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人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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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裏著火了,”岑久生喃喃道,“不知道掌櫃的他們怎麽樣呢。”

    紀墨道,“那麽多人在一起,應該不會有事吧。”

    他得多閑才會關心梁啟師這些人,他主要是不放心殷悅和剛剛說過話的九姨太,這麽漂亮的人兒就隨便的香消玉損,未免太可惜了一些。

    但是,英雄救美的膽量他又沒有。

    自己在這裏躲著就夠他受得了。

    岑久生道,“不敢說,除了掌櫃的和老行頭能頂事,剩下的全是老弱婦殘和酒囊飯袋,能有什麽用處。”

    “你們掌櫃的身邊有人手可用嗎?”紀墨不問,也知道酒囊飯袋說的是誰,除了朱家和何家那些公子哥,還能是誰?

    岑久生道,“才不會呢,一晚上三塊大洋,誰能舍得花這個錢給夥計住?

    我們掌櫃的就覺得那邊高檔,附近左右全是警察,安全著呢,誰能想到會打仗。”

    岑久生道,“除了他和太太,身邊隻留了一個老媽子,一個小丫頭,哦,對了還有二掌櫃的王來成也在,專門幫著跑外麵的事情。”

    紀墨道,“這人肯定留的少了,早知道也該讓你留在那邊的。”

    岑久生站起身喊道,“來大爺,趙大爺,你們擱哪兒呢,我岑久生,跟老疙瘩在這。”

    大家躲在山上,除了敢點個煙,沒人敢照火把,拿煤燈。

    紀墨張望一圈後道,“我記得來福和趙貴那幾個也來這邊住了吧?”

    “就在邊上,我們還是一起跑出來的。”

    趙貴道,“老疙瘩,你們沒事吧?”

    紀墨笑著道,“大家都沒事,就你倆?”

    此刻漆黑一片,誰也看不見誰,他也就是純屬瞎喊。

    但是,沒多大會,擁擠的人群中發出了尖叫聲,從裏麵鑽出來兩個胖嘟嘟的腦袋,一個是來福,一個是趙貴。

    來福搶話道,“誰知道都跑哪去了,我倆聽人喊打仗後,就跟著大家夥一起往山上來,其他人一個都沒找見。”

    紀墨笑著道,“瞧瞧這事鬧的,那你們不去酒店那邊看看?

    跟梁啟師一樣,何家和朱家除了家裏人在酒店,剩下的夥計和護院都是住在貨棧的。

    現在卻隻有這倆管家,不對勁啊?

    紀墨心下了然,都是聰明人,沒有一個肯為主子去獻身的。

    趙貴道,“就是有點奇怪,這會除了西北軍還有誰能跟北嶺這麽硬來呢?”

    兩位老太爺年齡大了,身邊不能少人照應吧?”

    來福道,“這會黑不溜秋的,誰能看見誰,根本看不見路,還是等天亮再說吧。”

    怎麽就不可能是西北軍了?”

    “海外屬地?”紀墨詫異的道,“西北省不是內陸省份嗎,怎麽會有海外屬地呢?”

    岑久生道,“西北沒海軍,要打也是路上來。說不定是別處來的。”

    趙貴道,“你懂個屁,西北省是有海外屬地的,養兩支艦隊那不是很正常嗎?

    隻是武帝過世以後,各省份瓜分了扶桑,西北省盡管是內陸,還是拿到了琉球島。”

    “扶桑?”紀墨都要嚇尿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趙貴口中的“海外”的概念跟自己腦中的概念一樣不一樣。

    趙貴道,“武帝時期,開疆擴土,三征扶桑,鐵騎所過之處,皆為王土,戰功赫赫。

    趙貴望了望山下,最後還是忍不住把煙鍋子給點著了,歎口氣道,“是啊,不過這些年各省份不能團結合作,互相都有嫌隙。

    所以扶桑人就利用了這一點,現在也不安分,正在鬧獨立呢,前些日子,從報紙上說有激進分子刺殺中央委派在扶桑的督軍。

    這武帝還是人不是人?

    這貌似是把日苯給拿下了?

    來福道,“那可不是,自己人跟自己人鬧,讓外人撈便宜,聽說扶桑在北部的獨立軍都有七八萬人了,眼看就要成氣候。

    到時候啊,看看誰能笑的起來。”

    督軍命大,沒被炸死,大肆搜索刺客,結果刺客跑到西北省屬地,西北省一問三不知。”

    紀墨道,“這是窩裏反?”

    岑久生嘀咕道,“我怎麽就沒想到呢,西北省是有屬地的。”

    趙貴不屑的道,“你這小屁崽子才吃多少飯,走多少路,別以為闖蕩這麽幾年,就什麽都知道了,差遠著呢。”

    紀墨聽得目瞪口呆,他的三觀再次被刷新了。

    他對這位武帝的敬仰之情是真的猶如滔滔不絕

    趙貴幫著何家跑商行跑了有整三十年。

    而他岑久生現在還不到三十歲。

    岑久生被擠兌的不吭聲。

    在見識上,他好像確實不如趙貴。

    紀墨正失望的時候,黑暗中有人道,“是為了出海口。”

    紀墨聽這聲音就在他邊上,便點著火柴,笑著道,“兄弟,往這來坐坐,一起抽根煙。”

    紀墨接著問,“那西北軍怎麽就突然打東方港呢?”

    趙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再說是不是西北軍也沒人確定呢。”

    “我不抽煙,謝謝。”男人拒絕了紀墨遞過來的煙,挨著他的對麵盤腿坐下。

    “兄弟,貴姓?”紀墨掏出來一根煙後,把煙盒還給了邊上的岑久生,“我叫紀墨,紀律的紀,墨水的墨。”

    在微弱的火柴棒子即將燒完的時候,他看到了來人的長相,三十來歲,高個子,光頭,黑臉,濃眉大眼。

    “來一根?”紀墨說話的同時,感覺到瘸子貼在了他的左側,渾身緊繃。

    簡忠笑著道,“我也隻知道一點情況。

    這些年海貿獲利豐厚,而西北省因為處於內陸,自然撈不到其中的好處,與其他沿海各省份的差距是越來越大了。

    “簡忠。”男人答的很簡潔。

    紀墨好奇的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麽出海口什麽的,是什麽情況?”

    紀墨再次聽見“方靜江”這個名字,感覺很怪異。

    明明西北省的最高首領是陶繼山!

    方靜江一代梟雄,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他們需要一個出海口。

    先是以金礦的名義收了大東嶺,而大東嶺的幾個港口基本都在北嶺省的手裏,他們與北嶺的這一戰是不得不打的。”

    紀墨道,“兄弟,你知道的真多,你是做什麽的?”

    簡忠衣服穿得破舊,但是這談吐又不是一般的苦力。

    為什麽大家都喜歡提方靜江呢?

    而且,他終於似乎好像漸漸明白了什麽東西,西北省拿下大東嶺,不止是為了金礦!

    東走西走,也沒落腳處。”

    紀墨笑著道,“那是挺可惜的。”

    簡忠笑著道,“我以前是廟裏的和尚,做和尚最多的就是時間,閑著沒事就多看書打發時間罷了。

    前些日子,西北與北嶺打來打去,廟塌了,我這和尚便也做不得,隻能還俗。

    簡忠道,“那是座破廟,泥土夯築的,塌了就塌了,沒什麽可惜的。”

    “那和打仗有什麽關係?”紀墨有點生氣,這不是調戲人玩嘛!

    “可惜什麽?”簡忠問。

    “嗯?”紀墨就是隨口這麽一答的,想不到對方會這麽認真,隻得笑著道,“可惜那個廟了,好好的一座廟被炸塌了。”

    紀墨想衝他翻個白眼,又怕他看不見,幹脆把捏在手裏的煙點著,一說話也不再說。

    來福突然道,“你既然是做過和尚的,那會算命嗎?”

    “打仗了,百姓生計艱難,不給香燭錢,我沒了化緣的地方,”

    簡忠歎口氣道,“我把廟修起來也是要虧錢的,也就做不得和尚。”

    “客戶需求?”

    簡忠笑著道,“挺有意思的詞,我第一次聽。但凡說會算命的和尚,大概不會是好和尚。”

    簡忠道,“你可以找道士,和尚做不會的事情。”

    紀墨道,“那你這業務也太單一,客戶有需求,你解決不掉,想掙錢可就難嘍。”

    紀墨直接一個趔趄,摔倒在了邊上的瘸子腿上。

    捂著耳朵道,“我耳朵沒聾吧?”

    來福道,“不會就算了,本來還想讓你掙錢呢。”

    突然,轟隆一聲,好像在耳邊炸開似得。

    紀墨又接著朝著海麵上望去,炮火衝天,有來有往,而城中一些地方早已成為一片火海,往山上跑的人更多了。

    沒多大一會,不遠處的山頭落了一顆炮彈,嚇得這邊的人開始往更高的地方跑。

    瘸子道,“沒有,鎮長,好像是北嶺軍開始反擊了,往海麵上打炮呢。”

    來福不屑的道,“這會才反擊,黃花菜都涼了。”

    駝子開始佩服起紀墨來,這麽一大發炮過來,居然動也不動,眼皮子都沒眨!

    他大聲的道,“鎮長,那些人真是膽小鬼。”

    紀墨這邊一下子就空曠了起來。

    “鎮長,咱們就在這裏不動,沒球事。”

    算了吧!

    來福道,“老疙瘩真不往前麵跑一跑?這邊感覺有點危險呢。”

    “閉嘴。”紀墨的腿有點抽筋,想跑現在也跑不了。

    讓瘸子背著?

    她是去年才新娶的小妾,剛到二十歲,要是隨便交代在這裏,就虧大了。

    紀墨道,“放心吧,沒事,知道這一發炮多貴嗎?

    趙貴也道,“就是,就是,咱們也往前麵去一去,不然有打偏的炮過來,明年的今天就是咱們的忌日。

    你嬸子年紀輕輕的,我可不能讓她守寡了。”

    多留幾個人在這裏陪他壯膽也是不錯的。

    “兄弟說的在理。”本已經起身的簡忠再次坐了下來。

    如果不是出差錯,肯定舍不得打過來。

    有一次,就不能再有二次了。”

    趙貴看來福不動,自己也不好再動。

    炮聲隆隆,海風乍起,夜色蒼涼。

    來福想了想道,“那就跟著你們吧。”

    保安隊這邊好歹還有二十幾號人在,待著安全,要是往別地去,自己這一臉富貴相,經不住別人惦記。

    他就這樣抱著胳膊,靠在身後的大石頭上,時而睜眼,時而閉眼。

    “再給我一根煙吧。”他實在睡不著。

    “鎮長,我衣服給你。”柯守義把自己的外套脫給了紀墨。

    “不用,自己穿吧。”紀墨把衣服又甩給柯守義,他臉皮再厚,也不好讓人家光膀子。

    簡忠站起身看了看後道,“又是一路人馬,如果是包抄,北嶺軍沒有勝的可能了,這裏隻有三千多駐軍。”

    太陽從遼闊澎湃的海麵上露出頭的時候,龐大的五艘艦船也展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別緊張,這炮聲都沒了,隻剩下打槍聲音,在城裏決戰了。”岑久生把煙給他點著後,接著道,“如果真是西北軍,估計已經上岸了。”

    “那邊是怎麽回事?”紀墨看見另外一邊的山頭上出現了強烈的燈光、火光,跟一條長龍似得,進入了城裏。

    “那是貂熊,咱們這邊稱呼為土狗子,”來福道,“是西北省特有的一種動物,不像狗熊那麽笨拙,跑的很快。”

    山下的槍聲終於停止後,整個城市依然處於局部火災和煙霧中。

    “是西北軍。”簡忠道,“是西北軍的旗幟。”

    “那是什麽動物,狗熊?”紀墨遙遙的看不清艦船上的旗幟,但是東方港政府大樓樓頂上緩緩升起的旗幟,他卻看清了。

    貨棧因為夠偏遠,並沒有在戰火中受損,依然保持著完整。

    紀墨回到房間,發現裏麵有翻動的痕跡,感歎這些小偷敬業的同時,也很欣賞他們的聰明才智。

    開始是幾個人慢慢的下山,最後是一大群人下山。

    紀墨等人也跟著大家一起下了山。

    好在他這裏沒什麽貴重東西,他的錢都在麻三那裏保管著。

    想到麻三,他突然喊道,“看到麻三和保慶沒有?”

    別人都往山上逃難了,門戶空虛,真是發財的好時機。

    逆向思維很重要啊。

    這都多長時間了?

    就是追偷馬的小偷,也用不了這麽長時間吧?

    瘸子道,“鎮長,沒看到啊,他們不是說取馬嗎?夜裏下山後就沒再見到人。”

    紀墨道,“你到處問一下。”

    臧二跑過來道,“兄弟們把一圈圈找了,沒看到人,你說這能去哪裏呢?”

    紀墨本來很困的,此刻卻睡不著了,泡杯茶後就那樣坐在炕上。

    瘸子點點頭後,轉身就走了。

    紀墨撓頭,幾個大活人就這麽丟了?

    這能去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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