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陌生女人進來，那太醫站起身：“你就是胡大夫？”

    胡蔓點點頭，走過去把起了脈，脈象十分虛弱，跳動無力，也沒有什麽其他症狀，就是因為沒有體力，失血過多，再這麽下去，確實很危險。

    兩個產婆還一直在讓孕婦用力，可她明顯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胡蔓過去看了看，頭一點都沒出來，胎位都不正，再怎麽用力，都生不出來的！

    她咬著唇，腦子飛快的轉著，想著一切能想的辦法，可惜……沒有，她既不能讓孩子轉過來，更不可能讓已經失血的孕婦再有多大的力氣！

    怎麽辦？像蘇嘉那樣說的，表明自己無能為力，不要蹚這個渾水？她咬唇看向一直半昏迷的孕婦，到現在，她還在低聲喃喃著孩子兩個字！

    閉了閉眼，終究還是不忍心，她可是要當媽媽的人，怎麽忍心見死不救？雖然……冒了險也不一定能救了人，但如果不做，就肯定救不了了！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反複深呼吸幾次，胡蔓才終於下定決心，轉頭看了太醫一眼：“麻煩太醫先出去熬些補血補氣的藥來，這裏我在就可以了。”

    你在？你能做什麽？難道你還有辦法不成？”那胡子白花花的太醫盯著她，有些不悅：“現在再說什麽補能來得及嗎？”

    不是完全沒辦法，最壞的結果，也是可以保住一個的！”

    太醫皺起眉：“保一個？怎麽保？”

    剖腹！”胡蔓聲音有力道：“隻有這一個辦法！”

    剖腹？”太醫睜大眼：“什麽剖腹？把肚子剖開嗎？你這是救人嗎？簡直胡鬧！你這是殺人！”

    胡蔓擰眉，沒工夫跟他多廢話，直接出去道：“殿下，麻煩您讓那位太醫出來等候吧！他在不方便。”

    太醫也跟了出來：“太子殿下，臣覺得不妥，現在側妃狀況已然十分危險，可不能由著她一個小丫頭胡來啊！”

    元堯有些沒明白：“什麽意思？胡小姐，是不是還有辦法？”

    胡蔓咬唇：“殿下，目前我能做的，就是隻能保住一個，您是保大還是保小？”若是保大人，就隻能不顧孩子的位置，將他用不太溫柔的方法拿出來，若是保孩子，那就隻能剖腹。

    剖腹本來是不用犧牲大人的，在現代剖腹簡直太常見了，可這裏不行，條件不允許，藥物不允許，如果出現大出血，或是感染，大人就會一命嗚呼，所以她沒把握都能保住，隻能先征求她夫君的意見。

    太子閉了閉眼，雖然臉色有些難過，但沒耽擱時間，低聲道：“保小！”

    胡蔓心裏咯噔一聲，眼神複雜的看了眼元堯，四處看了看：“側妃的家人不在嗎？”

    她沒什麽家人了。”元堯忙道：“不是沒時間了嗎？胡小姐還是快些吧！”

    胡蔓咬著唇，轉身進去關上了門，留著兩個接生婆幫她就行了，她進去命令道：“把這些東西都拿開，不要穿衣服！”

    接生婆聽著要剖腹，也是心驚膽戰，可太子都同意了，她們也不敢說什麽，隻能將繁雜的布都扯開。

    胡蔓將刀剪，還有針線交給穩婆：“打盆開水，泡進去！”

    她從藥箱裏拿出一顆藥丸，這是麻沸散，在現代都有麻醉劑，她是前段時間心血來潮用前世看過的醫書上的藥方，用空間種的六種藥草製成的，這裏還沒有這個東西，她也沒試過，不知效果到底如何！但不管怎麽說，也得試一試，不然這樣開刀，孕婦恐怕會活活疼死！

    你去拿半杯酒，把這個攪拌進去劃開！”胡蔓把藥丸給另一個穩婆。

    她則走到孕婦麵前，小心彎腰，低聲道：“側妃？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嫣兒虛弱的點點頭，眸子半眯著，聲音嘶啞道：“你，你能救我，孩子？”

    胡蔓點點頭：“我能！”

    她蒼白的唇扯出一個笑，低低道：“謝謝。”

    胡蔓不忍的咬了咬唇：“那你呢？如果，隻能活一個……”

    忽然她的手抬起，輕輕的抓住胡蔓的手腕，眼角滑下一滴淚：“求你，救我的孩子。”

    胡蔓別過頭，眼睛有些酸疼，她深呼口氣，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聲音有些哽咽：“好，我會救他的！”

    嫣兒這才放心的放下手，似乎鬆了口氣，胡蔓替她將頭發別在耳後，看樣子，她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很年輕，也很溫婉，可惜，卻恐怕要香消玉殞了。

    若是有可能，胡蔓真的想兩個一起救，她不忍孩子死，也不忍孩子沒有娘，但她現在真的沒有任何辦法，隻能救一個算一個，再晚，恐怕連孩子都有窒息的危險。

    兩個穩婆也都回來了，胡蔓微微抬起側妃的頭：“把這個喝了，你會沒那麽疼的。”

    嫣兒張嘴乖乖的喝下去，胡蔓去洗了洗手，將燙過的工具拿出來，用火烤幹，全都整齊的擺在床邊的凳子上，再去看孕婦的時候，她的眼睛已經完全閉上了，看來那藥已經起了效果。

    胡蔓將袖子挽的高高的，看了兩個穩婆道：“等會兒不要大驚小怪，我要什麽就給我遞什麽，記得幫我擦汗。”

    輕輕搖了她兩下，沒動靜了，胡蔓拿起自己專門製作的手術刀，開始動手。

    要想把孩子拿出來，一共有四層阻隔，稍微不慎，可能會傷到孩子，而且她雖然參與過不少台剖腹產的手術，對構造了如指掌，但沒有真正動過刀，這可真是趕鴨子上架，所以她格外小心和專注。

    兩個穩婆雖然接生過很多孩子，但可真沒見過這麽血腥的場麵，一個個都別過頭不敢看，心裏腹誹這小姑娘真是個大夫嗎？怎麽眼都不眨一下的？

    剖腹產手術其實不算大手術，也用不了多長的時間，將最後一層子宮膜割開後，胡蔓將手術刀放下，終於看見了孩子，是個女孩兒，她屁股朝著下麵，難怪生不下來，而且臍帶還繞頸，情況也不容樂觀。

    胡蔓小心的把孩子抱出來：“快，把臍帶剪斷！”

    穩婆忙拿起剪刀割斷，打了個結，胡蔓把孩子交給她：“拍孩子屁股，讓她哭！”

    自己則忙拿起針線，開始縫合，這種線太粗糙，而且以後沒辦法取出來，隻能跟肉長在一起，隻希望已經消過毒，不會感染，等她大汗淋漓的縫合好之後，忙去探孕婦的脈象，雖然還是弱，但好在還有氣，隻是不知道會不會好轉，還是會惡化。

    這會兒的功夫，穩婆又是拍屁股，又是輕輕搖晃，卻還是沒反應，另一個已經嚇得趕緊開門去稟報了：“太子，孩子，孩子沒動靜！”

    元堯睜大眼：“已經生了？！”忙大步進屋，後麵似乎是個正妃，也跟著進來了。

    看著穩婆抱著的孩子：“怎麽回事？為什麽不哭？”

    胡蔓擦了擦汗，顧不得歇一歇，忙又過來看了看，用手巾替孩子擦了擦嘴，然後毫不猶豫的給她做人工呼吸。

    幾人瞪大眼睛看著她，這個姑娘，在她們眼裏已經跟怪人差不多了，反複幾次後，孩子終於身體抽搐了下，胡蔓忙給她心髒按壓了幾下，孩子突出一口血水，哇哇大聲哭了出來。

    胡蔓鬆了口氣，跌坐在凳子上，顧不得滿身的血，她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她人生中的第一次主刀的手術，竟然是這樣，在這種地方完成的。

    是個女孩兒？”胡蔓聽到這麽一句，轉頭去看，元堯臉上露出明顯的失落之色，胡蔓無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