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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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漢子袒胸露乳走進來了。”餘生說。

    清姨翻個白眼,“我當什麽呢。”她把賬本放餘生頭上又看起來。

    “身上還背著一口棺材。”餘生又說。

    清姨把頭扭過頭去,“這稀罕,我得看看。”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餘生把她頭掰過來,“再說一口棺材有什麽好看的。”

    “你怎麽讓他把棺材背客棧來了?”清姨看著他說。

    餘生一頓,對哦,裏麵若再有位吐水的老妖婆怎麽整?

    隻是已經背進來,迎接八方來客的職業素養讓餘生不著急讓客人妥善安置,反正客棧也隻剩下顧老大他們了。

    七位捉妖天師昨天走的,那七妹的離開讓葉子高惆悵一番,因為他的森林又少一棵樹。

    餘生說,“漢子衣衫襤褸,我不是怕你看到不該看的。”

    “一個大男人有什麽看不得的……”

    清姨說著抬眉,若有所悟的看著餘生,“行啊,小魚兒,膽子肥了,管起小姨媽來了。”

    餘生道:“作為城主親授的錦衣衛,維護您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

    清姨用賬本拍他,“讓你做的是鎮鬼司錦衣衛,我又不是鬼,少來煩我。”

    餘生摸著頭小聲嘀咕,“我不是怕你自卑麽。”

    “什麽?”清姨瞪他。

    “我說個子低真不好,凝聚的再是精華,也被您拍傻了。”餘生說。

    漢子進入大堂後站住身子,“這兒是劍囊鎮吧?”

    漢子說話有些悶,聲音仿若從胸腔裏發出來的。

    白高興點頭,“對,這兒是劍囊鎮,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長住。”漢子從懷裏掏出一枚珠子,這珠子為黃綠色,半透明,約有雞蛋大小。

    餘生隔著清姨身子探頭看,“這不會又是狪珠吧?”

    清姨回頭看一眼,“那是夜明珠,為稀世之寶,在……”

    清姨正說著,餘光見影子一閃,餘生已經跑到漢子身前。

    “沒問題,沒問題,且住著。”他伸手去接珠子,奈何漢子身子高。

    漢子疑惑的看白高興,白高興道:“這是我們客棧掌櫃。”

    漢子這才彎腰把夜明珠遞給餘生,“有勞了。”他說。

    夜明珠在手,瑩潤而暖膩,餘生不由的心花怒放,“不有勞,不有勞,椰子糕,快請……”

    漢子點頭,“今夕,何今夕。”

    餘生點頭,“快引何大俠到上房。”

    “多謝。”何今夕拱手,他抬腳要向木梯上走去,餘生又說話了。

    “何大俠,你這棺材?”餘生說。

    “我妻子何夕。”漢子親切的摸了摸棺材一角,“掌櫃的,妻子與我寸步不離,你看……”

    何今夕又去懷裏掏東西。

    “夠了,夠了。”餘生止住他,餘少爺不是貪得無厭之輩,“我就問一下,沒關係,小白,你幫何大俠上樓。”

    木梯高度夠,隻是拐彎時逼仄,棺材挪移不開,得有人幫把手。

    葉子高和白高興幫著何今夕上去,餘生剛轉身,手裏夜明珠就被搶走了。

    餘生錯愕一閃而逝,笑道:“我正要孝敬小姨媽呢,晚上放在房裏,省不少燭火錢。”

    “你是說我太耗燭火了?”清姨斜眼看他。

    “我沒說。”餘生擺手,正巧門口又進來人了,這次進來的是七八位。

    這群人挎刀提劍,流裏流氣的,為首的人進客棧後,目光落在夜明珠上生根了。

    餘生看他一眼後目光也離不開了,不是因為貪財或認識,而是因為這人身後跟著一位他們看不見的鬼。

    這鬼是一老媼,奇怪的是身上穿著嫁娶的紅衣,但臉上和脖子上又紫一塊青一塊。

    老媼惡狠狠的看著為首的人。

    她察覺到餘生目光後也看過來,對視片刻後許是覺著自己打扮不妥,把頭低了下去。

    這一定是有故事的,或許有功德值和米粒之珠進賬也不一定。

    餘生抬頭見這為首的人還盯著清姨的手,沒好氣道:“打尖還是住店?”

    為首的人這才收回目光,他看餘生一眼,剛要開口說話又見到三個人在木梯上移一口棺材。

    “呦嗬,怎麽個意思,這客棧還住死人?”為首的人徑直坐在凳子上,他身後的人也自來熟坐兩張桌子旁。

    “怎麽說話呢,不是人我們客棧都收,你住不住?”何今夕出手大方,餘生對他很有好感。

    “住,怎麽不住,最近我們……”為首的人正說著,旁的人在他耳旁嘀咕一句。

    “啪”,為首的人拍桌子,“你小子怎麽罵人呢,找打是不是。”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不是東西’來了。”顧老大清脆的聲音傳來。

    她貼著欄杆避過何今夕三人。

    四個人加一口棺材,再加上顧老大這以一抵四,一時間餘生真擔心自己的木梯支撐不住。

    好在木梯不負眾望,顧老大走下來,“南老二怎麽來這劍囊鎮了?”

    南老二不答反問,“顧老大怎麽在這窮鄉僻壤?”

    “恕難相告。”顧老大回頭問餘生,“餘掌櫃,我要的酒呢?”

    餘生從酒櫃裏取兩壇,顧老大跟過來,悄聲道:“餘掌櫃,當點心,這南老二不是善茬。”

    餘生壓低聲音,“怎麽,這人也是揚州來的混混?”

    “你為什麽要用也?”顧老大搶過酒,大人大量的繼續說,“混蛋更合適,這南老二堪稱混蛋之王。”

    “混蛋之王?”餘生打量那南老二。

    顧老大點頭,“為了錢,他什麽都幹的出來,混蛋到什麽地步呢?怎麽說吧……”

    顧老大壓低聲音,“他把他娘都賣了。”

    餘生一驚,賣兒鬻女的他聽過,這賣娘還真是頭次聽說,這讓混蛋他娘給混蛋開門已不足以形容。

    見南老二身後站著的老媼向南老二脖子吹氣,餘生若有所思,悄聲問顧老大,“怎麽把他娘賣了?”

    “他娘含辛茹苦把他養大,他卻治病的錢也不給,他娘隻能到富人家幫忙弄幾個子兒。”

    “誰料病拖著時間長了,在幫忙時一下子去了,這小子趁機敲詐了富人家一大筆錢。”

    餘生說:“衙門不管?”

    “衙門管了,但管不了,那富人家做生意的,一開門一群人就圍著門口,或耍流氓,或用刀劃自己。”

    “客人見血淋淋的,當然不敢進。衙門把人帶走了還有另一撥,而且不是大罪關不久,富人家隻能息事寧人。”

    “慢著!”餘生忽然止住她,“你不說把他娘賣了麽,這死了怎麽賣?”

    “他埋都懶得埋,直接把他娘賣給別人做鬼妻了。”顧老大說。

    “我去,這簡直不是人的楷模啊。”餘生說。方才他還納悶老媼怎麽穿嫁娶的衣服,現在已經有了答案。

    “總之你悠著點兒。”顧老大悄聲說,“我輕易都不招惹他。”

    “那你還罵他不是東西。”

    “因為他叫南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