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金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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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武道,“我看得明白,他怕我,我一動手,他就渾身哆嗦,可性子倔,我說什麽,全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說了跟沒說一個樣。

    你不一樣,腦子裏有東西,你能治得住,他也喜歡你,能聽你的。”

    紀墨道,“我自己水平不行,再說我天天事情也多呢。”

    “你有個毛事,自己家那麽多地還在荒著呢,”邱武不以為然道,“你啊,別多說了,等到秋了,我給你半袋糧食。”

    “嘿,我這不是太忙嘛,一個人顧不上來,再說,我這一個大牲口沒有,犁田耙地都挺為難。”紀墨也不是真的

    一事無成,起碼屋後麵的荒地被他開墾了出來,種了西紅柿、黃瓜、辣椒還有玉米。

    現在除了肉,蔬菜都是自給自足。

    邱武把邱棟送過來做了學生還沒有兩天,其他家跟風,反正紀墨這犢子治孩子有一手。

    報酬都是到秋半袋糧食。

    本來孩子來都是不固定的,有時候來一個兩個,有時候三五個,紀墨還能接受,現在固定的來十五六個,嘰嘰喳喳的,紀墨的腦袋都炸了。

    他原本真的可以撒手不管的,他沒有義務和責任。

    但是看著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眼神,他心軟了。

    這些孩子要是不讀書,有可能接著重複父輩的老路,不會有什麽大出息。

    最後還是答應了,條件便是借用溯古鎮學校的教室。

    至於他們找誰商量,紀墨不管,他要的是結果。

    學校已經被鎮上貨棧大老板梁啟師占下來做了倉庫,自己家孩子在安山市上學,學校開或者不開,與他無幹。但是怕犯了眾怒,最後還是騰了一間教室給紀墨。

    紀墨從來沒當過老師,但是做過二十多年間的學生,有些經驗還是能用得上的。

    上午前一個時段教語文,他正式把拚音引入了教學,教學生如何拚寫。

    後一個時段教數學,主要就是四則運算,乘法口訣寫在黑板上,讓學生背熟。

    午飯時間一到,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隻上這半天課。

    像美術、音樂這種課程,讓學生們學會簡譜和五線譜以後,他就憑心情教了,今天一首《月亮之上》、明天一首《我要飛得更高》。

    隻要他會的。

    沒上幾天課,又有不少家長陸續塞孩子進來,小到五六歲的、大到十幾歲的,小小的一間教室塞了56個人,站著的、蹲著的、坐著的。

    讓他頭皮發麻。

    趕一個是趕,一群也是趕,他還是全盤接受了。

    不分年級,教的內容都是一樣的。

    “待人誠信,言而有信是社會的傳統美德,也是現實生活中人與人正常交往的必要條件。”

    這個世界沒有關於《思想品德》方麵的教材和教學內容,但是紀墨覺得這門課不可或缺,擺事實舉例子,深入淺出。

    “鎮上有一家做包子的鋪子,但是居然敢用死豬肉,被大家知道以後,信譽掃地,從此以後,大家敬而遠之,這個鋪子就關門了。

    這個老板呢,又轉而去做其它生意,但是因為大家已經不相信他了,他賣什麽東西,大家都不買....”

    學生們似有所悟。

    第二天包子鋪的聶老容拿著剔骨刀滿街追著紀墨跑。

    盡管紀墨一再表示,課堂上舉得例子不是他,他也不信,整個溯古鎮就他一個包子鋪!

    課堂上說的不是他是誰?

    小王八蛋,居然造老子謠!

    進入了六月份,還沒入伏,晝夜的溫差很大,白天短袖衫,晚上睡覺依然蓋被子。

    紀墨在自己小屋門口搭了個棚子,地上鋪了石板,置上一個四方桌子,一個長條板凳,每天下午以後,忙完菜園子,他就坐在這裏慢慢悠悠的吃茶。

    因為給學生上課,他冬季的糧食都有了著落,現在不慌不忙。

    正悶頭吹著杯子裏的浮葉,卻聽見一陣陣轟隆聲,居然是一排車隊。

    前麵是兩輛小汽車打頭,後麵是五輛卡車,每個卡車上都是穿著戎裝,戴鋼盔手持步槍的大兵,

    紀墨起身,同鎮上的居民一起站在馬路上看著往北而去的車隊。

    “咋這麽大陣仗?”紀墨不解的問旁邊的吳友德。

    吳友德低聲道,“聽說北邊發現了金砂,估計是往那邊去的。”

    “金砂?”紀墨恍然大悟,“難怪鎮子上最近來了這麽多的陌生人,都是去北邊淘金的?”

    吳友德道,“聽說有人撈到了狗頭金,這消息傳出去,大家不都瘋了,沒腦子的往那鑽。”

    “那就發財了。”紀墨羨慕的道。

    吳友德癟癟嘴,“那也得有命帶出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紀墨好奇的問,“這是哪裏的兵?”

    吳友德道,“北嶺的吧。”

    “不是,”邱武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過來,他插話道,“這是西北軍陶繼山的部隊。”

    紀墨問,“咱們溯古鎮通往很多地方嗎?”

    邱武道,“隻有兩路軍閥能到咱們這地方,一個是號稱北嶺王的璃茉,另外一路是西北王陶繼山,其它的部隊想過來,必須得經過這兩路。”

    “那東邊呢?”紀墨繼續問。

    “東邊啊,是大海,溯古河便是朝東南流的,出海口建的是船塢、港口,挺熱鬧的,也是屬於北嶺的。”邱武解釋道。

    吳友德點著煙袋,吧嗒一口後道,“誰想發財誰去,老子怕死,你呢?”

    問向的是邱武。

    邱武道,“我去。”

    吳友德詫異道,“你真不要命了?那礦坑是一個人能吃得了的嗎?”

    邱武冷笑道,“誰說一個人了?”

    吳友德道,“別看著我,我是肯定不去。”

    邱武嘿嘿笑了兩聲不再說話,轉身走了。

    “瘋了,這是....”吳友德氣的跺腳,“要錢不要命了。”

    紀墨喃喃道,“那是金礦啊.....”

    吳友德道,“想什麽呢,老老實實地教你的書,你這小胳膊小腿,都不夠人家一拳頭的。”

    說完也氣呼呼的走了。

    紀墨沒好氣的道,“說給你自己聽的吧,我才沒那麽傻呢。”

    他同樣惜命,所以肯定不會去。

    至於邱武,他也不會去勸,當金錢站起來說話時,所有的真理都會沉默。

    他說再多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