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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霧氣凝結的露珠倒掛在葉尖搖搖欲墜之際，一陣輕快的腳步加重了空氣流動的速度，“滴答--”一聲，方才那顆小露珠就落入了一片池塘中，蕩起一波波漣漪。
    許是老天爺看不下去這高等靈智欺負小露珠，在它被震落到水麵的瞬間，雨滴也驟然降落，從牛毛細雨到豆大雨點過渡的時間不過兩三分鍾。
    “啊~下雨了！”稚嫩的聲音在山間響起，一個姿色清秀，身著小修女服飾，容貌雖隻算中等偏上，雙眼卻平生波瀾的少女正慌忙地跑向不遠處的教堂。
    然而大雨讓道路變得泥濘，她腳下一滑，竟那樣生生滑倒了。隻聽見“砰”得一聲，她的頭部撞到了旁邊尖銳的石頭上，血液就那樣緩緩流下，雨水將血液稀釋漫開，在地麵上開成了古怪的曼陀羅色。
    陳洛語就那樣陷入了夢境，隱約中聽見耳邊有個和藹的聲音無奈地喃喃著：“陰差陽錯，那就將錯就錯吧。”
    她很好奇，努力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然而眼前已經不是那山間景色，反而是一座如夢如幻的宮殿，一片金碧輝煌，是陳洛語從未見過的景象。
    “將她騙過去就是了。”另一個聲音回應那人，語氣裏帶著些催促。
    這時陳洛語的眼前突然出現一隻蝴蝶，好奇怪的蝴蝶，它沒有形體，通身透明，但是卻有顏色，撲騰翅膀的時候還有金色的光芒隨之掉落，夢幻不已。
    她忍不住伸手去捕捉它，靈魂不知覺已然脫離了身體。
    可惜她沒有低下頭來留意腳下，眼中隻有那隻蝴蝶。蝴蝶撲哧著它美輪美奐的翅膀，最終停靠在宮殿深處的大門上。
    陳洛語順著它的方向，隻是輕輕一推，金色的大門便自動打開了。一陣強烈的光芒讓她不得不用手遮擋住眼睛，意識漸漸模糊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她的眼前又是不同的景象。
    四周都是古色古香的家具陳設，這是不是還在夢中？
    她惡狠狠地揪了自己手臂上的小片雪白，痛覺和泛紅的肌膚讓她不得不承認，這就是現實。
    聽到她的動靜，從外頭就進來了一位身姿曼妙的美婦人，臉上滿是焦慮，道：“洛語我兒，你醒了？”
    洛語……我兒？
    雖然名字一樣，但是陳洛語清楚地記得自己是一個孤兒，被山裏基督教教堂的老修女從門口抱回去撫養，未來的夢想是繼續光榮的傳教使命…
    而且來者的衣著，和這裏的家具一樣古色古香…陳洛語感到有點困惑。
    一懵圈，她就想睡覺，於是，剛醒來沒多久的小姑娘，繼續倒下睡著了。
    不一樣的是，這次她真的做夢了。
    她夢見了自己呱呱墜地到成熟長大的曆程，準確地來說，是“這副身體”的成長曆程。
    隨著夢中情景的不斷推進，她看見自己動作別扭地給一個男孩遞了一籃糕點，那男孩沒有接，身形看上去也冷冰冰的，直接從她麵前走過。
    而他後頭的一個女孩卻趁沒人看見，惡意地把自己推向湖中！
    然後她就在水中不斷掙紮……
    夢境到此停止。
    疑惑和不解促使她在夢中也眉頭深鎖。她在糾結的問題有兩個：
    她為什麽要送糕點給那個男孩呢？
    那個小女孩又為什麽要把自己推倒？哼……也太壞了……
    她的眉頭因此擰得越來越緊，可能是因為她擰得實在太緊了，導致她不得不再一次醒過來。
    “語兒。”這次耳畔傳來的聲音裏麵帶著一絲威嚴和寵溺，映入陳洛語眼中的是一張魅力成熟的中年男子的臉，按夢境中的說法應該是她爹。
    “爹…”陳洛語喃喃著，剛醒來有點口齒不清晰。
    “卓家那小子跟你的婚約，你不必再執著了。”陳威沉聲說道，“我會挑時間去處理這件事。”
    “是啊洛語，”洛冰冰眼眶還是濕潤的，泛著一點紅色，讓人看到了十分不忍，“你就安心準備天玄宗的弟子選拔，天涯何處無芳草呢…”
    他們都以為自己的女兒是因為被卓家那位拒絕，一時想不開而躍入湖中的。
    陳洛語聞聲點了點頭，她知道婚約和天玄宗的事…
    實際上，人的記憶是儲存在腦內特定的位置上的，隻要你的身體完好，大腦沒有受損，身體內的記憶就會融入到靈魂裏。但是由於靈魂調換，身體內部發生了一係列變化，導致部分記憶模糊和缺失，從而有了現在的情形——
    她輕易混淆了哪個是真正的自己。
    換句話說，如果憑記憶來斷定一個人是否活著，那她現在就有兩個身份。
    陳洛語記得自己的婚約對象是卓禾，卓家獨苗，長得一張清冷禁欲的臉，事實是他的確清冷禁欲…
    而推她下水的那個女孩是卓禾的遠房表妹卓佩佩，她總是屁顛屁顛跟在卓禾後麵，活生生一條跟屁蟲。
    “知道了，爹，娘…”陳洛語沒去分清楚哪個是自己，直接就代入了，進而把之前在教堂裏做的事反而當成一場夢。
    人總是傾向於相信美好的一麵，比如現在的她，不但不是孤兒，還有這麽疼愛自己的雙親。
    然而她已經是14歲了，心智發展也穩定下來了，也就是說，她現在是一位披著少女外皮的純潔小修女。
    陳威欣慰地點了點頭，寬大的手掌撫摸著陳洛語的頭發，“語兒，你是爹娘唯一的孩子，知道嗎？”
    陳洛語努力地點了點頭，目光一片誠懇，“嗯！爹~”
    天玄宗的選拔的確迫在眉睫，準確的說，就是明天。陳洛語以為陳威說這句話的意思是讓她明天好好表現，而陳威其實隻是想讓她早日放下那個卓家小子。
    “爹，選拔會不會很難呀。”這部分陳洛語幾乎沒有什麽記憶，她腦子裏存的最多的就是那道點心的事，畢竟越近期發生的事情越記得。
    “語兒不必擔心，明天的選拔隻是考察心性。”陳威回答道：
    “天玄宗招收弟子比其他宗門更為嚴苛，所以每年收下來的弟子也就寥寥幾個，但是品質都很優秀。明天考核心性，後天是靈根，最後一天是悟性。綜合考核後會根據排名收弟子。”
    “那我要準備些什麽嘛？”陳洛語閃著大眼睛問道。
    今天她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旁邊的洛冰冰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臉，插話道，“也就最後一關悟性十分重要，你今天先好好歇息，明天娘親給你帶《九章算術》看。”
    陳威聞言滿臉黑線，他挺想告訴自己的夫人，悟性和算術應該沒關係。
    不過，夫人說什麽終究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