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奧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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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外。
奧運會正如火如荼的舉行。
乒乓球比賽已經正式打響,而國乒隊,尤其男乒隊的士氣卻很是低迷。
在男單四分之一的決賽中,衛冕冠軍言潛狀態欠佳,發揮失常,差一點爆冷出局。最後以吊車尾的戰績,挺進了四強。
四分之一的決賽結束,一回到國家隊陣營,周尉明當場就發了飆。
“丟不丟人?你們就說丟不丟人?”
男乒全體隊員和教練一個個都低著頭,不敢吭聲。畢竟“閻羅王”的怒火,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衛冕冠軍爆冷差點被踢出四強?我帶國乒隊這麽多年,真的沒有過這麽差的時候,簡直差到了極點。我不知道當時你們是什麽感想?反正我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現在國內什麽情況,你們都清楚吧?因為疫情,大多數人都宅在家裏,幾乎全國的觀眾都守在電視機前在觀看我們的比賽。
乒乓球作為我們國家的國球,一直以來我們在世界上稱王稱霸的。就算國際乒聯因此多次修改規則,我們國家在乒乓球這項賽事上的實力也是不可撼動的。國內觀眾對我們抱有很大的期待,甚至對我們無比放心,他們常常稱我們為乒乓球夢之隊,因為我們從未讓他們失望過。
然後現在,你們就給觀眾看這個?比賽打成這個鬼樣子,你們是打算回去等著被扔臭雞蛋嗎?而且這一屆奧運會尤其不一樣,因為疫情的原因,國際上出現了許多對我們不友好的聲音,病毒汙名化,攻擊我們的國家。這種時候,我們更不能出任何的岔子,更要打出成績,打出氣勢來!然後站在最高的舞台上,為我們的國家發聲。
我們站在這裏,代表的是中國。別的項目我不管,乒乓球隊必須包攬金銀牌。別他媽一個個都垂頭喪氣的,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誰他媽掉鏈子,我就削誰!”
這些話已經說得夠難聽的,但周尉明卻覺得還不夠,還打算繼續訓。
副教訓秦晉是知道周尉明的脾氣的,真發起火來,就沒完沒了了。他站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周尉明的肩膀,說道“行了,老周。今天言潛是出現了失誤,但好在有驚無險。你訓幾句就可以了,關鍵還是後麵的比賽。況且沈宴不就發揮的很好嗎?一路以絕對的優勢,呈現了碾壓式的勝利。其實沒有那麽差,是你太嚴格了。”
“沒那麽差?你知道我們今天有多驚險嗎?以往我們在大賽上的戰績,我們的種子選手哪次跌出過前四?這簡直是恥辱,你知道嗎?”
倒也不怪周尉明嚴格,實在是因為我們國家的乒乓球太牛逼了。一旦出戰,拿個冠軍沒什麽稀奇的。在沒有改規則之前,不限製參賽選手人數的時候,我們都是包攬金銀銅三塊獎牌。後來改了規則,一個項目一個國家隻允許兩名隊員參加,就變成了包攬金銀牌。但凡參賽的隊員,沒有空手而歸的先例。
“好了,言潛這不是挺進四強了嗎?這才打完比賽,大家都累了,就讓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行了,解散吧!”周尉明揮了揮手,又道“言潛,你等一下。”
言潛的情緒很低落,畢竟這場比賽,他確實沒打好。周尉明說的那些話雖然有些難聽,但卻句句在理,全都說到了他的心坎裏,所以讓他有些無地自容。
“今天怎麽回事?”
周尉明指了指地上,兩人席地而坐。
言潛垂著眸,答道“比賽之前那名選手故意挑釁我,說話特別難聽,我情緒不太好。”
“心態不穩是你最大的弱點,你的對手自然知道,所以他就是故意的,這麽拙劣的伎倆,你難道看不出來?”
“我知道,可我就是控製不住。”
“你又不是初出茅廬小將,你可是身經百戰的大滿貫,這點問題都克服不了?”
言潛遲疑了片刻,才答道“能!當然能!”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沒說,他的父親在t市發生疫情封城時,自發前去成為了一名誌願者。這麽多天,他一直都在t市奔波,而家裏還一直瞞著他。直到昨天再也瞞不住了,父親突然開始發燒,疑似感染了新型病毒,母親慌的不得了,這才給他打了電話。
周尉明拍了拍言潛的肩膀說道“你和沈宴都是這次的奪冠熱門,但這畢竟是沈宴第一次參加奧運會,而且他家裏又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他前一陣子的狀態也很差,就最近才調整過來的。原本,我還挺擔心他的。沒想到,臨到比賽,他沒出亂子,你倒給我來了這麽一出。我剛才正在氣頭上,話說得不好聽,但話糙理不糙。你打出這樣的成績,我是不滿意的,而且還非常的不滿意。以你的實力,是完全可以拿冠軍的。當然,你和沈宴不管誰奪冠,我都高興,總歸都是我們國乒隊。反正無論如何,你們得把金牌捧回來,這個必須保證萬無一失。明白嗎?”
言潛點頭,“我知道,你放心,周隊。”
“嗯,加油!盡快把心態調整好,過去的就不要再想了,後麵的比賽才是關鍵。”
“好!”
“有什麽問題隨時和我溝通,或者找秦教練也可以。”
“好!”
“行!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周隊,你也早點休息。”
言潛離開之後,周尉明依舊坐在地上沒有動。
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總是不安,對於這次的比賽有說不出的擔心。
再加上比賽前夕,又各種來事,愈發加重了他的不安。
言潛往宿舍裏走,在走廊上碰上了沈宴。他那個樣子不像是剛出來,倒像是特意在那裏等他。
“在等我?”
“聊聊?”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的口,然後相視一笑,沈宴伸手摟住言潛的肩膀,兩人勾肩搭背的往宿舍裏走去。
“今天怎麽回事?”
沈宴問道。
他了解言潛,也知道他的實力。今天這場比賽所呈現的結果,絕對不是他的真實實力。
一路上,陸續有同事和他打招呼。下班都比較晚,不過沒有人抱怨。疫情期間加班是常有的事情,一般八點多能吃上晚飯就已經不錯了,所以食堂這個節點也會供應晚餐。
江灼走得有些慢,實在是有些累,今天參與了搶救一位危重症病人,那場手術整整做了六個多小時。慶幸的是手術比較成功,病人暫時脫離了危險。難過的是,今天有一位一起共事的同事因為感染了病毒,搶救無效去世了。
這一刻,他的心情特別的沉重。第一次發現,原來死亡離他這麽近。疫情剛發生那會,他一心想著救人,根本顧不上害怕,也從未想過自己也會害怕。可當他看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流逝,他卻無能為力。當他發現他們院內最頂尖的醫生,用盡畢生所學,也無法挽回昔日一起共事的同事的生命時,他突然間就怕了,猶如此刻。
突然間就特別的想念陶夭,雖然這三年來,思念從未間斷,但這一刻卻尤其的濃烈。從他奔赴一線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計報酬,無論生死。”絕不隻是隨便喊喊的口號,而是他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如果到最後他不幸感染了,又不幸犧牲了,他也絕不後悔,隻是會遺憾,遺憾沒能再見陶夭一麵。
他真的好想她,好想聽到她的聲音,聽她說說話,說什麽都好,也想抱抱她。
但卻並不想在這裏看見她,這一瞬,他是多麽慶幸,慶幸陶夭人在國外。如果她在國內,肯定也會毫不猶豫到一線來。可他不希望她來,這裏太危險了,這大約是他作為醫生唯一的私心吧?
“江醫生,來吃飯呀!”
江灼快要走到食堂門口了,和他一起共事的護士笑著同他打了聲招呼。
“嗯,是的,你吃”
他原本在走神,這才回過神來。他點了點頭,突然目光一頓,就朝著前方那個熟悉的背影跑了過去。
“陶夭。”
他是如此的急切,以至於幾步就追上了前麵的那名護士,伸手就拉住了她。
護士回過頭,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對不起!”
他連忙鬆開手,眼裏是濃濃的失望和悲傷。
原來不是她!
“抱歉!我認錯人了。”
“沒事。”
護士搖了搖頭,繼續往食堂裏走。
而江灼卻愣愣的站在原地,此時看著那個姑娘的背影,卻發現原來也不是特別像。剛才可能是太想陶夭了,才把那一點點的熟悉感認成了陶夭。
他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江灼,你還真是走火入魔呀!
食堂。
這個點人不多,打菜不用排隊。
食堂的李阿姨和江灼是老鄉,之前江灼來吃飯時聽著她的口音有些像,就隨口問了一句,兩人就這麽認識了。
“江醫生又這麽晚下班呀!”
李阿姨特意給江灼多打了兩大勺菜,似乎還擔心江灼吃不飽,又要給他加。
江灼連忙移開盤子,說道“謝謝阿姨,已經很多了,再打要吃不完了。”
李阿姨笑著道“多吃點!這一天天的這麽辛苦,反正菜管夠。”
“就衝你這廚藝,我每餐都多吃了一碗飯呢。”
“對了,江醫生,你有女朋友嗎?”
李阿姨突然問道。
“怎麽了?”
“你要是沒有女朋友的話,那我給你做個媒唄!”
江灼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
“謝謝阿姨,但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雖然三年沒見了,但在我心裏,她從不曾離開過。
李阿姨歎了一口氣,“這樣呀!真是可惜!我們院裏就有好多還沒有男朋友的姑娘,這下她們芳心要碎一地了!”她微微湊近江灼,輕聲說道“不瞞你說,我這也是受人之托。我們不是老鄉嘛!院裏好幾個姑娘都向我打聽你呢。”
“抱歉!我們很相愛。”
李阿姨笑起來,“哎呦!你們年輕人就喜歡秀恩愛。”
江灼也笑了,隻是他端著飯盤轉身的那一瞬,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僵了。
我們很相愛,但我把她弄丟了,我現在找不到她,但我會一直等她。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去洗了澡,其實很累,但洗完澡還是開了電腦,然後給陶夭寫信。
從陶夭離開之後,他每天都會給她寫一封信,也許一兩句話,也許隻是說說當天的日常。他以郵件的形式發送到陶夭以前用過的一個郵箱裏,他每一封信都有“閱讀回執”,然而三年以來,陶夭從來都沒有看過那些信。雖然知道她可能已經不再用這個郵箱了,可能這些信她永遠也看不到,但他還是堅持每天寫,每天一封,就這樣養成了習慣。
就當給自己一個念想,給他的思念找了一個樹洞,仿佛她一直陪著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他。
陶夭
見信佳!今天在醫院看到一個背影有點像你的人,我瘋了一樣的跑過去,拉住她。我以為那是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隻是,原來是我認錯了。然後,我就突然好難過。這幾年,我最難過的是,我滿世界找你,遇到過形形色色像你的人,可她們卻都不是你。
雖然疫情依舊嚴峻,但好在一切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戰勝疫情指日可待。我很想你,在遠方的你,是否也會關注國內的疫情?是否也在想我,也會擔心我呢?
我來t市的時候,給時幸打過電話。當時我沒有問她,你有沒有回國?是不是也會到一線來?因為我下意識的不希望你在這個時候回來,更不希望你到這裏來。但今天我才發現,原來不是。我其實很矛盾,我希望你來,又希望你不要來。
今天在朋友圈看到一句話長夜已盡,日光會來,待到春暖花開時,我們摘下口罩,盡情生活。”待到春暖花開,山河無恙時,我能再見到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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