔其父李淵於萬眾之中,會步兵至,合擊,大破之。
    張金稱、郝孝德、孫宣雅、高士達、楊公卿等寇掠河北,屠陷郡縣;隋將帥敗亡者相繼,唯虎賁中郎將蒲城王辯、清河郡丞華陰楊善會數有功,楊善會前後與賊七百餘戰,未嚐負敗。楊廣遣太仆卿楊義臣討張金稱。張金稱營於平恩東北,楊義臣引兵直進抵臨清之西,據永濟渠為營,去張金稱營四十裏,深溝高壘,不與戰。張金稱日引兵至楊義臣營西,楊義臣勒兵擐甲,約與之戰,既而不出。日暮,張金稱還營,明旦,複來;如是月餘,義臣竟不出。張金稱以為怯,屢逼其營詈辱之。楊義臣乃謂張金稱曰:“汝明旦來,我當必戰。”張金稱易之,不複設備。楊義臣簡精騎二千,夜自館陶濟河,伺張金稱離營,即入擊其累重。張金稱聞之,引兵還,楊義臣從後擊之,張金稱大敗,與左右逃於清河之東。月餘,楊善會討擒之。吏立木於市,懸其頭,張其手足,令仇家割食之;未死間,歌謳不輟。詔以楊善會為清河通守。
    涿郡通守郭絢將兵萬餘人討高士達。高士達自以才略不及竇建德,乃進竇建德為軍司馬,悉以兵授之。竇建德請高士達守輜重,自簡精兵七千人拒郭絢,詐為與高士達有隙而叛,遣人請降於郭絢,願為前驅,擊高士達以自效。郭絢信之,引兵隨竇建德至長河,不複設備。竇建德襲之,殺虜數千人,斬郭絢首,獻高士達,張金稱餘眾皆歸竇建德。楊義臣乘勝至平原,欲入高雞泊討之。竇建德謂高士達曰:“曆觀隋將,善用兵者無如楊義臣。今滅張金稱而來,其鋒不可當。請引兵避之,使其欲戰不得,坐費歲月,將士疲倦。然後乘間擊之,乃可破也。不然,恐非公之敵。”高士達不從,留竇建德守營,自帥精兵逆擊楊義臣,戰小勝,因縱酒高宴。竇建德聞之曰:“東海公未有破敵,遽自矜大,禍至不久矣!”後五日,楊義臣大破高士達,於陳斬之,乘勝逐北,趣其營,營中守兵皆潰。竇建德與百餘騎亡去,至饒陽,乘其無備,攻陷之,收兵,得三千餘人。楊義臣既殺高士達,以為竇建德不足憂,引去。竇建德還平原,收高士達散兵,收葬死者,為高士達發喪,軍複大振,自稱將軍。先是,群盜得隋官及士族子弟,皆殺之,獨竇建德善遇之。由是隋官稍以城降之,聲勢日盛,勝兵至十餘萬人。在這隋末群雄並起中,竇建德至此形成了一支不可忽視的反隋重要勢力。
    內史侍郎虞世基以楊廣惡聞賊盜,諸將及郡縣有告敗求救者,虞世基皆抑損表狀,不以實聞,但雲:“鼠竊狗盜,郡縣捕逐,行當殄盡,願陛下勿以介懷。”楊廣良以為然,或杖其使者,以為妄言,由是盜賊遍海內,陷沒郡縣,楊廣皆弗之知也。楊義臣破降河北賊數十萬,列狀上聞,楊廣歎曰:“我初不聞,賊頓如此,楊義臣降賊何多也!”虞世基對曰:“小竊雖多,未足為慮。楊義臣克之,擁兵不少,久在閫外,此最非宜。”楊廣曰:“卿言是也。”遽追楊義臣,放散其兵,賊由是複盛。
    治書侍禦史韋雲起劾奏:“虞世基及禦史大夫裴蘊職典樞要,維持內外,四方告變,不為奏聞。賊數實多,裁減言少,陛下既聞賊少,發兵不多,眾寡懸殊,往皆不克,故使官軍失利,賊黨日滋。請付有司結正其罪。”大理卿鄭善果奏:“韋雲起詆訾名臣,所言不實,非毀朝政,妄作威權。”由是左遷韋雲起為大理司直。
    楊廣至江都,江、淮郡官謁見者,專問禮餉豐薄,豐則超遷丞、守,薄則率從停解。江都郡丞王世充獻銅鏡屏風,遷通守;曆陽郡丞趙元楷獻異味,遷江都郡丞。由是郡縣競務刻剝,以充貢獻。民外為盜賊所掠,內為郡縣所賦,生計無遺;加之饑饉無食,民始采樹皮葉,或搗稾為末,或煮土而食之,諸物皆盡,乃自相食;而官食猶充牣,吏皆畏法,莫敢振救。
    河間賊帥格謙擁眾十餘萬,據豆子<鹵亢>,自稱燕王,楊廣命王世充將兵討斬之。謙將勃海高開道收其餘眾,寇掠燕地,軍勢複振。
    當初,楊廣謀伐高麗,器械資儲,皆積於涿郡;涿郡人物殷阜,屯兵數萬。又,臨朔宮多珍寶,諸賊競來侵掠;留守官虎賁郎將趙什住等不能拒,唯虎賁郎將雲陽羅藝獨出戰,前後破賊甚眾,威名日重,趙什住等陰忌之。羅藝將作亂,先宣言以激其眾曰:“吾輩討賊數有功,城中倉庫山積,製在留守之官,而莫肯散施以濟貧乏,將何以勸將士!”眾皆憤怨。軍還,郡丞出城候羅藝,羅藝因執之,陳兵而入。趙什住等懼,皆來聽命,乃發庫物以賜戰士,開倉廩以賑貧乏,境內鹹悅;殺不同己者勃海太守唐禕等數人,威振燕地,柳城、懷遠並歸之。羅藝黜柳城太守楊林甫,改郡為營州,以襄平太守鄧暠為總管,羅藝自稱幽州總管。
    而在此隋朝內亂之際,突厥也趁亂謀利。
    突厥數寇北連。楊廣詔自己信任倚重的表哥、晉陽留守李淵帥太原道兵與馬邑太守王仁恭擊之。時突厥方強,兩軍眾不滿五千,王仁恭患之。李淵選善騎射者二千人,使之飲食舍止一如突厥,或與突厥遇,則伺便擊之,前後屢捷,突厥頗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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