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飛機出現的時候，秦風等人已經帶著撿拾來的武器彈藥乘坐趕到了距離光華門不遠的地方，不能再往前走了，因為光華門這裏聚集了太多的國軍部隊。一大群黑點出現在了陣地東北方的天空中，防線上國軍軍官和老兵們的叫喊聲此起彼伏，呼喊著自己手下和身邊的士兵做好空襲準備。秦風也沒敢怠慢，一邊要卡車返回安全區待命，一邊要從車廂裏跳下來的潰兵們找地方隱蔽。

    天空中的黑點很快逼近國軍的防線，日軍飛機發出的沉悶嗡鳴聲讓人發自內心的不安起來，秦風抬頭上望，正望見那些日軍飛機從數百米的高空俯衝撲來，這些該死的日軍戰機此時簡直就像是一群趕來掠食屍體的烏鴉。“隱蔽！隱蔽！”震耳的怒吼在耳邊響起，不等秦風自己做出反應，他的臂膀便被人狠狠拉了一把，整個人立時斜躺在地上。

    秦風轉過頭看去，隻見剛才還都不見蹤影的劉姓漢子這會正怒氣衝衝地瞪了自己一眼，然後徑直從自己身旁爬過，大喊著招呼著已經散開的潰兵們要注意隱蔽。秦風還想要翻身爬起，卻突然聽得咻咻的怪叫聲從頭頂上傳來，因為斜躺的姿態，秦風不用扭頭就能把目光自然朝向天空。隻見一架日軍戰機從天空中正呼嘯著俯衝下來，而在短短數秒之後，又陸續有多架日軍戰機呼嘯著俯衝而下。

    日軍戰機俯衝的高度之低令斜躺在地上的秦風為止咂舌，不僅是機翼下的膏藥標誌與機輪清晰可見，就連機身上的鉚釘也能依稀辨別出來，而它們機腹、機翼下先前還吊著炸彈的掛架這時已是空空如也。轟！轟！轟！相繼落地的炸彈連續爆開，山崩地裂般的劇烈爆炸不斷撼動著大地，幾乎不間斷的爆炸聲更是響成了一片。

    伴隨著爆炸騰起的濃煙比之日軍的重炮炮襲還要強烈，秦風視線中的國軍士兵不要說保持站立，就連躺著也幾乎要被震得彈離地麵。持續而激烈的衝擊更是讓秦風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破裂似的，雙手緊緊捂著耳朵、嘴巴拚命張大，耳膜卻還是被爆炸震的生生發疼。

    隨著爆炸騰起飛濺的塵土泥沙遮蔽住了守軍士兵的視線，它們紛紛揚揚地飛向高空，在重力的作用下，回到地麵時已帶有強勁的動能，砸在士兵們的鋼盔上當當作響，直接落在身上的痛感則是可想而知的。山崩海嘯般的爆炸持續了能有三五分鍾，從光華門上空撲過的日軍戰機已達十數架之多，城門上守軍的高射槍炮一刻不停地嘶吼著，卻沒見明顯效果。

    已經看不見有人在走動，事實上，雙手捂著耳朵的秦風大部分時間都緊閉雙眼，隻在爆炸強度稍有減弱的短暫間隙才艱難地抬頭看看周圍的情況，目力可見之處，大片房屋都已經坍塌，帶著德式大耳沿鋼盔的國軍士兵們或趴或躺，亦或是和秦風一樣刺蝟般蜷縮著身躲藏在街邊。

    就這樣頑強地堅持著，等到地麵的震感逐漸減弱下來，和作風這才艱難地支起身子坐了起來。秦風此刻已是耳朵發聾，除了持續的嗡嗡聲，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了。扭頭左右張望著，看到同樣滿頭滿身都是泥土的大牛正從一堆瓦礫後麵翻身坐起，秦風懸著的心這才算是落了地。用望遠鏡看向遠處的國軍陣地，秦風立刻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給驚呆了，光華門城頭上剛才還對空射擊的那兩挺高射機槍，此時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原本架設高射機槍的地方籠罩著還未散去的硝煙，秦風在望遠鏡中看到不止一個國軍士兵正在奮力的用手中的工具挖崩塌的陣地試圖把下麵的人救出來。“準備戰鬥，日軍上來了，日軍上來了。”老兵們嘶啞的喊叫聲以驚人的速度傳播開，但也有不少像秦風這樣因為飛機轟炸而暫時失聰的士兵無動於衷。

    “隱蔽，隱蔽，鬼子飛機又來了。”先前拉翻秦風的劉姓漢子在硝煙和廢墟裏不住的叫喊著，幾架日軍戰機從數百米的高空高速俯衝而來，瀟灑的動作就像翱翔於九天的展翅雄鷹，從地麵升起的孱弱火力已經無法阻止它們的俯衝掃射。飛機掃射的威力不同於日軍的地麵進攻，在守軍地麵火力已經無法遏製日軍戰機俯衝攻擊之後，地麵上的守軍士兵就會成為日軍戰機俯衝掃射的活靶子。

    密集如雨點般的機炮子彈從半空中散射下來，那些剛經曆過炸彈轟擊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守軍士兵就被日軍的機炮撕扯成碎臉的。心中帶著憤怒的守軍士兵紛紛舉槍對著日軍戰機進行射擊，隻是他們並不知道僅靠們他手裏的步槍還不足以對付日軍的飛機，所以更多的守軍士兵隻能在日軍戰機飛過頭頂的時候，指著日軍戰機破口大罵。

    俯衝下來的日軍戰機再一次風一樣刮過守軍陣地，這些日軍戰機的機翼位置很快出現了躍動的槍焰，密集的子組成彈幕撲向整個光華門陣地，仿佛一場聲勢浩大的雷雨。“隱蔽，隱蔽。”秦風高喊著抱著自己的步槍縮到斷牆的壁根處。當無數從天而降的機炮子彈撲哧撲哧紮入泥土或是人體時，緊閉雙眼的秦風覺得自己就像是一片枯樹葉在風中瑟瑟發抖。

    對身處戰爭中的人來說，死亡有時候會是一種解脫，活著的人卻還得為了生存而奮鬥。把守軍的陣地折騰成廢墟一樣，心滿意足的日軍戰機終於離去，在軍官和老兵們趕鴨般的催促中，僥幸逃過此劫的守軍陣地上開始陸續冒出戴著德式鋼盔的腦袋，士兵們大多緊張惶恐卻不得不做出一副漠然的樣子舉槍瞄向城外衝擊過來的日軍。

    “起來，都起來，留在這裏隻能是等死。”稍稍恢複些清醒的秦風衝到大街上，把那些僥幸活下來的潰兵們挨個踢打起來。“我們沒有重武器，去光華門助戰隻能打亂國軍部隊的防守節奏，我們後撤，找地方等著，等著和突進城來的日軍打巷戰。”光華門陣地裏的槍聲和喊殺聲已經響成了一片，秦風帶著倉促集合在一起的潰兵們搬空了一輛歪倒在街邊無人照看的彈藥車，隨即順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向後撤去。