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湘斐番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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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直領著趙斐出去, 大殿裏隻剩陸湘和太後二人。
太後起身道:“走,去陪哀家喝口茶。”
方才趙斐在的時候,太後一直說“我”,如今趙斐出去了, 親疏立現。
坤寧宮的茶室, 陸湘去過很多次, 如今這慈寧宮, 也在正殿後頭布置出了一間茶室, 格局同坤寧宮的那一間差不多。
陸湘隨著太後走進了茶室。
太後先坐到了蒲團上, 見陸湘仍乖巧站著,淡淡笑道:“坐下說話吧。”
陸湘依言跪坐在蒲團上。
“哀家如今身子乏力, 你自己倒茶。”
陸湘見太後的茶杯也是空的, 先給她倒了一杯, 這才給自己倒上。
太後微微揚起下巴,臉上露出滿意的笑意, 心下不禁懷疑起陸湘的身份。
寄養在鏢局的姑娘,能養出這樣的氣度?
隻是,懷疑如何, 不懷疑又如何, 她是趙斐認定的女人, 那就是自己的兒媳婦。
更何況, 太後的確覺得她合眼緣。
“這茶怎麽樣?”
陸湘認真地品了一口。
太後素愛龍井,茶湯裏會混一些曬幹的茉莉,比純龍井更清香, 自然合陸湘的口。
如今她頂著這民女身份,自然不能將這茶的妙處細細分說,隻道:“娘娘賜的茶,自然是極好的。”
這個回答,算不得上佳,卻是最挑不出錯的回答。
太後臉上的神情莫測。
陸湘見她不說話,一時吃不準她把自己留下來要說些什麽。
兩人居然就在這茶室之中靜靜對坐著。
過了一會兒,太後笑道:“你這孩子,倒比哀家還沉得住氣。”
陸湘有些不好意思。
她在宮裏做了一百年的戲,自然沉得住氣,不過當下,她隻能垂眸故作羞怯模樣。
“你略坐會兒。”太後說著,站起身往寢宮中走去,沒多時便拿了一個錦緞包著的東西出來,遞給陸湘。
陸湘雙手接過。
“你倒是打開來看看呀。”
“是。”陸湘依言打開錦緞,隻見裏頭包著一隻藍白琉璃珠鑲嵌金腕鐲。
這鐲子她識得,是太後出嫁時國公府給的陪嫁,一共有兩隻,是太後的妝盒裏最珍視的物件。
太後見陸湘呆呆看著,拿起鐲子,替陸湘戴上。
“這鐲子一共有兩隻,哀家取了一隻給皇後,這一隻哀家給你。你們倆都是哀家的兒媳,在哀家這裏是一樣的。”
陸湘心中頗為感動,又莫名害臊。
她幫著太後辦了十多年的差事,如今竟成了她的兒媳。
罷了罷了,要臊也不差這一回。
自她跟了趙斐,輩分早就亂套了。
“多謝太後娘娘賞賜。”
太後看著她,舒心一笑:“今日叫你過來,哀家原是想擺些婆婆的架子,給你說說做新媳婦的道理。你如此懂事,倒免了哀家的囉嗦。”
陸湘確實不想聽什麽訓話,聞言低頭一笑。
“斐兒這輩子過得苦,自小沒了親娘,到了哀家這邊,沒過上幾天舒坦日子,便出了事。”太後說著說著,便感懷起來,“如今總算是好了,可哀家還是虧欠他。”
陸湘知道趙斐的事是皇後的一樁心病,是非曲直,早已難以分辨,如今各自安好,不失為一種好的結局。
崔直一直侍立在門外,但裏頭的動靜都聽得到,見太後動了情緒,忙進來道:“太後娘娘,大過節的,當著新媳婦可別說這些話,如今六爺過得順遂,剛才給奴婢的利是都是別的王爺好幾倍呢!”
“你呀,就知道利是。”太後終於笑起來。
“嗐,奴婢不就這麽點出息麽!”
太後又問:“外命婦們都到了嗎?”
“到了,全都在宮門外等著傳召,好進來給太後娘娘請安拜年呢!”
“走吧,大冷天的,都是身嬌肉貴的夫人小姐,不能叫人家在宮外等久了,”太後笑著頷首,陸湘見她似欲起身,下意識地伸手去扶。
太後微微一詫,終是一笑:“你這名字像陸姑姑,性子也像她。”
陸湘知道自己差點露馬腳,倒不慌亂,隻垂眸道:“王爺提過這陸姑姑,卻說除了名字沒一處像的。”
心下鬆了口氣。
虧得她當年進敬事房的時候容貌做過一點調整,要不然,太後和崔直見了還不嚇死嗎?
三人從茶室走出來,太後坐在鳳座上,沒多一會兒,皇後沐霜霜便過來了,給太後請過安後,也跟陸湘熟絡地說著話,很快皇親和外命婦們進來謁見。
今年趙泰和嶽天玉留在封地沒有回來,陸湘在慈寧宮坐著頗為寂寞。
大家都覺得她麵生,又見太後和皇後不時照顧她,同她說話,自是都敬著她,不敢怠慢。
在慈寧宮坐了一個上午,太後賜了宴,令皇後帶著眾人去禦花園閑逛。
今年國庫充裕,撥給宮中的用度比往年多了不少。
趙謨後宮隻得沐霜霜一位皇後,因此沐霜霜可支配的銀錢便多了,今年冬天,禦花園各處炭爐不斷,饒是這麽大座園子,竟是處處鮮花盛放。
如此在宮中過了一日,第二日除夕又是這般。
除夕之夜,皇帝賜眾人在欽安殿宴席,當著群臣的麵,太後為趙斐和陸湘賜婚。
待到夜宴過後,已臨近子時,太後領著趙謨、趙斐及沐霜霜、陸湘退到了慈寧宮,擺酒守歲。
“在宮中過了這麽多年,今年是我最踏實的一個年。”
太後坐在正中,趙謨和沐霜霜坐在左側,趙斐和陸湘坐在右側,兩邊皆是郎才女貌,和和美美。
一家子一塊兒吃了會兒東西,太後不勝酒力,終究堅持不到守歲,自去歇下了。
趙謨道:“在這邊怕是會吵著母後,不如換個地方再喝。”
“去禦花園吧,咱們去堆秀山。”
趙斐卻道:“今夜城裏有煙火,要不我們去城牆上走走。”
“甚好。”趙謨點了頭,四人出了慈寧宮,很快便有步攆過來,抬著四人往午門去了。
還沒上城牆,已經望見天上璀璨的焰火。
趙斐先下步攆,走過來將陸湘抱下。
“白天飄過雪,台階滑著,當下些。”
陸湘“嗯”了一聲,將身上的狐裘裹得更緊了。待走上城牆,寒風吹過來,四人都冷得“嘶”了一聲。
底下人沒料到皇帝大晚上的會到城牆來,炭爐準備不及,這會兒再去傳令布置,卻沒有那麽快了。
趙斐見陸湘縮著脖子,把自己的手爐也拿給她。
“我拿不動兩個。”陸湘輕聲道。
她的手的確暖和,趙斐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卻是冰冰涼涼的,遂伸手捧著陸湘的臉。
趙斐的手慣常的冰涼的,但因著一直拿著手爐,這會兒是暖暖的。
陸湘冰冷的臉蛋被他捧著,自然是暖和。
兩人旁若無人的親近著,一旁的沐霜霜和趙謨卻有些尷尬。
趙謨問:“冷嗎?”
沐霜霜道:“有點,早知如此,過來的時候該跟湘湘一樣穿狐裘。”
話音一落,趙謨便解了身上的大氅搭在沐霜霜身上。
“陛下,不可,萬一你受涼了該如何是好?”沐霜霜忙道。
趙斐正捧著陸湘的臉,聞言轉過頭來,對沐霜霜道:“不必管他,他皮糙肉厚的,不怕這點冷風。”
“六哥身嬌肉貴的,誰跟你比都是皮糙肉厚。”趙謨亦笑起來。
上一回見到趙謨和沐霜霜時,兩人雖是客客氣氣,可怎麽看都不像夫妻,這回見麵,雖不是如膠似漆,但陸湘看得出,兩人相處的時候要自然得多了。
她由衷地為趙謨感到開心。
沒多時,宮人們便抬著四個大炭爐上了城牆,頓時暖和了許多。
因著方才那番說笑,四個人皆是放開了許多。
陸湘倚在趙斐的懷裏,趙謨和沐霜霜拉著手,都仰麵看著天上一朵朵綻開的焰火。
今年的除夕焰火是趙謨特意命人在宮外放的。
宮裏年年都有焰火看,今年給百姓好好看一回也是應當。
“光是站著也是無趣,不如還是喝一點酒。”趙謨提議道。
趙斐低頭看了看陸湘,陸湘點了一下頭。
今日太後為他們賜了婚,饒是她心中早知此事,仍是忍不住悸動。
她和趙斐居然要做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沐霜霜道:“不怕喝醉了,如今太妃們都挪出去了,宮裏寬敞著,便住在宮裏,明兒個一早也方便去給母後請安。”
酒桌很快擺好,當中是一口羊肉鍋子。
今晚吃了宮宴,又在慈寧宮吃了家宴,已經吃了兩頓,此時對著鍋子,竟然都又有了胃口。
陸湘不餓,倒是渴了,喝了兩口熱熱的果子酒。
“嚐嚐這羊羔肉。”沐霜霜今夜心情十分好,熱情地為陸湘布菜。
陸湘盛情難卻,端著碗去接那羊羔肉。
奇怪得很,她從前在宮裏吃過無數次羊肉鍋子,每一次都不覺得有什麽,偏生沐霜霜給她夾的這一塊羊羔肉,還沒入口,便已聞到濃重的葷腥之氣。
若是趙斐夾的,陸湘自然不吃這一口的,但沐霜霜夾的,為著禮數不能不吃。
陸湘忍著心頭的惡心,把羊肉飛快地咽了下去。
原以為這樣便可,誰知一股更強烈的不適之感從胸口湧出。
陸湘情知自己快要失禮,急忙站起身,飛快地朝旁邊跑去,沒走出幾步,便將剛才那羊肉和剛才喝的幾口果酒一起吐了出來。
趙斐拿了帕子替她擦嘴,又輕輕拍著她的背。
“今晚你吃太多東西了。一會兒酒也不許喝了。”
陸湘有些委屈。
她是餓的,隻是剛才那惡心來得莫名其妙。
宮裏的羊肉鍋子都是用最上等的羊羔肉做的,一點膻味都沒有,也不知怎麽回事。
侍從很快為陸湘端了漱口的清水過來,陸湘將自己打理妥當,剛才跟著趙斐回到桌邊。
“陛下和娘娘恕罪。”陸湘低頭道。
趙謨問:“用不用傳太醫?”
“不必那麽麻煩,許是今晚吃得雜了些。”陸湘剛說完,羊肉鍋子的熱氣飄了過來,她頓時又起了不適之感。
“已經過了子時,現在是初一了。”沐霜霜歡喜道。
趙斐點了點頭,正欲說話,卻發現陸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到底怎麽了?”
“還是傳太醫吧。”沐霜霜也看出來陸湘的不適了。
陸湘不敢說話,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指著桌上的羊肉鍋子。
趙斐會意,立即命人將羊肉鍋子端下去。
城牆上風大,稍事片刻便沒了味道,陸湘方才鬆了口氣。
“六哥別擔心,太醫很快就到。”沐霜霜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麽,目光灼灼地望著陸湘和趙斐。
趙謨看出她若有所思,便問:“想到什麽了?”
沐霜霜目光一動,朝旁邊的侍從看了一眼,侍從立即領著周遭伺候的人退遠了。
“六哥,我胡說八道一句,你和湘湘別放在心上。”
“想到什麽說什麽,還賣什麽關子?”趙謨道。
“不行,得六哥和湘湘讓我說,我才說。”
趙斐自認識陸湘以來,病都沒見她生過一次,今晚這樣,已是擔憂不已,當下沒有多想,隻道:“娘娘請說。”
“我家嫂子上月診出了喜脈,也是同湘湘這般……吃不得羊肉,別說聞味道了,連提都不能提。”
喜脈……
趙謨眸光閃了閃。
陸湘和趙斐對視了一眼。
趙斐一直都挺小心的,不想讓陸湘在成親前有孕,隻是上個月月初,有一晚趙斐同嶽天意在外頭喝了酒,回到屋子裏便有些不著調。當時陸湘便有些擔憂,隻是心存僥幸,又怕傷身,便沒有飲避子湯。
若當真有孕,便是那一回了。
想想這月月信未至,當是差不離了。
隻是陸湘萬萬沒想到,這事竟然在趙謨和沐霜霜跟前揭了出來,叫她實在難以做人。
趙謨和沐霜霜看著陸湘的羞惱和趙斐的得意,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沐霜霜正在後悔自己不該把這事點出來,趙謨便端起酒杯,“六哥,這是喜事,該喝一杯。”
趙斐自是不會推辭,含笑舉起酒杯。
“是,恭喜六哥六嫂,雙喜臨門。”沐霜霜會意,忙朝趙斐舉起了酒杯。
陸湘一直垂眸,不看任何人,隻聽著他們三人觥籌交錯。
她居然有身孕了。
此刻已是正月初一,初一是歲時之首,萬物新生的起點。
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
確是喜信。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3-22 00:38:24~2020-03-23 02:09: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摩羯座的小思 10瓶;karon330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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