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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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八指又接著道,“我楊八指行走江湖這些年,如今竟落到如此悲涼境地,實在是可歌可歎啊。”

    “鎮長說要以德服人。”楊老實終於受不了楊八指喋喋不休。

    “楊兄說的是極!”楊八指點頭道,“做人自然是義字當頭!”

    “是鎮長說的。”楊老實不忘糾正。

    “但是,我想說楊兄,”楊八指道,“虎落平陽被犬欺,以你的本事,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何況你我聯手,便可敗盡天下英雄!”

    楊老實聽完後一個勁的搖頭,不遠處有人喊吃飯了,他勾著脖子張望了一眼,便不再搭理楊八指,第一個跑了過去。

    麻三始終在不遠處聽著兩個人的對話,聽完後,罵了句神經病,快速的追上了紀墨。

    紀墨手裏拿著一根樹枝,百無聊賴的朝著河邊上的草穗甩過去,還未成熟的青色草籽落了一地。

    不時的有鳥兒趁著紀墨不注意從天上俯衝下來把草籽叼走。

    “這是什麽鳥?”大東嶺的鳥類太多了,紀墨根本叫不上名字,“五彩繽紛,真是好看。”

    “鎮長,我們老家沒這種鳥,我也不認識。”麻三直搖頭。

    紀墨繼續往前走,不時的還甩兩下樹枝,回過頭發現麻三沒跟上,站在後麵發呆,便問,“幹嘛,走啊。”

    麻三指了指河邊道,“鎮長,我等會,你先走。”

    “你眼睛倒是尖。”紀墨定睛一瞧,發現鎮上的一群老娘們正在河邊洗衣服。

    自從保安隊在河邊上架了木棧,修了石頭台階之後,鎮上的老娘們便漸漸地把這裏作為洗衣服的首選場地。

    衣服擺在石頭或者木板上,既可以用腳踩,也可以用木槌捶,方便的很。

    十幾個老娘們、小媳婦、大姑娘在那有說有笑,其中最顯眼的自然是身材曼妙的祁沅君和張一茹。

    “老疙瘩!”王春衝著紀墨喊話,引起邊上的人的注意,紛紛朝著紀墨張望。

    “姐,有事你盡管說。”紀墨笑嘻嘻的走過去。

    “你得跟賈海利那狗東西好好說說,我們在這洗衣服呢,他把牲口往這趕是什麽意思!”王春氣憤的道,“往下麵去一去不好嘛,非得往這邊湊!”

    “就是,這狗東西太討厭了!”

    “老疙瘩,他拽的很呢,根本不聽我們的話。”

    “.......”

    女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對著賈海利發出了聲討。

    “行,我回頭一定和他說。”紀墨不以為意,他不認為賈海利有壞心眼,無非是這個老光棍想引起這些女人們的注意罷了。

    顯然他成功了。

    張一茹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對紀墨道,“你這鎮公所突然一下子來這麽多人,剛剛還有幾個人對著我們吹口哨呢,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老疙瘩,你可得看緊了。

    不然,我就吊死在你家門口,你信不信?”

    紀墨的眼睛不經意的在她身上打轉,藍色襯衫上的銅扣子被撐得鼓起,一看就是有料的。

    再多看一眼折壽,隻能咽咽口水,幹巴巴的道,“你放心,不會有紕漏,回頭我一定好好地和他們說一說。”

    自從西北軍的人馬跟著他來溯古鎮後,他真的是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讓保安隊的人把他們看的牢牢地。

    春季是溯古鎮南來流明的高峰期,今年也是不例外,甚至比往年還要多些,但是具體多了多少人,因為沒人統計,也就無從知曉。

    老陶家旅店的生意自然比往年也要好一些。

    貨棧現在人去樓空,紀墨便把人流聚集的旅店作為新的消息來源處。

    閑著沒事就要帶著麻三來這裏。

    在這裏,紀墨終於確認了西北軍占領了海參崴的消息。

    而且據說西北軍已經打通了從西北省內向海參崴的陸路,海參崴與西北省連接為一體。

    自此,北嶺省無法再通過海參崴的陸路和海路對東方港進行補給,東方港成為了孤懸之地。

    北嶺省不得不放棄了東方港,不但被逼撤走了駐軍,連政府和警察機構也一並遣散了。

    西北軍吞並了海參崴這樣有百萬人口規模的大型港口城市,還沒來得及消化,一時間也沒工夫搭理東方港。

    何況東方港就在自己身側,想什麽時候拿過來都可以。

    因此,之前兩方搶的火熱的東方港,反而成了無人問津的無主之地,在崇山峻嶺之間自生自滅。

    紀墨總感覺太魔幻。

    不過,這些消息對他沒什麽用處,他還是提心吊膽。

    他向來很少去鎮公所,但是為了大東嶺公署的公函,他還是每天早上都去,甚至有時候下午趕鴨子的時候,還去順便溜達一下。

    所以,來的頻繁了,就躲不過麻煩。

    整日被流民爭奪開荒地的事情鬧的頭疼。

    在溯古鎮,開荒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誰先占到,便歸誰了。

    但是鎮裏的老財主跑了以後,以鄉紳為主的基層社會權利結構崩塌,以前的規矩和道理都不管用了。

    一些流民以血緣、地緣為紐帶聚合起來,采用暴力、脅迫、拘禁手段在鎮上或者村裏尋釁滋事、火並打鬥,搶開荒地。

    雖然還沒死人,但是情況越來越嚴重,小媳婦都不怎麽敢出門。

    甚至偷雞摸狗的都開始結夥了,有組織有分工。

    這讓鎮上的人非常苦惱。

    不得不找紀墨,許多人甚至願意主動湊錢給保安隊。

    紀墨本沒閑心管這些破事的,奈何苦主找上門,每天都有那麽幾個人,攆都攆不走,讓他煩不勝煩。

    不得不勉為其難的在鎮上開展了一輪“掃黑除惡”專項行動。

    首先讓豐盛和烏讚帶著學生在鎮上和農村刷白牆。

    “掃黑除惡,造福人民。”

    “莫怕黑惡勢力,積極檢舉揭發。”

    “投案自首是黑惡勢力的唯一出路。”

    “......”

    紀墨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先把聲勢農弄出來,發動人民群眾參與!

    對於隻是依靠個人武力搶占耕地的,紀墨便讓由楊八指、田漢民、方小刀、包大頭等人組成的調解小分隊扛著槍下鄉服務,堅持以德服人。

    對於已經形成聚眾的黑惡勢力,便由齊備和保慶率二十多號人深入方圓百十裏地的農村、深山清剿。

    鎮上沒有監獄,有些人抓回來沒地關,紀墨罰他們做苦役,保安隊的屯田不怕沒人種了。

    紀墨正坐在門口為自己的英明神武而頗感欣慰的時候,邱武朝他伸過來手。

    “幹嘛?”他好奇的問。

    “給錢。”邱武道。

    紀墨詫異的道,“我又不差你錢,給你什麽錢?”

    在一邊的邱陵提醒道,“我叔以前沉河都是拿錢的。”

    “你把人給沉下去了?”紀墨嚇了一跳。

    “金山地有個無賴,接連禍害了倆姑娘,有一個沒想開還自殺了,”邱陵解釋道,“我叔早上抓回來,剛剛跟我爸一起給沉河裏去了。”

    “哎,該!”紀墨恨的牙癢癢,“但是呢,我有個建議,咱們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往河裏扔,汙染水源,下遊還有很多人用水呢。

    你說不是?”

    邱武沒好氣的道,“那你說怎麽辦?”

    紀墨道,“你要是給活埋了,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你挖坑?”邱武笑著道,“那可是力氣活,我做不來。行了,趕緊拿錢,我這回頭還有事呢。”

    “沒錢。”紀墨很肯定的道,“你為鄉裏鄉親的除害,你怎麽好意思收錢的?”

    邱武道,“鄉裏不是很多人給你捐錢了嗎?”

    紀墨搖頭道,“一塊兩塊的,統共都沒有一百塊大洋,夠幹嘛使得,像保慶他們下鄉裏都是搭錢。”

    邱文突然道,“給我十塊紙幣,規矩不能破。”

    “行吧。”紀墨讓麻三遞過去了錢,他可以拒絕邱武,但是不怎麽好意思拒絕邱文,“以後千萬別找我要了。”

    等這哥倆走後,他繼續坐抱著茶杯在門口發呆。

    他等的公函還沒來。

    徹底沒了耐心,第二天幹脆就不去鎮公所了,他又開了一塊地,種了白菜、蘿卜、甘藍,而且還得抓緊種,畢竟這裏的一年當中,適合播種、收獲的時間攏共就那麽幾個月,到十月初就基本什麽都沒了。

    穿著短褲,光著膀子,提著木桶正在給茄苗澆水,突然腳踝上一跳,隨意伸手一拍,就是兩隻蚊子。

    享受大自然饋贈的不止是人類,還有蚊蟲,在春夏季節的時候,他們比人還要活躍,多的防不勝防,特別是一些人煙稀少的老林子裏,隨手一抓就是一團。

    上次西北軍潰敗,一起逃難的時候,跋山涉水,如果不是有經驗的人替著熬樺樹皮焦油,塗抹全身,他們這些人哪怕是不被蚊子咬死,也會因為睡不著覺而被熬死。

    “奶奶個熊,老子早晚對你們進行大屠殺!”紀墨真的是恨死了這些尖嘴的蚊子,南方的蚊子與之相比簡直是小弟弟!

    “鎮長!”麻三跑過來的時候,手裏還不停的揮著一張紙。

    “什麽?”紀墨接過來隨意一看,這是他日盼夜盼的大東嶺公署的公函,“我這是轉正了?”

    主要內容是經過前任鎮長梁啟師的舉薦,他正式升任為大東嶺公署溯古鎮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