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憬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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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虹橋失守,道家便失去了最後的屏障。一些弟子被困在臨崖道場,隻能頑強抵抗,直到拚盡最後一口氣。而有些弟子便戰便退,全力向天脈五峰退卻。到了此時,天脈山已哀鴻遍野,到處都是殺戮。
    墨家弟子因護著長陽真人,壓力最大。一開始,長陽真人欲以身謝道,不退不讓,後來見墨家弟子死傷慘重,心中不忍,才同意往山上轉移。
    墨家弟子雖然善守,但畢竟是在陌生之地作戰,無絲毫地理優勢,防禦機關在連續使用下,也已損壞了大半,而且,敵人幾倍於己,實力完全不對等。眾人且戰且退,每退十步都會有一名弟子喪命,其慘烈之情,可見一斑。
    除此處之外,眾小道者一方也是倍加殘酷。因小道者修為低下,唯有依靠長清道者等救護。眾人目標甚大,那些修為稍低,見撈不到好處的諸派弟子,喪心病狂下,竟紛紛向小道者下手。
    長清道者多年不曾動用道術,今日也算是大開殺戒,直殺得月白道袍變成了一片血紅。
    長真道者見長清道者這邊吃緊,便奔過來相助,幾番打鬥之下,身上中了數劍,氣息也十分紊亂。
    諸派弟子早已殺紅了眼,不管眼前是否老弱婦幼,盡皆刀劍相向。眼看長真道者有不支之相,更是落井下石,加大攻擊。
    長清道者見狀,將劍一擲,幫長真道者殺了一人,叫道:“師妹後退……我來擋一陣。”因耗力過快,為了節約真氣,他隻能持劍而戰,不敢使用祭劍之術。這一擲用力多猛,險些緩不過勁來。
    長真道者看出其窘況,搖頭苦笑道:“師兄不必擔心,今日注定要死,早死晚死都是一樣。”
    長清道者哈哈一笑,道:“師妹倒看的開,咳咳……”大笑間牽動傷勢,不禁大咳不止,多虧長真道者為其抵擋了兩道攻擊,否則此時就要先步入黃泉路。
    然而,長真道者護其之際,左肋又中了一劍,痛的她哼了一聲。
    明知自己將死,長真道者暗自哀歎一聲,不由得向遠處的天空望了一眼,忽然想道:“我若死了,他會怎樣呢?以他的脾氣,估計這些人都要遭殃了吧?”
    剛想到此處,忽覺眼前一暗,一道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不待她看清是何物什,便聽到妖王混沌的怒吼聲:“敢動本王的珍兒,統統得死!”接著便聽到一陣哀嚎之聲。
    待長真道者低頭看清眼前事物時,方圓三丈之內的敵人已經全部被殺,無一例外。
    諸派之人見狀,登時嚇破了膽,一時不敢再上前攻擊。
    長清道者作為被攻擊一方,忽見滿地慘死的屍體,心頭竟有些不忍,而後搖了搖頭,忙趁此空當護著眾小道者往山上逃。
    長真道者則怔怔地看著妖王,心頭忽然湧出一股暖流。二人雖然隻是分開了一個多時辰,但均有恍若隔世之感。
    妖王麵上的薄霧忽然凝固了下來,仿佛幻化成一張充滿陽剛之氣的臉。他身手摸了摸長真道者的麵頰,心疼道:“本王回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妖王雖在天脈山纏了長真道者數年,但因長真道者恪守清規,總是拒妖王於千裏之外,一旦妖王靠近身來,便嚴令告誡,根本不許其有任何親密的舉動。而這時,長真道者動也不動,任由妖王拂過麵頰。
    長真道者看著其胸口的一片血跡,忽然關切道:“你受傷了?”
    妖王搖頭道:“本王不礙事。”說罷,心念一動,召出一件法寶來,說道:“此寶名叫陰陽錐,祭起之後可自行殺敵,你照顧好自己。”
    而後,忽然仰天大叫。其叫聲似狼非狼,似虎非虎。叫聲犀利而尖銳,令人聞之而頭昏。
    叫聲之過,受鬼家靈魂攻擊而變得發狂的各路妖獸紛紛向此處趕來。天脈山原本有許多仙禽益獸,因大戰之故,皆避向後山老林,聽聞妖王召喚,竟也不約而同地向此處趕來。
    妖王叫罷,對趕來的群妖喝令道:“護好珍兒,否則滅族!”群妖大驚,忙將長真道者團團圍住,護在其中。
    就在這時,卻聽季宏仁在高空譏諷道:“堂堂妖王,不戰而逃,有何顏麵嗬責妖族子孫?”
    但見季宏仁的青衫破了多處,血跡斑斑,顯然多處受傷。然而,其氣息卻十分強勁,氣勢不減反增,竟比大戰之前還要強盛。
    相較之下,妖王倒氣息不穩,顯得有些狼狽。
    隻聽妖王怒道:“借藥物之力提升功力,厚顏無恥,也敢指責本王?”
    季宏仁笑道:“丹藥乃是人類之結晶,妖王戰不過認輸便是,何必找尋借口。”
    妖王大怒,喝道:“要讓本王認輸,你拿命來再說。”說罷,飛身而起,妖力洶湧,又與季宏仁戰在一起。
    二人甫一交手,便攪動風雲激蕩,天地變色,聲勢十分浩大,臨近之人急忙避讓,唯恐作了池中之魚。
    二人皆是以硬碰硬的剛猛打法,喘息之間,已然臨空換了三次掌。但見二人誰也不曾退卻半步,直鬥得旗鼓相當,一時分不出高下。
    不過,明眼之人已然發現,三掌過後,妖王的氣息因消耗而有所減弱,但季宏仁的氣勢卻在節節攀升,好似無窮無盡一般。
    而且,季宏仁似乎縈繞著一股氤氳之氣,其內除了浩然正氣的磅礴之氣外,還糅合了鬼、道、妖、名、陰陽、佛等數家的氣息。顯然,其服用的丹藥,不僅僅是提升了浩然正氣的威力,身體各方麵的修為都有大幅提升。
    另外,或許是丹藥的緣故,季宏仁身上隻是皮外之傷,全力拚殺之下,並無影響。而妖王在用力之下,胸前傷口再次滲出血來。
    照此下去,妖王不久就會處於劣勢。
    長真道者怔怔地望著妖王的身影,眼睛突然模糊起來。她心中明白,以妖王萬年的道行和經驗,季宏仁即便有丹藥增持,也不可能輕易受傷,妖王定然是擔心她的安危,急於趕回來,才有所分心著了道。
    她知道,妖王大可不必參與人類這等肮髒的戰爭,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如果……”她想道,“妖王有什麽不測,我該怎麽辦?”
    這等不祥的念頭閃過腦海,竟令她一陣心慌,仿佛突然失去了生命中最為重要的東西。
    這時,她忽然有所憬悟,眼神再次變得清澈,揚聲大呼道:“妖王小心,珍兒在此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