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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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軍長給疙瘩配備了一百套軍事裝備,可謂用心良苦,目的是讓疙瘩自己組織一百人的部隊。 同時,簸箕掌重新駐紮了一個營的步兵,這一個營也歸疙瘩指揮。

    鳳棲縣駐軍十萬,疙瘩的地位就顯得微不足道。多一個疙瘩不多,少一個疙瘩不少。可是劉軍長不那樣認為,疙瘩代表一部分地方勢力,特別是黃龍山幾百平方公裏的灌木林連成一片,基本上屬於**戰備的盲區,便於解放軍遊擊隊活動,不利於**大部隊作戰。郭宇村正好處於黃龍山跟黃河的交界點,這裏再往北就到了宜川、甘泉、南泥灣,抗日戰爭時期一直有八路軍遊擊隊活動,招安疙瘩有利於鳳棲縣北部山區的穩定。

    疙瘩不喜歡穿上軍裝顯擺,回到家裏仍然穿一身白府綢衫褲,踢啦著一雙家做的布鞋,饒有興致地看著鄧金元父子仨為娘蓋房。

    可是劉軍長裝備疙瘩的一百套軍裝總得派上用場。軍事裝備不能雨淋,整整堆滿了疙瘩家三間大房,疙瘩思前想後,郭宇村的幾個年輕人全部沒有文化,必須找一個有文化的人來幫助疙瘩籌劃,疙瘩明顯感覺到郭全發有意疏遠他,在郭宇村除過郭全發再沒有人真心實意地幫助疙瘩。疙瘩還是厚著臉皮來找郭全發,讓郭全發幫助疙瘩把弟兄們武裝起來。

    其實這沒有什麽難的,當年農村漢子不願意當兵,當土匪卻非常踴躍,特別是為疙瘩當土匪,能撈到實實在在的好處。隻要疙瘩決心招兵買馬,肯定會有許多漢子踴躍投奔到疙瘩的麾下,最起碼郭宇村現有的小夥子都願意跟上疙瘩起哄,疙瘩在郭宇村還是一呼百應。

    郭全發剛剛從界子河回來,明顯地感覺到戰爭一觸即發。郭全發的五個子女隻有最小的兒子郭文華在青頭家裏寄宿上學,據聽說鳳棲小學下半年開始增設初中班,正好小兒子今年小學畢業,郭全發暫時不需要為小兒子繼續上學而費神。

    郭全發真正為大兒子郭文濤和女兒郭文秀擔心,郭全發雖然不懂政治,卻知道**的實力比八路軍強大許多,八路軍就是古戲上演的亂臣賊子,就是流寇。況且郭宇村已經有**個男子漢因為給八路軍運輸軍用物資而死於非命,戰爭一旦爆發……郭全發不敢往下想,戰爭年代什麽後果都可能發生,從血雨腥風的槍林彈雨中僥幸活下來的極少,絕大多數陣亡者都拋屍荒郊。

    疙瘩來了,郭全發對疙瘩懷著一種複雜的感情。從內心講郭全發認為疙瘩人不錯,可是郭全發卻不願意跟疙瘩在一起攪和得太深,疙瘩幹得那個行當風險太大,郭全發刻意跟疙瘩保持一定的距離。

    終究疙瘩給了郭全發許多好處,表麵上郭全發對疙瘩依然熱情。兩個人上炕,盤腿而坐,當年農村沒有熱水瓶,喝茶有茶爐,春花在茶爐上燒水,為疙瘩和全發泡茶。疙瘩向來說話不會拐彎,直抒胸臆:“全發兄,咱家又遇到難場事,還需要老兄幫忙。”緊接著疙瘩如此這般,說出了胡宗南為了跟延安的八路軍打仗,對鳳棲的所有土豪都加官進爵,任命了一官半職,並且給疙瘩配備了一百套軍事裝備,讓疙瘩組織一百人的武裝。疙瘩有意讓郭全發幫助他把這一百武裝組建,並且給郭全發許諾,弄個參謀長當當。

    郭全發不能斷然拒絕,隻是說他對軍事上那一套完全不懂,擔心誤了疙瘩的大事,但是疙瘩如果需要抄抄寫寫,郭全發可以幫忙。

    疙瘩說得懇切:“全發兄,疙瘩不是有意拉你下水,疙瘩也看不上胡司令任命的那個鳥官,不過疙瘩還是希望有一支完全由自己指揮的軍隊,亂世年間必須要有槍杆子說話。郭宇村就你我二人能說到一起,你不幫疙瘩誰幫?”

    郭全發麵情軟,被疙瘩說得動心。是呀,郭宇村老一輩的男人都已經死光,目前就數郭全發、疙瘩、青頭和穀椽年紀最大,青頭去縣上女婿那裏謀生,穀椽已經墮落。疙瘩是郭宇村的一麵大旗,唇亡齒寒,疙瘩垮台了郭全發也別想好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郭全發還得依靠疙瘩,郭全發還是說得謹慎:“疙瘩兄(幾個人年紀相當,互稱呼對方為兄),全發可以為你幫忙,但是絕對不當什麽官,全發不是當官的料。”

    疙瘩心想,挨槌子郭全發是屬核桃的,需要打的吃,到時候楔上卯竅拿榔頭趕,就不怕你不肯就範!想到這裏疙瘩哈哈一笑:“全發兄,為難你了,走,到我家喝酒去。疙瘩還藏了一瓶茅台。”

    郭全發禁不住疙瘩的盛情相邀,半推半就,跟隨疙瘩來到他家,正好撞見穀椽,穀椽來疙瘩家幹啥?

    老實說郭全發和疙瘩從心裏有點瞧不起穀椽,認為穀椽沒有男子漢的誌氣,從鬼子的煤礦回來不久就染上了大煙癮,兩年來一直萎靡不振,光有煙癮也就罷了,還管不住自己的下身,老班長和白菜之死郭宇村沒有人深究,但是穀椽逃脫不了嫌疑。

    但是既然碰到一起還是免不了問候,終究大家從小在一起燒茅煉丹,相互間還是扯不開情麵。疙瘩甚至邀請穀椽一起喝酒,穀椽沒有謙讓,一口答應。

    酒過三巡,穀椽跟疙瘩套近乎:“疙瘩兄,咱弟兄倆的老爹一起在黃河岸邊背客渡河,應該說是世交。”

    疙瘩點頭。其實人命運的改變往往都帶有一定程度的偶然,如果不是楊九娃看上疙瘩的塊頭,軟纏硬磨把疙瘩拉上臥龍崗山寨,疙瘩就沒有現在這麽風光。疙瘩說;“穀椽,有啥話就直說,咱弟兄們不論你我。”

    其實穀椽年輕時也威武雄壯,不然的話內蒙呼掌櫃的小妾呼風雨不會跟上穀椽私奔。人的經曆不同,因此也就產生了差距,棒槌為了拴住穀椽,引誘穀椽染上了大煙癮,從此後穀椽一蹶不振,被同齡的夥伴瞧不起。

    穀椽說,說得傷心:“郭宇村所有的小夥子都是一夫一妻,就咱的兩個兒子合夥娶了一個媳婦,前些日子兩個兒子看上了那個小寡婦叫做什麽金愛愛,棒槌央求狼婆娘說媒,豈料人家婉言拒絕。穀椽思考再三,疙瘩兄說媒比較合適。”

    疙瘩臉上的表情變化莫測,疙瘩也曾經對那個金愛愛垂涎三尺……疙瘩嘿嘿一聲冷笑:“穀椽,我勸你死了那份心思,咱也不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小寡婦配穀鳳穀鳴不合適。”

    其實穀椽根本猜不透疙瘩的心思,此刻的疙瘩湧上一股深深的醋意,如果說穀鳳穀鳴是癩蛤蟆,疙瘩算什麽?疙瘩就是豬八戒!人就是這樣,地位和野心相輔相成,疙瘩的心裏已經沒有了天理良心,疙瘩滋生了一種野獸的**!說白了,疙瘩老牛吃嫩草,對金愛愛不懷好意……

    穀椽在疙瘩麵前已經沒有了自尊,自慚形穢,再也沒有說啥。穀椽貪杯,喝得微醺,臨出門時還說:“疙瘩兄,如果有用得著穀椽的地方,你就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