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尚未散去，張家界深處，億萬根石英砂岩柱刺破乳白色的霧氣，直插鉛灰色的蒼穹，柱身上斑駁的苔蘚痕跡在微光中閃爍著青黛色的幽光。
    深入峽穀，光影變得更加破碎，如同散落的神秘符號。百年古樹的根係扭曲著拱破青色岩石，藤蔓如古老血管攀附在垂直的懸崖上，清泉潺潺，撥開由薜荔編織的綠色帷幕，琥珀色的溪水輕舔著玄武岩的皺紋。
    群山深處，一個不起眼的小洞口。澤蓮神態恭敬，帶著幾個女子迎接李昊鑒一行。
    洞口初始狹窄，一直向內行走後，愈發低矮，巴拉孟幹無法通行，被李昊鑒收入一號洞天，又走幾步，盧歡歡也要低著頭，李昊鑒想把盧歡歡收入一號洞天，被盧歡歡嚴詞拒絕，理由是要表達對水月姐妹的尊敬，自己跪著也有爬進去，眾人一起鄙視盧歡歡，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王誌成突然醍醐灌頂，表示也要跪著爬進去，李昊鑒嗬嗬一笑，表示跪下可以，不能躺著，不能抬頭看，不然讓巴拉孟幹把他眼珠子扣下來烤著吃，王誌成頓時萎靡悻悻，表示李昊鑒不能這樣看待他一片赤誠之心。
    走了十幾分鍾，通過了十幾個岔路，解開十幾個封印，李昊鑒一行人走到水月入口，兩扇古樸的水晶門，水晶門半透明，上麵雕刻仙子飛天圖，線條簡約而傳神，靈動中有一股磅礴之氣，比之敦煌的飛天圖多了一股睥睨。
    “這是月華祖師親手雕刻。”澤蓮介紹。
    李昊鑒一個藝術外行都能夠感受雕刻中的不屈精神，感慨月華祖師一定絕代風華，可惜已經隕落。
    水晶門輕輕打開，李昊鑒整理了下衣衫，進入水月。
    水月宮內，正是晨光初破之際，九嶷山巔的雲海翻湧成金色。
    四長老僅存的水月瑤一襲白衣，斜抱一柄螺鈿碧玉琵琶，麵如潤玉，眉如遠山隱刃，唇色似凍櫻初綻，身材勻稱，螺鈿玉簪垂落的龍睛寒髓珠，映得眸底流轉的溫柔如融雪春溪。立於水月白玉廣場。琵琶頸上雕有四海龍王逐日紋，四根冰蠶絲弦泛著青、赤、白、玄四色微芒，據傳是取自四季極地罡風淬煉而成，一弦驚春雷，二弦焚夏火，三弦碎秋霜，四弦凝冬雪。水月瑤廣袖滑落，露出半截皓臂，指尖虛按琴弦的姿態，恰似當年持國天王托著碧玉琵琶鎮守東天門的仙影。
    十二名執青鸞燈的女弟子在她身後結成蓮花陣，燈芯裏浮著的鮫人淚珠隨山風輕晃，，外圍二十四位抱月琴的弟子羅裙曳地，裙裾上銀線繡的千重浪紋隨呼吸起伏。
    琵琶聲裂雲而起，山門兩側百丈冰瀑突然倒卷，化作漫天瓊花。弟子們的月琴應聲相和，青鸞燈裏的光焰凝成鳳凰虛影繞柱三匝。水月瑤蔥白的指腹抹過四弦，四色弦光在她周身結成虛幻甲胄，廣袖翻飛間依稀見得饕餮雷紋。
    當最後一縷弦音裹著梅香消散時，水月瑤反手將琵琶化為流光收入袖中，俯身行禮的刹那，發間流蘇與遍地冰蓮同時綻出七十二道星芒，這一刻，是水月長老在恭迎新主，還是持國天王的琴魂借人間軀殼顯聖，李昊鑒已恍惚。
    片刻的遲愣後，李昊鑒暗道自己真是土包子，沒見過世麵，這才是對掌門的迎接禮儀該有的規模。
    見李昊鑒仍在沉默，水月瑤一時也不知道李昊鑒什麽意思，澤蓮經過與李昊鑒的接觸，知道李昊鑒對繁文縟節知之甚少，輕笑一聲：“掌門，這就是水月瑤長老。月瑤長老，掌門很隨意的，我們先帶他們進去吧。”
    水月瑤做了個請的手勢：“請掌門移駕。”
    李昊鑒和水月瑤並肩而走，百目等人跟隨其後，盧歡歡和王誌成難掩激動，雖然努力不轉頭，眼珠止不住的亂轉。
    水月內部曾是男性禁地，從前或許也有男性進入這裏，但絕不會是這樣的情境和待遇。
    水月建於張家界群山之中，經過多次改造，外層自然運用了屏障，讓外界無法探測，內部依托山勢，與入口水晶門連接處是白玉石廣場，廣場中是一片淺潭，碳水淡藍，底部有滿月、玄月圖案。水月內建築皆是白玉為體，湛藍青金石屋頂，線條柔美，輕紗懸掛連廊，處處可見豔麗四季花朵，異香撲鼻。
    水月占地不廣，沒有特別高大建築，最高的主樓不過三層，倒是易於隱藏。
    皆因水月宗門內常駐弟子並不多，大多數水月弟子都在外世生活，宗門內弟子除了長老、導師，大多為新入門弟子，仍在修煉。
    眾多女弟子看到以李昊鑒為首的男性大搖大擺的進入水月，不禁竊竊私語，等聽到李昊鑒是新任掌門，更是詫異，不明白純淨如水的水月，怎麽會找一個男性來當掌門。
    至於盧歡歡和王誌成，並未受到關注。
    倒是柳真月、百目、英姐受到矚目。
    三人的絕色即便是女子也要多多看上幾眼。
    水月瑤將李昊鑒帶到正殿，正殿中有月華塑像，雕刻手法和水晶門如出一轍。月華雕像風姿綽約，腳踏七彩蓮花台，衣衫飄飄如要飛升，左右各有兩個水晶蓮花台，分別為赤、青、白、藍，隻有白色蓮台上有一尊塑像，與水月瑤九分相似，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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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掌門行禮。”水月瑤低聲說道。
    李昊鑒已經跟澤蓮學了禮儀，在月華塑像前行四拜迎慧大禮，起身後展示水月掌門令牌，水月所有弟子跪拜李昊鑒，迎接掌門，弟子們滿臉喜色，同時隱隱有抽泣之聲。
    水月久已是群龍無首，弟子們雖然不說，心中難免不安。
    水月瑤聲音雖溫柔，卻清晰傳入每個弟子耳中：“眾位姐妹，水瀾姬長老為我們選取的掌門已至，水月不再是無頭之龍，無主之地，無需再擔憂，危機定然會解除。”
    水月瑤說完轉向李昊鑒：“掌門，澤蓮已經告知我你的情況，這裏是正殿，請留下你的幾位女伴，其他男性請去住處休息，澤蓮會安排。”
    李昊鑒點頭揮手，讓盧歡歡、王誌成、烏拉跟著澤蓮出去，留下柳真月三個。
    待門外弟子關閉大殿正門，水月瑤問：“掌門，你可知這三座空著的蓮台之是為誰準備？”
    李昊鑒點頭：“我知道，分別是四位長老，現在三位長老去世，所以空了三座。”
    水月瑤走到自己的塑像前：“是的，掌門，這是我的雕像，我最為柔弱，所以留在宗門中守護，沒想到三位長老相繼殞命，加之沒有掌門，水月群龍無首，若不是姐妹們信念堅定，水月怕是已經分崩離析。”水月瑤的聲音有些幽怨：“掌門，為何你接了掌門令之後，久久沒有前來水月。”
    李昊鑒有些害臊，雖然自己不知道那是掌門令，畢竟許久之後才想到去履行對水瀾姬的承諾，巡視南部海域，更沒想到要與水月取得聯係。
    不等李昊鑒說話，水月瑤話鋒一轉：“或許，水瀾姬長老已經做了最好的安排，掌門你就是在正確的時間出現。”
    李昊鑒走到代表水瀾姬的赤色水晶台前，深深鞠躬：“水姐姐，你的重托，我不會辜負。月瑤長老，我的底細沒有隱瞞，已經讓澤蓮全部密信告知你，你先告訴我，我們現在最急迫的事情是什麽？”
    水月瑤也不拖泥帶水：“掌門，我們現在急需讓另外三位長老歸位。”
    李昊鑒問：“歸位？如何歸位？”
    水月瑤說：“就是選取三位合適的，嗯，女性，擔任長老職位。”
    李昊鑒點頭：“這你放心，我不會找男性擔任長老，我也將是水月正式成員中唯一的男性。”
    李昊鑒之所以強調正式成員，是因為盧歡歡和王誌成已經求了一晚上，說是要要和水月共存亡，不讓他們加入水月就吊死在李昊鑒臥室門口。雖然這多有玩笑成分，李昊鑒考慮讓男性進行水月的一些活動，可能會有奇效，可避人耳目。
    水月瑤鬆了口氣，走到藍色水晶台前：“因我知道掌門座下王誌成劍術非凡，正應對南方增長天王之位。”
    李昊鑒走遠幾步，看著四座水晶台：“四位長老，對應四位天王，月華祖師有成佛成祖的願望嗎？”
    水月瑤走到李昊鑒身邊：“是的，佛祖無相，菩薩無相，月華祖師想要衝破男女之別，讓女性不再受欺壓。水月，現在是一個包容女子，收留女子，延續自身的門派，掌門，實則水月有些迷茫，女性地位已不像從前那般低下，水月有一張獨特的情報網，但我們不知道這些情報要給誰？能給誰？水月為什麽還要存在？現在仍有許多可憐的女子需要收留，所以水月還在，仍然是最為神秘的門派，但我們四個長老，都認為水月需要更加崇高的目標，才能讓水月長存。”
    李昊鑒問：“你們找到目標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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