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高明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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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恪鬆率領三軍前往波羅堡。

    波羅堡是九邊的重鎮,在榆林鎮,韃靼人出入西北腹地常選的關口之一。

    以目前的行軍速度,明日黃昏便可行至波羅堡。

    “保國公犯下殺頭大罪,陛下召你回京,你又二度抗旨,誰也保不了你的腦袋。”苗逵既是提醒又是警告。

    提督史琳已經受召回京了。

    陳壽接替史琳的位置,成了京軍的提督,苗逵仍然是這次出征的監軍。

    朱暉跟在一旁,渾不在意:“本國公拒交將印的時候,就沒想活著,爾等想替陛下行罰,砍下本國公的腦袋就是。”

    苗逵頓時語塞,他已派人回京稟報,陛下的禦旨還沒來,誰敢拿保國公怎麽樣?

    前朝時,萬貴妃的弟弟萬喜,暴虐斂財,草菅人命。

    陛下當太子時,一清二楚,且與萬貴妃宿怨極深。

    對於萬喜這樣的人,陛下登基後。

    不僅沒殺,也沒讓他下獄,隻是沒收了錢財,讓他當百姓去。

    前內閣大學士萬安,紙糊三閣老之一,穢跡昭彰,陛下也沒砍他的腦袋,讓他致仕,安享晚年。

    陛下原諒太多的人。

    是個寬仁的人。

    保國公自幼跟著父輩立下許多戰功,當了國公之後,又征戰數次,除了英國公能和他比肩之外,無人能出其左右。

    萬一,陛下不想砍保國公的腦袋,他先把保國公殺了……

    嚴恪鬆和苗逵想到一處去了。

    他在翰苑時編修前朝的典籍無數,知道不少隱晦之事。

    前朝太監汪直和梁芳等人,罪名隨便拿出來一條,就夠殺頭,陛下一個都沒殺。

    聽成錦說,前些年建昌伯進宮吃酒時,戴了陛下的禦冠,隻挨了一頓板子……

    陛下的性子琢磨不透,該如何處置保國公,還是由陛下決定。

    朝廷的旨意沒來,若陛下隻想將保國公削爵為民。

    又或者交由刑部審理。

    他把保國公砍了,陛下問罪起來……

    “依下官看,廠衛還沒到京城,保國公何不趁著陛下沒動怒之前,先回京請罪,請求從輕處罰?”

    “不必多言,我自然知道後果,你還是想著如何對付韃靼人吧

    抵達波羅堡需兩日,恐怕到了波羅堡,韃靼人早就撤軍了。”

    兩天時間,足夠韃靼人搶完一座城池,從容撤退。

    韃靼人素來喜歡以戰養戰。

    就是隻帶幾日的幹糧,剩下全靠搶掠,或者打贏勝仗得到的戰利品。

    所以,韃靼人的行軍速度極快。

    沒有拖遝的輜重,是重要原因。

    嚴恪鬆堅定的搖頭:“不會,下官布置了九宮格戰術,韃靼人從波羅堡撤軍,又會驚動其他駐地,向下官傳來急報。”

    九宮格戰術就像一張網。

    從這個點撤離,經過其他點時,又會被發現。

    若是有心畫下韃靼人出現的地方,很快就能得到他們的行進軌跡。

    從而確定他們出沒的區域。

    到了夜晚,嚴恪鬆命人在戈壁上紮營修整。

    晚上風沙大,容易隱匿行蹤偷襲,

    他命人增加巡邏的次數,並派人到營地一裏外潛藏,有情況就發信號,免得被韃靼人偷襲。

    在寧夏時,就吃過一次虧。

    韃靼人對風沙氣候和夜晚,極為適應。

    “今夜收不到急報,就說明韃靼人,還在波羅堡。”

    嚴恪鬆敢斷定。

    起初,朱暉暗笑他的計策,現在發現,此策的確有過人之處,可以以靜製動,找到韃靼人蹤跡。

    唯一的缺點,就是兵力分散了。

    萬一遇到韃靼人,就會失去騎兵的優勢。

    但現在,嚴恪鬆已經命其餘的千戶率軍前來,集中波羅堡。

    一夜無事,

    次日一早,嚴恪鬆命人即刻出發,行進三個時辰,將近黃昏的時候,抵達波羅堡。

    “果然如我所言,達延汗撤軍了。”朱暉道。

    波羅堡一片雜亂,房屋倒塌,鍋碗瓢盆被丟到街上,米缸都雜碎了一地,顯然遭韃靼人搶了糧。

    “未必會撤軍,韃靼人進攻,向來喜歡聲東擊西,指南打北,明明是這邊發現韃靼人,卻總能從後邊殺出來。”陳壽篤定。

    你的意思是?

    韃靼人飄了,故意將我們引來?

    “絕無可能,若是想要與我們開戰,為何本國公帶兵進河套時,他們總躲著?”

    “國公與韃靼人交戰少,敢問國公,行軍打仗,最重要的是什麽?”嚴恪鬆發動嚴氏靈魂拷問。

    “自然是糧草!”

    “不錯,韃靼人入關沒帶糧,如今四處擄掠,截獲的糧草足以與我軍一戰。”

    這裏又是邊陲,要是打輸了,韃靼人一個馬遁,就能逃回草原深處。

    嚴恪鬆暗自心驚。

    幾個月不見,達延汗這小子越來越滑頭了。

    “從今夜開始,主力部隊開始換防,以此地為核心,每個軍營不得超過五十步,等我大明的騎兵歸來。”

    韃靼人的優勢是騎兵。

    寧夏的騎兵可以一戰,但眼下都分成小股派出去了。

    他的主力大部隊,隻有四千騎兵,其餘三萬均為步兵,有消息稱韃靼人的騎兵,有四萬人。

    到了夜裏,負責守營的千戶劉寧火速回來稟報。

    “總兵,發現小股韃靼騎兵在一裏之外的山穀遊蕩,打還是不打?”

    嚴恪鬆大驚,達延汗這孫子,果然沒走。

    “還想玩釣魚執法,本官也釣。”

    朱暉和陳壽等人一臉懵逼。

    釣魚執法是什麽戰術?

    嚴恪鬆激動地派劉寧帶著二百騎兵,到韃靼人麵前晃悠。

    “達延汗的軍隊,必定在山穀裏!”

    隻要將韃靼人的軍隊引過來,架著三門紅夷大將軍等他,就能打得韃靼損失慘重。

    朱暉麵色凝重,先前找不到韃靼人,現在真要打了。

    明軍大勝,說不定陛下還會從寬處罰。

    嚴恪鬆也是心事重重。

    之前都是占據城牆,與達延汗大規模交戰,現在城牆沒了,就像沒穿襠褲一樣……

    有點不自信。

    劉寧帶著一百人,前往一裏外的山穀,果然看見了一小股韃靼人的營地。

    他策著馬,在韃靼人的營地前,不停吆喝。

    “千戶,他們不動怎麽辦?”一個校尉問。

    “你們,下來,褲子脫了,給他們跳個舞。”劉寧道。

    校尉們個個麵色通紅。

    韃靼人看得有些懵逼。

    隻見這些明軍,不僅在營地外來回叫囂,還在家門口尬舞,尬舞就算了,還沒穿褲子,點著篝火“耀舞陽威”,顯示得有多陽氣似的。

    “看不起誰呢?”

    韃靼人的憤怒情緒全部被激起來了。

    草原以舞蹈,祭長生天。

    他們跳這樣的舞,就是對長生天最大的侮辱。

    韃靼人群情激憤,提到跨馬,殺氣騰騰地趕來。

    校尉們一看,再晚小雞都讓人宰了,急忙提起褲子上馬。

    “上鉤了,快往回引,宰了他們!”劉寧道。

    韃靼的這支先鋒部隊,少說有三百多人,他們不是對手,等再往後跑一裏,就能與大部隊匯合。

    一匹快馬疾衝,一馬當先,衝回營地給嚴恪鬆稟報:“總兵,韃靼人來了。”

    “達延汗今晚會不會攻營?”苗逵忙問。

    “以達延汗的性子,一定會偷襲,告訴各部,準備迎擊!”

    林鬆不在身邊,少了一員可以衝鋒的悍將。

    不僅如此,京營的千戶百戶都派出去了。

    嚴恪鬆將目光投向朱暉和陳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