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回家吧。”秋靈應道。

    風亦行笑了，他的笑讓人沉淪，無法自拔。

    “你們去魔界找夕南使者，他自會安排你們的。像是我夫人說的，你們年紀尚小，本尊就不追究你們這些年來在人間做的事情了，以後改過自新了就好。”風亦行對房中的幾個小妖吩咐道。

    “是……”

    幾個小妖看都不敢看風亦行，瞬間就逃得無影無蹤。

    秋靈輕撫著風亦行的眉眼，他是真的，真的回來了。

    “來了多久了？你去過穀底。”她說道。不然，他身上不可能有這麽重的幽曇香味。

    “嗯。先離開這裏吧，我不喜歡這裏的氣味。”

    “我也不喜歡。”

    風亦行帶著秋靈飛身離開，瞬間，庭院裏又恢複如常，老鴇帶著買主來到了房間裏，秋靈已經不在了。

    “難道她一個女子，還會憑空消失了不成！除非她是鬼！你們這麽多雙眼睛是用來幹嘛的！”老鴇氣呼呼地指責著房門外的妓女和壯漢們，眼看著煮熟的鴨子就這麽飛走了，她氣就不打一處來。

    ――――

    風亦行帶著秋靈來到了穀底，坐在遍地的幽曇叢中，他們終於可以相互偎依著，看著漫天的星星，星空下，一切顯得寧靜而美好，幽曇花散發的七彩光芒圍繞著他們。

    “以後別去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了，別人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風亦行抱著懷中的人，輕聲囑咐道。

    “魚龍混雜的地方？你就很清楚那種地方？”秋靈抬頭看著他。

    他的眉眼鼻梁枉若雕刻一般，十分好看。整個人顯得精神奕奕。剛才風亦行已經告訴了她，當年，他被無極仙翁帶走以後，在佛祖的玉瓶中修煉，時至今日，佛祖才讓他回來了。

    他並沒有犯下什麽錯，當年，觀音大士到西天請求如來佛祖出手阻止魔界的戰亂，如來佛祖派無極仙翁去到魔界，本來就是為了救他的性命的。

    “你就很了解那種地方？是不是你去過？”

    “自然是去過的，不過沒有找女人，我活了將近四千年了，懂的肯定比你多呀。”風亦行親昵地的說道。

    “嫌棄我孤陋寡聞呀。”

    秋靈靠在他的胸膛，小聲說道。

    “沒關係，你孤陋寡聞，也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我不會說出去的。”風亦行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將她緊緊圈在懷裏。

    “當年，我像你這麽大的年紀，就時常去人間遊曆，所以見得比你多，不過縱然我是萬花叢中一點綠，我也單單隻戀你一枝花。”

    “一百多年前不見，嘴皮子越來越滑溜了。”秋靈笑道。

    風亦行低下頭，吻上了她的唇，秋靈漸漸回應著他，帶著濃濃的眷戀與相思，他將她他的深情都融入了吻中。

    良久，他才放開了她。

    “我每天都在這兒等你，不過今天倒是例外了，我去找蜘蛛精了，你來過這兒找我，對不對？”

    風亦行點了點頭，“我先來了這裏，我以為今天你也在這裏，所以就直接從西天到這兒來了，不過你不在這裏。我感應到淩霜劍，所以就去了望水城。”

    “不過我知道，你回來了，肯定能找到我的，在花滿樓中看了我多長時間了？”

    “那不是個好地方，以後不能去了，萬一遇到你對付不了的人，那該怎麽辦？小妖的事情交給雲戰和夕南他們去做就行了。”

    “我會對付不了人嗎？”秋靈詫異道。

    “就算對付不了，我還可以跑呀。”她緊接著說道。風亦行總是對她過於擔心，將她當做一個未成年的小妖一般看待。

    “人心險惡，萬一遇上什麽麻煩呢？就像任宏宇一樣，人有時候比妖精還難纏，妖精之間最多的不過是兵戎相見，打打殺殺，而人呢，他們的心思太複雜，對於你，我總是充滿了太多擔心，盡管那些擔心對你來說，有些多餘，但是我還是放心不下。”

    “好，以後我躲在你身後。你的身體完全恢複了吧？”

    秋靈仔細的將風亦行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要流口水了哦，娘子。”風亦行打趣道。

    “沒事兒了，佛祖的玉瓶是個好東西，我在裏麵待了這麽多年，修為更甚從前。”

    “那就好，那到底有多厲害？”秋靈好奇的詢問道。

    “不管我現在的修為如何，不管我可以打敗多少妖精，隻要可以將你保護好，這就足夠了。”

    “你一直將我保護著呀。”

    “可是我卻不認為我保護到了你，以後，有我的地方，你就不能亂跑。”

    “除了你身邊，我還能去哪兒？”秋靈笑道。

    “知道就好。”風亦行將她圈在懷裏，“我想把你吃了。你怕不怕？”他突然問道。

    他吃過的人，喝過的血並不少，但她從來沒有問過她，到底怕不怕他。

    “我也想把你吃了，那你怕不怕？”秋靈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反問道。

    “那會撐壞了你的肚子的。”風亦行挑眉道。

    ――――

    很晚了，風亦行帶秋靈回了魔界，魔界門口守衛著的小妖一見到風亦行，個個興奮不已，盡管風亦行和秋靈先回了望月閣看望風千謹和風千歡，但是這個好消息不過片刻就在魔界的每一個角落傳開了。

    眾妖紛紛往靈風殿趕去，等待著風亦行。

    “噓……”秋靈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望月閣門前正欲對他們夫婦行禮的女妖們就自覺的離開了。

    秋靈推開門，風千謹和風千歡正在房中熟睡著。

    “靈兒，你將他們照顧得很好。”風亦行欣慰的說道。

    秋靈將淩霜劍放在桌上，“他們睡的正香呢，明天再讓他們見你吧，相公。”

    風亦行閉眼，運作著體內的真氣，瞬間，他的一頭黑發就變成了白發。

    “在他們的幻想中，我應該是個滿臉皺紋的老公公了吧。”言語間，他的臉上變化出了幾條深深的皺紋。

    秋靈看著麵前這位年過花甲的老者，笑道：“虧你想得出來。不過我不會嫌棄你的。”她輕撫著風亦行的白發，“就算變成了這樣，你也是我的。”

    風亦行變成了老人，秋靈扶著他坐了下來，他動作都有些遲緩了。

    “如果不是我修行到了一定的年齡，容貌已經不變了，我一定比現在還老，老得隻能躺在床上，一點兒也動彈不得，需要你沒日沒夜的伺候我的起居。”

    風亦行想起了風滿庭和王氏，已經過了一百多年前，他們早已經去世了，他們臨終前，風亦行沒有見到他們。不過這是人類必有的生離死別，如此平常，如此脆弱，如此不可避免，盡管如此，一想到風滿庭，他心裏還是有些黯然。

    “爹和娘在風府安度了晚年，硯台很孝順，他們去世時，還問過你的下落，不過你放心，這一世，他們已經投胎，生活得怡然自得了，這會兒他們已經投胎到了第三世，擁有了幸福的生活。”秋靈說道。

    “你總是知道我在想什麽。”風亦行欣慰道。

    “我是你的娘子呀，當然知道你的心思，況且你是個孝順的人，怎會不想到他們呢？魔界中比你年紀大的妖魔多了去了，若是都變老了，肯定比你現在還老，不過與我又有什麽關聯，這一輩子這麽長，不管你變成什麽模樣，我守著你一個人，就足夠了。”

    言語間，風千謹已經醒了過來，他看到房中的兩個人，立刻將身旁的風千歡搖醒了。

    “弟弟，爹回來了，是爹回來了！”他驚醒地跳下床，撲到風亦行的懷中。

    風千歡揉著惺忪的睡眼，秋靈生怕他跌下床，她輕輕的將他抱了起來，坐到了風亦行的旁邊。

    風千謹和風千歡抬起稚嫩的小手，撫著風亦行如枯樹一般的臉頰。

    “真的是爹回來了，我睡了一覺，醒過來，爹就回來了，爹，你是不是因為年紀大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就沒能快點兒回到我和哥哥身邊？怎麽不讓雲戰叔叔和雪痕叔叔他們去接你呢？我還小，不然，我就和哥哥去找你了，能讓你快點兒回到家，我們和娘親等了你好多年好多年。”

    “你們第一次見到我，我這麽老，你們不怕嗎？怎麽沒將我認錯呢？”

    風亦行將兩個孩子抱了起來，他現在變成了老人，兩個孩子坐在他的腿上，他的腿有些吃痛，那倒是不打緊的，看著孩子們這麽可愛的模樣，他心裏很欣慰，很開心，秋靈真的將他們照顧得很好，他們很懂事。

    “爹，謹兒給您看樣東西。”風千謹說著，他從風亦行身上下來，來到床頭，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幅畫，將畫像展示在風亦行眼前。

    “這是娘親前兩日畫的畫像，不管爹變成什麽模樣，謹兒憑著您的這種眼神，就能一眼認出您，不管您變得再老，眼睛還是這樣，充滿睿智。”

    “是啊，爹，我讓哥哥將這幅畫從你和娘親的房中拿出來，晚上，我們將這幅畫放在床頭，夢裏都想著您的模樣，我們想象著您變成了什麽樣子，想象了好多遍好多遍，這幾天，我們在夢裏也見過您好多次了。”風千歡指著畫上的人，對風亦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