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成蔭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柳錦程。

    她將拿鐵放在了許秋的麵前，魔卡奇諾放在了自己的麵前。

    “我爸呢？”她問道。

    “他已經走了。”

    許秋開始品嚐咖啡。

    “我爸說了什麽？”柳成蔭也坐了下來。

    “咖啡不錯。”

    “你說不喜歡咖啡的苦味，我多加了一些糖，這樣的話，咖啡的味道就淡了很多。說實話，不應該是這種味道的。”

    “我可不講什麽原滋原味，合自己的口味就行了。”

    許秋這個人，在柳成蔭的心中，一直就是個怪人。

    “我爸說了什麽？”柳成蔭再次問道。

    “你爸想讓我吃軟飯，我說，我要麵子，不接受。”

    “你說話用得著這麽直接嗎？”柳成蔭瞥了許秋一眼。

    “我一向是直來直去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其實你不用這麽敏感，即便我爸想給你什麽照顧，也是出於報恩的意思。沒有其他的想法。”

    許秋審視了柳成蔭幾秒鍾，問道：“真沒有什麽目的嗎？例如，想從我這得到一些秘密？”

    雖然對許秋已經足夠了解，但柳成蔭還是對許秋這種直接了當的話，說的有些不知所措。

    見柳成蔭一時間愣住，許秋哼笑了一聲道：“我就說嘛，肯定會有一些目的性的。”

    柳成蔭歎了口氣道：“跟你打交道，真的要很厚的臉皮，可惜我沒有。”

    “我不喜歡遮遮掩掩的，就算有目的，直接承認了，也不算丟人。目前來說，不知道會有多少勢力，對我虎視眈眈呢。他們都在背後玩陰的，你比他們和你老爸都坦誠的多。”

    柳成蔭自嘲的一笑道：“你救了我，我卻懷著目的接近你，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卑鄙。”

    “我並不認為卑鄙是罵人的，人不能太善良，善良是會吃虧的。”

    “我找過陳永輝，還有瑪格瑞爾，他們已經記不清蜘蛛山穀中那微縮的兩年時間，發生了什麽。想要知道更多的秘密，隻能從你這想辦法了。不過，目的雖然是有的。但報恩也是真心的，包括陳永輝和瑪格瑞爾，我都會報答的。”

    “其實，不打擾我們，才是最好的報答，你應該能明白的。”

    “好，暫且不談蜘蛛山穀中的秘密，就說說關於你們的秘密。你究竟是誰？來自哪裏？”

    許秋忽然想起，當時救下柳成蔭的時候，她已經見證了他們的形象。

    “惡魔？是在大浩劫中無意間進化出的形態嗎？”

    柳成蔭的好奇心已經藏在心中兩年了，比起蜘蛛山穀中的秘密，她更關心是的，許秋他們自身的秘密。

    “這件事情有沒有別人知道？包括你老爸？”許秋異常嚴肅的詢問道。

    “除了我自己，沒有告訴任何人。”

    “事情比你想的更加複雜，但是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人知道的秘密越多，危險就越多。我不告訴你，也是為你好。”

    “我會保守秘密的，你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年，我都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如果我知道了你們的秘密，我也會堅定的站在你們這一邊。”

    “那你不覺得我們是十分危險的存在嗎？畢竟那種形象，在人們的印象之中，是邪惡的化身。”

    “你不是，陳永輝也不會是。除了形象之外，你們的本質上都是善良的。”

    許秋忍不住笑了，他做了幾千年的大魔頭，一直是人類心中公認的邪惡化身。

    這還是平生第一次被人類說善良。

    “為什麽笑？你不相信我嗎？”柳成蔭感覺受到了質疑，心裏有些不舒服。

    “我沒有義務相信你，不是嗎？”

    “那你要怎樣才會相信我？”

    “你能幫我什麽？”許秋的目光忽然變得淩厲起來。

    “我感覺，除了錢的方麵，別的方麵可能不會對你有什麽幫助。”

    “我剛才就說了，我不吃軟飯。不過你要是和陳永輝一樣，願意成為我們中額一員，那我就考慮告訴你真相。”

    柳成蔭想起了陳永輝的惡魔真身的形象，不禁打了個哆嗦。

    “惡魔講求等價交換的原則，而你，永遠不會去承擔交換這個真相的代價，所以，你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好。”

    許秋站起身，就要離開。

    柳成蔭也跟著站了起來，問道：“那我可以得到一個簡單的答案嗎？”

    許秋轉過頭，看向柳成蔭，並沒有說話。

    柳成蔭問道：“你是許秋嗎？”

    許秋忽然間怔住了，柳成蔭的問題，沒有這麽深的含義，但卻在許秋的心中掀起波浪。

    我是誰？

    我曾經是坎法爾，但我現在是誰？

    我現在是坎法爾還是許秋？

    我既不是坎法爾，也不是許秋。

    可我既是坎法爾，也是許秋。

    那我現在究竟是誰？

    我為什麽會打開這個世界的通道？

    我為什麽會變成許秋？而不是別人？

    這個世界跟我曾經的世界是否同一時空？

    如果不是呢？

    那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何在？

    如果是呢？

    那意義又何在？

    許秋又是誰？

    許秋去了哪裏？

    如果許秋消失了，那我又是誰？

    我既是許秋，又不是許秋。

    就像這個世界，跟曾經的這個世界。

    現在的世界，不同於曾經的世界。

    但又是同一個世界。

    那此刻的我，跟前一刻的我，是同一個我。

    但又不同於前一刻的我。

    這麽說來，被我占據了身體的許秋，既是同一個我，也是不同的我。

    許秋的心中，有了許多玄奧的問題，無數的問題，但有些事情，在他的心中有了答案。

    “我是許秋，我是此刻的許秋，也是曾經的許秋。”

    忽然間，關於曾經的那個許秋的一切記憶，湧上了心頭。

    從呱呱落地，從睜開眼第一次看到王素蘭。

    從剛開始學會走路，跟牛曉楠和程大謙一起玩耍。

    從開始上學，認識了許多的同學。

    從小到大，王素蘭對他的疼愛和無微不至的照顧。

    從大浩劫出現，人們陷入混亂和恐慌。

    許許多多的人慘死在異獸的爪下，人們驚慌逃離家園。

    人們聚集在新的城區，覺醒了法師資質的人，創造了城市的結界。

    學生們再次回到校園，學習的知識變成了法師的知識。

    到許秋喜歡上了一個校花，瘋狂的喜歡，表白之後，被殘忍拒絕。

    那一刻，許秋崩潰了，從教學樓上跳了下去。

    而那個校花，正是柳成蔭。

    曾經的許秋的記憶應該到此為止了。

    然而，令他驚恐的是，回憶仍然在繼續著。

    他穿過了無盡的黑暗，來到一片渾濁的空間中。

    那些渾濁的物質凝聚在一起，漸漸形成了一個新的生物。

    許秋得到了一個新的身體，那副身體像是一個胚胎，先長出了一個大大的腦袋，接著是手腳，然後頭上長出了小小的犄角。

    經過了漫長的時間，這幅身體就變成了惡魔的形象。

    然後，渾渾噩噩的離開了這個空間，落在了一個新的世界。

    他在這個新世界中遊蕩著，早已失去了前世的記憶。

    原來，許秋就是坎法爾，不是坎法爾穿越成為許秋，而是許秋穿越成為坎法爾。

    原來，許秋就是坎法爾，坎法爾就是許秋。

    柳成蔭奇怪的看著許秋，他仿佛變成了一尊雕塑，一動不動的站著。

    忽然，他的身上冒出了一串串紅色的符文，一圈圈紅色的法陣從他的腳下升起。在頭頂上方消散。

    這種異象，是突破的跡象，雖然與別的法師突破時的異象不同，但柳成蔭可以肯定，許秋正在突破中。

    柳成蔭沒有打擾他，隻是靜靜看著。

    過了十幾分鍾之後，異象消失，許秋的眼睛眨了眨，身體也動了起來。

    剛才那一刻，他仿佛走過了萬年的歲月，重新經曆了一遍自己的人生。

    從許秋，變成小小的惡魔，再變成坎法爾王，再變回許秋。

    “謝謝你！讓我解開了疑惑，讓我知道了我是誰。”許秋激動的抓住了柳成蔭的肩膀。

    “那......你是誰？”柳成蔭小心的問道。

    “我是許秋！”許秋笑的無比開心。

    “神經病！”柳成蔭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