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季樅英英的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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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閆塵受的打擊也不比她小,看著這麽小的孩子眼睛裏全是仇恨,想著那個溫婉的女人竟然死的如此淒慘,盡管一直宅心仁厚,就算是救兵治人的大夫,他內心也無法壓抑住滔天的憤怒。

    於是這個救了一輩子人的大夫,第一次,用自己大夫的身份,殺了人……想要救人難,可對於一個大夫,想殺一個人,那是輕而易舉的,而且不會被抓到任何把柄,隻說他的病情惡化,無法醫治便可。

    之前已經給了季家人希望,忽然間人就死了,季家人當然不能接受,認定是他診治不當,要他賠命。

    而當時的蘇嘉年紀也不大,體弱多病,一直都是閆塵在給調理,所以和蘇離九熟識,也是他讓蘇嘉練武,強身健體,跟蘇府關係還不錯。

    知道這件事後,蘇離九出麵替他求了個情,他當時覺得責任真的不在閆塵身上,畢竟季聞的病情難治誰都知道,不能因為大夫沒治好就要人家命啊!

    好在大多數人都覺得大夫冤枉,太醫都說活不成了,人家為他續命那麽久已經難得,還要人家命,不是恩將仇報嗎?

    最後季家為了名聲,不得已才放過閆塵,玉竹的仇人都死了,她也沒必要在待在這裏,也不想待著,趁著辦喪事混亂的時候,跟著閆塵逃離了長陵。

    跟著他,天南地北的漂泊,為了躲避季家人追查,就假扮爺孫,這一走就是六年,她的心封閉了起來,除了閆塵,再沒對任何人親近過,所以閆塵才放心不下。

    等胡蔓說完這長長的一段,蘇離九和武戰心情各異,尤其是蘇離九,他總覺得這女孩子古怪,難以相處,卻從沒想到,她小小年紀遭遇過如此殘酷的事,而且當年自己還稀裏糊塗的救了閆塵,根本沒想到,季聞真的是閆塵殺的,不過聽完這個故事,他倒也不後悔救人就是了。

    武戰沉吟片刻,忽然道:“這季聞……該不會就是右相季樅英的獨子吧?”

    啊?”胡蔓張大嘴,她還真沒聯想到一塊兒去:“真是他們家?”

    武戰喝口茶:“聽過一些傳聞,現在右相有幾個小妾,但膝下無子,聽說好像確實是早逝。”

    蘇離九點了點頭:“正是右相的兒子。”

    胡蔓咬咬唇:“那玉竹在長陵會安全嗎?萬一被認出來怎麽辦?”

    應該不會吧?她都長這麽大了,我當年見她的時候,跟現在是不太一樣的,如果不刻意聯想在一起,也不容易發現,況且隻要不碰上右相,其他人不用在意。”

    胡蔓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說,她當年什麽都沒說就悄悄跑了,那季樅英到現在還以為玉竹真的是他的孫女?”

    嗯。”蘇離九知道後續:“他並不知道是玉竹自己逃得,他一直認為是被拐走,或是被害了,派人找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音訊才放棄。”

    那就不怕了,就算發現也不會有危險的。”

    哥,蔓蔓,你們快來!”蘇嘉高聲喊人。

    原來是玉竹哭著哭著昏過去了,蘇離九看著她被淚打濕的臉,無奈一歎氣,彎腰將她抱起來:“我先送她回房間。”

    讓丫鬟看著她,蘇離九派管家去安排需要的東西,壽衣棺材都準備好了,等著玉竹醒了,再送他最後一程,就進棺,明日一早入土。

    武戰和胡蔓回到酒樓的時候都晚上了,夜芷一直在等著兩人吃飯:“小姐,怎麽樣了?”

    明日一早出殯。”

    那玉竹丫頭呢?”

    胡蔓輕歎口氣:“精神很不好,不過總得有個接受的過程。”

    吃過飯胡蔓洗了澡窩在武戰懷裏,有些睡不著,武戰手撫著她的小腹:“心裏不舒服?”

    胡蔓在他胸膛上拱了拱:“嗯。”

    現在幾乎胡蔓麵上表情一變,武戰都知道她想的什麽了:“因為玉竹的事?”

    胡蔓感歎:“一個小姑娘,居然會碰到這種事,這些人是不是太膽大包天了?難道這種犯罪很常見嗎?”

    沒你想的那麽可怕。”武戰聲音低沉:“當然,也沒那麽幹淨,在有權有勢的人眼裏,人命是不值錢的,真正憐憫百姓的,並沒有太多,隻不過一般情況下,也沒人會做這麽喪心病狂的事罷了。”

    恐怕玉竹一輩子都忘不了吧?她以後可怎麽辦?”

    車到山前必有路,人總得活著,隻要活著就有辦法。”武戰倒是比她看得透了:“閆大夫陪著她一天,她就一天不會跟其他人接觸,不會放下心裏的戒備,也許沒了可依賴的,她反而能更獨立成熟。”

    胡蔓摟了摟他的腰:“也對,好了,不鬧你了,快睡吧!”

    一夜無話,第二天武戰有事要忙,不能陪胡蔓去,胡蔓喝夜芷去蘇府送了閆塵最後一程,他們去了很久才回來,大約是玉竹在墳前哭了很久,眼睛已經非常紅腫,讓人不忍。

    蘇離九自從昨天開始,對玉竹倒多了幾分耐心,之前想讓他和玉竹多接觸,他一直忙,也沒怎麽跟她說過幾句話。

    胡蔓和蘇嘉在另一邊坐著,看著在涼亭發呆的玉竹,然後蘇離九就走了過去,徑直坐在她對麵,然後才問:“不介意吧?”

    玉竹淡淡看了他一眼,沒什麽反應,蘇離九忽然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盒子:“送你個東西,要不要?”

    玉竹還是不說話,蘇離九覺得照這個趨勢下去,她會不會又重新變成那個不能聽不能說的姑娘?

    賣關子不成,隻能無奈道:“確定不要?這可是閆塵之前交給我的,說等他去世後留給你。”

    玉竹眼睛一下有了神采,一把從他手裏拿過來迫不及待的打開,盒子很樸素,裏麵靜靜躺著的簪子也很樸素,可對她來說,這卻是最寶貴的東西!

    她雙手顫抖的拿出簪子,雙手捧著放在自己心口處,她認得,也記得,這是她娘的東西!她娘最常戴著的一支簪子,她們母女倆那樣分別,連最後一麵也沒見過,她們以前的家早就被毀,所以她連一件母親的遺物都沒有。

    看著她終於不再死氣沉沉的,蘇離九才解釋:“閆塵說這是當年他厚著臉皮跟你娘討要來的,一直隨身帶著,本也想一起帶到墓地裏去,不過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留給你。”當時閆塵跟他說的時候,他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他跟玉竹的娘是怎麽回事,但閆塵沒說,他也就沒問,昨天才知道因果。

    當年就是因為她娘同意將玉簪送給他,閆塵還高興了很久,以為他終於打動了心儀的女人,以為以後可以跟她長相廝守,可以跟她共同撫養玉竹長大,卻沒想到遭到那種變故。

    玉竹抱著玉簪,默默的流淚,對於她來說,最親的兩個人都離開她了,她甚至不知道以後自己該去哪兒,能做什麽,該怎麽辦?

    蘇離九一手輕敲著桌子:“既然閆塵將你送來了這裏,以後你把蘇府當做自己家就好,我爹娘也很喜歡你,若是你不介意,我也可以讓他們認你為義女,以後更不會有任何人敢欺負你。”

    玉竹抬頭看蘇離九,她記得蘇離九,當年的他也還是個稚嫩的少年,那時候閆塵將季聞弄死,閆塵就沒打算能脫身,當時的玉竹也暗暗想著,若是他也死了,自己也就跟著去了,她沒什麽可留戀的,也根本不怕死。

    是他,出言頂撞了當時還不是右相的季樅英,他為閆塵據理力爭,救了兩人的命,玉竹並不討厭他,隻是對於男人,下意識的防備,對於女人,也不會完全放開心扉。

    她怕碰到季聞那樣的男人,也怕碰到花仙那樣的女人,他們兩人回事她一輩子的噩夢,所以她對誰都敬而遠之,身體和心裏,都在提醒她不要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