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我還要……

字數:6095   加入書籤

A+A-




    &esp;稻香村。

    &esp;剛起床洗漱罷,準備去前麵操持家事的李紈看到諸姊妹到來後,笑道:“今兒也是奇了,怎麽一大早都來我這裏了?”

    &esp;寶釵笑道:“今兒是三妹妹的生兒……”

    &esp;李紈笑道:“這我如何能不知?不過前兒老太太說要給她祝一祝,偏她是個要強的,說這段日子以東府的婚事為重,就不張羅了,又不是整壽。我方才已經打發人送了禮過去,又讓廚房準備了壽麵……莫非是薄待了她,你們這些姊妹來打抱不平來了?”

    &esp;李紈最是謹慎,不願惹禍背鍋,因而將“醜話”說到前頭。

    &esp;寶釵笑道:“大嫂子多心了,自沒有這樣的道理,我們是來求大嫂子來了。”

    &esp;李紈笑道:“這話怎麽說?”

    &esp;寶釵將姊妹們匯攏的幾兩銀子拿了出來,道:“如今兩府都忙,若是正經操辦,少不得讓人說嘴,隻當家裏姑娘輕狂不知輕重。可到底是生辰,也不好隨便就打發了去。我們姊妹們就想著湊些銀子,待晚上不忙時,姊妹們聚一起熱鬧熱鬧,也算是一份心意。隻是還要勞煩大嫂子,打發個人拿銀子去廚房裏言語一聲,晚上將些果盤酒菜送去秋爽齋……原不該勞煩大嫂子,隻是如今府上凡事都有數,為了防備壞人,廚房那裏等閑不許人去。所以……”

    &esp;李紈自不會掃興,笑道:“好好好,若不是我著實忙的緊,怎麽著也要湊一份熱鬧才好。好說,此事就交給我罷。”

    &esp;說著,將銀子收進手裏,正巧這時鳳姐兒有事來尋李紈,看到這一幕笑道:“好啊,大奶奶管家才沒幾日,倒學會收起禮來了!這行賄的受賄的被拿了個正著,可了不得了!”

    &esp;寶釵等一起替李紈鳴不平,洗刷冤屈,並紛紛聲討鳳姐兒以己推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esp;鳳姐兒自不會頂著眾怒往上抬杠,她丹鳳眼轉了圈,同李紈笑道:“虧你是個大嫂子呢!不過就這麽黴巴巴的幾兩碎銀子,你怎麽就好意思收?”

    &esp;李紈聞言差點沒氣出個好歹,笑道:“你們聽聽,你們聽聽!虧她托生在詩書大宦名門之家做小姐,出了嫁又是進入這樣的人家,怎就如此貧嘴惡舌?罷罷罷,這銀子你們拿回去收好了,今兒說甚麽也要讓你們二嫂子出這份東道,不然再不能饒她!”

    &esp;寶釵、湘雲、惜春等都笑道:“極是極是!”

    &esp;鳳姐兒之言不過是妯娌之間尋日裏的哧噠,往常李紈也這般說她,不過今兒讓李紈抓住機會,捉到了短,鳳姐兒倒也灑脫,笑道:“你們當我來做甚麽的?我便知道大嫂子斷是舍不得這二兩銀子,所以特意來送銀子來了!如今我雖不當家,可也沒有見你們這般苦巴巴湊銀子過生兒的道理……”

    &esp;寶琴左看看,右看看,樂的合不攏嘴。

    &esp;這妯娌娘們兒之間可真熱鬧!

    &esp;“這丫頭,見甚麽都高興!”

    &esp;見她歡喜成這樣,李紈和鳳姐兒反倒不好再過招了,李紈說笑道。

    &esp;鳳姐兒則問道:“琴丫頭,你薔哥哥呢?”

    &esp;寶琴搖了搖頭,抿嘴笑道:“許在府上哩……不對,薔哥哥這會兒必是在秋爽齋三姐姐那邊。”

    &esp;李紈笑道:“那走罷,一道去瞧瞧,看你猜的準不準。正好我要去前麵,順道路過那。”

    &esp;眾人說笑著,一起往秋爽齋去了。

    &esp;……

    &esp;秋爽齋,上房。

    &esp;侍書取來銅盆熱水來,翠墨服侍著淨麵。

    &esp;等重新梳妝罷,見賈薔灑然坐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探春側眸嗔道:“你今兒怎不勸我?”

    &esp;賈薔奇道:“勸你甚麽?”

    &esp;探春沒好氣道:“我哭成那樣,你也不勸?”

    &esp;賈薔嗬嗬笑道:“遇到不痛快的事,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分明是好事。既然是好事,又勸甚麽?”

    &esp;探春聞言一滯,頓了頓,又緩緩問道:“你方才,同姨娘說的話,可是認真的?”

    &esp;賈薔哼哼了聲,沒作言語。

    &esp;探春見之焦急道:“你原不是說,她是個可憐人,又沒讀過書,也沒知禮的機會?如今可別果真怪她,把她打發去禮佛。太太常年禮佛,還能耐得一些時日,姨娘若被送去了,活不過半月就得嚇死……”

    &esp;雖然厭惡的不得了,心裏也痛恨生在小妾肚子裏,可再怎樣,也是生母,才走了個王夫人,探春可見不得趙姨娘也步其後塵。

    &esp;賈薔笑了笑,道:“罷了,瞧你的麵子上,寬饒她這一回,全當送你的生兒禮。”

    &esp;探春聞言舒了口氣後,又覺得鬱悶,歎息一聲道:“真真讓人沒法子,上回之後,我按你說的那一路數去想,倒也想開了些。隻是每想開一點,她必要生一些事出來,著實讓人難受。”

    &esp;想想今兒還是她的生日,這位三姑娘又委屈的紅了眼……

    &esp;賈薔笑道:“除非等你將來出閣,否則你怕是擺不脫這類事了。不過你可以這樣想……起碼,她還活著,是不是?等過些年,她老的沒了,你身邊再想尋一個這樣鬧你的,也不容易。其實在我看來,趙姨娘總來尋事,想來也是因為怕……”

    &esp;“怕?她怕甚麽?吃穿用度從不短她的,有甚麽好怕的?”

    &esp;探春不解問道。

    &esp;賈薔搖頭道:“祭祖時,你也見過府上的一些老姨娘……連先榮國留下的都還有幾人,你知道她們過的是甚麽樣的日子麽?”

    &esp;那可真是活死人一樣……

    &esp;探春聞言,麵色微微變了變,修眉蹙起,俊眼凝視著賈薔,道:“你是說,姨娘擔心她將來也那樣?”

    &esp;賈薔笑道:“當然,不止擔心將來,也擔心眼下。那些老姨娘是真的在熬,我先前打聽過,她們在先榮國在時,過了二十五歲就基本上見不著先榮國了,因為年老而色衰。所以,在之後的幾十年裏,她們隻能靜靜的熬著被世間遺忘的日子……那樣的日子很是可怕,也很難熬。趙姨娘或許並未想的那麽遠,但最近她心裏肯定不受用,因為二老爺沒將她扶正,而是續弦另娶了一位。

    &esp;趙姨娘便隻能不斷的尋些事,將你和賈環拉出來曬一曬,好讓大家知道知道,她這個為賈家生兒育女的人,還活著……還別說,這種法子挺好用。你看,趙姨娘就比那位周姨娘名頭響亮的多罷?”

    &esp;探春聞言,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esp;“凡事多想開些,也就不算甚麽了不得的大事了。行了,我還有事要忙,就不多待了。三姑姑你拾掇拾掇,一會兒就要來客了……”

    &esp;賈薔起身笑道。

    &esp;探春忙起身相送,笑道:“你近來忒忙,我也不留你了。等過幾天林姐姐家來了,再去東府叨擾你的東道!”

    &esp;二人說笑著往外去,剛一出門,迎麵就看到都換了春衫的大隊人馬過來……

    &esp;“哎呀!瞧瞧,我可猜準了罷!薔哥哥果然在這裏!”

    &esp;賈薔賞心悅目的看了遍,就見寶琴歡喜的蹦跳兩步出來說道。

    &esp;鳳姐兒打量著賈薔笑道:“薔兒這樣早就進園子來了?”

    &esp;瞧她那眼神,分明是在問賈薔是不是昨晚壓根兒就沒出園子。

    &esp;賈薔“嗯”了聲,道:“事情多……你近來不是春困?怎也起的這樣早?”

    &esp;鳳姐兒被當眾關心,以她的道行都忍不住紅了紅臉,草草應付了句:“今兒不是三妹妹的好日子?我來給她道喜……”

    &esp;探春忙笑道:“甚麽正經事,也值當興師動眾?快裏麵坐罷。薔哥兒你……”

    &esp;賈薔道:“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你們頑你們的……”

    &esp;寶釵也道:“這幾日你最忙,快去罷。”

    &esp;賈薔與寶釵對視了眼,笑道:“寶妹妹今兒氣色真好……”

    &esp;寶釵大羞,紅著臉瞪他一眼,道:“這話等林丫頭和郡主來了,你好好同她們說才是!”

    &esp;眾人哄笑,迎春歎道:“日子過的可真快,前些年林妹妹才進府時才多大點,如今就要出閣了,竟還是嫁進咱們家。原以為,她會……”

    &esp;不等她說完,探春忙道:“如今都大了,哪裏能和小時候一樣?原是林姐姐,現在要成侄兒媳婦了。”

    &esp;眾人又是一陣大笑,湘雲笑道:“薔哥哥,你送的甚麽禮給三姐姐?”

    &esp;賈薔一拍腦門,笑道:“你不說差點忘了……三姑姑將東西打開,我教教你怎麽弄。”

    &esp;探春笑道:“放裏麵了,薔哥兒還是隨我們一道進去罷……”

    &esp;說著,眾人一道入內。

    &esp;探春將檀木盒打開後,見其中竟是一隻精致的銅色寶塔,眾人都大出所料,不解此物怎就成了世間唯二,那樣貴重了……

    &esp;不過等賈薔將尺許寶塔拿起倒轉,讓探春瞧著他在底部轉動了幾圈,待放手後,寶塔慢慢旋轉,並發出悅耳的樂聲時,登時炸了鍋!

    &esp;諸姊妹們眼睛都直了,隨即一哄而上……

    &esp;鳳姐兒和李紈都擠不進前,當嫂子的,也不好和一群大姑子小姑子搶東西。

    &esp;隻是當看到賈薔將寶塔交還給探春,笑嗬嗬的從姑娘堆裏擠出來後,二人都拿妙目看向他。

    &esp;鳳姐兒小聲討好道:“爺,我也要!”

    &esp;李紈雖未開口,可如女孩兒般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賈薔,像極了閨幃間那一刹那,分明是在說:“我還要!”

    &esp;賈薔:“……”

    &esp;……

    &esp;ps:庶子也萬訂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