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風月寶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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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腿沒了,還放跑了貝飛鴻,對不起。”鴉牢之難得一見的對朱黎陽說了聲對不起。

    朱黎陽卻搖了搖頭,說:“或許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的魯莽。”鴉牢之說。

    “顏阿嬤說妖狼的老祖向天羅老祖借了一麵鏡子,妖狼不會讓安平侯這樣白死。”

    路飄影從天羅中出來的,他曾經帶著他的兄弟們反過天羅,他知道天羅的底蘊。

    天羅的老祖,非常神秘,據說和神明平起平坐,很有地位,天羅老祖對他是很看好的,在天羅看來他犯下了滔天大罪,可是天羅老祖卻放過了他,一方麵有人族顏阿嬤的原因,另外一方麵可能是天羅老祖並不想殺他。

    畢竟他出身於天羅,畢竟他才十六歲的時候,就煽動了殺手們反噬天羅,人才難得。

    路飄影心中一驚。

    “我是聽聞老祖是有一枚法鏡,老祖蘊煉過很多年,叫風月寶鑒,我一直沒有見過,但是聽說隻要是天羅在這法鏡下無所遁形,心神大亂。當年我非常無知,煽動大家攻擊天羅總舵,有人將這枚法鏡懸在山門口,我們折損了很多兄弟。我有一個師姐已經出家為尼,清靜無為,可是在這一枚法鏡的照耀之下,竟然無法控製自己,自刺雙目。“

    路飄影吃下了一枚丹藥,吐了半天,他臉色依舊蒼白,但是精神好了很多了。

    他現在一頭白發非常刺眼。

    “一日白頭啊,”鴉牢之現在也好多了。有大將軍在身邊,他感覺到很安心,加上大將軍透露的信息讓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無心之中救了路飄影,所以心情大好,他接著說,“是不是因為生吃老鼠的原因,老鼠肉好吃嗎?我在蘭斯高原時候,商羊族有一道名菜就‘三吱兒’。就是生吃小老鼠。用筷子夾起來的時候,小老鼠發出一聲吱的聲音;將小老鼠沾上醬料,小老鼠又發出一聲吱的聲音;吃到嘴巴中咬,小老鼠再發出一聲吱的叫聲,這樣就叫三吱兒.......”

    路飄影突然又“哇”的一聲吐了,連膽汁都給吐出來了。

    他艱難的站了起來,恨不得將鴉牢之的嘴巴給縫上,這家夥哪壺不開提哪壺,太賤了。

    路飄影突然消失在黑影之中。

    “殺手,你要去哪兒啊?”鴉牢之問。

    “去找你的腿!”

    “找到也沒有用了,不用去找了,你不說過少一隻腿沒有關係,隻要第三條腿還在。”鴉牢之說,他真怕殺手再回去替他找腿,畢竟這殺手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

    “切.....”路飄影說。

    “不用去了,”大將軍朱黎陽也說,”貝飛鴻主力在這一帶,太危險了,並且找到了也沒有用了,回去吧。“

    路飄影沒有回答,四周一片安然,他要走,誰也擋不住他。

    鴉牢之有一些急,他非常了解路飄影,雖然說他們有時候打打鬧鬧相互嘲諷的,但是路飄影對朋友對戰友是絕對敢也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拚的。

    “不用找了,走吧!”朱黎陽說,“可汗見不到你們心總不會安的。”

    ”殺手,走吧!”鴉牢之被幾個軍士抬著,他也在招呼。

    “你們走吧,我一定要找到他的腿。”殺手說。

    “你找到我腿也沒有用了啊,你理智一點,我就丟了腿的都覺得沒有事的!你著急什麽啊。”鴉牢之說,“再說,都過了這麽久了,就算你找到了我的腿還有什麽用呢?“

    “有用!”

    “沒有用了,走吧!”鴉牢之有一些感動。

    “有用,我可以將它烘幹,每天給大門口的狗喂一點點兒!”殺手淡淡的說。

    大將軍嘴角露出了一些弧度,他忍了忍,但是最終沒有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鴉牢之也笑了:“打擊報複啊,我還以為你有什麽好心呢?老鼠也沒有這麽惡心啊,是你自己有潔癖你怪我啊?”

    路飄影沒有正麵回答,他淡淡的說:“喂你家的那幾隻狗......或者換你家的臘肉。“

    “好吧,你贏了,我怕了你了!”鴉牢之說。

    路飄影從黑暗之中走出來,他笑了,笑得很開心。

    “慫得這麽快啊!”他取笑著鴉牢之說。

    “當然,畢竟我是一個殘疾人——請你尊重我一點,尊重人類的傳統沒得比好不好。“

    鴉牢之全然沒有將自己丟了一條腿的事情放在心上,和殺手一路鬥著嘴。

    “天羅和神明都有功法練到一定的程度,可以斷肢重生,天羅老祖曾經被仇家刺瞎了雙眼,但是後來他又長出了眼睛,”路飄影告訴鴉牢之說,”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將這功法給你撈回來。”

    他說得很認真。

    “其實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好——別看我隻有一條腿,等我刀法大成,大荒之中誰能是我的對手,一個一條腿的能打敗這麽多兩條腿的,這多麽的威風啊!一條腿將是我的標誌。“

    鴉牢之這家夥大聲說,無心無肺。

    “這麽好啊,那就將你的另外一條腿給砍了吧,等你刀法大成,一條腿都沒有的能打敗四肢健全的,那更加威風啊......“

    鴉牢之正在嘚瑟的時候,幾位黑衣騎士從那一邊奔馳而來,走在最前麵的是一位背著長弓的女孩,女孩穿著勁裝,紮著個馬尾鞭,額頭上留著一縷彎彎的劉海兒,眼睛長長的。她直接嗆著鴉牢之說。

    “大嫂說得有道理,但是我不能這麽威風啊,這麽威風我怕別人太羞愧了......“鴉牢之沒臉沒皮的說。

    女孩沒有和沒臉沒皮的鴉牢之糾纏,對朱黎陽說:”老九和安陸侯大戰的時候,我躲在後麵射了安陸侯一箭,射中了他的頭盔,老九趁機給他背上抽了一鞭,打得他吐血而逃,但是這老狼太狡詐了,我們沒能追上他,就差那麽一丁點兒了。”

    ”已經很不錯了,”朱黎陽說,“你這一箭,估計大荒都會知道人族的琴心公主了,有路飄影和姬琴心,誰要成了人族的敵人,估計他連門都不敢出的。“

    朱黎陽心情很好,但是他說話很平靜,他是在誇人,也誇得恰如其分。

    姬琴心得到了朱黎陽的誇獎,如同灌了蜜一樣,她哈哈大笑,笑得非常的開心,路飄影也笑了。

    “大將軍很少誇人啊,托公主的福,我也被大將軍誇了一回。”

    姬琴心的臉頓時紅了,她將馬一拍,飛馳而去。

    她對安陸侯射了一箭以後,她的心態和信心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她一直是躲在哥哥們後麵的小女子,現在她感覺自己就算是身為女子,也可以和哥哥們一樣,用自己的箭保護人族。

    她很驕傲,尤其是朱黎陽將她和路飄影相提並論時,她很高興。

    路飄影一刀留下了安平侯名揚大荒,她一箭射下了安陸侯的頭盔也不呈多讓。

    清晨。

    有一些冷。

    可汗笑著對身邊的侍衛說:“我以為琴心公主已經長大了,可是她半夜三更的竟然帶著兩個孩子,纏住大將軍給他們做竹哨,現在還帶著那兩個孩子在吹竹哨呢。”

    侍衛假裝什麽都沒有聽到,在這些大人物的身邊,一定要有一些該聽的聽,該不聽的事就不聽的覺悟。可汗的這些話,就是該不聽的。

    馬上,可汗又跺了跺腳,說:“這丫頭被大將軍慣得無法無天了,也罷,反正是害他自己,關我屁事。”

    這話侍衛更加不能聽了。

    “總會有一天,這刁蠻丫頭會把大將軍頭發胡子都拔了的,哈哈哈。”可汗好像很高興大將軍能出醜,“哈哈哈,看你一天到晚板著一副臉,看誰都欠你錢一樣。”

    這些侍衛現在就恨不得自己將自己的耳膜給刺破了。幸好外麵有聲音將他們從如坐針氈的狀態之中解救了出來。

    “貝飛鴻有使者求見。”

    可汗心情仿佛很好,他說:“見吧!”

    大帳之中,可汗坐在寶座之上,他的文武百官分列兩邊,侍衛們一個個精神抖擻,手握兵器。

    妖狼使者在如狼似虎的侍衛之中平靜的徑直走了過來,他非常的鎮靜,仿佛不將這些軍士看在眼中。

    “妖立言奉妖狼大將軍貝飛鴻之命拜見人族大可汗,”使者非常客氣的對姬有悔跪拜說,然後他又站了起來,對著可汗身邊的大將軍作了一個揖,”拜見大將軍。“

    然後,他又對這些文武百官團團施一個禮,說:“拜見各位大人。”

    這位年輕的使者彬彬有禮,風度翩翩,一看就是家教極好的人家。

    鴉牢之在修養,而路飄影認出了他,路飄影的眼睛都快要冒出了火來。

    “是你!”路飄影實在是忍不住了,他站了出來,說,“就是他,是他一刀砍下了鴉牢之的腿。”

    使者非常平靜,他對著那眼睛之中快要冒出了火的路飄影笑了一下說:“原來是路將軍啊,在下和路將軍不打不相識,對路將軍佩服得緊,在下一千鐵騎,竟然被路將軍輕輕的給騙過了。”

    “你砍了鴉牢之的腿,我也要砍下你的腿!”路飄影恨恨的說。

    而使者竟然微笑著說,“路將軍說笑了,今日得見路將軍,路將軍快意恩仇,果然名不虛傳啊。“

    路飄影手上的青筋直跳,按著刀的手已經蒼白,他頭上灰白的頭發無風自動,飄了起來。

    他如同一頭憤怒的獅子。

    他真想一刀將這使者給砍了。

    “在下這一趟來,是對大可汗和各位有一個交代,“使者很認真的說。他的身後,有幾個妖狼軍士扛著幾個麻袋,麻袋之中裝滿了頭顱,妖狼的頭顱。

    然後,他笑著對人族的可汗和文武百官說:“那天鴉牢之將軍與白狼團大戰之時,在下正奉大將軍之命清理門戶,遇見了鴉牢之將軍與白狼團大戰,在下的戰士們正好技癢,就順手炫了一下,沒有想到衝撞的是鴉牢之將軍。幸好鴉牢之將軍無恙。不然在下雖百死難逃其咎。”

    然後,他正色說:“這些妖狼的頭顱,是白狼團剩下的戰士,他們的頭顱都在這裏了,他們所作所為,已經違妖狼軍法。我們大將軍命在下將他們的頭顱送給人族可汗過目。妖狼和人族雖然敵對,但是長期是一衣帶水,相互提攜,相互守護的。戰場之上死傷難免,但是作為妖狼竟然以人為食,或者人以妖狼為食,都犯了我們祖先誓言,當斬。“

    可汗點了點頭說:”貝將軍恩怨分明,寡人佩服得緊,也替人族謝謝貝將軍和安陸侯。“

    路飄影手上有了一絲血色。

    ”在下還有一事就是特意來歸還鴉牢之將軍的腿,順便向鴉牢之將軍至歉。“

    使者將鴉牢之那隻粗壯的腿從麻袋之中掏了出來,為了將腿裝在麻袋之中,這幫妖狼竟然又將鴉牢之的腿砍成了四截。

    他們將鴉牢之的腿一截截的對好,擺放在地上。

    路飄影手上的血色又消退了。

    他終於忍不住了。

    “我也不欺負你!”路飄影說,“決鬥,生死無論,你贏了,哪怕你殺了我,你都可以安然的回去!”

    可汗和大將軍臉上大變。

    “我是中州人士!不是你的臣民,不歸你節製!”路飄影知道可汗和大將軍想說什麽,“我也是天羅殺手,我天羅要做事,誰能擋住?“

    他義憤填膺,要為鴉牢之出一口氣。

    “這是我與他的事情,他的所作所為與白狼團何異?”路飄影吼道,“誰插手我們之中的事情,就是我的大敵,就是天羅的大敵!”

    可汗和大將軍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歎了一口氣。

    “我們之中,隻會有一個人站著!”路飄影出現在妖立言的前麵,說。

    “恭敬不如從命,在下對路飄影將軍是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啊。”這妖狼還是很客氣,但是他的手已經放在刀上了。

    路飄影身子一閃,突然消失不見,大帳之中,隻有淡淡的影子圍繞在妖立言身邊。

    妖立言沒有慌亂,他甚至連動一下都沒有,他的手緊緊的按在刀上。

    他知道殺手的特征,你動的時候就是最危險的時候。

    他精神高度的集中,雖然他沒有動,但是比戰場上廝殺危險多了,很快汗水就從他的身上滴落了下來,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

    影子還在圍繞著他,這些影子之中,有一道就是路飄影。

    可汗和文武百官,都緊張的看著他們的決鬥。

    妖立言突然動了,他的刀出鞘,一道虹光從他的刀中迸射而出,發出刺耳的聲音。

    路飄影身影在他的身邊浮現了一下,他的身影晃了一晃,然後又消失了。就在他的身影晃動的這一下,妖立言收刀回鞘,手依然緊緊的握住了刀。

    他一擊未中,不再戀戰。

    “無恥!”有人在罵。

    因為妖立言的刀法之中,竟然有著鴉牢之的“蒼月九刀”的影子,他偷師了鴉牢之。

    如此三番五次,每一次都是一擊而退,交手雖然短暫,但是凶險異常。

    路飄影又一次出手,妖立言的刀也在電光火星之間抵住了鴉牢之的刺殺。鴉牢之退卻之時,一道光華從他的眼睛中射了出來,路飄影直接出現在他的前麵。

    路飄影片刻失神,眼神空洞。

    “不好!”可汗和大將軍同時站了起來,驚呼了一聲,但是他們卻無法參與這一場戰鬥,畢竟人無信不立。

    “路飄影,快滾出來,你躲在這裏就可以不請我喝酒了?你答應了我還要請我喝酒的!”一個孩子從外麵衝了進來,他大聲嚷嚷。

    路飄影片刻清醒,妖立言眼神之中露出一絲惱怒,他一刀對著路飄影劈了過來。

    路飄影躲避不及,這一刀直接劈開了他的胸膛,鮮血直接噴了出來,他的人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