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江灼睜眼到天明。

    荒誕的夢境，讓他心驚，也讓他後怕。

    那是他一直以來的克製，一直以來的自欺欺人，一直以來的逃避，都在夢裏被揭開了遮羞布。

    那些他不敢示人的心事，他沒有勇氣麵對的心意，一覽無疑，逼得他不得不直麵自己對陶夭的感情，也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陶夭的感情。

    他喜歡陶夭！

    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心裏呐喊了無數遍，但卻被他狠心的關在心底的最深處。

    他當然喜歡陶夭！

    那個在很早以前就陪在他身邊，驚豔了時光的姑娘。

    然而，他卻不能喜歡她。他和她之間，隔著山和海。而他沒有陶夭勇敢，沒有和這個世界對抗的勇氣。

    他一直告誡自己，他絕對不能走到那一步。

    他終究不是夢裏的那個書生，沒有他一往無前的勇氣，他害怕會萬劫不複。

    第二天早上，他從旅館退了房，然後買了早餐回去給陶夭。

    比起他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陶夭倒是神清氣爽，神采奕奕的。

    “你昨晚沒睡好呀？”

    陶夭接過江灼手裏的早餐，似笑非笑的說道。

    江灼拒絕回答。

    然而，陶夭似乎也並不需要他的回答。

    “昨晚怕是做了什麽不好的夢吧？”

    陶夭本意就是調侃一下江灼，沒想到一語成讖。

    而江灼明顯不會撒謊，即便他嘴巴緊，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的臉頰卻出賣了他。

    陶夭頓時眼睛瞪得大大的，“真被我說中了呀？”

    江灼別過臉，不理陶夭，明顯就是理虧。

    陶夭頓時來了興致，雙手抓住江灼的手臂搖了搖，追問道“唉喲！我們江大醫生這是鐵樹開花了。快說說！你都夢到什麽了？製服誘惑？對象是誰呀？”

    江灼有些惱羞成怒的甩開了陶夭的手，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而陶夭卻根本不打算放過江灼，趕緊跑到另一邊，麵向江灼，故意去睹他的目光，笑意盈盈的。

    “你夢到我了，對不對？”

    那一瞬，江灼神色蹙變，目光蹙冷。

    “神經病！”

    陶夭臉上的笑意頓時就僵了，其實她就是開一下玩笑，故意打趣江灼。她甚至都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和江灼之間的症結在哪裏，她比誰都清楚。而她和江灼之間，沉淪的是她，江灼從來都清醒，所以他是絕對不會讓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境地的。

    “你都夢到了什麽呀？”

    陶夭的心明明在哭泣，而臉上卻依舊笑嘻嘻的。一直以來在麵對江灼的時候，她其實都在苦中作樂，這也是她能堅持到現在的原因。

    江灼沉吟了半晌，才開了口，聲音又冷又硬，狠心到了極致。

    “我爸爸死的那個晚上。”

    陶夭仿佛被什麽凍了一下，打了一個寒顫，臉色微白，長睫垂落，耷拉著腦袋，縱有千言萬語，此時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沉默，如死寂一般。

    陶夭低著頭，再也不敢抬頭去看江灼。倒是江灼，隻有在這種時刻才敢肆無忌憚的看著陶夭。

    半晌之後，他輕咳一聲，伸手揉了揉陶夭的發頂。

    “先吃早餐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陶夭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倒是沒有注意到江灼這突如其來溫柔的摸頭殺。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