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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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大狂。”

    “本尊說的是實話。”他溫和地瞧她,“小鴻兒?”

    “幹嘛?”

    “如果現在給你解藥,你會棄本尊而去麽?”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真話。”他冷酷而自信地說,“在本尊麵前說假話的人,沒有一個是活的。”

    “會。”她絲毫不考慮。

    他原本就妖冷的麵色變得陰沉,細細盯著她,她神色淡漠冷冰,像天山上難以融化的寒雪,寒陌得不容人靠近。

    她說的是真的。

    添了幾根柴火,她用手裏的一枝柴將火堆撥旺了些。

    “本尊對你一片赤誠,難道你的內心就無一絲悸動?”他的聲音裏有絲受傷。

    “我討厭一個隻會強迫我,逼我、甚至不惜傷害我的男人。更遑論心動?”

    “依你清冷孤傲的性子,本尊不逼你,又如何能靠近得了你身邊?”

    她不言。想起了祁雲,那個不染浮華,寧靜如玉的男子。

    “你在想什麽?”他有點憤怒,“在想祁雲?”

    “是。”她的神情有點落寞。

    “本尊知道你為了祁雲而動了心,連帶牽動滅情水之毒發作。”他血色的妖眸微眯,“祁雲不要你,讓東祁國皇帝下旨退婚,你應該清醒一點。”

    “我還不夠清醒麽。”

    “若是夠清醒,你就當知道,祁雲不值得你愛。雖然唯一讓本尊動心的女人隻有你。也許本尊不懂愛情。但本尊明白,愛情,不該輕易放手。愛情就該不離不棄。”

    與她的想法不謀而合。她認真地回視他,“不要變多情。你的野心太重。心懷天下的人,有了愛情,隻會是負累。”

    “那又如何?”他邪氣的瞳裏盈著溫存,“若是你,本尊甘願。”

    她的心,又次跳動起來,又是那種不受控製的心跳。

    他發覺了,“為本尊心動了?太好了。”

    “我沒有心動。”她皺眉,“可是我控製不了心跳,為什麽?”

    “等哪天你把本尊侍候好了,本尊心情好時再告訴你。”他閉目,動作小心地躺下,受傷的髒腑一受牽動,再次被扯痛。

    她坐在火堆邊,望著燃燒得正旺的火苗出神。祁雲現在做什麽呢?

    皇宮撫沁櫊,書房裏地上淩亂地丟棄著數十幅畫,每一幅畫都是美人圖,而且畫的都是同一個人。

    一襲青衣的祁雲站於書桌前,提筆揮豪,悉心地點綴著紙上的一筆一畫,畫上的女子栩栩如生,似能從畫裏走出來一般絕色動人。

    夏至走入書房,剛想收拾地上散亂的畫,祁雲清淡的聲音傳來,“別動!”心目中的女神,豈容人碰觸?

    “公子,您總算肯說話了。”夏至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的畫走向前,“自從退婚聖旨下了,您從鳳凰山莊回來,就關在書房裏,滴水未進,滴米未食,一個人關在書房裏作畫,這樣會熬壞身體的,您就吃點東西吧,廚房裏隨時備著吃的。”

    祁雲依舊認真地作畫,提筆的手有點無力,太久未休息進食,體力將耗盡,落筆有點顫抖。

    “公子,您這樣不行的……”夏至在一旁幹著急,卻憾動不了祁雲分毫。

    又過了好久好久……

    終於,祁雲握不穩毛筆,手中的筆掉落在桌麵,筆峰的墨汁毀了一幅即將完成的畫。他體力不支地頹然倒地,掙紮著想爬起身,卻努力了下,怎麽也站不起來。

    “公子!”夏至趕忙過來將他扶起,“您這樣怎麽行?”

    祁雲細細地輕撫著被汙了的那一筆,正好在畫上人兒的胸前衣襟,“她是這麽美,怎麽容許一絲玷汙……我卻汙了她的感情,輕易地拋棄了她……”

    “公子,不是的,您也是為了驚鴻郡主好……”

    “可我的心好痛……”祁雲唇角浮起慘淡的笑,指腹觸上畫中人兒的臉龐,“我的心太痛了。”

    “求您了,”夏至說著就跪下,“公子,您注意著自個的身子吧,再這樣下去,您的身體真的支撐不住的。”

    “失去了她……我活著比死了更難受。”他神色慘白得毫無血色,“也許,死了比活著更好。”

    “沒了驚鴻郡主,您還有小的,小的會一直侍奉公子,雖然小的是個微薄卑賤的下人,但小的對公子一片忠心,小的擔心公子……”

    “沒有人可以替代她……”他喃喃著,身軀晃了晃,陷入了昏迷。

    “公子!”夏至驚嚇地大叫,“孫大夫,您快來,公子昏倒了……”

    ……

    山洞裏,上官驚鴻好笑地搖首,祁雲都不要她了,還想他那麽多,一點意義也沒有,一定要忘了他,忘了他!

    不知過了多久,她躺在火堆邊不遠,睡著了。這一夜,睡得還算安穩。醒來的時候,竟發現是睡在魔龍君燁熙的懷裏,她不由騰地坐起身,“你對我做了什麽?”

    君燁熙苦笑,“本尊傷成這樣,能對你做什麽?”

    “我怎麽會……”

    “昨晚你睡著了,冷地縮成一團,不自覺就往我懷裏靠了。”

    “瞎說。你的身體一年四季都是涼的,找熱源也不會找你。”

    “本尊身上至少還穿了兩件衣服,衣服總能稍稍保暖。”

    “是你爬過來主動抱著我的吧?”

    他不再否認。

    上官驚鴻瞄了眼一夜都未熄的火堆,一定是他不斷地在添柴,帶傷在照顧她,決定不與他計較,“你的傷沒好,就該多休息。”

    “當成你關心本尊。”他也跟著坐起身。

    “你能起來了?”她有點訝異,“我還以為你會治重不治死了。”

    “小鴻兒伸出援手,本尊又豈能負了你好意?”他麵容邪得霸氣,“即便是死了,本尊也要掀了閻王殿回來見你。”

    她臉上又現落寞,如果祁雲也有這樣的氣魄,那該多好。可惜,他永遠是那般的清越俊雅,高尚得連到手的愛情也可以放棄。祁雲明明知道她的心裏有他。

    “本尊不喜歡你走神。”君燁熙冷下麵孔,“你的心裏隻能想本尊。”

    她站起身,冷淡地說,“這裏不是久留之地,以免北棠傲的人尋回來。”

    “你想去哪?”

    “東祁國境內非北棠傲管轄。他也調派不到東祁國的兵馬,也不會想把事情鬧大。畢竟,他是在暗殺。而你的身份特殊,貴為南遙國皇帝。前天晚上,你不過是一時不慎中了陰招,才會落到這步田地。”上官驚鴻分析,“那些搜山追殺你的衛兵不過是北棠傲帶來東祁國的親衛。你現在就想辦法,聯絡你在東祁國的部署。別告訴我說,你孤家寡人,聯絡不到?天魔教眾遍布各國,隻等你一聲令下,多的是人願意為你效勞。”

    “小鴻兒……”君燁熙神情突然充滿認真,“本尊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聽著的。”

    “對不起。”他誠懇地道歉。

    她挑了挑眉,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舉動。

    “前晚被北棠傲從背後偷襲了一掌,本尊當時以為你同北棠傲合謀,是本尊錯怪了你。”

    “不必道歉。我不在意。”她神色平淡若水,不興半許波瀾。

    “怎麽會不在意?”

    “連你都不在意,又怎麽會介意你的誤會?”她反問,他的心深深地受了傷,妖冶的血色瞳仁寒意逐漸加深,“上官驚鴻,難道你的心就是這般冷血?”

    “我沒必要跟你多扯這些。”她有絲不耐煩,“你趕緊好起來。解藥給我,各奔東西。”

    他抿緊薄唇,表情邪冷,像地獄裏吃人的惡鬼,原本就冰冷的天氣,更是雪上加霜,“本尊不想聯絡部署。”

    “事已至此,北棠傲根本不會放棄追殺你。”

    他冷笑,“北棠傲那個小人,本尊也不會放過他。不過,還是感謝他的偷襲,否則,本尊又豈能有與你獨處的機會?”

    “隨你怎麽想。我不覺得跟你相處是件好事。”她細瞧他的神情,完全不像昨天那樣蒼白得隨時會死去,精神了很多,不由伸手探上他的脈門。

    他的心狠狠一動,僅是她的碰觸,即使是診脈,都覺得是一種蝕骨的**。

    “你的傷恢複一些了,就算我的藥血見效,也不該有這麽快的速度……”她眼裏蘊起猶疑。

    他妖異的瞳仁裏閃過無奈,“戰魔決第七重——地獄狂魔。在本尊重傷生命垂危之時,第七重魔功會自動修練,以護心脈。”

    “對你來說,武功更上一層樓,不是好事麽。”

    “本尊練就第六重魔功已有段時日,原不打算繼續練第七重。第七重起練,就停不下來,要一直修練習,否則就會走火入魔。而練就第七重魔功之時,身體照樣受不了魔功的強大真氣逆流,同樣會走火入魔。本尊不介意變成一個沒有人性的殺人瘋魔,卻不想瘋得連你都不再識得。”

    九世聖女。她腦海裏想起這四個字,卻不言。君燁熙說過魔功是極陰、極惡,而九世聖女卻是世間最純聖,隻要在魔功大成時,破了九世聖女的處子身,也許就不會瘋。

    君燁熙若有所思地盯著她,邪氣冷森的眸子裏異樣的眸光閃了閃,“該不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