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巧姻緣,姻緣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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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的休息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漢元曆二一七年八月二十八日下午十四點整。

    宣州市中溪大劇院內迎來了沈熠然今天第二場音樂會的表演。

    “大家好,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到我的音樂會現場,那麽接下來,話不多說,演出正式開始!”

    在說完了與之前幾場音樂會幾乎完全相同的開場白後,沈熠然背著吉他走下了舞台,來到側麵的觀眾席,笑著坐在了顧秋的身旁。

    此時此刻,與現場兩千多名觀眾一樣,他也是一個聆聽者,因為他將本場音樂會的開場表演完完全全的交給空氣搖擺樂隊,交給一支除了隊長,所有成員全都有著生理缺陷的樂隊。

    “咿呀!”

    當沈熠然剛剛坐下,現場還些微有點喧鬧時,舞台上,一個女孩子清澈嘹亮的聲音如晴天驚雷般突然在所有人的耳邊炸開。

    這一聲,也讓現場觀眾全都不由得愣了愣神,一時間,整個音樂廳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咚、咚咚、咚咚咚...”

    女孩的聲音散去後,接在後麵響起一個充滿韻律和力量的鼓聲,隨著鼓槌的節奏越來越快,眼看就要變成脫韁的野馬時,一支,不,是三支嗩呐的聲音前後銜接,適時的插了進來,這高亢的嗩呐聲,在急促的鼓點伴奏下,意外的平添了幾分悲愴與蒼涼。

    “這是改編的《巧姻緣》?”

    坐在舞台下麵,沈熠然與顧秋忍不住四目相對,麵麵相覷中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疑惑,而就在這時,隻聽見從四周的高保真音箱裏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徐令儀。

    “人間天上無雙美,玉洞金屋巧姻緣...”

    徐令儀的聲音很小,甚至全程沒有使用真聲,很明顯,女孩是刻意這麽唱的,而職場了一句,她的嘴裏便開始小聲的念叨了起來:

    “關伯風火登淵庭,作風興電起幽靈;飄諸太華命公賓,上帝有敕急速行;收陽降雨頃刻生,驅龍掣電出玄泓;我今獻祭急急行,此乃玉帝命君名,敢有拒者罪不輕...”

    聽到這如神婆般的念叨,沈熠然總算明白過來了,原來,徐令儀用假聲所製造出來的空間感,其實就是《巧姻緣》這出戲中的最後一幕,村民獻祭的現場。

    而在她念念有詞的同時,現場嗩呐聲突然一轉,伴奏變得歡快喜慶了起來,對於觀眾而言,也許他們並不知道嗩呐演奏的曲目叫做《抬花轎》,但幾乎可以肯定的是,每個人都聽過也都知道這個旋律所要表達出來的意義,基本上隻要是婚禮現場,請的樂隊都會帶來這樣的表演。

    “有點意思!”

    觀眾席裏,聽著空氣搖擺樂隊的作品,典詠揉了揉太陽穴,笑著同坐在身邊的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女人小聲交流了起來:

    “齊蓉,你有沒有發現末凡他這表哥的幾場演出,每次開場都比較特殊,前麵搞了幾次概念性音樂,進你說他今天這場又打算弄出什麽花樣來?”

    話音落下,齊蓉有些無奈的搖了搖,作為起點音樂網的創始人之一,對於獨立音樂的創作,她有著非常豐富的經驗,但是,對於沈熠然的表演,她卻一點也看不透,在她眼裏,這是一個既沒有統一風格,表演又缺乏個人痕跡的音樂人,更重要的是,對方在演出上總是會做出一些充滿了想象力的變化,就像現在這樣,將舞台完全交給自己的伴奏團隊,這種做法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紅塵皆可笑,癡情最無聊;

    因果有多少,何人能明了?

    巧姻緣,姻緣巧,人間事,多紛擾...”

    就在齊蓉和典詠兩人小聲的討論著沈熠然時,嗩呐的聲音漸漸淡了下去,隨之而來的,則是吉他與貝斯的強勢插入,而架子鼓的節奏也讓這首歌進入到了主體部分:

    “藕絲終已斷,玉鏡難再圓;

    郎情妾有意,難望愛偕老;

    巧姻緣,姻緣巧,今朝醉,今生了...”

    白瑤的歌聲充滿了灑脫與力量,聽著女孩的演唱,沈熠然饒有興致的點了點頭,原本他以為將一出悲情故事改編成搖滾會使得一首歌過於沉重,但現在看來,對方的改編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空氣搖擺樂隊即沒有將這個因時代而導致的悲劇故事拉出來做批判,也沒有在歌詞中去詳細的介紹這個故事的主要內容,而是通過背景裏穿插的戲腔、配樂、甚至是咒語和呢喃,讓人瞬間便明白了這首歌是建立在什麽樣的基礎之上。

    而更難得可貴的是,整首歌從編曲到歌詞,並沒有絕大多數改編作品那站在現代人角度充滿優越感的對過去受時代性影響的人性與世情進行嘲諷與抨擊,而是從頭至尾參透著一種超脫個體之外的理想狀態。

    巧姻緣,姻緣巧,雖難逃情關,卻瀟灑自然,可謂是仙氣十足。

    這樣的作品,沈熠然自問自己是創作不出來的,雖然有些節奏的轉折仍有瑕疵,但對於戲曲的插入時機以及樂器的巧妙運用,沒有幾十年在傳統音樂上的深耕與鑽研,是絕對無法製作出來的。

    “編曲與想象力的極致發揮,沈熠然身邊究竟都是一些什麽人?”

    坐在觀眾席的中央,彭凱咽了咽口水,在手機上打下了這樣一句話,作為一名樂評人,他早就已經放棄去點評沈熠然的作品了,可讓他意外的是,今天這場音樂會的開場表演,一個他從來沒聽過的樂隊居然同樣帶來了一首極具震撼力的作品。

    而更誇張的事,這首歌很明顯與沈熠然應該沒有任何的關係,因為隻要稍微有一點音樂基礎,都能感覺的到,這首歌編曲之老練與複古,根本不可能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所能做到的。

    “你是怎麽找到空氣搖擺這樣一支樂隊的?”

    與彭凱一樣,顧秋的眼裏同樣寫滿了驚訝,偏過腦袋,看著沈熠然的眼睛,他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個問題。

    “額,我說我是在搜趣百科上查的,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