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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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我們上了。”為首的矮冬瓜巫祝說。

    他話音一落,身後的巫祝同他一同盤腿坐下,手上油紙傘“唰”的打開。

    餘生探頭看一下,傘下迷霧翻滾,有嗜血的厲鬼在嚎叫,灰煙中不時還浮現出一張張痛苦的麵孔。

    這些鬼全是他們四處收集來的。

    三根粗香被巫祝們取在手中,輕輕一撚,香著了,他們插在身前,粗香冒出來的香線與傘下灰霧相連。

    登時,傘下的厲鬼得到了解放,順著香線,嚎叫著盤旋在巫祝左右。

    “娘咧,會不會飄上來?”胡母遠說。

    借助灰煙,胡母遠他們這些平時看不見鬼的人,也把這些厲鬼看的清清楚楚。

    “你放心吧,不會上來的。”餘生說。

    “萬一有個鬼瞥見我的駭世容顏飄上來呢。”胡母遠說,這也不是沒發生過。

    在到客棧以前,他經常莫名其妙的遇見女鬼、女妖,甚至被男妖糾纏。

    甚至半夜被吵醒,往床下一看,倆女鬼正同三個女妖大打出手,爭奪占有胡母遠的權利。

    胡母遠至今都心有餘悸。

    “那你就把頭縮回去。”富難把擋著他視線的胡母遠往後麵一推,“知道自己有一張惹是生非的臉,就別出來顯擺。”

    胡母遠大怒:“怎麽就惹是生非了,他們起了歹心,怪我了?”

    “長的英俊不是你的錯,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這張臉不加遮掩,還真是惹是生非的臉。”餘生說著從懷裏取出一酒葫蘆,飲一口,又津津有味的剝起了花生。

    富難他們接過,靠著樹幹,也悠閑的看起熱鬧來。

    樹下。

    巫祝盤腿坐下的同時,與他們一道來的捉鬼天師也出手了。

    捉鬼天師與巫祝的攻擊手段不同。

    他們迎麵而上,手裏拋出一串符咒,如秋日落葉,向幹屍飄落而去。

    幹屍拍打符咒,那些符咒卻如浪中海燕一般,打著旋兒,粘在幹屍身上。

    “轟!”

    符咒著了,冒出竄天的火苗,登時把黑黢黢的街道照耀的亮如白晝。

    捉鬼天師們並不閑著,在符咒著火一瞬間,四、五把桃花劍刺向幹屍們常有的命門。

    “哢嚓”,桃花劍盡皆折斷。

    這幹屍身子不僅硬如銅屍鐵屍,而且命門也大不同於常人。

    幾個捉鬼天師愕然。。

    就這稍一愣神的空擋,渾身是火的幹屍一把抓住一捉鬼天師,抱進自己懷裏,等天師身子著火後又把他丟走,去抓另一個捉鬼天師。

    一時間,本來是用來對付幹屍的手段,卻成了幹屍對付捉鬼天師的利器。

    局勢瞬間轉變,天師們被幹屍追打著。

    餘生手裏的花生格外香,他們居高臨下,一切盡收眼底。

    “這幹屍有點兒厲害。”餘生說,“就你們仨還想對付人家?一碟小菜都算不上。”

    “不應該呀。”富難說,“我們遇見他的時候,他沒這麽厲害。”

    “那應該是今兒晚上搜刮的錢夠多了。”餘生說著雙眼放光,恨不得現在就下去把幹屍收拾了。

    樹下,戰鬥正激烈。

    在捉鬼天師一擊不成,狼狽逃竄後,巫祝們出手相助了。

    香線如龍,裏麵裹挾著厲鬼千百,嚎叫著,掠過捉鬼天師的肩膀,撲向幹屍。

    厲鬼穿過幹屍的身子,讓幹屍被衝擊著不斷的後退,身上符咒的火焰開始變成藍色。

    妖異,寒冷。

    捉鬼天師們有了喘息之機,他們分出人去照顧被燒著的同伴。

    餘下一個天師,奔向幹屍,一個滑鏟繞到幹屍身後,一劍斬落幾一縷銀絲白發。

    “嘖嘖,”餘生搖頭,“人心不古啊,老頭快成禿子了,居然還斷人頭發,不地道。”

    葉子高沒好氣的說:“對於打劫人錢的幹屍,有什麽地道好講的?”

    樹下,斬落的銀絲白發被交到另一個捉鬼天師手上。

    這捉鬼天師手上有一個木偶娃娃。

    他把發絲往娃娃上一繞,符咒往娃娃額頭上一貼,迎風而燃。

    接著,捉鬼天師操控起了木偶,用手艱難的把木偶往下壓,意圖讓木偶跪下。

    與此同時,幹屍似乎被什麽東西壓著,抗拒著,卻不得不彎下腿,幾乎要跪下了。

    在這將跪未跪之間,操控木偶的捉鬼天師與幹屍僵持著,隔空對抗著。

    別的捉鬼天師一起來幫助這位捉鬼天師,他們捏著法印,對木偶振振有詞。

    木偶的膝蓋越來越彎。

    “吼!吼!”

    幹屍不屈服的怒吼著,一根根白發乍起,膝蓋卻越來越低。

    尤其在那群巫祝的幫助下,香線裹挾著的厲鬼一次又一次的衝擊著他的身子,讓他恍惚、無力。

    “吼!”

    終於,幹屍不甘心的怒吼一聲,“砰”的跪在地上。

    “快,取棺材釘,釘到他的關節裏。”一捉鬼天師喊道。

    旁邊的捉鬼天師立刻取出一枚釘子,釘向木偶的關節。

    剛進去一點兒,幹屍痛的大吼一聲。

    釘子被慢慢地釘進去,幹屍吼聲震耳欲聾。

    “你不得不說,麵對刀槍不入的幹屍,這是個法子。”餘生說。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們快成功了,咱們怎麽辦?”葉子高著急地說。

    巫祝和捉鬼天師們們一旦把幹屍降服,無論賞金還是這幹屍劫掠而來的錢,全與他們沒關係了。

    “別怕,我…”

    餘生話說半截,見富難手裏的酒壇子一歪,在支撐著的樹幹上一跳,落向槐樹下。

    “你…”

    餘生他們忙探出頭,借著枝葉的縫隙,目送酒壇子落下。

    隻見酒壇子在低處的樹幹上,“啪”的一響,四分五裂,酒水伴著碎陶,砸到樹下巫祝的油紙傘上。

    一兩把油紙傘立刻東倒西歪,沿著香線撲向幹屍的厲鬼戛然而止。

    酒水甚至還澆滅了三炷粗香。

    槐樹下的巫祝,對幹屍的禁錮和束縛一時間減弱四五分。

    幹屍身子一輕,猶如沙漠中將渴死的旅人望見了一條河,登時爆發出巨大的能量。

    “吼!”

    他大吼一聲,瞬間起身。

    “啊!”

    被釘進木偶稍許的棺材釘被彈出,打在釘棺材釘的捉鬼天師臉上。

    同時,被捉鬼天師操控的木偶,雙瞳中閃過妖異的紅光,掙脫捉鬼天師的束縛,撲向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