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神秘的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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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天寒地凍,樹上結了厚厚的冰柱。

    小冰河期的威力,將京杭大運河的凍住了,漕運被迫停止,來良鄉的商人少了許多。

    良鄉作為大明的小商品之都,大明的義鳥。

    漸漸冷清下來。

    摩天水車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白雪。

    冬天鬧災荒,饑民占道搶掠,太平車和馬車在雪地裏難走。

    江南的商人不敢冒險,等明年春再來良鄉。

    良鄉的官道,變得冷清起來。

    五匹快馬奔騰而過,朱厚照駕著快馬,飛馳在雪地裏。

    良鄉,藏書館,

    四間借閱室擠滿了人,書生們奮筆疾書,將借來的書抄在紙上,盡快將書還回去。

    朱厚照來到藏書樓,走進一層,便看見有幾人圍在一起。

    “殿下,那邊有人鬥詩!”

    朱厚照興高采烈過去湊熱鬧。

    兩個書生站在書架前,其中一人稍高一些。

    “兄台,這本丘濬大人編修的《通鑒綱目》,在下也看上了,可否先讓在下借閱。”稍高的書生彬彬有禮道。

    朱厚照納悶了:“《通鑒綱目》這書,坊間的書坊有售,為何還要搶?”

    旁邊的書生道:“兄台不知,這本《通鑒綱目》中,有丘濬先生的注釋,與其他《通鑒綱目》不同,丘濬先生乃是前內閣首輔,又是當世有名的大儒,得他注釋,會有許多感悟。”

    看的是丘睿的注釋,並非書本身。

    沒想到,本宮平日瞧不上的書,在宮外如此搶手……

    矮書生分毫不讓道:“那隻好鬥詩了,閣下先請?”

    周圍的人雙眼放光,等了半天,終於開始鬥詩了!

    隻見,高書生沉吟片刻,走了幾步:“

    七客同期賀誕辰,古詩三壽句如新。

    合為一百八十歲,總是東西南北人。

    露洗高鬆如細雨,風回曲徑卷湘筠。

    杏園雅集今重見,良史當筵亦寫真。

    ”

    啪~

    啪啪……

    一陣掌聲響起,周圍的人連聲叫好。

    “好詩!”

    “好詩啊!”

    矮書生一聽便知道,無法吟出這麽好的詩,拱手道:“兄台大才,在下佩服,這本典籍,就讓兄台先閱了。”

    周圍的人倒不覺得丟臉,這高書生名叫黃粱,在藏書館鬥詩小有名氣。

    別人沒聽過,但朱厚照卻在宮中聽過這首詩,好嘛,你竟然盜別人的詩……

    那本宮也盜。

    眾人正要離去。

    “住手,這本書本宮也看上了!”

    朱厚照笑嘻嘻地站出來。

    目光紛紛落在他身上,那高書生黃粱拱手道:“在下好不容易得來,恕不能想讓,鬥詩如何?”

    “你先來,還是本宮先來。”朱厚照手舞足蹈。

    “兄台先來吧!”

    朱厚照幹咳一聲,笑吟吟:“

    紫閣勳名近已休,文章空自壓儒流。

    孤舟敢許懸天日,浩氣還應射鬥牛。

    蘇子蟄鬆遭眾謗,杜陵荒草喚窮愁。

    乾坤不盡江流意,回首青山一故丘。”

    一片死寂。

    朱厚照茫然四顧,怎麽沒人鼓掌?

    “好詩!”

    ”真是好詩!今日聽了兩首好詩!“

    朱厚照笑著將書接過來,丟給一旁的太監。

    接下來,藏書館中不時響起一道聲音:住手,這本書本宮也看上了!

    一個時辰後,

    小太監的懷裏抱著一摞書,跟著朱厚照,從一樓爬到了五樓。

    “快數數,本宮搶了多少本了?”朱厚照興高采烈。

    “殿下,搶了二十七本了。”

    “才二十七本?!”

    朱厚照不滿意地冷哼一聲,道:“離那狗屁程青山,還差兩百多本!”

    小太監心裏委屈,搶了這麽多書,再搶,就要被人打了……

    樓下的四間借閱室,傳聞著,有人一個內搶了二十七本書,極有才氣。

    “咱們先回宮吧,明天再來搶!”小太監問道。

    “陛下若去坤寧宮用午膳,不見殿下……”

    朱厚照踹了他一腳,楊詹士一定會告狀,早晚要挨揍,還不如晚點回去。

    “那個叫流民詩神的家夥呢,本宮要他好看!”

    “沒瞧見。”

    “殿下,康海來借書了!”

    朱厚照眼中放出精光,道:“在哪裏,快帶本宮去!”

    一個麵如冠玉的書生,從書架上抽走一本書,周圍無人上來搶,在藏書館待久了,都知道此人就是康海。

    “慢著!這本書本宮也看上了。”

    朱厚照背負著手,笑嘻嘻地走過來。

    康海詫異地抬頭,隻見五個書生走過來,為首那個書生,相貌堂堂:“兄台就是一個時辰內,作了二十七首詩的人?”

    “嗯,你先來還是咱們先來?”朱厚照樂了。

    咱們?

    康海狐疑,五人個一起上?

    “小爺,這次由小的來吧?”一個小太監道。

    朱厚照記得這太監的名字,他叫高鳳,在內書院讀過書,多次得到司禮監大壋的讚賞,比普通的翰林還有才華,可惜是個太監。

    “嗯,就由你來吧,別丟本宮的臉。”

    朱厚照想讓高鳳試試此人的才學。

    高鳳穿著儒裳綸巾,看起來與讀書人無異,得意的問:“兄台先來,還是我先來?”

    “閣下先來!”

    高鳳扯著嗓子:“

    浩渺煙波歸宿夢,江南夜雨斷愁腸。

    一曲相思金山寺,孤帆遠影過豫章。”

    高鳳念完,旁人拍手稱快,頓時傻眼了,“這五個人難不成是江南的才子,竟個個皆有才華。”

    康海皺著眉頭,此人的詩還算好,但不算極好,想了想,道:“

    寶靨西鄰女,鳴箏傍玉台。

    秋風孤鶴唳,落日百泉洄。

    座客皆驚引,行雲欲下來。

    不知弦上曲,清切為誰哀。

    承讓了!”

    兩首詩高下立判,高鳳的詩雖有些意境,但敘述的故事卻不完整,康海的卻不同,從頭至尾是完整的故事,且表達的情感豐富,讓人傷感同情。

    書生們頷首點頭,有人甚至偷偷將康海的詩抄下來。

    朱厚照笑吟吟地站出來:“且慢,本宮還以為你真是神童,也不過如此嘛,該本宮了。”

    書生們嗤之以鼻,不知這臭屁的書生是誰,看起來卻極為厲害的樣子。

    朱厚照打開折扇,扇了兩下,才道:“聽好了,本宮要念了。

    斯文今古一堪衰,吾道真傳已作灰。

    鴻雁未高羅網合,麒麟偶見信時猜。

    迅雷不起金縢策,紫電誰知武庫才。

    此氣那同芳草合,渾淪來往共盈虧。”

    康海聽罷,一時間沉浸在詩文中,愣了許久,隨後雙手將剛到手的《禮經大義》奉上。

    朱厚照笑嘻嘻道:“承讓了。”

    良鄉衙門旁邊的小院,

    張賢來找嚴成錦:“嚴大人,藏書館有人搗亂,隻搶書,不看書,此人連康海都鬥敗了!”

    這兩日藏書館流傳。

    流民詩神程青山,經綸才子康德涵。

    康海不僅是大明前七子之一,還是弘治十五年的狀元。

    誰把他鬥敗了?

    “張大人把他抓起來就是,找本官作甚?”嚴成錦若無其事。

    能抓嗎?

    能抓本官早就抓了!

    張賢麵露難色,期期艾艾:“他還帶了四個才子,此人……叫朱小壽。”這麽提醒,大人你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