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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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是九真道人見醉道人手中的寶劍刺向陸良,便伸出右腿,一腳踹在醉道人的腰間,將醉道人踹倒在地,那醉道人癱在地上,口中說些夢話,便昏睡起來。

    九真道人說道“瘋瘋癲癲,不可理喻。”

    這醉道人躺在冰冷的地上,口中不知道說些什麽。

    陸良道“道長,還是將他抬回屋中吧,這天氣如此寒冷。”

    九真道人說道“你倒是好心,搭把手,他就住在柴房。”

    陸良幫著九真道人將這昏睡的醉酒道人抬回柴房,九真道人便要離去。

    陸良說道“道長,在下想和這醉道人學武。”

    九真道人笑道“等他清醒過來,你問他就行。”說完,搖頭離去。

    陸良也不知這醉道人何時醒來,看著跟在身旁的陸貞娘,想了想道“貞娘,哥要跟著這個道長學武,先送你回家如何?”

    “貞娘也要學武。”陸貞娘說道。

    陸良說道“你也要學武,做什麽?”

    陸貞娘小臉通紅,說道“保護哥哥。”

    陸良笑了,摸了摸她的頭。

    兄妹二人便在這間柴房等候,這一等就是近一個時辰。

    躺在柴房中一張破敗床鋪上的醉道人,呻吟了一聲,睜開了雙眼,看著熟悉的屋頂,他伸出左手想要摸著那個酒葫蘆,卻怎麽也沒摸到。

    “道長,可是在找這個?”一個男童的聲音傳來,醉道人眉頭一皺,以為自己出現幻聽。

    又伸手摸了摸,卻聽見剛剛那個聲音再次傳來“道長,可是在找這個葫蘆?”

    醉道人掙紮著爬起來,看見屋中有兩個孩童,其中一個男童正拿著他那個酒葫蘆,不由得撓撓頭問道“你們是誰,怎麽在我屋中?”

    陸良笑道“在下陸良,這是我妹妹陸貞娘。”

    醉道人坐起身,渾身酸痛,腰間似乎還有隱隱有些疼痛,用手揉了揉,看著陸良,說道“在我這裏何事,莫非不讓我住這裏了,那我現在就走。”

    醉道人站起身,搖晃了兩下,想要收拾鋪蓋走人,陸良出聲道“道長誤會了,在下是來拜師學藝的。”

    醉道人停下手中動作,狐疑地看著陸良。

    陸貞娘也說道“貞娘也是來拜師學藝的。”

    醉道人搖頭道“我這沒什麽好學的,請回吧。”

    陸良正色道“方才見道長使得一手好劍法,所以便在此等候道長醒來,小子誠心學藝,還請道長成全。”

    “貞娘誠心學藝,還請道長成全。”陸貞娘也跟著說道。

    醉道人被這小姑娘逗樂了,便坐在床上,看著這剛剛從木柴堆裏站起來的兄妹二人。

    醉道人笑道“二位可知我是誰?”

    陸良搖頭道“不知。”

    陸貞娘卻叫道“我知道,我知道。”

    醉道人問道“那你說說,我是誰?”

    陸貞娘咬著手指頭,歪著頭想了片刻,然後童言無忌的說道“邋遢道人。”

    醉道人聽後哈哈大笑,看著這個天真的女童,隻覺得越看越像自己的女兒,隻是一想到女兒,他的臉瞬間變得有些猙獰。

    陸良護在妹妹身前,看著這個麵色凶狠的醉道人,隻是一句邋遢道人,不至於如此惱怒吧。

    醉道人的臉色瞬間又恢複如常,看著陸良,問道“我的劍術,難學。”

    陸良正色道“隻要道長願意傳授,再難都不怕。”

    醉道人又說道“我這束脩可不便宜。”

    陸良問道“請問道長,什麽是束脩?”

    “你連束脩都不知道?”醉道人看著陸良,見他一臉認真,不似說笑。

    陸良虛心求教,問道“還請道長指教。”

    醉道人擺了擺手,說道“算了,每日給我打一葫蘆好酒便是了。”

    陸良大喜,點頭道“本該如此,貞娘,還不快謝過道長。”

    陸貞娘認真說道“貞娘謝過道長。”

    那醉道人用手指了指陸良腳下,然後說道“既然如此,磕頭吧。”

    陸良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倒也沒有猶豫,跪在這間柴房內,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陸貞娘也有樣學樣,一同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陸良起身道“徒弟拜見師傅。”

    陸貞娘也說道“貞娘也拜見師傅。”

    醉道人收了兩個徒弟,看著這兄妹二人,站起身,抖了抖好久沒有清洗的衣袍,然後嚴肅道“既然你們拜我為師,那麽從今日起,為師就傳你們一些本領。”

    陸良見這師傅竟然如此認真負責,便覺得自己沒有選錯人,問道“不知師傅要傳授些什麽本領?”

    “劈柴,將這屋子中的木柴先劈開,那裏有把斧頭。”醉道人又躺到了他那張髒兮兮的床榻上,手杵著腦袋,橫著身子,看向陸良。

    陸良不解其義,便問道“師傅,不是應該教我們習武麽,比如站個馬步什麽的?”

    醉道人不耐煩的說道“讓你劈柴你就劈柴,哪裏來的那麽多廢話。”

    陸良無奈道“是,師傅。”說完,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斧頭,在這柴房之中,開始了劈柴。

    陸貞娘也想幫忙,隻是陸良怕傷到她,隻是讓她在一旁拾取劈好的木柴,擺放整齊。

    如此,天色漸晚,這醉道人的柴房之中,又沒有燈火,隻好停下手來,放下斧頭,鬆了鬆臂膀,隻是這麽一會兒,陸良便覺得身體酸痛,抬不起胳膊。

    “師傅,師傅,天色已晚,您看?”陸良小聲問道。

    那床榻上的醉道人從睡夢中醒來,迷茫道“啊?劈好了?今日暫且到這裏,明日你等再來這間柴房尋我。”

    陸良想了想,說道“好的,師傅,不知道師傅可要吃晚飯?”

    醉道人見天色黑了,便站起來,拿著他那個酒葫蘆,往外麵走去,說道“是該吃飯了,徒兒,隨為師去吃飯。”

    陸良趕忙拉著陸貞娘,隨他一同去吃飯,此刻天色雖黑,但離夜禁還有點時間,陸良想著此處齋飯味道不錯,便留在這裏用完晚飯再回家中。

    醉道人繞過些殿宇,來到一間大殿外,然後衝著殿內喊道“瘋老鬼,瘋老鬼,可曾準備了晚飯,看看我這新收的兩個徒兒如何?”

    那間大殿,此刻也是暗淡無光,不知道是不是未點起燈火,還是沒有燈火,隻聽見那裏邊傳出一個聲音道“老酒鬼,你又哄騙了哪個小道士拜你為師,騙那酒喝。”

    醉道人老臉一紅,好在黑暗中,也看不真切,便大聲道“瘋老鬼,休要胡說八道,我這徒兒,乃是要與我學些本領的,哪像你,空在那裏吹牛,也不見你尋來一個弟子,繼承你那吹牛的本領。”

    “好你個老酒鬼,三天沒動手,你皮又癢了不成?”大殿中這時走出一個道人,雖然幹淨利落,但是那很久沒有打理的頭發胡須,倒也像個邋遢人。

    這瘋老鬼,似乎眼睛不太好用,側著頭,斜著用眼睛看著三人。

    醉道人笑道“瘋老鬼,我這徒兒如何,根骨驚奇,一看就能繼承我的衣缽。”

    瘋老鬼斜著眼睛打量陸良和陸貞娘,說道“兩個頑童而已,老酒鬼,你又哄騙了哪家官宦人家,這回酒錢沒少騙吧,快把錢還來。”

    瘋道人說道“這回你算說錯了,我到現在連塊束脩都未收到。”

    “嘖嘖,你這老酒鬼莫非轉了性不成,束脩都未收到,就收了徒弟,真是奇了怪了。”瘋老鬼往前走了幾步,似乎腿腳不便,走的異常緩慢。

    醉道人嘿嘿一笑,說道“你懂個什麽,我這徒兒聽話的很,有沒有準備晚飯,我這腹中空空,又沒酒喝,難受的緊。”

    瘋老鬼嘿嘿說道“酒倒是沒有,尿倒是有一泡,你可要喝?”

    醉道人作勢欲打,瘋老鬼便一瘸一拐的逃了開,說道“好了,今日的晚飯,雖然沒有酒,但是有隻雞,隻是沒想到你這老酒鬼又收了兩個徒兒,隻怕是不夠吃了。”

    陸良聽了半晌,合著這兩個人,不是和元福宮中的道人一起吃飯,便開口道“師傅,天色已晚,我們就先回去了,待明日下了值,徒兒再來學藝。”

    醉道人連忙擺手,將腰間那空葫蘆遞給陸良,說道“快些走吧,明日過來之時,別忘了給為師這葫蘆裝滿。”

    陸良接過葫蘆,說道“徒兒忘不了。”

    醉道人不耐煩的揮揮手,趕他離開。

    待陸良兄妹二人走遠之後,醉道人嘿嘿笑道“老瘋鬼,怎麽樣,以後天天有酒喝了,而且我那柴房中的木柴,這小鬼也都替我劈了,嘿嘿……”

    瘋老鬼斜著眼睛看著他,說道“也就你這老酒鬼壞水多,不過,你那徒兒倒是不一般,身上穿著,似乎像是在鎮撫司裏當差的錦衣衛。”

    醉道人說道“管他是什麽,能替道爺劈柴打酒,就是好徒兒。”

    瘋老鬼見他滿不在意,便請他入內,尋摸了幾下,將殿內的油燈點燃,殿中有了一些火光,映照著二人,顯得有些陰森,這大殿中陰冷無比,連醉道人那間柴房都比不上,周圍供奉著一些奇怪的石像,猙獰恐怖。

    在供桌上,一隻賞帶著熱氣的蒸雞放在一個盤子上,醉道人便順手撕下一條雞腿,塞入口中,邊吃邊道“又是從哪裏搞來的?”

    瘋老鬼一抬腿身子便坐在供桌上,雙腿搭在一起,撕下另一條雞腿,笑道“自然是順來的,不然哪有這麽好的吃食,讓你我二人享用。”

    醉道人吃著雞肉,認真說道“不過難得收一徒兒,你這瘋老鬼可得把你那點壓箱底的玩意兒拿出來,別等哪天一閉眼,連個傳人都沒有。”

    瘋老鬼說道“就老子這妙手空空,隻要你那徒兒認真學,保證受用無窮。”

    醉道人也說道“你那房中術也拿出來,別藏著掖著,當年被邵元節偷學了一點皮毛,就闖下這麽大的家業,趕緊都一塊交出來。”

    瘋老鬼說道“什麽房中術,說的這般難聽,那是秘術,懂不懂,秘術。”

    “我呸,別往老臉上貼金,老子就這一個徒兒,趕緊把本事傳出來,過不了多久,咱們這把老骨頭也活不長久了。”醉道人吐出一根雞骨頭,說道。

    瘋老鬼沉默了,然後半晌才說道“你真的放下了,不打算再查了?”

    醉道人說道“查到了又如何,世人豈會相信。”

    瘋老鬼歎道“是啊,時間已經淡忘了一切,當年那些兄弟,如今也隻剩你我二人而已,要不了多久,隻怕你我二人都會不在了,這件事,也永遠是個秘密,不再有人知道了。”

    醉道人咬牙切齒道“可惜查了這麽多年,始終一無所獲。”

    瘋老鬼看著他,說道“所有人都認為那是一個意外,你會相信麽?”

    “你認為那是個意外麽?”醉道人反問。

    “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早已掩埋在時間裏了,也就你心中仍然執著。”瘋老鬼歎道。

    醉道人沉默了,然後站起身,說道“我隻想知道究竟是誰。”說完,飄然離去,身形落寞,隱於夜色中。

    與此同時,這元福宮三代弟子居住區域的一間屋舍內,九真道人看著空空如也的桌子,罵道“哪個龜兒子偷了道爺的雞。”

    北京城內,陸良拉著陸貞娘的手,走在小時雍坊與大時雍坊間的西長安街上,燈火通明,叫賣聲此起彼伏,雖是快到夜禁時刻,但是這人們仍然在外廝混,不肯歸家。

    又有那遊手好閑的浪蕩子三五成群在街上晃悠,碰見誰家娘子獨自一人,便上前調笑,不時有尖叫聲傳來,又有那呼救之聲引來五城兵馬司的人前來管理。

    陸良看著這北京城中的人間百態,拉緊陸貞娘的手,以免被人群衝散,此時的大明,經濟的繁華,社會風氣日漸糜爛,治安管理變成了難題。

    這段時日,陸良從張鵬口中了解到許多事情,尤其是這京城中的治安問題,已然令五城兵馬司疲於奔命,不時求助於東廠和錦衣衛,時常更有盜竊殺人越貨大案發生,懸而未決。

    陸良放在心中,拉進陸貞娘,買了些點心,便往家中趕,隻是人越想躲事,偏偏事就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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