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235、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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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子之內,梧桐身著得體的工裝,靜靜的看著任海,那種姿態就像是在等待任海發號命令一般。
雙手自然垂放在身前,手上抓著一個藍色的文件夾,裏麵不知道夾著什麽東西,臉上帶著微笑。
“可我不需要啊。”任海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表示無奈。
“這是我新的開始,也是我第一份工作,請你一定要錄用我,我不需要工資。”梧桐輕聲說道。
新的開始,梧桐肯定是經曆了什麽,要不然梧桐不會這樣說的。
“你的工資又不是我開。”任海表示自己無所謂。
“那我要工資把工資給你。”梧桐立馬轉變畫風。
“好,就這麽定了。”任海直接同意下來。
梧桐先是愣了愣,怎麽自己總感覺被欺騙了呢?
任海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進了書房,自己絕對不是因為那一點點錢才留下梧桐,而是因為想要給梧桐一個新的開始,自己這是在幫助她。
梧桐沒說什麽,任海也沒給梧桐布置什麽任務,但梧桐依舊是請教著鄔梓潼,想要先熟悉一下這裏的環境。
“這是菜園,你不要亂動,都是任少搞得,我上回私自弄了一下,差點沒被凶死。”
“這是廚房,你想吃點什麽都可以自己做,不過平時有我來做的,我做的不好吃,你可以自己做的。”
“這是任少的房間,他的房間一般都是自己收拾,你不要亂動。”
“這是他房間啊,這麽亂。”梧桐說著說著就要進去收拾,然後嘴巴裏嘀咕著:“現在都這麽亂,以後怎麽辦,還是要個人給他打理啊。”
“唉…你怎麽就進去了。”
……
兩個人正說著之時,任海則是在看著自己的手機,鄔鍵文隻是說,放手去做吧。
既然如此,你文哥都可以提拔外姓有能力的人,那咱就可以……
“梧桐,來一下。”任海喊了一句。
“奧,來了。”梧桐接了一句,然後擺放好房間內的最後一件物品。
一進入房間之內,梧桐就拿起了手中的藍色文件夾,拿起了一支筆,準備做記錄。
“你去通知一下袁承誌,就說現有所有林區,耕地,魚塘等相關種植土地,全部公有化,重新規劃。”
“啥?”梧桐正寫著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公有化,這不是打破束縛麽?
現有的情況,為什麽是階級分化,無非就是任何資源都掌握在大人物手裏麵,如果說土地公有化,這就意味著階級將會無限縮小。
這種的結果定然是引起巨大的抗議,那些大人物會做什麽,梧桐想想頭皮就會發麻。
“怎麽了?”任海問了梧桐一句。
“沒怎麽,還有呢?”梧桐知道,她的工作就是傳達任海的所有信息,並不插手任海的決定。
“第二點,整理統計現有的種植戶,實行承包製,按人頭承包,等土地麵積具體統計出來之後,根據現有的種植戶,讓他們自行選擇。”
“舉個例子,如果是熟悉種水稻的,那就按照水稻的麵積給,比如說一個人可以種十畝,那承包的上限就是十畝,如果是果園,或者蔬菜園什麽的,可以種幾畝上限就是幾畝,這些你讓袁承誌自己去做就行了。”
“還有,在承包的時候一定要注意,盡量安排熟悉工作的人。”
當第二點說出來之後,梧桐鬆了口氣,如果隻是承包的話,那就說明階級依舊沒被打亂,隻是這部分的既得利益,就換成了整個西峽城,所有的錢財最終會填充現下西峽的財務。
並不會出現錢財被那些大人物壟斷的情況。
這樣的話,看來任少還是有一定分寸的,知道那種不太可能,但如果隻是承包的話,問題還是不大的,比如說一畝地水稻的利潤是一千塊,那麽租金就設定成九百,這樣大部分的利益依舊是掌握在上層階級手中的。
同時,還能發揮現有這些人的作用。
隻需要讓一些利益,大家估計會陷入癲狂。
“第三點,從明年開始,第一年承包免費,隨後,每年的每畝相關承包費用最高設定一百每畝,最低二十,比如說林區就是二十,蔬菜園一百,切記,一定要按照要求來,不能誰有錢誰就多承包,現在暫時沒錢的,可以延後,後期會推行補貼政策。”
“但是我們官方有權收回土地,解釋權在我們這裏,不過如果收土地的話,肯定會有一定的賠償,這些都是以後說的。”
“第四點,開荒,造林,可以采取外圍是林帶,裏麵種植果樹的模式,也可以外圍林帶,裏麵種植別的經濟作物,凡是願意種植荒原的,都有一定幾率可以住進城內,給予城內居住權,並且獲得土地優先承包權,前三年免租金,記住這些,具體的各項措施安排,由袁承誌做個預設出來,你整理,然後我審核,最後執行,三天時間就要出來,然後爭取在明年一月份之前分配好,二月份正常執行。”
“相關的怎麽調動積極性,怎麽去運作,都讓袁承誌去做,但是一定要按照這個要求去做。”
梧桐直接驚掉了下巴,第一年承包費用免費,嗯,還能理解,如今西峽城算是半廢狀態,百廢待興,第一年免費是正常操作,但後續的承包費用是什麽鬼?
這特麽不是跟沒要錢一樣麽,這樣還怎麽圈錢?真這樣做了,上層還怎麽設立階級。
至於這最後一點,梧桐倒是可以理解,以前的文哥就有這方麵的動作,隻是動作一直很低,都是強行派人去圈荒原,去圈那些核輻射大的地方,現在任少的做法,簡直是前所未有。
雖然是這麽想的,但梧桐依舊是默默的記著,並且記得很詳細,沒有漏一點。
“還有別的麽?”梧桐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沒了,有的話後麵再說吧。”任海想了想,就此打住了,他生活於底層,服務於底層,知道底層的人民想的什麽,想要什麽,如果這次真的能做成,那距離自己重啟農耕時代,將會更進一步。
唯一需要解決的問題,可能就是這個階級束縛吧,底層沒有可以反抗的武裝,就算是再好的政策,沒有武裝去維護,恐怕也會不堪一擊。
但是不管怎樣,這一步是需要邁出去的,隻有這樣,才能恢複整片廢土的生機,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奄奄一息,哪怕他失敗了,但案例放在這,總會有後人會繼續做的。
他之所以提出解釋權在自己手中,就是為了保護那些人,假如說,他們苦心經營,將耕地種好,將荒原開發出來了,本以為是自己擁有了,每年隻需要交一點點承包費用,最後被收回,他們難免會陷入瘋狂,去抵抗,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們,能怎麽辦?最後的結果隻是被清掃罷了。這是任海不願意看到的。
一旦發現苗頭不對,就可以隨時收回,間接性的保護大家。
梧桐記完之後,就退下了,留下任海一人獨自在書房之中。
如此巨變性的變革,真的能成功麽?
出了書房,梧桐第一時間就是將記得內容拍成照片,然後發給鄔鍵文,並且打了一個電話。
另外一邊,鄔鍵文在接到電話之後,看了消息,嘀咕了一句:“這麽激進?比我還強。”然後給梧桐回了一個消息,照做吧。
同時,鄔鍵文點開了列表中的圖片,將其臨摹下來,裝在了一個信封之中,信封上有一個圖案,是一朵黑色的五瓣梅花……
三天後,正在書房看袁承誌給的那些書的任海聽到了敲門的聲音,便停了下來,看了許多內容,內心又多了許多想法,比如說西峽城如果執行了這些政策,那麽巨大的財務漏洞又怎麽辦?
本來就以剝削底層勞動力才能獲得財務,一旦將這部分利益讓出去了,那麽財務漏洞怎麽辦?
終歸是缺少別的可以支撐的產業,於是就在筆記上寫下了以物易物交易所幾個字,這個市場可以交易任何規則之內的東西。
比如說我有糧食,我就可以用糧食來換取油,調料,或者布匹,也可以追求更好的生活,換取一些奢侈的東西,就像是本來隻有有錢人才能享受到的茶。
這樣就可以將種植戶手中的作物收歸,同時那些種植戶也能得到更好的生活,不像是以前,哪怕付出再多,也隻能溫飽。
本想用聯邦幣購買,但最終卻注意到,生產的東西這麽多,哪怕農戶要再多的聯邦幣也沒什麽作用,最終聯邦幣在西峽城隻會貶值,沒什麽實際意義,倒不如采取以物換物。
隻要這個東西是大家需要的,那麽就能充當錢的存在。
但這裏麵還是有很多漏洞的,需要填補,這些就是袁承誌做的事了,他要做的,就是掌控大方向,在實施的過程中必然是會經曆各種各樣的問題。
不過以目前來看,集鎮的居民一般不會抵抗,就像是在南方之時,受了洪水災難,隻要給些錢,那些農戶就能興奮的發狂。
抬頭一看,就能看到站在門口的梧桐,以及跟在後麵的袁承誌。
“任部長,你這個想法實現不了。”
還沒等任海說什麽的時候,袁承誌就先開口了。
“預設做好沒?”任海沒有理會,想法實現不了還用說麽?如果能實現,那自己想要的農耕時代恐怕早都實現了。
試問,如果你努力出來的土地是自己的,恐怕那些荒原會立馬湧入大量想要開墾的人吧。
但凡是輻射值小一點的地方,都會被開發成可以耕種的土地。
如此一來,周圍的核輻射會被降解,然後逐漸的消失,如此良性循環,廢土自然變良土。
現下的狀態就是,開墾出來的土地,你可以種,但不好意思,你種植之後,你隻能換個溫飽,甚至還吃不飽,大部分的利益歸上層,誰還會去開墾?恐怕隻有逼著,才會做吧。
“做好了,但是這不現實,就光是推廣起來就不好說……”
“我知道,預設拿來就行。”任海沒有接袁承誌的話。
“給。”梧桐將手中的文件夾遞給了任海。
“我的意思是,在現有的製度下,提供一些利益就行,進行獎勵製度,比如說開墾出來土地的人可以獲得某種獎勵,但土地不能承包給他們,就算承包,價錢肯定不能這麽低,這麽低,簡直就是跟送的一樣,這完全不行。”袁承誌在一旁滔滔不絕。
任海沒有接話,而是靜靜的看著預設,整體看來不錯,甚至比自己想象的還好,填補了很多漏洞,看來這袁承誌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任部長,你在好好考慮一下,這階級束縛這麽多年了,不是那麽好打破的,先不說上層施壓,就是沒人施壓,也沒那麽好做的。”袁承誌繼續說著,企圖改變任海的觀點,好收回這些政策,重新規劃。
獎勵製度不好麽?那些人,隨便給點什麽好處,那就瘋了,或者說壓迫的更狠一點,在稍微放鬆點,也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
任部長想要的,不就是發展農業麽,其他的辦法照樣可以做到。
“袁部長隻是一個西峽城外城居民吧。”任海依舊沒有接袁承誌的話,而是問了袁承誌的私事。
“對,經過我爺爺的努力,讓我父親住進了城內,然後通過我父親的努力,讓我學了知識。”袁承誌簡要的說著。
“你覺得你過的開心麽?”任海再次問了一句。
“挺開心的。”袁承誌答道。
“真的麽?當你所有的努力,最後都會被拿走的那一刻,你真的開心麽?一年到頭賺到的錢,除了保證家裏的溫飽之外,全部上交,那時候你開心麽?”任海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說道。
“我…不開心,可是…這樣不是正常麽?我們是底層人,本來就應該服務像任少您這樣的大人物的,我們從出生那一刻,家裏麵就是這麽教的。”袁承誌的語氣中,有著諸多的情感。
當袁承誌說完後,任海的心中隻有兩個字:奴性。
當一個人的腰彎久了之後,就會站不起來了。
“你難道就不想讓所有的努力都歸自己所有麽?你就不要想這麽多,鄔少做的事情,不也變相的跟我一樣?要不然以你的身份,有機會做到副部長麽?”任海每一句話,都戳在袁承誌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