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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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大頭見小黑齜牙咧嘴,一隻手直接對著它的脖子伸過去。

    小黑躲閃的快,才沒有被抓住,跑遠後對著包大頭汪汪直叫喚。

    “別叫喚了,頭疼。”紀墨對包大頭道,“掉地上別吃了,給小黑吧,你說你一個大活人跟條狗計較,丟人不丟人。”

    “這還能吃,”包大頭自然舍不得給小黑,“給它就是糟蹋了。”

    紀墨道,“手裏的給它,你進屋拿碗筷,咱倆來喝一杯。”

    “好嘞。”包大頭這一次答應的非常爽快,手裏的雞翅直接朝半空一扔,小黑朝半空一躍,便銜在了嘴裏。

    可依然對著鑽進了屋裏找碗筷的包大頭狂叫不止。

    大頭從廚房裏拿出來碗筷後,不需要紀墨交代,直接給自己碗裏倒滿了酒,本來要一口悶下的,但是喝到半截,還是留下了半碗。

    然後拿著筷子夾了塊雞脖子,放在嘴裏咬的哢嚓哢嚓響。

    從始至終,紀墨都沒見他吐骨頭,哪怕是碎渣出來。

    “吃慢一點,喝慢一點,沒人跟你搶。”

    紀墨頭疼,這麽一大會,那麽一大截的雞脖子,全讓他給吃了!

    真不能慣著他這毛病,萬一以後形成習慣了,可怎麽辦?

    “鎮長,我敬你。”包大頭把嘴巴裏的東西囫圇吞棗的咽進肚子後,端起來了酒碗,這次一下子全喝完了。

    手碰到酒瓶子上,見紀墨沒反對,又拿起來給自己倒了滿碗,差點溢出來,他還用舌頭在碗沿舔了好幾口。

    “你不是在訓練場吃飽回來的嗎?”

    紀墨看他那溜圓的肚子好奇的道,“你怎麽還能吃得進去的?”

    “鎮長,沒吃飽。”包大頭抱怨道,“飯都沒煮夠,才吃三碗,鍋裏飯就沒了!”

    紀墨道,“三碗,還叫少?”

    保安隊吃飯的家夥可都是十二寸老直口碗!

    這簡直比豬還能吃!

    包大頭道,“駝子太小氣,就煮那麽點飯!”

    “大頭啊,做人呢,一定要講良心的,”紀墨教訓道,“你想想你蓋這個房子的時候,人家駝子是不是給你跑前跑後的,幫你操多少心?

    你自己管過事沒有?”

    “好像是哦。”包大頭不好意思的道,“我娘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那不就得了,有事情呢,多從自己身上找問題,想想你自己為什麽這麽能吃,”紀墨笑著道,“少抱怨別人。”

    這頓飯因為有包大頭的參與,不管是米飯還是菜,都沒剩下,連盤底的湯湯水水也被包大頭刮的幹幹淨淨。

    紀墨看的心驚膽戰。

    他現在終於明白黃半安不讓包大頭在家裏吃飯,一個月一塊錢大洋,肯定不夠吃啊。

    第二天下午,何然一放學,他便開始做飯,然後吃飯,避著點包大頭,總是沒錯的。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包大頭又趕上了。

    紀墨不搭理他,但是他在那怔怔的看著,想趕都趕不走。

    紀墨渾身不自在。

    最後還有一點湯底和米飯,正準備倒狗盆裏喂小黑的時候,包大頭湊了過來。

    “鎮長,這樣太可惜了。”

    “小黑也得吃飯啊。”紀墨哪裏能不明白他的想法。

    “我還沒吃飽。”包大頭可憐巴巴地道。

    “那你吃吧。”紀墨實在不好再說什麽。

    第三天下午他做好飯,正準備把門插上,舅甥倆在屋裏吃。

    可一想不對,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啊!

    天天躲著,也不是那麽回事!

    幹脆還是在門口吃。

    “大頭啊。”紀墨看包大頭又在麵前坐下,便語重心長地道,“你成家立業了,不是一個人啦。

    你媳婦在家做飯,回去幫一點忙,別在我這耗著。”

    包大頭笑嗬嗬地道,“鎮長,我幫不上忙。”

    紀墨看著他的眼睛始終對著自己碗裏的酒,便問,“想喝?”

    “喝!”包大頭高興地點點頭。

    “我這酒也是花錢買的!”紀墨道,“你個大老爺們,怎麽連喝酒的錢都沒有,怎麽混的?

    回去和媳婦好好說道說道,得讓她明白,這個家是你說了算。”

    “我娘說,婆娘管漢子,金銀滿罐子。”包大頭吭哧吭哧道,“我管不了她。”

    “說得非常有道理,那就看著我喝吧。”紀墨慢慢悠悠把自己碗裏酒喝完了。

    現在每天早上,吳亮和邱棟都會找上門口和何然一起上學,然後在聶老容那裏買早飯吃。

    所以,紀墨不需要親自送何然上學,便能偷懶睡懶覺,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

    躺在炕上,鶯鶯燕燕,左摟右抱,突然一聲大喝聲,把他給驚醒了。

    推開窗戶,包大頭光著膀子,在他家門口橫舉著五六十斤的石碾子練上下蹲。

    “大早上的,幹嘛呢?”他心裏有氣,也沒敢大聲,生怕驚著了包大頭,然後閃了腰。

    “鎮長,”包大頭把石碾子放在磨盤上,笑嗬嗬地道,“練功,一日不練十日空。”

    紀墨穿上大褲衩子,光著膀子,出大門後沒好氣的道,“你家門口你不能練啊,你非在我門口,你這不是純心鬧我?”

    “我家沒石碾子!”包大頭回答道。

    “去訓練場啊,大早上的在家呆著幹嗎?”紀墨歎口氣道,“自從你搬過來,瞧瞧我這日子過得!”

    就沒有一天是消停的!

    “鎮長,那邊還沒開飯呢!”包大頭指了指躲在深山中隻露出一半的太陽,“現在早著呢。”

    紀墨問,“置個石碾子就這麽難嗎?”

    這個石碾子是他用來磨玉米的,雖然平常用的少,但是缺不了。

    “鎮長,我明天就要下鄉了!”包大頭高興地道,“就有錢了!”

    “繳獲也得充公!”紀墨知道他說地是掃黑除惡,現在是一個班四十多人輪流一個月,“進不了你口袋,你高興個什麽勁!”

    “崔更人就有錢!”包大頭道。

    紀墨問,“崔更人從哪來的?”

    保安隊的打擊對象中,抱團的窮人居多,但是不排除裏麵有富人,比如有些人是從別處訛來的,積少成多,有些人早先就是山裏的胡子,所以這階段是有繳獲的。

    但是具體有多少,他就不知道了,肯定是趕不上開銷的。

    不管多少,紀墨一律要求繳獲歸公,這個不容商量。

    “方小刀也有錢,陳思貴也有錢。”包大頭道。

    紀墨知道從包大頭嘴裏問不出來什麽,下河洗了澡,然後換了身衣服,去了保安隊的訓練場。

    保安隊正在開飯,他就拿了倆包子,抱著茶杯,啃兩口喝一口。

    吃好後,紀墨問麻三道,“最近下鄉的繳獲怎麽樣?”

    麻三道,“鎮長,繳獲都歸公的,這個月合計大洋都有三千塊了!

    還有三匹馬、四匹騾子、七頭驢子,十幾頭豬羊,全在牲口棚養著呢。

    哦,對了,還有一輛自行車、三杆安山造,五杆土槍。

    土槍全部讓朱大富幫著賣給了山裏的獵戶。”

    “不少啊。”紀墨都有點吃驚,這階段他就沒再看過賬目。

    還以為和之前差不多呢,三五十塊大洋,有時候還賠錢。

    麻三笑嗬嗬的道,“鎮長,現在掃黑除惡不賠錢。”

    紀墨接著問,“聽說下鄉的都發財了,怎麽回事?”

    麻三愣了愣後,反應過來後道,“鎮長,他們救了不少人,幫了不少人,這是人家給他們的,說是聊表謝意。

    鎮長,這個不怪我,我找臧二來著,臧二說這是謝禮,謝禮不算繳獲,就不歸公,他們就私下裏分了。”

    紀墨沒好氣的道,“他們就這麽快忘了咱們保安隊的規矩?

    不拿群眾一針一線。”

    麻三訕笑道,“鎮長,這個我也說了。

    鄉裏還是有不少有錢人的,隻是這些有錢人沒法跟何家和朱家比,他們都沒有護院,隻有幾杆槍,遇到稍微凶惡一點的,他們就沒辦法了。

    咱們替著他們收拾,他們就感謝我們。

    臧二說,這些人是財主,就不能算群眾了。”

    紀墨道,“把臧二給我喊過來。臧二!”

    “鎮長,我在這呢。”臧二從臥室裏把腦袋伸了出來。

    “發財了?”紀墨笑著道。

    “鎮長,托你福,還成。”臧二笑嗬嗬的道。

    “說好的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你咋還收上謝禮了?”紀墨站起身,接過臧二遞過來的煙,點著了。

    “鎮長,”臧二嘿嘿笑道,“咱不也收過朱家和何家的謝禮嗎?”

    “朱家和何家那會是咱們出勞動力,他們出錢,明碼標價的勞動所得,是辛苦錢,賣命錢,能是謝禮嗎?”紀墨沒好氣的道,“人家給你們多少謝禮啊?”

    臧二訕笑道,“林林總總有一百多塊錢吧,咱們兄弟們一人分了兩塊大洋。”

    紀墨道,“咱們是保安隊,保境安民是我們的職責,幹啥都是應當的,收什麽謝禮!”

    臧二訕笑道,“鎮長,那你說咋辦?”

    紀墨朝著張望過來的邱陵揮了揮手。

    邱陵突然道,“列隊!”

    口令聲來的讓所有人猝不及防,一時間所有人手忙腳亂,趕忙丟下飯碗,放下手裏包子,光膀子的去穿衣服,光腳的去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