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4號宇宙。

    神盾局總部。

    矗立於波托馬克河畔的高樓，燈光逐一暗了下去，隻有位於高層的幾間辦公室還亮著。

    霍華德伏在書桌上，奮筆疾書寫著什麽。

    “這是超人消失的第八個月。我的朋友，五角大樓的陸軍中將，神盾局的領導者……他不見了，消失在這顆星球上——我並不認為盧克已經死去，盡管類似於此的流言甚囂塵上，並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我也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推動這一切的進行。”

    “就在兩個月前，總統先生在全世界麵前，念了一篇聲情並茂的悼文。至今為止，軍方都未確認盧克-卡維爾中將的死訊，而我們的總統卻迫不及待宣布了這個消息——真是耐人尋味。”

    “盡管他對超人不吝誇獎，把盧克形容為人類世界的光輝燈塔，還說失去對方，不僅對美利堅是巨大損失，對這個處於和平當中的美好世界，更是如此。”

    “一位英雄的離去，一顆將星的隕落，一座燈塔的坍塌——真是讓人感動。”

    “我想，總統先生的老爸去世，他都未必有這麽傷心。原諒我用如此刻薄的言辭，我隻要想到那張偽善的麵孔，食欲就會減半——這也是我最近廋了很多的原因。”

    “恕我直言，總統這樣的表現，像是一個闖入室內盜竊，時刻擔心主人回來的小偷——哪怕他坐在白宮，是國家名義上的管理者，但他內心的膽怯與畏懼，完全掩蓋不住。”

    “世界的局勢正在發生變化。得知超人‘失蹤’，蘇聯方麵當天就在克裏姆林宮開伏特加慶祝！一把懸在他們頭頂，隨時會落下的達摩克裏斯之劍消失了，相信那些高官終於能睡個好覺，不必再擔心超人從天而降，把他們吊死在紅場上。”

    “失去維係平衡的重要砝碼，兩個超級大國的關係日益緊張。白宮在一個半月前，就是否要在意大利和土耳其布置中程導彈、雷神導彈和朱比特導彈，進行了激烈討論。”

    “和平，美好……隨著超人的離開，早已蕩然無存。隻剩下核戰爭的陰影！”

    “恐怖的氣氛彌漫開來。聽說卡斯特羅已經向蘇聯求援了。第三次世界大戰的腳步，似乎越來越近，末日時鍾的刻度，正在穩定而堅決的向前推進。”

    寫到這裏，霍華德緊鎖的眉頭，擰得更深了。

    他歎了口氣，放下筆，下意識摸了摸那兩撇小胡子。

    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威士忌。

    在霍華德的臉上，以往的玩世不恭已然不見，滿是對未來的擔憂。

    “在超人離開以後，神盾局的日子也不好過。失去了依靠和支撐的龐大機構，它像是瘸了一條腿的巨人，步履蹣跚，舉步維艱。”

    “坐在白宮的那個家夥——正在積極地肢解神盾局，限製它的權力。聯邦調查局、中央情報局的混蛋們，對此表示喜聞樂見。”

    “我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被監視。目前知道總統身份的，可能隻有我和尼克-弗瑞——一個毫無幽默感的黑麵特工。”

    “我嚐試過各種辦法，甚至就在一個星期前，天網公司發射了第一顆人造衛星。”

    “我比蘇聯的火箭專家更聰明，他們的斯普特尼克一號，比我晚了足足十一天。”

    “可依然沒有找到超人的下落。我開始肯定內心的猜測，盧克很有可能離開了這顆星球，甚至於，離開了這個宇宙。”

    “公元前五世紀，德謨克利特提出了‘無數世界’的概念，認為世界是由原子的運動形成。”

    “後來，古希臘哲學家伊壁鳩魯說‘世界具有多元性’。”

    “萊布尼茲肯定，並補充了這個觀點。”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盧克也許出於某種不可抗力，被帶走了平行世界。”

    “我很想把他帶回來。但遺憾的是，我沒能找到任何一個可以正常交流量子力學，研究平行時空穿梭的夥伴。”

    “他們要麽把我當成瘋子，要麽覺得我嗑藥了——值得一提的是，有個叫亨利-喬納森-皮姆的年輕人，他撰寫的幾篇論文很有意思，給我提供了一些靈感的火花。”

    “我隻能把希望放到宇宙魔方上麵，但這條道路也被堵死，軍方正在考慮用‘收容危險物品’，‘歸還政府財產’的名義，把那玩意兒收繳充公。”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躲在白宮的幕後黑手，把我、把神盾局都逼到了角落。”

    “地獄火俱樂部也幫不上忙，白宮方麵與埃塞克斯企業關係密切——那是一個最新出現的生物基因公司。”

    “變種人的處境不容樂觀，他們又成為了籠子裏的動物。激進派，溫和派吵得不可開交，成為被利用的工具……真是一團糟。”

    “我無法想象，盧克還在的時候，他是怎麽處理好這些工作。”

    “順便還能抽出空餘的時間，進行一些促進身心健康的娛樂活動。”

    “我想自己很有必要學習一下這種時間管理的實用技巧。”

    “……”

    伏案寫了一陣子，霍華德合上厚厚的個人日誌。

    這是近段時間養成的習慣，白宮方麵遲早會對神盾局，對自己發難。

    無論結果如何，他都要留下一些東西。

    告訴別人，告訴……不知道何時能歸來的超人。

    “以前怎麽沒有發現，盧克那家夥是如此重要。”

    霍華德仰起頭，喝完最後一口威士忌，隨後在落地窗前站了幾分鍾。

    意識到夜深了以後，他離開書桌，從衣架上取下西裝，掏出汽車鑰匙。

    一邊甩得嘩啦作響，一邊乘電梯來到地下車庫。

    這個時候，神盾局大部分的工作人員都已經下班。

    地下車庫裏，隻回蕩著霍華德一個人的腳步聲，以及那輕輕哼起的小調。

    “我討厭工作，討厭加班。”

    他感慨了一句，坐進轎車裏。

    插進鑰匙，點火發動。

    那輛新買的福特汽車開出車庫，向著華盛頓特區的高檔酒店疾馳而去。

    “目標出現。”

    一道冷酷的目光，盯上了驅車獨行的霍華德。

    而後，有引擎的轟鳴聲響起。

    那輛停在路邊的汽車，悄悄地跟了上去。

    像是獵人，追蹤著獵物。

    “殺了霍華德。”

    微型耳麥裏傳來下達的命令。

    “收到。”

    那人回答道。

    他瞥了眼開在前麵的福特汽車，打起方向盤上了高架橋，準備抄近路堵住對方。

    一腳油門踩緊，一路風馳電掣。

    ……

    ……

    “賈維斯，有什麽事？自稱是我的朋友？下午的時候？我不記得……”

    霍華德一邊接電話，一邊握著方向盤。

    幸虧他不認識某個叫斯特蘭奇的家夥，否則絕對會知道行車不規範，有可能付出慘重的代價。

    “等等！媽惹法克！”

    接電話的霍華德，忽然看到一輛汽車橫空殺出。

    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聲音，擋在馬路的中央。

    嚇得他連忙減速刹車，整個人狠狠地頂在方向盤上。

    還沒等霍華德破口大罵，一條完美融入夜色的黑色身影，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他的手裏拎著一支波波沙衝鋒槍，跳過放狠話，說明來意的俗套環節，直接開火掃射。

    噠噠！噠噠噠！

    帶有防彈功能的車窗玻璃，驟然裂開蛛網似的紋路。

    密集的子彈，幾乎把車身打成了馬蜂窩。

    持續近兩分鍾的猛烈掃射後，殺手扔掉打空兩個彈匣的衝鋒槍，徑直走到福特汽車麵前。

    揚手扯開布滿彈孔的防彈車門，像是撕掉一張脆弱的薄紙。

    這樣的力量，簡直非人！

    隻不過——

    還未等他確認目標的情況，一隻沉重的鐵拳迎麵打來！

    咚！

    外骨骼機械手臂，像是壓縮彈簧似的，猛然收緊，而後轟出。

    足夠擊穿鋼板的可怕力量，打在殺手的胸膛上。

    哢嚓！

    毫無懸念的，殺手被擊飛出去，撞在高架橋的石墩上。

    隻見那人胸骨塌陷，大口吐出鮮血。

    倒在地上的身軀抽動了兩下，便沒了聲息。

    “嗬，真以為派些雜魚過來，就能解決我？”

    身著便攜式外骨骼裝甲的霍華德擠出車門，得意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