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震痛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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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滴到地上的聲音幾不可聞,上官驚鴻還是警覺到了,往側後方的牆看去,眸光透牆,見祁雲慘白的麵色,呼吸不穩,似在極度的痛楚中。( )

    她眼裏升起一抹關懷,心頭還升起一股焦慮,很想走過去看看他到底要不要緊,可他顯然聽到了方才老皇帝對她說的話,心靈此刻最是脆弱。

    以前提到他母親凝妃的事時,祁雲都沒有告訴她的意思,說明這段不堪的過往,他介懷得及深。現下走去他身邊,如何安慰?祁雲不會需要別人的同情。

    一股痛感自她心房蔓延開來,比前幾次的都要濃烈。這不是一般的心痛,滅情水又發作了,這是第三次,滅情水之毒因祁雲而痛了她的心。

    她不由伸手捂著胸口,臉色些許的蒼白。

    老皇帝沒注意到她的異樣,蒼老泛黃的眼眸裏盈起隱隱的淚光,“朕也知道,這實在太殘忍!是莫問天那個瘋子,他想讓祁雲看看朕究竟有多殘暴,他想讓祁雲看清朕的‘真麵目’。可朕也是情非得已。朕雖然愛凝華,卻更愛自己。朕身為一國之君,又豈能容許自己出事?一個女人,能為朕犧牲,是她的福氣。凝華也口口聲聲說愛朕?結果呢?她還不是貪生怕死,不願將她的筋是朕中的蝕心蠱毒解藥一事說出來。對於女人,朕再愛,再痛,同樣能舍棄。對於祁雲,骨肉相連,血濃於水,朕永遠掛心,永遠的愧疚。朕已經被心裏的內疚折磨了十七年,祁雲也恨了朕十七年。咳咳……咳……”一陣止不停地咳嗽聲,是那種久病的濃咳。

    上官驚鴻又將視線移回老皇帝身上,“皇上保重龍體。”

    老皇帝好不容意止了咳聲,“朕已時日無多,餘下的日子,唯一的心願就是好好彌補祁雲。鴻兒,你是祁雲唯一認定的女人,雖然他擁有數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錢財,他有尊貴無比的身份,卻終究不過是一個傷痕累累的可憐之人,朕無法接近他,無法疼他,朕希望你能代為照顧他。( )”

    “皇上,每一個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那種無憂無慮的人畢竟是極少數。”上官驚鴻並不答應,“您讓我照顧他,是要犧牲我的終身幸福,這樣對我來說,不公平。”

    犧牲?她說留在他身邊是犧牲。祁雲站直身體,肉身的疼痛已經讓他麻木,心像破了一個大窿隆,痛得他仿若會死去,清俊的身影淒涼得似乎能被風吹走。

    上官驚鴻忍不住又看祁雲,他身上透著一股萬念俱灰的哀傷,似乎對世間再無一點留戀,那種絕望淒悲,深深地震痛了她的心魂。

    她的話傷了祁雲!

    她想狠狠地給自己一巴掌。

    這一刻,她突然體會到燕玄羽在青樓時當眾自甩一巴掌時痛楚至深的悔惱。

    隻要能夠倒回一分鍾,或者三十秒,她都要收回剛才所說的話,不是犧牲,不是。

    可說都說出口了,又能怎麽辦?她與祁雲之間,隔閡太多,他就像天邊的月,讓她遙不可及,每每,他總是欲言又止的苦衷,硬是將她狠狠地排除在心門之外。

    這樣曖昧不清,藕斷絲還連算什麽?不如狠一點,徹底斷了彼此的關聯。所以,她才找老皇帝撤消婚約,才說出傷他的話。話一出口,深深地傷了祁雲,也痛了她自己的心。

    老皇帝細瞧著她蒼白的麵孔,“鴻兒,你是否身體不適?”

    她回過神,“我沒事。”

    “沒事就好。朕不管公不公平。”老皇帝又說,“朕隻知道,雲兒不在乎權勢富貴,他在乎的隻有你。朕覺得,失去你,對於雲兒來說,就是失去了一切。不管怎麽樣,你與雲兒的婚事,朕是絕對不會取消的。”

    “不取消,就不取消吧。”她依然凝運特異功能,透牆看著祁雲。

    祁雲清俊得削瘦的身影微僵了下,苦澀蔓延至他清越的瞳眸。

    “當朕求你了。”老皇帝布滿皺紋的老臉滿是哀求,“你與祁雲完婚,生個孫子給朕繼承東祁國的江山。”

    上官驚鴻正視老皇帝,“皇上既然這麽疼愛祁雲,為何不幹脆讓祁雲繼承江山?”

    “你以為朕不想嗎?”老皇帝頹然歎息,“雲兒不肯。他認為朕的江山太過肮髒血腥,隻要是朕的東西,白送他,他都不要。東祁國的兵權原本有大半掌握在祁煜手裏。朕通過暗中剿除,已從他手裏奪回少許兵權,現在祁煜掌握了約莫六成兵權。還有二成是控製在震遠與威遠二位大將軍手裏,二位大將軍對朝中事持中立態度,朕手裏的實權隻有二成。隻要祁雲願意,朕立祁雲為太子,相信震遠與威遠二位大將軍會秉持忠君愛國的心,擁護朕的決定。朕再找機會廢了祁煜手裏的權勢,相信雲兒便能坐穩東祁國的江山。”

    “你做為皇帝,可以直接下旨立祁雲當太子,需要他的同意?”

    “朕就是不想再免強祁雲任何。祁雲看似寧和,從他十七年都不肯給朕一絲機會來看,他其實性子非一般的烈。朕怕若是逼他,他會毀了一切,包括朕的江山。”

    “你說得很對。”上官驚鴻想起,祁雲早就知道皇宮地下的暗道對東祁國是致命的威脅,卻像沒事人一樣,也不說出來,說明他厭惡東祁國,厭惡老皇帝已經到了深沉得可怕的程度。要是真的再逼他做什麽,保不準真會毀了東祁國也不一定。

    “鴻兒,隻有你能幫朕了!”老皇帝又次懇求,“你嫁給雲兒吧,盡快完婚,勸他接受朕的江山,勸他原諒朕當初也是情非得已。”

    “其實祁雲不想做皇帝,你把江山交給祁煜不是一樣的?”閑閑地建意,反正與她無關。

    “朕能給祁雲的,除了江山,還能有什麽?何況祁煜那個逆子忤逆朕,朕心裏有刺,做為帝王,若是連江山的繼承人都不能按著心願辦,豈不是一生的悲哀?”

    “你能給祁雲的,還有父愛。”繼續沒事扯蛋。

    “父愛?”老皇帝悠然長歎,“朕願給,他不收,朕亦無可奈何,朕真的不想就這樣帶著遺憾離去。”

    “皇上別這麽悲觀。”悲死了也就那麽回事。

    “鴻兒,你就答應嫁給祁雲吧。”老皇帝枯瘦的身影在風中搖搖欲墜。

    “讓我考慮段時間。”

    “別太久,朕怕等不到……”

    “盡量。”上官驚鴻喚來太監劉公公,劉公公會心地扶著老皇帝。

    她又朝之前祁雲站的地方瞧去,已然沒了人影。心頭不由得感覺惆悵。

    失魂落魄地回到鳳凰山莊,護衛青龍迎上去,“主子,您回來了。婚約……解除了麽?”

    上官驚鴻搖首,一路前往泠雨聽濤院。

    青龍跟在她後頭,心中有點失望,卻也不再多問。

    夜色靜謐,明月高掛於天空,一片烏雲吃力地一步步挪動,想把月亮遮住,月亮卻透過雲片的空隙傾瀉下銀白的光芒。

    烏雲蔽月,月卻更皎潔。

    上官驚鴻站在院中,仰首遙望著天邊月,心裏一片冰涼,冰涼得空洞。

    “小姐,您在想什麽?”素兒走到她身後,“是未能解除與六皇子的婚事,讓您不開心麽?”

    “解不解除婚約,感覺不重要了。”她搖首,“重要的是,我該不該嫁給祁雲?”

    “奴婢覺得六皇子是最適合您的人選。”素兒側頭,想了下,“奴婢隻知道,不管再優秀的男子喜歡您,您唯獨不拒絕的隻有六皇子。也許隻有六皇子是您能接受的吧。”

    “我以前也覺得是這樣。”她清冷的剪水秋瞳裏閃過無奈,“不管有沒有愛,哪怕是朋友,嫁給祁雲,至少是一個我願意相處,也不討厭的男人。可是,祁雲……他不能對我敞開心扉,他還有別的女人。我要的感情,他給不起。”

    “那就別要六皇子啊。”素兒並不覺得是什麽難題,“反正憑小姐您才貌雙全,就是嫁給北齊皇帝,也不是什麽壞事,還能做一國皇後呢。”

    “我對北齊皇帝北堂傲一點兒感覺也沒有。”她淡淡地說,“北棠傲對我不算差,我沒必要耽誤人家。”

    “小姐,您的心變得柔軟了好多。”

    “是麽?”她目光微閃,“也許吧。這樣的轉變真不是件好事。”

    “奴婢覺得挺好啊。”素兒說,“自從您與驤王大婚那晚,您曆劫醒了後,您就變得好冷漠,除了對奴婢,對待別人都似乎沒什麽感情。奴婢有時都覺得您……是不是太無情了點。不過,奴婢還是寧可您的心冷些,至少不用像現在這般煩惱。”

    “是啊。心冷一點,硬一點有什麽不好。讓我靜一靜吧。”

    “奴婢先行告退。”

    上官驚鴻閉了閉眼,睜開時眸光清亮冷冰,試圖什麽也不去想,可心緒就是波動,腦海中就是揮不去祁雲悲淒絕望的身影。難道真的像老皇帝所說的,失去了她,祁雲就失去了一切?可祁雲不是照樣跟紅顏知己水茉上床?或許,祁雲跟他父親一樣,也是個博愛的男人,可以同時擁有,愛別的女人。

    安王府——風雲闕

    祁雲俊雅的身影站在院子裏,同樣望著天邊的明月,清澈的瞳眸裏隱著巨大的痛楚,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免強站著。

    “公子,您一天都沒有用膳,小的備了一桌酒菜,您多少吃點吧。”小廝夏至在他身後,一臉關心。

    “不了。”

    “可是……您這樣,會熬壞身體的,本來,您的身子就不好。”

    祁雲未再說話,夏至在他身後,隻能沒法子的歎息。

    過了一會兒,夏至又說,“公子,您讓水茉姑娘今晚在房裏等您,她已經等了很久了。呶……她都忍不住出來找您了。”

    祁雲沉靜地吩咐,“讓她去房裏等著,我一會兒就去她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