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冉看著父親眼裏的笑，怔住。

    她記憶中從來都沒有父親笑的樣子。

    原來，他笑起來，可以這麽好看，這麽親切溫和。

    失神中，腦海裏浮過錄像帶中，父親一身軍裝出現在血玉被劫現場的背影。

    不由地一陣恍惚。

    如果父親前往現場，是為了劫血玉，不可能穿軍裝。

    他出現在那裏，一定有特別的原因。

    不要亂猜，不要亂了陣腳。

    更不要自作主張，等墨卿回來，給他看過，看他怎麽說。

    顧擎初見顧小冉看著他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問道：“怎麽了？”

    “天磊給你的藥你用了嗎？”

    “還沒有。”顧擎初眸子黯了下去，嘴角情不自禁地浮上微微笑意。

    他沒想到顧天磊會給他配製解藥，他不知道那藥有用沒用，隻知道他不舍得用那藥，恨不得一輩子保存著，不時拿出來的看看。

    “怎麽不用？”

    “手還有事沒有做完，等手上的事做完了再用。”

    顧小冉輕點了下頭。

    父親身上的毒，比墨卿中的還早，病毒深入骨骼，她對顧天磊的醫術是信任的，但是再好的醫生，再好的藥，也不是萬能的，也有治不好的病。

    顧擎初不再說話，顧小冉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顧擎初靜看著顧小冉，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小冉，你恨我嗎？”

    顧小冉抬頭，看進父親深邃的眼，過了一會兒，才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他沒能盡做父親的責任，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她和小翩的存在，她有什麽可恨的？

    但他狠心幽禁了母親十九年，即便是他有難言的苦衷，又或者是怕母親像苗若蘭一樣，無論再多的原因，他都毀一個女人一生。

    站在母親的角度，她不能原諒他。

    顧擎初深吸了口氣，“其實，我更願意你們恨我。”

    顧小冉愕然。

    顧擎初苦笑了笑，“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失憶後的事吧。”

    “我失憶後？”

    “嗯，說說，你平時零零碎碎的事，吃飯睡覺上學，什麽都好。”

    顧小冉明白，父親是想聽她的生活日常，想知道她那些年是怎麽過日子的。

    “那時，我醒來的時候，在醫院，是媽媽就是俞芳救了我，她一直照顧我，有事走開的話，就讓天磊來照看我。那時的天磊”

    顧小冉回憶著那些往事，絮絮叨叨地說著。

    她想到哪兒，說到哪兒，有時雜亂無章，但顧擎初卻聽得津津有味。

    聽到有趣的地方，會微微地笑，聽到他們處境不好的時候，會皺著眉頭，聽到顧天磊失蹤，他黯然神傷。

    顧小冉一邊說，一邊看著父親的表情，感覺到他並非無情的人，而是被身份約束，有太多的束縛，太多的身不由己。

    不由想到當年墨卿中病毒的時候，她偷逃出去，被他堵到，但最終他不但放了她，還告訴她墨卿在哪兒。

    他的情埋得比誰都深。

    顧小冉隱隱心疼，這些年，他一定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