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了斷塵緣了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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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刻的蘇茉兒確實是顯得滄桑衰老了許多。如果說,以前的蘇茉兒看著像二十歲的妙齡少女的話,那麽現在的蘇茉兒就是像三十五歲的少婦姿容了。
休息了半個月後,蘇茉兒看著鏡中的自己,愣神了好久後,漸漸心情平複淡定下來。
蘇茉兒最親密的侍女蘇夏去世了。令蘇茉兒難過哀痛至深,一直都沒有再挑選合適的侍女陪伴自己。
這一日,暗衛頭領達默奇求見蘇茉兒,說是遵照蘇茉兒的命令已經挑選了二十名盛夏時辰出生的暗衛,準備和法明一起去北方極寒之地去捕捉毒鼠。
而且,暗衛頭領達默奇還為蘇茉兒又挑選了一名孤兒出身的,經過層層篩選考驗選拔的暗衛女子叫丫頭的。
至於為什麽要找二十名盛夏時辰出生的人,這是師傅法明交代的條件。
因為在北方的極寒之地,寒氣極為傷體,隻有對應五行,找一些出生在夏季時辰的二十歲左右的火氣最旺盛的男子,穿上特製的禦寒服裝,才能夠在那個極寒之地生存並捕捉到毒鼠。
因為捕捉毒鼠,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必須蟄伏等待,尋找時機,並在毒鼠活動區,大量的布下陷阱,設下圈套和殺招,這樣才能夠捕捉到活的毒鼠。
而那些毒鼠極為的聰明和狡詐,它們對於不明之物,常常的退避三舍,根本就不上前,除非有它們特別垂涎的食物,才能夠誘惑到它們。
而毒鼠最喜歡的食物,就是冰山雪蓮這種罕見的奇花異草。
當皇上知道蘇茉兒需要冰山雪蓮時,就讓太醫院把保鮮的幾株冰山雪蓮,全拿給了法明大師,希望法明大師能夠盡快的找到毒鼠,驅除冰玉佛上的病毒,盡早的使蘇茉的擺脫困境。
這段時間,蘇茉兒一邊休養,一邊在籌備所需的一應物資。直到昨日,總算是完成了所有的裝備和需要。
明天師傅就要帶著那二十個挑選的男子,奔赴極寒之地了。
蘇茉兒覺得自己也該去拜謝主子孝莊了。
因為,這些物資裝備和財物,都是孝莊下了懿旨,命令司製室和司繡室不眠不休的趕製出來的。沒有孝莊的鼎力支持,和皇上的全力幫助,怎麽可能半個月就把所有的準備工作,這麽神速的完成?
對於這種恩情,蘇茉兒怎能不去叩恩感謝?
當蘇茉爾攜著新來的丫頭,到了慈寧宮後,孝莊看著精神還不錯的蘇茉兒,強裝出笑臉的讓蘇茉兒坐到自己的身邊。
“快坐下,我剛剛還交代了盈盈,去到內務府領些血燕給你送去補補,你看看你·····憔悴多了。”
蘇茉兒展顏一笑:“不是憔悴,是老了。我這是返璞歸真,容顏和年齡算是相配了。”
聽著蘇茉兒的話,孝莊眼睛酸澀了,想當年,蘇茉兒為了她能夠懷孕,這才和李倧有了糾纏,才讓她有機會服下綿嗣丸。後來,看她一連生下三個公主,始終懷不上男胎,又給她想盡辦法的找了改變體質的丸藥。可以說,沒有她蘇茉兒,就沒有孝莊的今日!
如今,蘇茉兒蒙難了。她美麗的青春容顏就要慢慢的逝去,這對於一個向往愛情的女人來說,是多麽大的打擊和傷害呀!
蘇茉兒看著孝莊紅了眼眶,趕緊的逗笑道:“大師可能給你稟報了吧!我以後都不敢泡澡沐浴了。甚至連下雨下雪都要避著點。以後······再也不能幹淨了。頂多擦擦身子,不讓自己臭了,就行了。主子以後,莫要嫌棄我了。”
“說什麽呢?我怎麽會嫌棄你?大師專門給我交代了此事。甚至我們還為你想到了掩人耳目的說辭······就說你閉關參禪修佛,神靈給你啟迪,讓你以後皈依苦行僧的衣缽,以後要嚴格按照苦行僧的法度來修行了······”
孝莊憐惜的望著蘇茉兒說道。
“苦行僧的法度?”
蘇茉兒喃喃著,一時間有些恍惚苦澀,是了,她以後的日子,可不是就和苦行僧一樣的嗎?
何為苦行僧?從褒義方麵講,它是鍛煉意誌,保持虔誠隱忍的心態,戒驕戒躁,不追求物質享受,僅僅注重精神的空間。
從貶義方麵講,就是一種自虐的傾向。不洗澡、不理發、不講究個人衛生,忍受苦難,為苦難修行。
這倒的確是一個高尚的而又神秘的借口說辭·····
否則,她中毒之事,以及以前服食了靈藥的事情,甚至現今她的體質大變,異於常人的情況,豈不是都要被人當成笑料和緋聞傳播?
“謝謝主子和師傅為奴婢思慮出如此一個高明的解釋。奴婢感激不盡!”
“跟我瞎客氣什麽?其實,這些都是你師父說的。你已經皈依佛門,是一個正宗的佛門弟子。用了苦行僧的名頭,倒也是合適的。不過,你以後和玄燁的關係······”
孝莊安慰著。
“我會斷了情緣的。這既是我向承諾師傅的,也是我以後要修行的路。況且,我以後身子汙垢,玄燁不定會怎麽嫌棄厭棄我······我已經老了。隻要守護著玄燁,就滿足了。”
蘇茉兒這麽久的苦思下,早已經看開了一切。所以,提到玄燁時,她很平淡冷靜。
“玄燁他,知道嗎?”
孝莊輕聲的問道。
“我讓大師替我向他詳細的說明了我的身體狀況,玄燁應該知之甚詳。他應該對我·····隻有額涅的情義了吧!”
蘇茉兒雲淡風輕的說道。
“唉·····格格,你的命真的挺苦的。”
孝莊感慨的話語,卻令蘇茉兒笑了:“主子,奴婢一點兒都不苦,我有你疼著,有玄燁護著,還有師傅為我奔勞著,我很幸福的。不過,明日開始,我真的要閉關修行七日,也算是感恩菩薩的恩德恩澤。請主子恩準。”
“好,隻是你身邊的新添的侍女,怎麽樣,還滿意嗎?”
對於孝莊的關懷,蘇茉兒有些感動的點點頭道:“今兒個達默奇才送來的,看著蠻清秀可人的一個孩子。”
“是呀,聽達默奇說,這個丫頭,執行了好幾次任務了,人也精明可靠,這些天挑選了好幾個,最後才確定讓她伺候你。”
“謝謝主子對奴婢的愛護,奴婢真的感激不盡。”
“客氣什麽?跟我還需要這樣嗎?”
孝莊看著蘇茉兒的眼眶又要濕潤了,趕緊的勸慰道。
“你去歇著吧,這兒這麽多的人,不需要你跟兒前伺候,你隻要養好了身子,比什麽都強。”
“是,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蘇茉兒走了出去,站在門口的丫頭,趕緊尾隨著跟了上來。
“你叫丫頭?”
“是。”
“誰給你起的名字?”
“我沒有名字。是達默奇頭領們這麽叫我的。”
蘇茉兒憐惜的望著跟在自己身後的丫頭,停下來了腳步,我給你起一個名字,可好?
“好啊,好啊!隻是·····我可以像蘇夏姐姐一樣,跟你一樣也姓蘇嗎?”
蘇茉兒呆了呆,蘇夏,那個可憐的孩子,跟了自己近十年,最終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為什麽?蘇夏自小就是孤兒,不知道父姓,所以才隨了我的姓。你呢,你本家姓什麽?”
“我和蘇夏姐姐一樣······我沒有本家。”
蘇茉兒心疼的撫摸著丫頭的落寞肩膀,溫柔的點點頭。
“好,你,就叫蘇可吧,我看你非常可人的樣子,挺討人喜歡的。怎麽樣,蘇可,你喜歡嗎?”
“蘇可?可人的可?謝謝主子賜名!”
“別叫我主子,以後,你也叫我媽媽吧,我會把你當成自家孫女來疼的。”
蘇茉兒趕緊阻止了蘇可的話語,給她改正道。
“是,媽媽。”
“嗯,好孩子。”
蘇茉兒牽起了蘇可的手,心情愉悅的回到了蘭苑。
蘇茉兒剛回到自己的蘭苑沒多久,就見到盈盈端著一厚遝的素色衣服走進了她的寢室。
“蘇姐姐,看看這些衣服喜歡嗎?”
蘇茉兒意外的上前,接過盈盈手中的托盤,疑惑的問道:“這是給我做的新衣嗎?”
“是呀,是主子交代司繡室做的,整整做了五件。說是以後,每個月都要隨著主子一起給你做新衣呢!主子對你,真的是恩寵之極,我都嫉妒死了。”
聽著盈盈的話,蘇茉兒把托盤推給盈盈:“都送給你吧,不要嫉妒了。”
“我才不要呢,這些衣服也太素靜了。主子說,你以後要修行苦行僧的法度,不會是真的吧?”
盈盈似信非信的問道。
“是的,這一次,我大難不死,感悟了良多,師傅救我脫離苦海,佛法無邊激發了我的佛心,我以後要斬斷一切的俗念,一心一意的修行參禪。”
蘇茉兒眼神裏閃耀著真誠的光芒,非常堅定地說道。
“真的呀?怪不得主子說,苦行僧不能浪費物質,不能揮霍資源,你以後真的不洗澡了嗎?這是真的嗎?你那麽愛幹淨,怎麽就要修行苦行僧的佛法呢?”
盈盈歪著頭,甚是不理解的質疑著。
“這是佛祖給我的提點和覺醒。盈盈,這些事,還是少讓人知道為好······我修行是為了救牘我的本心。不想被人誤解。”
對於蘇茉兒的提醒,盈盈歎歎氣道:“知道了,苦行僧!瞧瞧這些衣服還行吧!除了素色外,款式還可以。”
蘇茉兒拿過一件衣服看了看,心神甚是黯然。但是,當著盈盈的麵,她刻意的擠出一抹歡笑:“不錯,這正是我喜歡的顏色,就是款式太新穎了點,下次做的簡單點就好。”
“才不呢,這顏色這麽素,款式再簡單,豈不是像一個出家的姑子了?這款式是我專門交代司繡室做的,就是不想你老氣橫秋的。你看看你現在的麵色······都老了很多。那裏還是以前的不老女神呀!”
盈盈心疼蘇茉兒的清苦,不允許她那麽的自我折磨自己。
“罷了。聽你的。”
蘇茉兒知道盈盈對她的愛護之情不亞於主子孝莊,不忍拂了她的美意,就響應著答應了。
“還有這些血燕窩,叫丫頭給你燉了吃。瞧瞧你的氣色,真的很差,這一次中毒,還真是傷到了根基,你修修行,其實也不錯的。好了,我走了。”
盈盈說著,擺擺手,翩然離去。
讓蘇茉兒沒想到的是,一連幾天都沒有來蘭苑的皇上,竟然在夜裏駕臨來到了蘇茉兒的寢室。
“額涅······”
準備就寢的蘇茉兒正在鋪著床鋪,忽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不由得身子一震,轉過了身子。
“皇上,你怎麽來了?”
“我想陪額涅·····”
“不行!以後,再也不行了。”
蘇茉兒形穢自慚的擺著手,抱著自己的膀子,拒絕的斬釘截鐵。
“額涅·····我不嫌棄你。”
看著玄燁就要走上前抱住蘇茉兒,嚇得蘇茉兒趕緊躲了過去。
“皇上,法明大師都跟你說了吧!我以後······會很髒的,不能洗澡,你,你那麽愛幹淨的人,怎麽可以玷汙了你?況且·····我和你之間,再不能有什麽······”
“我知道,我不在乎,額涅,我不會做什麽越禮的事,我隻是想······抱著你,再睡最後一夜,什麽都不做,好嗎?隻是最後一夜······”
玄燁的聲音裏透出的淒苦之音,令蘇茉兒心疼的身子都顫抖了。
“不行,玄燁,我對我師父法明大師發過誓的,以後斬斷情緣,要徹底了斷塵緣。玄燁······你已經長大了。去陪你的妃嬪們吧!不要讓額涅為難,好嗎?”
“額涅······”
“回去吧,額涅身子還很虛弱,我想好好的養養身子,你早些回去吧!”
蘇茉兒說著,不由分說推著玄燁出了她的寢室,並在玄燁踏出門外後,立刻關閉了門,並上了門栓。
“額涅······”
“回去吧,以後,再也不要來了。”
蘇茉兒隨著話語,一行清淚滑落到嘴邊,她吞咽著淚水的鹹味,心中荒涼而苦澀。
一切皆有因,一切終有果,來來去去,不過是一場癡來一場夢!
皇上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出蘭苑,心中傷感之極。
他來蘭苑,不是為了歡愛,更不是為了尋求慰藉。蘭苑和蘇茉兒,對於玄燁來說,就是一種純粹的美好,一種毫不設防毫無忌諱的安全境地,他每次來這兒,就覺得輕鬆和舒坦,他覺得蘭苑,就是他心靈停泊的一個港灣。
如今,蘇茉兒再也不允許他來了。他的心裏覺得很苦很失落,以後,他要是再難受,再痛苦了,他該找誰暢所欲言的傾訴?
玄燁站在蘭苑的門口,遲遲的不願意離開,他仰望著皇宮,喃喃道:“我該去哪兒?該去哪兒?”
李德全低垂著頭,看著皇上的悲傷和落寞,大著膽子,低垂著頭,恭敬的低聲道:“皇上何不去榮婕妤那兒坐坐呢!”
玄燁因為李德全的話,微微失了神,隨即,眼眸中閃過一絲絲的光芒。
“走,擺駕澤福宮。”
李德全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慌不迭的道著:“是,奴才這就為皇上掌燈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