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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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涼看著那些文件,沉默了很久。
    眼前的那個文件夾慢慢出現了一個原點,隨機原點開始旋轉,線條發散開來,形成一個漩渦,她開始跟著旋轉。眨眼間,她還是那個十四歲的小女孩,跟著父親初入那個精裝的歐式別墅。
    她站在門口腳下是大理石的階梯,陽光熾熱的照在她的身上,晃的她睜不開眼睛。
    耳朵裏,是父親唯唯諾諾的跟雪姨討好的聲音:涼涼很乖的,一定不會給你們帶來什麽麻煩。她媽媽離世了,我家裏也沒有什麽親人,除了我,她還能去哪裏呢。
    父親的哀求,就好比一根針在她失去母親的傷口上一下下的縫著,她清晰的能感受到每一針穿過裂口,絲線劃過,粗略的縫合著,令她千穿百口,遍體鱗傷。
    父親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他是個畫家,在那個年代父親曾經是萬千少女的偶像。
    她曾經看著恩愛的父母,覺得愛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而後來母親離世之後,父親沒過多久就將她帶進了顧家。大概是因為父親的樣貌吧,憂鬱的畫家,陰鬱富有故事的眼神,溫良的性格,那些文藝的氣息深深的吸引著雪姨。
    雪姨很喜歡父親,是那種喜歡到骨子裏,恨不得一夜白頭的喜歡。而父親的唯一要求,隻不過是將年幼的單涼帶在身邊。
    雪姨有多喜歡父親,便有多討厭她。
    她是雪姨對父親愛中的汙點,所以她不能出現在雪姨出現的地方,不能在同一個桌子上吃飯,不能到樓上任何一個房間,她能活動的地方出了地下室裏的幾平方便是花園。
    然而顧池卻是個意外,她像是個刺蝟,討厭顧家的任何一個人。而顧池總是裝作不經意的從她身邊走過,笑著跟她說道:“這麽巧,你在看什麽書?”
    “這麽巧,你怎麽在這裏,我們一起回去?”
    “這麽巧,你也喜歡吃巧克力,我也是!”
    “這麽巧,我們一起去吧,剛好順路。”
    “這麽巧···”
    “這麽巧···”
    她總是很冷的回應他,而且還是在她心情好的時候。其餘的時間,她會忽略顧池跟他說過的所有的話。
    直到有一天顧池不在不經意的出現在她的麵前,而是敲開她的方麵,跟他說:“涼涼,我要出國了。”
    那晚的星空沒有星星,烏雲遮蓋了一切。他的眼神陰鬱,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將她印在自己的眼眸裏,那麽哀傷。單涼似乎都能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他眼中的荒涼,那一瞬間單涼似乎對他產生了一種悲憫。
    她隱約聽見過顧池跟雪姨的爭吵,什麽內容她不知道,隻是爭吵的很激烈。激烈到雪姨砸了樓上廚房裏所有的餐具,撕心裂肺的狂吼。
    後來,她聽說是因為顧池不想出國,而雪姨以死相逼。
    最後,還是顧池妥協了。
    他們都是被命運牽著走的孩子,她記得電影裏有一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可又有多少人被迫為了三餐低頭,放棄了自己的夢想。他們的年代,責任遠比夢想重要。
    她第一次主動拉了顧池的手,盡量讓自己的笑容自然一些:“一路順風。”這是一年多以來,她第一次跟顧池這麽心平氣和的說話。
    顧池目光閃了閃,勉強的勾起一絲笑意,將一封信塞進了她的手裏。總是他有不舍,有牽掛,他還是踏上了去往機場的路。
    那封信單涼隻打開了一半,看到落款她便沒有勇氣打開。他的字行雲流水,落筆有力好像他的長相一樣讓人難以忘卻。
    “等·我”
    單涼笑起來,可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有些事情,是早已經注定的。
    陳了了很有眼色的沒有打擾她,她如獵鷹一樣的目光像在記錄單涼的每一個表情。
    單涼將文件推了回去:“拿回去吧,我不需要這些。”
    聽了單涼的話,陳了了的眼神中不在那麽尖銳:“可是,這是···”
    “你告訴我哥,我自己會把自己照顧的很好的。”
    她說完起身離開,這是她一次這麽稱呼顧池。雖然她從來不承認,可是他出現的那個夏天,他細心的嗬護這自己的自尊心,他偷偷為她所做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那個灰蒙蒙的青澀時光的最溫暖的時刻。
    他在她最陰暗的時候,給她點了一束光,給了她光明與期許。
    可是,她永遠記得就在顧池跟雪姨大吵完的第二天,雪姨專門讓父親將她從學校接回來,讓她當著父親的麵拿母親發誓,永遠都不能對顧池有任何男女之間的情愛,不然母親便不得超生,她跟父親也會被掃地出門。
    她那個時候是多麽的倔強,不過看在父親祈求的麵上,她還是照做了。
    自此她努力學習,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直到父親離世,她也沒有再見過父親一麵。
    她用很短的時間找了一間地下室,搬出了公寓。既然要撇清關係,那便要幹幹淨淨。
    地下室陰暗潮濕,時不時還會漏水,不過對於她這個工薪階層來說,能有個地方避風擋雨已經算是很好的。
    時間就像是指尖的沙,稍縱即逝。她也不在是那個得過且過的小女孩,除了日常的工作,她還會去學一些喜歡的東西,烹飪,油畫···
    女孩子想要過的精致,必須先豐富自己才對。生活已經很糟糕了,除了自怨自哀,唯一能做的就是苦中作樂。
    她經常出差,有時候一忙起來,便忘記了白天黑夜。
    這段日子是她過的最舒服的一段時間,忙的不著家,有時候困了便在辦公室睡了。
    可是最近她卻不敢在辦公室待的太晚,雖然她不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可是最近隻要在辦公室一加班,就好像能聽見女人哭的聲音,尤其是她一個人晚上加班的時候。剛開始她還並不在意,後來,她總是會接到陌生的電話,電話接起來,那邊卻隻有喘息的聲音。嚇的她連陌生電話都不敢接的。
    她給蘭嵐打電話,跟她說了最近發生的事情。蘭嵐勸慰她,是不是因為最近太忙了,所有產生了幻覺。
    她想了想也有道理,專門還在放假的時候好好的睡了兩天,還抽空去廟裏拜了拜求了一個護身符。
    又是一個深夜,因為在寫的方案需要很多的資料,這些東西又不能搬回家,上麵要的又著急。她想了想,拿出護身福合起手拜了拜,打開了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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