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四章 重掌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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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p;“好久不見。”

    &esp;在宮門相遇,賈薔見迎麵走來的李暄不解的望著他,打了個哈哈說道。

    &esp;李暄眉頭緊皺,沉聲道:“寧腦子壞了罷?爺不是說了,讓你近來告病躲一躲麽?這樣想找死?來來來,爺現在就成全你!”

    &esp;說著,挽起袖子要捶人。

    &esp;賈薔無語道:“你前腳剛走,養心殿就派人來傳旨召見,我怎麽告病?”

    &esp;李暄聞言一歎後不再廢話,小聲叮囑道:“球攮的一會兒挨罵別頂嘴,忍忍就過去了。爺還有事,不能跟前照看著。隻要你牢記爺平日裏對你的諄諄教誨,應該沒甚問題……”

    &esp;賈薔冷笑道:“得空去我府上,看看你弟弟妹妹……”

    &esp;李暄氣笑要動手,正好養心殿內侍前來傳召,賈薔便與李暄拱了拱手,轉身往養心殿而去。

    &esp;……

    &esp;如入冰窟。

    &esp;賈薔不知道氣場到底是甚麽東西,但養心殿此刻的氛圍,卻著實讓他後背發涼。

    &esp;待看到林如海跪伏在地,佝僂在一起的身子如同一堆小墳,賈薔目光一瞬間凜冽起來……

    &esp;“傻站著幹甚麽?不知道見禮麽?!”

    &esp;禦史大夫韓琮脾氣剛硬,厲聲斥道。

    &esp;賈薔見其眼神淩厲,神情一滯,點了點頭,步步上前,至林如海身旁落後半步處站定,拜下見禮。

    &esp;上頭隆安帝同樣一張冰冷的臉,眼睛隱隱泛紅光,冷聲道:“看到了麽,這個混帳見其先生跪在那,就把賬算到朕的頭上!怎麽,也想讓朕一並暴斃了?”

    &esp;這等誅心之言,連韓彬等人都站不住了,紛紛跪下,勸隆安帝息怒且慎言……

    &esp;隆安帝神情悲愴間隱隱帶著激憤,喪子之痛,當真痛徹心扉!

    &esp;但他並未糊塗,將這份痛恨遷怒到賈薔身上,他知道是甚麽人所做的這些……

    &esp;先帝不是廢物,景初三十年內,前十五年,甚至二十年,先帝都可稱得上是明君。

    &esp;既然是明君,手裏又怎會沒有可用之人?

    &esp;隆安帝知道,景初帝手下有一支經營了超過三十載的秘密勢力,名喚“龍雀”!

    &esp;這些年,中車府一直在嚴密追查,查這支人手到底藏在哪,可始終沒有下落。

    &esp;這些人,藏的太深了。

    &esp;所以,才能輔助太上皇在年輕初登基的時候,連誅兩大實權國公!

    &esp;隆安帝禦宇六載,從來對太上皇畢恭畢敬,這支龍雀起到極大的威懾作用……

    &esp;說起來之前隆安帝都不信,太上皇會那樣容易就死了……

    &esp;最開始他還懷疑,是不是龍雀出了變故,已經消亡了。

    &esp;然而太上皇身邊大太監魏五的失蹤,讓隆安帝確信,龍雀還在!

    &esp;隻是不知道,太上皇駕崩後,龍雀到底落在了誰人手中。

    &esp;而太上皇的駕崩,龍雀又扮演了甚麽角色……

    &esp;隆安帝懷疑過老九李向,懷疑過他的胞弟李含,懷疑過那位太上元孫李皙,甚至懷疑過太後……

    &esp;可是任中車府、繡衣衛投入多少力量去監視,不放過蛛絲馬跡的去查,依舊沒有查出什麽線索來。

    &esp;原以為龍雀藏身繡衣衛中,可繡衣衛四大千戶都被賈薔一鍋端了,仍無蹤影。

    &esp;但隆安帝又可以肯定,這支龍雀,是真實存在的!

    &esp;並且,在太上皇駕崩後,瘋狂報複,把賬記在了他的頭上。

    &esp;次子李曜當初一案就顯得蹊蹺,李曜再蠢,也不可能私置龍袍!

    &esp;接著又是三子,身邊二等大內侍衛都成了死士,隆安帝想想後背都發涼!

    &esp;除了太上皇那些年用國力國運行下的那麽多恩惠,往外送了那麽多好處,誰還有如此手段,能讓一個二等大內侍衛成為死士?!

    &esp;可是,太上皇當真非其所害!

    &esp;憋屈,憤怒!

    &esp;“賈薔,朕問你,李曜一案,你以為有無疑點?”

    &esp;隆安帝目光森然的看著賈薔,寒聲問道。

    &esp;賈薔想了想後,搖頭道:“臣不知。或許有,或許沒有。但輔國將軍李曜對臣懷恨在心,幾番相害,皆有實證。且焚燒伏殺大學士愛女之人,也的確出自輔國將軍府。”

    &esp;隆安帝壓著怒意喝道:“朕不是在給他翻案,他罪該萬死,留得一命在,已是法外開恩,這是鐵案不會翻過來!朕是問你,這個案子,到底有沒有可疑之處?!”

    &esp;賈薔沉吟稍許後,點點頭,道:“自然有。輔國將軍雖有害人之心,但未必能做到這一步。那個案子,還牽扯到趙國公府、雄武候府,安排縝密,幾無破綻。繡衣衛查到現在也沒個結果,臣也讓手下一直在查,可是……”

    &esp;他搖了搖頭,以示無力。

    &esp;隆安帝緩緩頷首,又道:“那李曉之案呢?李曉已死,朕問你,此案中有無疑點?”

    &esp;賈薔皺起眉頭道:“最大的疑點,應該就是那位自盡的二等侍衛孫興……有些沒道理。”

    &esp;“是啊,沒道理!”

    &esp;隆安帝咬牙道:“皇宮大內,一等侍衛統共九人,位列三品,一旦外放即為總兵都統位。二等侍衛十八人,位列正四品,外放同樣可提一品。如此顯貴的位置,竟然能成為死士!除了先帝外,朕都想不出,還有誰人能辦到這一步!果真還有旁人,朕早被人趕下這個位置,換人來坐了!”

    &esp;韓琮忍不住道:“皇上,還請慎言!太上皇駕崩多時,豈會死而複生,安排這些陰詭之事?再者,太上皇乃皇子皇祖……”

    &esp;隆安帝怒道:“那你說,還能有誰!!”

    &esp;韓彬抬起頭來,沉聲道:“皇上之意,是先帝留下的人手在做這些事,便如皇上手中的中車府?”

    &esp;這些原都是上不得台麵的事,可到了這個地步,卻不得不提到台麵上來談。

    &esp;方才韓彬等人到來時,林如海已經跪伏在地了,隆安帝亦在發怒,這是極罕見之事。

    &esp;韓彬等人其實也知道,比起他們而言,隆安帝心中其實更親近性格柔和一些,顯貴出身的林如海。

    &esp;且林家丁口單薄,且遠離京城多年,並無太多勢力牽絆……

    &esp;總而言之,難成權臣。

    &esp;而韓彬等人卻不同,都是做過多年封疆的人,門生故舊不知凡幾……

    &esp;一直以來,隆安帝也以林如海為國效力傷了身子根本為由,百般加恩優待。

    &esp;今日卻如此生氣,林如海跪地多時也未叫起,著實不一般。

    &esp;未想還未問明白,賈薔也來了。

    &esp;聽聞隆安帝之言後,韓彬等才隱隱猜到了,這位至尊想要做甚麽……

    &esp;隆安帝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耐著性子說道:“先帝手中有一支龍雀,隻是人數多少,都有誰,藏身於何處,如今聽命於誰,都無人得知。但這支人手,明顯在暗處不斷的興風作浪,不斷的放冷箭,謀害朕的皇子!李曜府內的侍衛,李曉身邊的二等侍衛,皆是那些人。朕兩個皇兒已被坑害,下一個是誰?會不會連朕身邊都要被浸透?”

    &esp;張穀眉頭緊皺,道:“不止皇子連續被害,繡衣衛指揮使魏永楊村被伏殺一案,還有賈薔幾次被截殺,軍中出了幾回亂子,雖然當事人皆已死,可背後都透著詭異!那些人,可不是明正典刑死的,而是暴斃!如果當真有這樣一支人手在某人手中,那的確太可怕了些。”

    &esp;韓彬沉聲道:“查可以查,但不能大張旗鼓。畢竟隻是些魑魅魍魎之輩,也隻敢在背地裏放冷箭。若是自身持身正,防備得當,他們又能成甚麽事?即便果真存在這樣的一支人手,卻也隻會握在有數的人手裏,那些人哪個又是好輕動的?果真大動幹戈的去查,天下人又如何看待天家?要查可以,但不能聲張。”

    &esp;太上皇果真留下人手,那能放在幾人手裏?

    &esp;首當其衝者就是太後!

    &esp;可誰還敢去查太後?!

    &esp;禦史大夫韓琮已經是天下有數的剛直名臣了,問問他,敢去訊問太後麽?

    &esp;禮孝為天的世道,他敢接這個差事,立刻就能被清流噴死,遺臭萬年!

    &esp;韓彬也明白,林如海為何跪地不起了……

    &esp;果不其然,就聽隆安帝怒聲道:“不好輕動就不能動了,就不管不顧了?繡衣衛、中車府花費無數氣力去查都查不出甚麽來,不動聲色的去查,又能查出甚麽來?李曜出繼、李曉已死,朕還有幾個皇兒給他們謀害?!下一個是誰,李景、李曉還是李暄?賈薔,你說,此案能查不能查?”

    &esp;賈薔點頭道:“當然能查,也該查!皇上,戴權不是中車府的大檔頭麽?讓他查啊。皇上如此器重他,是他出力的時候了……”

    &esp;“你少給朕扯臊!”

    &esp;隆安帝厲聲道:“那個狗奴才不堪大用,他也不配,能將宮裏拾掇利落就不錯了……賈薔,如今不是你耍渾的時候!朕有意讓你重掌繡衣衛,再加上五城兵馬司,還有你手下那些亂七八糟的勢力,朝野上下這麽多力量集中起來,務必將這股勢力給朕挖出來!能不能辦到?”

    &esp;一直跪地的林如海此刻忽然抬頭,沉聲道:“皇上……”

    &esp;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隆安帝盯著賈薔大聲道:“李曉之妻宋氏自盡前遺書於朕,控訴是你陷害了李曉,讓他不得好死!李曉至死都不承認,與你賈家王氏勾結的人是他,朕信他,不會做出如此蠢事!但是,朕也信你!賈薔,背後那隻黑手,對付的不止是朕,還有你!

    &esp;他們是在利用你這個太上皇良臣,在對付朕,對付朕的皇兒!從林愛卿之女的車駕被焚起,到你賈家的船被伏殺,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

    &esp;你在大行皇帝梓宮前,為朕說了公道話,你同樣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esp;他們為何屢屢借你之手來害朕的皇兒,你想不到?

    &esp;朕問你,這個差事,你接是不接?”

    &esp;賈薔緩緩點頭,道:“臣,領旨!”

    &esp;隆安帝頷首,道:“好!這一次,你要將繡衣衛真正掌起來,拿著朕的金牌,無人不可查,無人不可問!務必要以最短的時間內,將神京城,給朕拾掇利落了!將這起子逆賊,與朕斬盡殺絕!”

    &esp;一直麵沉如水的林如海,聽聞至此,心裏輕輕鬆了口氣。

    &esp;還好,隻是將這支人手查出殺絕,而不是讓賈薔殺背後之人,總算還留下一線生機……

    &esp;果真讓賈薔連背後之人也一並除了,那林如海就要讓賈薔,盡早帶著內眷遠走高飛了……

    &esp;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esp;沒有第二條出路。

    &esp;而若隻是斬除龍雀,倒不至於此,隻要事成之後早早鬆手。

    &esp;即便如此……

    &esp;“皇上,給予賈薔的權力,著實過大了些!”

    &esp;林如海擔憂的搖頭說道。

    &esp;無人不可查,無人不可過問,除了天子之外,賈薔幾乎可以為所欲為。

    &esp;這其中甚至包括太後,包括皇後,也包括宗室諸王!

    &esp;但這等巨大的權力,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esp;隆安帝目光深沉道:“換作旁人,朕自不會給予這樣大的權力。但賈薔不同,朕信他。”

    &esp;賈薔心裏納罕:這話,又是從何說起?遠不到這個地步罷……

    &esp;隆安帝替他解惑:“有林愛卿和禦史大夫看著他,朕信得過。”

    &esp;賈薔:“……”

    &esp;終究還是想多了。

    &esp;聽聞在可控範圍內,韓彬思量稍許後,同林如海道:“查查也好。不將京城拾掇利落安穩了,隻千日防賊也不踏實。皇上明察秋毫,說的在理。當初咱們以賈薔這個太上皇良臣為刀,頻頻出手。如今天道好還,人家同樣用他這個太上皇良臣,來對付朝廷……讓賈薔去查查罷,旁人沒這個膽子,也不好控製。”

    &esp;林如海看了眼賈薔,輕歎一聲,緩緩頷首。

    &esp;至此,當著諸軍機的麵,賈薔重新接過天子劍,和一塊刻有如朕親臨的金牌,再掌繡衣衛!

    &esp;而這一回,其權柄之盛,也必將令朝野側目!

    &esp;……

    &esp;待諸軍機退下後,養心殿內,隆安帝看著賈薔直白問道:“可有甚麽想法沒有?”

    &esp;賈薔頓了頓,道:“皇上,那龍雀手段被稱之為神鬼莫測,從未留下蛛絲馬跡,所行皆成絕案。但臣以為,既然出手了,就總會留下一些東西。輔國公李曜、廢庶人李曉二人的案子裏,就有許多問題。先前的且不提,時日有些久遠了。但李曉和宋氏之死,臣以為,未必沒有問題。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是兩條人命?”

    &esp;隆安帝麵色陰沉,緩緩道:“所以,你想以此為切入口,進行查證?”

    &esp;賈薔搖了搖頭,道:“不,臣準備,先查戴權。”

    &esp;隆安帝:“……”

    &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