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通訊。

    總工程師那邊仍在現實世界的704房間裏，704項目組的人都在。

    林衝看到原本該用於傳送的磁場位置，那顆膠囊已然消失了，當然，是被傳送到林衝這邊了。

    而原地則留下一棵直挺挺的、沒有葉子的金仙果。

    和林衝這邊插在地板上這棵，一模一樣。

    於是林衝把攝像頭拿到客廳，把這邊這棵金仙果給他們看。

    兩邊同時沉默了。

    半響，林衝忽然想起一件事，馬上問：“老師，您那邊那棵果子，摸得到麽？”

    這算是個什麽問題，既然看得到，不就摸得到……總工程師正考慮該如何回答，金仙果旁已有704項目組的人，很謹慎得戴著手套碰了一下現實世界那株金仙果。

    摸了一個空。

    咦？

    那人再試著伸手一探，結果宛如抓在空氣中。

    金仙果枝明幹翠得立在那，美麗得像是一株工藝品，卻根本接觸不到！

    項目組的人簡直驚呆了，雖然知道今天將是地球物理學的大日子，但大到驚喜或者說是驚嚇如此之多，也超過所有人心理預期啊。

    這時楊教授來到金仙果旁，慢慢伸出手摸了一把，一場空，他把手在果莖間摩挲幾下，仿佛在撫摸著這株並不存在的奇異之果。

    “仍是高維投影。”楊教授忽然說，他看向攝像頭。

    “激活虛空粒子，意外將這株植物和那個女孩帶到地球時，這株植物還是真實存在的，但我們將其送入磁場隧道後，它立刻呈現出高維投影的狀態，這……難道仍在傳輸過程中？”

    傳輸過程中？林衝和其他人都現出疑惑神情來。

    “我記得當時這株果子的質量就不同尋常，很輕。”楊教授說。

    “0.2克。”一個聲音說。

    “對。”楊教授點頭，“假定它本就是能量態的存在，而能量傳輸是需要時間的，有可能隻是一刹那，仍然是一個過程，需要的時間，在特定情況下，有可能大過純物質傳輸。”

    “所以，可能仍在過程中，隻不過很漫長，但早晚都會到你那邊的……”

    漫長？提到這個詞，楊教授表情一動。

    “其他物品都送到了麽？”楊教授忽然問。

    項目組其他人也意識到，這是個關鍵問題，不會是所有物品送過去的都是高維投影吧？那整個實驗可出大問題了。

    按照道理來說也不會，畢竟隻有這株植物的影子留在原地，其他都沒在。

    “倒是過來了，但狀態很奇怪。”林衝把攝像頭對準被搬到一邊的膠囊，特別是其中一些已然斑駁鏽跡與腐蝕的3c零件，和一些仍然嶄新的合金部件，這兩種狀態的差異就很古怪。

    “怎麽可能！”一個人驚叫，“那些零件，怎麽會壞得那麽厲害，真空二極管的使用時限有十萬小時啊。”

    “但鈦金管沒壞啊，也對，鈦金是非活躍金屬，幾百上千年都不會腐蝕……”

    這個說話的人，說到半途，忽然就停止了，然後一種詭異的沉默在空氣中漫延，在場都是各個學術領域的精英，他們都意識到了一種可能性。

    “林衝。”楊教授沉聲道，“你找找膠囊裏有一個計時器，它內部是輻射驅動，以計錄其中的碳依四半衰期作為計年，可持續工作超過三千年，你看看上麵的讀數。”

    放這個計時器，是出於科學的驗證之法，即便傳送物質可能隻有一刹那，也要以最長年限估量去做計時器，畢竟這個項目是超越了想像力的科技前沿，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林衝找到了碳依四半衰期計時器，這是個巴掌大小的黑鐵盒子，上麵有一行液晶讀數，而上麵的讀數則是：

    28161648000.828909

    仍在繼續向前增加。

    最後方的六位數字隨時都在變，林衝知道那該是毫秒和微秒。

    1秒等於1000毫秒。

    1毫秒等於1000微秒。

    所以前麵這些位數該是……林衝把攝像頭對準計時器的時候，隻覺得頭腦中有些輕微的暈眩，有件不可思議、超乎想像的事情發生了，而它帶來的結果則是……

    “這個讀數！”楊教授驚呆了。

    有項目組的人，眼睛一搭，便心算出了其代表的年限，愕然脫口說：“893年！”

    林衝晃了一下。

    他忽然明白小紅蛇去哪了！

    “教授、老師！”林衝對著攝像頭叫，“那個女孩呢，那個和金仙果一起被送過去的女孩呢？”

    “她身體情況不太好，生命指征不是很平穩，送去醫院了。”總工程師答過之後，猛得醒悟，“林衝你是說那個女孩和這次傳送事故有關係！”

    “不不不。”林衝搖頭，他有點亂，應該怎麽解釋呢，“老師，她很重要，非常重要，一切不解之謎，都是因為她，在地球，國家有多重視704項目，就要多重視她！”

    “林衝你說得清楚一些！”楊教授拉著總工程師，一起走到一邊，隔絕開眾人，雖然都是可信任的同誌，但林衝此刻的話，顯然保密級別已然與704同等重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個女孩，可能是妖怪化人。”林衝一字一句得鄭重說道，“她就是我在異界遇到的那條小紅蛇。”

    小紅蛇的故事，總工程師和楊教授都不陌生，也知道異世界的妖怪，是可以化成人形的，但要說這個化形的妖怪，出現在自己麵前，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b計劃是激活小紅蛇身上的虛空粒子，進行‘燈塔’式定位，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極有可能，是定位之後，小紅蛇反向追蹤、虛空跳躍，到了地球！”

    “而我和地球的交換物質，教授，那隻計時器已經表明了一些問題……”林衝看向楊教授。

    “對，膠囊穿越磁場和宇宙邊界花費了八百九十三年，林衝，我們之間的距離，比想像中還要遠得多啊。”楊教授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不禁感慨：“麵對時間和空間的秘密，我們就像是在沙灘上玩貝殼的小孩子，想要摸清楚大海裏每一顆沙啊。”

    “異世界一隻妖怪變成人所需要的時間，也和這個差不多，所以……小紅蛇變成人了。”林衝做了最後結論。

    “……不可思議至極！”總工程師震驚了。

    “所以林衝你說得對……”楊教授眼睛卻亮了，“那個女孩身上，有穿越時空的秘密！”

    “她能夠驅動虛空粒子，巨量的虛空粒子甚至可以穿越時空，激活這個反應需要一顆高能粒子，還有眾多的觀測者效應……”越說，楊教授眼睛越亮，任何一個前沿的科技工作者，都必然是一個實驗狂人。

    瞧楊教授的樣子，甚至想要立刻再激活對撞機，來一次實驗。

    但就在這時，外麵忽然跑進來一個項目組的人，在教授耳邊說了句什麽。

    “嗯？！”教授發出驚訝的聲音，“那女孩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