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省得。”

    凝視著搖曳的燭火，殷水流將這一對小小人兒交由其他武館弟子帶入裏間。

    待到外間隻有他和明師兄兩人，殷水流向對方行禮表示道：“等會殷某便與秦前輩道別，多謝明兄等人的照顧之情。”

    秦前輩是盲眼老翁的首徒，年已五旬，是明師兄等人的師傅，實際上鎮惡武館的主事人。

    “殷兄，小弟不是此意。”

    明師兄叫做明永鑒，聞言慌忙擺手道：“師公把殷兄當作了小師叔，如若明日見不著殷兄，隻怕……”

    不等他說完，小丫已在裏間喚道：“爹爹，你快些來……”

    喊不過幾聲，接著是哇哇大哭。

    虎牙在裏麵怯怯地道：“媽媽，你不要打妹妹，要打便打虎牙。”

    將小師叔的兒女帶入裏間的幾個武館弟子滿麵尷尬的退出，向著殷水流和明永鑒兩人苦笑道：“這可如何是好？”

    “隻有麻煩殷兄了。”

    明永鑒苦笑之餘，依著師傅的教導道：“師傅的意思，想煩請殷兄在武館暫住幾日，待師公病情稍緩些，我們再與他老人家好好說明殷兄的身份。”

    殷水流皺眉問道：“若是老前輩一直認為我便是你們小師叔……”

    明永鑒回道：“師傅方才就此事早有交代，殷兄的嗓音獨特，和小師叔截然不同，我們也不免奇怪師公為何如此認定。殷兄不必為此事擔憂，待我們去尋個和殷兄嗓音差不多的陌生人，殷兄若是有事便可離開了。”

    若是沒事，便一直留著麽？

    殷水流還未答允，明永鑒已是團團作揖道：“還望殷兄能夠相助幾日，鄙館上下感激涕零。”

    “怎生使得。”

    不等其他武館弟子學著明永鑒以禮相求，殷水流連忙止住，他也不推脫，出聲應允道：“貴館有恩與我，這小小事情怎可向殷某言求。”

    明永鑒幾人大喜，隻是小丫在裏間的飲泣又讓他們一籌莫展。

    假夫妻同睡一房，此事莫說木氏不會允許，便是他們這些師侄輩也不能坐視如此荒唐發生。

    “殷兄，請。”

    為殷水流安排的房間在另外一處，眾人正要出門，委屈之至的小丫久久不見爹爹進來，縱是給木氏打得厲害了，也在痛泣裏不依不饒地要著她的爹爹。

    明永鑒麵有不忍地道：“小師嬸怎可打得這般厲害。”

    木氏一個不察，虎牙已由裏間跑了出來，他急急上前來牽著殷水流的右手，惶恐不安地道：“爹爹，媽媽哭得厲害，你再不進去，小丫便真給媽媽打痛了。”

    小小身軀拖著殷水流便往裏間去了，明永鑒幾人麵麵相覷，並未跟隨入內，無奈地道：“且等著吧。”

    穿過珠簾，剛自入內，木氏麵上垂淚，向著小丫悲聲叱道：“你還喊，你還喊，讓你莫喊，他就不是……”

    揮手又要打去。

    隻是這次她的手掌還沒有打到小丫的小腚，中途便已給男人的手阻在空中。

    “何苦這麽打孩子。”

    沙啞的聲音入耳，木氏依在榻沿的嬌軀不禁微顫，她也不看來人，慌忙中收回彼此肌膚相觸的皓腕，心下種種不下於小丫的委屈淒苦湧來，也不和來人多說，掩麵便奔了出去。

    明永鑒幾人在外間喊小師嬸，虎牙在裏間喊媽媽，小丫撲入殷水流懷裏，紅著眼眶滴著淚花，可憐兮兮地道：“爹爹，媽媽打我，小丫疼。”

    “好了。”

    抹去直流的淚珠，殷水流和小丫額頭相碰道：“爹爹不是在這裏麽？”

    今日完成十連斬的第二個編號者已經出現，比編號七七八五九四三八晚了三個多小時，至於今日的其他排名之爭，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可以用來決出名次。

    不提還未產生的第三名，便是第二名也和第一名實力相差懸殊，不知道多少編號者在暗處瑟瑟發抖。

    “此次曆練任務還有異類。”

    殷水流哄著小丫，讓虎牙也躺到榻上去，他往書桌處走去時，溫暖笑容讓還在飲泣的小丫指著前麵：“媽媽把《列傳》放在那裏，小丫要聽《烈焰刀神傳》。”

    虎牙則不同：“爹爹說《劍神列傳》，那白衣劍神劍氣縱橫，比烈焰刀神威風，虎牙以後也要白衣勝雪，劍長三尺七寸……”

    哭也快，笑也快，在爹爹麵前，媽媽一時不在也不打緊，殷水流打量著目光所及的書籍，在兩兄妹的打鬧裏拿起一本《舊魏書》。

    這是此方世界的前朝。

    他稍稍翻去幾頁，剛看到魏朝立國前驅逐異族的盤陽之戰，早已破涕為笑的小丫在榻上招手道：“爹爹，快來，哥哥和小丫一樣要聽《烈焰刀神傳》。”

    明永鑒由外入內，向著正捧書而回的殷水流眼神示意道：“小師叔，您今天晚上睡在何處？”

    小丫從榻上冒出頭來道：“爹爹今天晚上要陪著小丫和哥哥呀。”

    明永鑒做著鬼臉道：“知道啦。”

    和虎牙兄妹說趣幾聲，明永鑒又退了出去，等到師弟們回來，問道：“小師嬸如何了？”

    師弟無奈道：“在偏居，不開門。”

    眾人隻能在外麵候著，隻是亥時過去是子時，小師叔的這對兒女在殷兄的《列傳》裏還未有睡意，他們卻一一哈欠連天，料想今夜裏小師嬸定是不會回來了，入內和殷水流說道了幾聲，便把門虛掩而上，各自歸了睡處。

    ◇

    首日的排名之爭，隻有九個編號者完成十連斬，拿到了劍神遺址的開啟點數，等到子時四刻的刷新時間到來，潛伏在各處的編號者們靜候著那個可怕的係統提示聲。

    “首日或許還有一些意外的可能，若是第二日，這個編號七七八五九四三八還能在短短幾分鍾時間完成十連斬的首殺，那麽便可以確定無疑，此人的修為遠比其他人高出太多。”

    望著已在榻上酣然入睡的小丫兄妹，殷水流將手中的《劍神列傳》隨意放到一旁。

    小丹之效的餘力還有半個小時左右便會全部消散，屆時他再無傷患，地脈十一的修為加丹田兩湖之景，可以讓他無論是生或死，都可以轟轟烈烈。

    他殺人，人殺他，有何稀罕畏懼之處。

    係統在提示是否選擇開啟爭先模式。

    殷水流選擇否。

    他起身往外瞥去一眼，樹影婆娑仿若鬼狀，他在等對麵的窗邊人，脈知告訴他，對方必定會來找他。

    若他真正不敵便也罷了，若是敗而能逃，可在否裏選擇二十四連斬的逃亡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