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章 壞透了的林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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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p;恪和郡王府。

    &esp;李暄洗漱盡後,回至內堂見賈薔已經跑路,登時破口大罵。

    &esp;尹後見著好笑道:“就分開這麽一會兒,就氣成這樣?”

    &esp;邱氏在一旁笑道:“母後說的太在理了,老天爺,也沒見過這麽愛往一起湊的爺們兒。偏偏湊在一起,又是你罵我一句,我捶你一下。不知內情的,還不知編排成甚麽呢。”

    &esp;李暄斜眼看著邱氏,道:“你知道個……”感覺到尹後目光陡轉鋒利,“屁”字咽下,轉口道:“你知道甚麽?我是有賬還沒同他算明白呢!”

    &esp;邱氏笑道:“甚麽賬?莫非他欠了爺的銀子?母後在這,請母後給爺做主。”

    &esp;李暄懶得搭理這婆娘,正要開口,卻見有昭容匆匆進來,稟道:“娘娘、王爺,恪榮郡王來了,要見娘娘和王爺。”

    &esp;李暄皺眉道:“他來做甚麽?”

    &esp;雖是同父手足,自家兄弟,可是看看老大,再看看老四,嗬。

    &esp;這會兒黃花菜都涼了才來。

    &esp;尹後笑了笑,道:“還不去迎進來?說甚麽混帳話。”

    &esp;李暄也知道禮孝當頭,弟弟對哥哥同樣也得敬著,不然就是罪過。

    &esp;他心裏無比豔羨賈薔在賈家的做派,哥哥……雞毛哥哥,連大爺祖宗都一並幹,那才叫爺們兒!

    &esp;可惜,他不敢……

    &esp;……

    &esp;“喲,四哥,稀客啊!快進快進,弟弟可想死你啦!”

    &esp;李暄滿臉堆笑的迎進前廳,哈哈笑道。

    &esp;李時卻晦氣著一張臉,皺眉道:“五兒,哥哥怎麽得罪你了,拿這一套對付自家哥哥?”

    &esp;李暄眨了眨眼,笑道:“四哥別多心,弟弟是真想你了。他娘的,有人把咱們弟兄當成廢物,把弟弟欺負慘了,喊著要誅我滿門呢。都道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這受人欺負了,可不就特別想四哥你?大哥為了幫弟弟續命,已經被父皇圈了,如今就指望四哥你拉弟弟一把了!”

    &esp;李時聞言臉色難看的厲害,咬牙道:“那起子不知死活的混賬!小五你且等著,哥哥絕不放過他們!對了,母後何在?我去請個安。”

    &esp;李暄笑道:“四哥裏麵請!”

    &esp;……

    &esp;“兒臣給母後請安!”

    &esp;王府後堂,李時跪地請安。

    &esp;尹後滿麵含笑道:“快起來,自家骨肉,這麽外道做什麽。”

    &esp;李時起來後,尹後卻皺眉道:“怎憔悴成這個模樣?”頓了頓又道:“可是因為那勞什子錢莊?”

    &esp;李時聞言眼淚都下來了,慘然道:“皆因兒臣無能,淪為笑柄。每日宗室勳貴追問譏諷,不堪煩擾,茶飯難安,夜不能寐。更累得歹人**,累得母後賢名,五弟遭難。兒臣愧對母後,愧對五弟,兒臣罪該萬死!”

    &esp;說罷,跪地大慟。

    &esp;邱氏離去,弟妹不好目睹大伯哭成這樣……

    &esp;尹後美眸中閃過一抹異色,同李暄道:“還不快扶起你四哥?”

    &esp;李暄忙上前攙扶,李時起身後,尹後溫聲道:“四皇兒可見是當局者迷。你道你接手內務府錢莊時,你父皇就沒想到今日?皇上自一孤王至今日之聖君,什麽沒見識過?皇上便是有意安排你接手這個錢莊,也遇見你會遭受挫折的。”

    &esp;別說李時了,李暄都有些懵了……

    &esp;尹後微笑道:“想不通?”

    &esp;李時艱難道:“母後,您是說,父皇是為了……磨礪兒臣?”

    &esp;尹後頷首笑道:“溫暖的花廳裏是養不出萬年鬆的,鯉魚不越龍門,又豈能化身真龍?便是尋常百姓人家,也知道玉不琢不成器之理,何況你父皇?一個內務府錢莊,原是不存在的東西,拿這個來給你磨礪,便是敗了,隻要你能學到甚麽,明白甚麽,就值得!可惜,你現在還不是很明白。”

    &esp;李時聞言,大為動容,激動道:“母後,兒臣,兒臣多謝母後指點!”

    &esp;尹後搖頭笑道:“你雖非我生,可在繈褓裏就為本宮所養,一點點看著長大的,又與本宮親生有何分別?隻是近來本宮也在自省,是不是真的教導無方?你們兄弟幾個,隻你是爭氣的,其他幾個……也難怪如今都道本宮徒有虛名,誤人子弟。”

    &esp;李時、李暄聞言齊齊變色,跪地驚愧道:“兒臣無能,累及母後賢明,罪該萬死!”

    &esp;尹後笑著叫起後,道:“萬幸成器的這個非本宮親生,不然本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四皇兒且好生辦差,母後這點體麵,都指望你了。看看你大哥,再看看小五兒,一天到晚都辦的什麽事?五兒荒唐憊賴人盡皆知,不提也罷。你大哥……或許是個好兄長,可他竟然能做出私自劫掠文武大臣泄私憤的地步,這會兒你父皇的禦案上,想來已經堆滿了彈劾他的折子。你父皇圈了他,也是為了保護他。至於廢不廢爵,且看到底多少人彈劾他罷……”

    &esp;李時聞言登時色變,厲聲道:“誰敢聲言廢大哥,兒臣必與他不共戴天!生在天家,有如此兄長,豈非兒臣們的造化?大哥能護兒臣這些兄弟,誰敢害兒臣大哥,可先來廢了兒臣!便是父皇當麵,兒臣也是此言!!”

    &esp;尹後俏臉上滿是欣慰,道:“有你們這樣的手足在,即便被廢了,本宮百年後,也不憂其處境生死了。”

    &esp;見李時急著要表態,尹後擺手道:“今兒本宮著實乏了,皇兒且先回罷。待得閑了,多進宮看望本宮就是。”

    &esp;李時聞言點頭道:“兒臣這就告退,母後早早安歇。”

    &esp;又同李暄道:“好生服侍穩妥了,不然四哥可不依你。”

    &esp;李暄打了個哈哈,笑道:“四哥放心就是。”

    &esp;說罷,送了李時出了王府。

    &esp;兄弟二人一路說笑出門,等上了王轎後,李時臉色才驟然陰沉下來。

    &esp;到了這個地步,他的好母後好兄弟,仍不讓賈薔出來為他做事解難!!

    &esp;也是,用這等手段將雲家解決了,他們還怕誰?

    &esp;可恨!!

    &esp;……

    &esp;回至內堂,李暄看著尹後,眨了眨眼道:“母後,兒臣怎覺著,四哥方才有些不大對……”

    &esp;尹後正在吃茶,聽聞此言,放下手中的鴛鴦蓮瓣飛鳳碗,抬眼輕輕一笑,道:“哪裏不對?”

    &esp;李暄道:“四哥方才有些激動的過頭了,不似他尋常的做派,看著有些唬人……”

    &esp;尹後莞爾一笑,道:“有的人,你對他再好,他也隻作尋常。可你若未幫他,那就成仇了,而且是大仇。”

    &esp;李暄聞言恍然,隨即黑下臉來,道:“他還想著讓兒臣和賈薔去幫他?”

    &esp;尹後微微眯起眼來,道:“你四哥快撐不住了,宗室諸王便是你父皇都要仔細應對,更何況還有勳臣?宗室隻是宗親顯貴,武勳,尤其是元平功臣,卻是有兵權在手。你四哥這一回,名望大失不說,還得罪了許多掌軍權貴。若非如此,他又豈能恨到這個地步?”

    &esp;李暄聞言扯了扯嘴角,道:“母後,真不幫四哥?”

    &esp;尹後搖頭道:“你莫要以為母後是在糊弄他,並非如此。你父皇事前也必是想到了,內務府錢莊轉手後會遇到眼下的難處,可他還是交給了你四哥,為何?若果真你四哥能度過這一關,能化解了這一難題,儲君之位,再無人能與他爭鋒。可惜,他從開始就走錯了路。眼下也並非沒有補救的機會,可是……”

    &esp;可是又被他的自作聰明給失去了!

    &esp;今日李時若如李景那樣庇佑李暄,而非等風平浪靜後再來獻好,他未嚐沒有一絲機會……

    &esp;李暄小聲道:“母後,化解之法,可是賈薔那小子?”

    &esp;尹後笑道:“除了他,還有誰?”

    &esp;李暄想了想問道:“若父皇讓他出手呢?他先生還是公忠體國的……”

    &esp;尹後笑道:“你小瞧賈薔骨子裏的傲氣了,今日他就敢甩臉子走人,為何?這就是因功封爵和蔭封嗣爵的分別。天下是天子的,是天家的,卻也是百官,是勳貴的。天子也要講規矩,否則,便失人心。失去了人心的天子,是坐不穩皇位的。

    &esp;賈薔屢屢大功於國,除非犯了死忌,天家鐵了心要鏟除他,沒有餘地。否則,他是有討價還價的本錢的。他若堅持不就,你父皇又能將他如何?

    &esp;莫要忘了,如今不止他先生林如海庇佑著他,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個禦史大夫韓琮!連本宮也是開了眼了,那混帳小賊的德行,居然能入得了韓邃庵的眼,幾番為他說話。

    &esp;還有韓彬、張穀,也都有為他說話的意思。他若不就,你父皇也沒甚法子。”

    &esp;李暄聞言不大高興了,撇嘴道:“他能有這番造化,都是兒臣平日裏教誨的好。”

    &esp;尹後沒好氣白了他一眼,就見李暄嘿嘿笑道:“母後也別誇他了,這小子此刻多半正在坐蠟。他家裏內眷也多好詩詞,他卻拿了這樣的好詞去豐樂樓梳籠花魁,林如海的千金,居然可不是善茬,最是他的軟肋!”

    &esp;沒理會李暄的幸災樂禍,尹後鳳眸微眯,望向玻璃窗外如墨夜空上的一輪皎月,心中默默一歎:

    &esp;人生若隻如初見……

    &esp;……

    &esp;神京西城,榮國府。

    &esp;榮慶堂。

    &esp;賈家姊妹們正在等消息,卻見鳳姐兒氣衝衝的走了回來。

    &esp;姊妹們驚奇,賈母也納罕道:“這樣快就辦妥了?”

    &esp;鳳姐兒氣惱道:“辦個……辦甚麽?剛去還未露麵,就被林丫頭給轟了回來。這林丫頭如今愈發霸道了,倒忘了當初我是怎麽待她的!”

    &esp;眾人都笑了起來,李紈道:“那邊正在氣頭上,你去了可是亂說話了?”

    &esp;探春笑道:“二嫂子從來都是尚未蒙麵,先得其聲。”

    &esp;鳳姐兒氣笑道:“我罵那狐狸精還不成?”

    &esp;迎春笑道:“你還未知是怎麽回事,就開口罵人,若是那邊談得好,豈不讓林妹妹難做?”

    &esp;鳳姐兒搖頭道:“能談甚麽好?旁的我不知道,此事我再清楚不過。薔兒早八百年說過,再不碰那些青樓花魁。”

    &esp;薛姨媽納罕道:“是沒聽說過有這些事……這又是為甚麽?”

    &esp;鳳姐兒得意了些,笑道:“姨媽不知,薔兒看著張牙舞爪厲害的不得了,卻是心軟之人。他隻道那些花魁多是身不由己落入火坑的可憐人,世道如此,他眼下還救不得所有人,卻也絕不會以其為頑物,助紂為虐。還道將來總有一日,讓那些姑娘多能靠一己之力為生,不被人欺壓糟踐。當然,有那麽起子自甘墮落的,就不必理會了。但他更不會碰那樣的女子……咱們賈家的族長一日為他,賈家族人誰往那等地方去,就要族規嚴懲。你們說說,那花魁能進賈家麽?我難道罵錯了?”

    &esp;正聽她“嘚嘚嘚”的說的熱鬧,忽林之孝家的進來道:“也不知怎地,林姑娘就家去了,讓我來告訴老太太一聲,就說布政坊那邊有事,改日再來。”

    &esp;鳳姐兒急道:“那送來的花魁呢?”

    &esp;林之孝家的道:“聽說讓林姑娘打發去了後街,單賃了間屋子與她住,說是賈家進不得風塵女。”

    &esp;鳳姐兒得意了,高聲笑道:“怎麽樣?我說甚麽來著?”

    &esp;探春等才不關心這個,抓緊問道:“那姑娘可說了,薔哥兒寫下了甚麽詩詞?”

    &esp;寶釵哥哥花了十萬兩才得了一個花魁,賈薔用兩首詞就換回來一個,一首就是五萬兩,一字千金呐!

    &esp;對於她們姊妹而言,這兩闕詞著實讓人撓心的好奇,十萬個想知道!

    &esp;林之孝家的搖頭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esp;湘雲急道:“勞媽媽去問一問!”

    &esp;林之孝家的應下後,去東府打聽了遭,隨後折回榮慶堂,道:“平兒姑娘倒是聽了,可隻記下了兩句,旁的隻有林姑娘知道,她好像寫了下來,不過被帶去了。”

    &esp;“哪兩句?”

    &esp;探春、湘雲、寶琴等急急問道,寶釵也側眸看了過來。

    &esp;林之孝家的笑道:“平兒姑娘就知道姑娘們想知道,便寫了下來,讓我帶了來。”

    &esp;寶玉跑的快,上前一把搶過,笑道:“我來看,我來看!”

    &esp;姊妹們大怒,寶玉忙道:“我來讀,我來讀!”

    &esp;在一雙雙眼睛的威逼之下,寶玉打開紙條,隻看了眼,人就癡了……

    &esp;湘雲見之大怒,等之不及,上前搶了過來,看了眼後,亦是俏臉微變,素來洪亮的聲音也溫柔了些,一字一句誦道:

    &esp;“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esp;聽聞這二句詩後,榮慶堂內忽地一靜,隨即竟是寶釵率先咬牙啐道:“壞透了的林丫頭,今兒晚上存心不讓我們睡好!”

    &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