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七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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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p;聽聞此“噩耗”,賈母心頭登時一悶,有些喘不過氣來,老臉都有些發白了。

    &esp;賈薔見之笑道:“老太太放心,那老鬼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就算果真要死了,也會留下遺命,讓婚事照常辦。畢竟,活到他那個份上,早就成了喜喪。此事上回見麵時,他就提過。”

    &esp;賈母聞言鬆了口氣,道:“雖如此,也不敢大意了去,還是過去看看才是。”

    &esp;賈薔想了想,雖然心中篤定此番必又是那老鬼在折騰,可還是不得不配合唱這一出戲。

    &esp;軍中的水太深,眼下兵部正在清算董家,各處都蠢蠢欲動,不知這老鬼到底在謀算哪個……

    &esp;他歎息一聲起身同寶玉道:“你老子都沒這麽操勞過,為了你的事,老太太將我指派的滴溜轉。這都忙了一天了,骨頭都快散架了,還得為你去奔波。不行,你得給我磕個頭……”

    &esp;“噗嗤!”

    &esp;一旁黛玉噴笑出聲,又見寶玉臊紅一張臉,怒視賈薔,便同賈薔道:“少作怪!快去快回,早點回家歇息才是正經。在這白費唇舌,豈不浪費氣力?”

    &esp;賈薔笑著頷首應下後,告辭笑聲連連的賈家諸人後,與李婧一道闊步離去。

    &esp;看著賈薔較往日有些疲憊的背影,再看賈薔剛走,又耀武揚威神氣起來的寶玉,黛玉蹙了蹙眉頭,起身同賈母道:“天色不早了,老太太早點歇息罷。我也乏了,要回園子去睡了……”

    &esp;賈母笑道:“既然乏了,那就去歇著罷。”

    &esp;姊妹們都笑著起身,要一道回園子去,寶玉瞧見急了,跑到賈母榻邊抱住手臂不放手,撒嬌道:“老祖宗,我也想進園子住一晚!”

    &esp;賈母極少能拒絕寶玉的請求,不過沒等她開口,都快到門口的黛玉卻站住了腳,回過頭來笑道:“你求老太太又有甚麽用?園子門口守著的都是薔哥兒安排的人,沒有他的點頭,你往裏走走試試!便是老太太答應了,也不能!”說罷,扭頭出門而去。

    &esp;寶玉呆呆的坐在賈母身邊望著門口方向,一時回不過神來,鳳姐兒眼珠轉了轉,笑道:“寶兄弟你也是,為了你的事,薔哥兒累成那樣還得奔波,林妹妹心裏豈能不心疼?你這會兒鬧著進園子頑耍,她心裏自然不痛快。如今她性子雖好了許多,可你總不會以為她是個好欺負的罷?”

    &esp;寶玉聞言,麵色漲紅,顫抖的手緩緩伸向了脖頸處掛著的,才修繕好重新開了光的通靈寶玉……

    &esp;這時,卻又聽鳳姐兒高聲笑道:“走了走了,都回園子去歇著了!”

    &esp;連她也在大觀園內有一處落腳地,叫百花深處。

    &esp;姊妹們隨即一哄而去,空留寶玉站在榮慶堂,撫玉落淚……

    &esp;……

    &esp;石碑胡同,趙國公府。

    &esp;敬義堂。

    &esp;賈薔為薑泰引入時,見薑鐸竟雙目緊閉的躺在外堂軟榻上,正由太醫們施為,不由皺眉道:“這是怎麽回事?為何在此處看診?”

    &esp;薑林紅著眼道:“這是太醫的意思……”

    &esp;卻未多言,總不好說,太醫看到薑鐸臥房內鬼綠鬼綠的,布置的和靈堂一般,不像是陽間,不利於薑鐸將養,所以才堅持在外麵診治的罷?

    &esp;仿佛是聽到了賈薔的聲音,一直昏迷不醒的薑鐸,終於緩緩睜開了眼,讓守護在周遭的大兒媳鄒氏登時激動的落下淚來。

    &esp;又見薑鐸嘴巴一動一動的張合著,鄒氏忙湊到跟前聽,聽了好一陣後,抬頭同賈薔哽咽道:“老公爺說,若他熬不到明天,薑家一樣要去賈家送妝,不耽擱後天舉行親事。”

    &esp;賈薔點了點頭,應道:“好。”

    &esp;鄒氏又側耳趴在薑鐸嘴邊聽了好一陣,絲毫不避嫌甚麽,不過到了薑鐸這個年歲,原也不必避嫌……

    &esp;又過了片刻,鄒氏方又抬起頭來,卻是先遣散了屋內的仆婦還有太醫,讓管事送他們去暖閣吃茶。

    &esp;等外人走後,鄒氏方落淚哭道:“寧國公,我家老公爺說,他幾番病危,軍中必有異動,或出現無旨而調兵逾百人者,雖人數不會多,也會尋由子,但此等妖風斷不可姑息。若他沒死,則由寧國公引著薑林,打著薑家天狗旗去斬人。若他老人家……去了,就由寧國公用輪椅推著他的身子,前去斬人,斷不可姑息養奸,退讓半步。”

    &esp;賈薔聞言,看到又昏過去的薑鐸,心裏佩服的要死。

    &esp;論起明哲保身的作秀手段,這老鬼簡直到了祖宗級別了!

    &esp;念頭剛起,就見國公府管事進來,小聲同薑林稟告道:“小公爺,宮裏來天使了,要探望老公爺……”

    &esp;薑林聞言忙迎了出去,未幾,引著大明宮代總管熊誌達熊公公進來。

    &esp;因薑鐸昏迷著,自沒甚麽好說的,又問過太醫不在場的緣由,是因為薑鐸有話交代給賈薔,熊誌達沉吟稍許,同賈薔道:“國公爺,還是同奴婢一道進宮罷。聖上極關心老公爺的身子情況,必是有話問國公爺的。”

    &esp;賈薔自知又落入薑老鬼的算計中,成了他的傳話筒工具人,可這老鬼手段太高明,讓他著實沒法跳出去。

    &esp;隻能與熊誌達一道進宮……

    &esp;臨出門前,又回頭望了薑鐸一眼,看其麵色神情,老的簡直不像話,心裏還是有些打鼓的。

    &esp;這老鬼將死,倒也未必全是做戲罷……

    &e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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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p;“都這早晚了,你去薑家做甚麽?”

    &esp;賈薔進殿後,隆安帝開門見山問道。

    &esp;賈薔回道:“皇上,薑家嫁女賈家,明兒是送妝之日。聽聞老公爺快不行了,臣就去看一看。”

    &esp;隆安帝哼了聲,又問道:“老公爺與你說了甚麽?”

    &esp;賈薔雖不情願,卻也隻能替薑老鬼表一番忠心,道:“他快死的事瞞不住了,軍中必有人會出手試探,他到底死沒死。所以近日裏,軍中多半會有異動,出現無旨而調逾百兵卒的事。一旦出現這樣的事,老公爺若沒死,就讓臣帶著薑林,打起薑家天狗旗去殺人。老公爺若死了,就推著他的屍身前去斬人。無論如何,絕不能讓軍中失控。”

    &esp;聽聞此言,不出意外隆安帝果然大為動容,蘊著悲痛感慨道:“可見,我大燕仍有忠肝義骨在!傳旨,寶郡王李景、恪榮郡王李時、恪和郡王李暄,代朕前去探望老國公!”

    &esp;賈薔忽又想起,道:“皇上,老公爺說,他若過世了,親事照辦。”

    &esp;隆安帝緩緩頷首,道:“就依老國公的意思辦罷。”

    &esp;見賈薔要告退,隆安帝卻又問道:“今日諸誥命前往你家西府,做甚麽去了?”

    &esp;賈薔便將事情稟報了番,最後道:“臣讓人去查了查,除卻兩家侯府,一家伯府,一家子爵府第的子弟參與賭坊、暗娼、放印子錢之事,手中多有人命外,其餘者多是些許雖惡劣但罪不至死之事……”

    &esp;隆安帝聞言,譏諷道:“所以你就網開一麵?”

    &esp;賈薔搖頭道:“網開一麵做甚麽?能饒得性命已是幸事,通通送去邊關戍邊種地罷。雖未害死人,可一樣在害人。我大燕百姓往後會越來越金貴,豈容權貴欺淩?”

    &esp;隆安帝聞言扯了扯嘴角,自皇權以來,曆朝曆代,哪有權貴不欺負百姓的……

    &esp;他側眸看著賈薔道:“大燕的百姓,為何會越來越金貴?”

    &esp;賈薔正色道:“皇上,待開海之後,臣……”

    &esp;“好了好了!”

    &esp;隆安帝眼下一腦門子的官司,哪有功夫再聽他嗑這羅圈話,擺手道:“你能以民為貴,就是好事。望你始終保有此心,莫忘就是。這幾日就按老國公說的辦,繡衣衛嚴密監視軍中動向。另外,龍雀追蹤也不可放鬆。你並不清閑,跪安罷。”

    &esp;賈薔告退出了養心殿,至宮門口,看到鳳藻宮總管太監牧笛等候在那,見賈薔出來,微微躬身笑道:“可盼到國公爺出來了……”

    &esp;賈薔麵色如常,道:“可是娘娘尋我?我這就進去,走吧……”

    &esp;牧笛眼角微微一跳,笑道:“國公爺說笑了,今日夜色已深,娘娘已經安歇了。”

    &esp;說著,朝宮門內側招了招手,賈薔就見一認識宮人背著個包袱出來。

    &esp;“抱琴?可是皇貴妃有事吩咐?”

    &esp;賈薔看著隨元春一並進宮的大丫鬟抱琴問道。

    &esp;抱琴見禮罷,將包袱取下,奉給賈薔道:“寶二爺就要大婚了,這是娘娘的一片心意。原該派人送家去,隻是這些時日宮禁森嚴,出去不得,正巧得知國公進宮,娘娘就在皇後娘娘麵前請了恩旨,由牧公公送我來見國公爺。”

    &esp;賈薔頷首道:“好,我知道了,回頭家去送給寶玉。這幾日宮裏可還好?戴權那老狗沒欺負到長春宮去罷?”

    &esp;不等抱琴開口,牧笛就好笑道:“如今戴權還要在國公爺麾下辦差,再給他幾個膽,也不敢在六宮放肆。再說,還有娘娘在,國公爺放心罷。”

    &esp;賈薔點點頭,道:“成,我不過白話兩句,走了!”

    &esp;不過還未走出兩步,身後又傳來牧笛輕柔的笑聲:“國公爺,不知今兒五皇子遇刺的案子,可有甚麽眉目沒有?”

    &esp;賈薔目光一凝,回過頭來看向牧笛,奇道:“有眉目了,不早就說了?再者,這案子都讓刑部他們接手過去了。一應人證物證都被他們帶走了,我還能有甚麽眉目。”

    &esp;牧笛聞言,輕聲道:“國公爺都交出去了?奴婢不是多事,隻是對娘娘而言,最信得過的,隻有國公爺呢。”

    &esp;賈薔扯了扯嘴角,道:“除了王爺的那架破馬車,我讓人送回馬車作坊了。讓他們看看,能不能尋出法子來,打造出一款可防刺殺的馬車來。往後再出這樣的事,可還了得?”

    &esp;說罷,轉身離去。

    &esp;身後,牧笛揚起嘴角,夜色宮門下,笑容顯得有些妖異……

    &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